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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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人的速度特別快,我撞開了安德魯之後,根本就來不及再次躲閃,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就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且張開掛滿了白色鐵線蟲的雙臂,一副要將我攬入懷中的模樣。
    成百上千的白色蟲子交纏在一起,密密麻麻,分不清誰是誰,隻知道每一條都在慢慢地蠕動。
    我的頭皮一下子像是要炸開一樣,感覺胃裏在劇烈地翻滾著,幾欲作嘔。此刻不由得慶幸腹中空空如也。
    蟲人的雙手就要抓到我的臉上了,我雖然知道自己的反應比它慢了很多,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往後退,意料之中,蟲人是一副誓死與我共進退的態度,所以經過一番較量之後,我仍舊沒辦法退出到蟲人所伸展開的雙臂的範圍之外,我心裏暗想著這下真的要over了。
    那一句“老李,我要來陪你了”差一點就喊出口來。
    但是,接下來眼前的這一幕,卻讓我們幾個人同時都被震撼得目瞪口呆,蟲人好像在極力控製著自己傷害我的樣子。他的雙手僵在半空中,擎在上麵的那些鐵線蟲一隻隻朝著我這個方向伸長了脖子,但是蟲人的身體卻一動不動的。
    我一下子抓住了機會,一個貓腰,在蟲人的胳膊下麵滾了出來。
    在蟲人的懷裏逃出來的那一刻,我立刻就明白了,老李在幫助我們。
    我對著還愣在一旁的張繼生喊道“快點和安德魯去把湘玉救下來,我來引開蟲人。”
    張繼生像是一下子驚醒了那樣,他跑到了安德魯的身邊,但是又舉手無措,不知道要怎樣救湘玉,畢竟橫梁那麽高,而這屋子裏又沒有任何能夠墊高的家具,而他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文弱的考古學教授而已。
    但是,此刻的我管不了這麽多了,我抬起自己的手臂狠狠滴咬了一口,一下子,口腔裏就布滿了血腥味。
    我這一口咬得夠狠的,牙痕很深,鮮血一下子就順著我的手臂滴下來。
    鐵線蟲嗅到了血腥味,像是打了腎上腺素一樣,急劇地蠕動起來,蟲人的臉極度地扭曲著,那是一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苦模樣。
    與此同時,掛在橫梁上的湘玉似乎醒了過來一樣,但是又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她動了一下,徑直從橫梁上滑了下來。
    我顧不上這麽多了,撒腿就往屋外跑,心裏盤算著要將蟲人引開,給湘玉爭取生還的機會。
    鐵線蟲循著血腥味,也操縱著蟲人跟著地上的血痕快速地往外挪動著。
    我衝出屋子之後,沒有多想,就順著樓梯往下跑。
    不知是否因為急劇的運動,我手臂上被自己咬下的傷口好像裂開了一些,鮮血像是放開了閘子的水流一樣,嘩啦嘩啦地往下淌著,而身後的蟲人,大概是因為有鮮血的滋養,那些鐵線蟲好像一下子強大了很多,老李的那一絲殘存的執念,根本就不是它們的對手,他的那副軀殼現在已經完全成了一副傀儡,任由著鐵線蟲擺布。
    我感覺進入鄱陽湖底已經有幾個小時了,這幾個小時運動量超標,又沒有補充什麽能量,所以整個人原本就已經是疲憊不堪,現在帶著血淋淋的手在這麽陡峭的樓梯上狂奔,沒一會兒,體力便嚴重不支,喘得感覺肺都要被我吐出來了。如果不是強烈的求生意誌,我現在應該是整個人軟趴趴地癱在地麵上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幾乎是將此生的運動細胞都給激發出來了。
    但是,即便是我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在後麵的蟲人窮追不舍之下,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拉越小了,目前感覺離我已經還沒有一臂的距離了。
    怎麽辦,這麽下去,肯定是跑不過蟲人的,即便是跑得過他,我的心砰砰砰地跳著,眼睛朝著四周溜溜轉著,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藏身之所。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所在的位置的樓梯的一旁,還真的又出現了另外一間外觀與剛剛編藤木馬所在的房間相類似的房子。
    我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樣,沒有絲毫的思索就撞開了雕花木門,然後躲了進去。
    就在我房間裏將門插上的時候,蟲人也追到了門邊上,感覺就差一根手指的距離,他就能夠跟著我一同跨進這間房子。
    幸好幸好。
    我半彎著腰,雙手扶在膝蓋上,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邊在心裏慶幸著。
    但是,我終究是高興得太早了,因為沒過一會兒,門那邊就傳來了蟲人啃咬門頁的聲音。
    我的天哪,這真真是陰魂不散啊。
    照著目前鐵線蟲啃咬門頁的這個勢頭,這間房子應該不用十分鍾就會淪陷了,那時候我就像是甕中之鱉,就等著鐵線蟲在我身上聚餐這一條路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潛水服裹著汗液貼著我的皮膚,讓人悶熱難耐。
    真是越急越想不出辦法,這會兒,我已經有點埋怨自己剛剛逞英雄了,明明就沒有那麽大的勇氣嘛。
    這個時候,手中的火折子突然閃了一下,感覺就有油盡燈枯的樣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喊爺爺父親甚至是陳默了。
    但是,火折子這麽一閃,也將我的心思分散了一點在這間屋子上,這屋子裏疊滿了壇子,感覺像是一個酒窖。
    不知道這些壇子裏麵還有沒有酒的,酒的烈度怎樣。如果是烈酒的話,那這些東西對鐵線蟲來說,可是致命殺手啊,可以用來對付它們。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走近了堆在牆角的那幾十個壇子,然後從上麵抱了一壇下來。
    這酒壇口居然是用糯米合著石灰封住的,看到這個,再加上剛剛抱酒壇時手上的重量,我其實心裏已經有了七八成把握這壇子裏有酒,而且應該是烈酒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老天爺保佑啊,生死就全靠這酒壇子了。
    糯米飯摻和著石灰粉所封的口子特別堅硬,我環視了一下四周,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張八仙桌,八仙桌的四麵各放著一個粗瓷大口碗。
    我一個箭步走了上去拎起一個大碗,然後就往酒壇口一砸,粗瓷碗僅與酒壇子碰撞了一下,就碎成了幾片落在地上,連帶著還割傷了我一根手指頭,但此刻的我已經是保命要緊,這些小傷根本就不入眼中。
    在生死麵前,人是執著的,我沒有放棄,拎起地麵上的矮板凳,繼續砸了上去。大概砸了有兩三下吧,封口的糯米石灰板終於裂開了,我顧不上已經被割傷的手指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將糯米石灰板掰開了。
    瞬間,一股濃醇的酒香撲鼻而來,緊接著彌漫了整見屋子。
    但是,我沒有時間去品嚐酒香,而是手忙腳亂地又搬下了好幾個酒壇,按照剛剛的方法,將它們的封口全部打開,然後就靜待著蟲人破門而入。
    這個過程大概有半個小時之久吧,就在我將所有已經打開了封口的酒壇子都搬上了那張八仙桌之後,雕花木門也終於承受不住,“啪”的一下整個坍塌了下來。
    蟲人一副急不可耐的動作爬了進來,地麵上的鮮血讓他迫不及待地趴在上麵吸食著。
    這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我眼疾手快地抬起一個酒壇子然後就往蟲人的身上澆了下去。
    就像我們在炸東西一樣,隻聽到“喳”的一聲,蟲人的身上冒出了一片白煙,夾雜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味。
    這一刻,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看蟲人的反應了,也沒有多餘的體力去關注我的味覺嗅覺視覺,隻知道一壇子一壇子的酒不住地往蟲人的身上澆,直到壘在八仙桌上的那些酒壇子都沒了。
    而地麵上,也隻剩下了一灘酒水,鐵線蟲連同老李的軀殼,都被烈酒溶化了。
    我扶著八仙桌,但仍站不穩,一下子跌倒在地麵上。
    酒水連同鐵線蟲和老李屍骨的化合物,在房間裏四處流淌著,一股夾雜著酒香、腥臭、血腥的味道充斥著我的鼻腔。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嘔出了一灘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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