第十二章 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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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就近找了一塊裸露的石頭坐下,湘玉還沉浸在不明來源的眼睛的恐懼中,她坐在我們所有人的中間,有點惴惴不安的樣子。
    “先生,您當初與陳教授穿過氹,是使用了什麽樣的辦法呢?”張繼生首先發問。
    “當時我們雖然沒有遇到黑霧,依舊在山中迷了路,但是,那時候一起進山的人多,最後,我們是用刀硬生生地在林子裏砍出了一條路,才得以走出氹的。奇怪的是,我們走出氹的時候,發現居然是在另外一座山。”老頭一張沒有牙齒的嘴,一邊吃用水泡軟的壓縮餅幹一邊說,我們聽起來有點艱難。
    “你真的見過古祠嗎?古祠長什麽樣的?具體的位置在哪裏?”王之水啃著壓縮餅幹問道。
    “在瓦屋山深處,有一條大河,有時候我甚至在懷疑,這條大河,可能貫穿了整個瓦屋山地區,它像一條巨龍那般,盤旋在深山之中,那個古祠,就建在河裏。”老頭說道。
    “建在河裏?”我問道。
    “峭壁江心起,層台水麵浮。豈勘龍久臥,但見石長留。雲影輕帆處,橈聲夜渡頭。問津何處是,一柱抵中流。”張繼生緩緩地念出了那首特別有名的《龍蟠曉渡》。
    “繼生,你是說,古祠可能與長江的觀音閣有某種關聯?”湘玉問道。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啊,但是,如此相似的建造方式,難道真的一點聯係都沒有。觀音閣始鍵於宋朝,如果古祠的修建年代早於這個時候,那這個可真的是考古學界的一大發現啊。”
    張繼生這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突然間發現,我在爺爺書房中拍攝的那本神秘的古書中,標注著瓦屋山氹的那一章節所配的圖,似乎,長得真的與長江觀音閣有點類似。我忍不住掏出手機,打開了那一張圖片。
    “長江觀音閣其實特別神秘,”王之水說道,“作為重點保護的文物,國家禁止任何人參觀以及拍攝觀音閣,放眼全國,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所以,幾乎沒有人見過觀音閣內部的構造。十多年前,那時候年輕氣盛,我曾數次向教研室提出了要去觀音閣參觀的請求,全部都被打了下來,後來我也就放棄了。”
    “如果古祠與觀音閣有著內在的聯係,那麽我們這一趟進山也就更加的有價值了,古祠的考古價值也更加高。”張繼生說道。
    “老先生,”我挪了個位置,挨著老頭坐下,“您看看,古祠是不是長這樣的。”我把照片拿給了老頭看,但是,在挪位置的時候,我留了一個心眼,用手機截圖,隻把古祠的圖畫那部分截了下來給老頭看。
    “小夥子,你,你這張圖,是從哪裏來的,就是它,就是它,怎麽著,我老頭子沒騙人吧,你們看。”
    認識老頭這幾天來,我第一次見到他臉上的情緒發生了變化。但是,也是因為與他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在這一瞬間,我透過墨鏡,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不知為何,那一個眼神,讓我有一種錯覺——這個眼神我很熟悉,可我又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而這種熟悉感使我瞬間毛骨悚然,沒有緣由的害怕。
    其他幾個隊友聽到老頭這麽說,也湊了過來看。
    “行啊,原來你小子是有備而來的。”王之水說道。
    “周滄,你從哪裏得到這張照片的?”張繼生有點震驚地問道。
    我看了張繼生一眼,思考了一下,決定拋出一點誘餌,看看能不能勾出與爺爺在書房中見麵的那個人。
    “我曾在爺爺的書房中看過一本古書,古書中就配有這麽一副圖,配圖下麵還有瓦屋山氹的注解。”
    說完,我暗地裏觀察張繼生和湘玉的反應,可是,他們似乎沒有什麽異常。又一次排除了他們是書房中與爺爺見麵的那個人的嫌疑。然而,我依舊難以接受陳默就是那個與爺爺交談的人。我太了解他了,他雖沉默寡言,但絕非狡詐之輩,或者,他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呢?書中還有沒有寫別的什麽,有沒有說怎樣才能走出這氹,然後找到這座古祠。”湘玉問道。
    “那本書裏都是稀奇古怪的符號,我沒看懂,翻了一下,爺爺隻在這一頁做了這麽一個注釋,我那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用手機拍了下來,大概是想著過後查一下吧,可是一出書房,就把這事給忘了。剛剛你們提到觀音閣,我一下子就記起來了,因為看書的時候,我也覺得這圖的建築構造,與觀音閣很像。”我隨口編了一句謊話。
    “我和繼生研究了教授留下的資料,教授的意思是瓦屋山中的這一處遺跡很可能是古蜀人留下的,如果真能找到古祠且證實是古蜀人留下的,那麽,這對古蜀國的研究會是一次飛躍性的發展。”湘玉有點激動地說道。
    “這也是我與湘玉決定繼續這一個課題研究的重要原因之一。”張繼生接著說道。“周滄,你說的那本古書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符號,這會不會就是古蜀國文字啊?你就隻拍了這麽一張照片嗎?”
    “如果真的是古蜀國文字的話,那麽就真的了不得了。”王之水說道,“還有沒有其他照片,拿出來給大家研究一下,反正現在漫天大霧,我們也寸步難行。”
    “應該不是古蜀國文字,因為紙張的年代不對。”我回答道,“我就拍了這麽一張,因為當時沒想那麽多,就將那古書當做是一本閑書翻了一下而已。”
    “既然沒有,那就等回去之後,你可要拿出來給我們見識一下啊。繼生,教授留下的那些資料你都帶在身上吧,要不拿出來我們仔細查閱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可以走出這氹。”王之水說道。
    張繼生覺得可行,於是將在火車上給我看的資料又重新掏出來。
    教授留下了多本筆記,都是記錄了他在瓦屋山中的經曆。他其實不止一次進入瓦屋山,但是,都是因為在氹中迷失了方向,所以不得不中止行程,隻有在與老頭通過荒村進入氹的那一次,才順利穿過,但是,他們在山中曆經千辛萬苦,最終也沒有找到古祠。
    我拿到的這一本筆記裏,其中大致是記錄了教授他們初到瓦屋山風景區的情形,最後困在氹之中。
    突然,我發現筆記封麵的厚度好像有點不對,感覺厚了一些,裏麵似有夾帶了什麽東西的樣子。
    於是,我將筆記的封麵皮套拆開,裏頭果真夾了一張照片。
    照片背麵朝上,上麵寫著“煙波縹緲急險峰,上下左右各不同。二月初二龍尋水,虹娘盡頭山霧中——2011年”
    我把照片翻過來看,照片上的人,讓我瞬間石化了。
    那張照片的拍攝地點,就是荒村村口的那條小溪流,照片中有四個人,分別是爺爺奶奶、教授,還有我。
    可是,我的頭腦裏,沒有儲存任何自己曾經到這個地方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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