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猰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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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已經緊張到了極點,而站在我一旁的陳默倒還算淡定,隻是我不知道他們剛剛經受了一場什麽樣的戰鬥,所以看著陳默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臉,我心裏已經做好了這場戰鬥要以自己作為主力的心理準備了。
但是,即便心中是雄心壯誌,手腳卻忍不住地要發抖,手心也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陳默,你這道是什麽東西發出這種怪聲嗎?”我仍不住地聲地問陳默道。
因為那東西自始自終就是隻聞其聲,不見其形,我的心理防線,也都快被它給擊破了。
“是頭發,一大團的頭發,但是頭發的中間應該有一個身體。”陳默張著口說道,但眼睛卻警惕地一直看著四周,似乎那團頭發就在我們的身邊,隨時都會攻擊我們一樣。
“頭發,頭發怎麽可能會攻擊人呢?”我不解的問道。
“那一天頭發,看起來就像是蒲絲那樣的柔軟,但是實際上卻像是鋼筋水泥做成那樣,堅硬無比,且每一個發絲上麵都有無數的開叉,那些開叉就像是利紉一樣,隻要被掃上一下,就皮開肉綻。”陳默這一次的語速有點快,似乎要用最快的速度讓我知道對手的實力,好讓我知己知彼,才能過更好地對付怪獸一樣。
就在我們談論的這一間隙,剛剛的那種低吼聲裏,突然加入了另外一種聲影,這個聲音,類似於嬰兒的哭聲,又或者說是貓在尖叫更加貼切。
一聽到這個聲音,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瓦屋山古祠中的那一群黑貓,難道在著鄱陽湖底,也有黑貓的存在嗎?
一想到那一雙雙在黑暗中呈現出幽綠色的眼睛,我不由得手臂上就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周滄,小心點,看來對手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等它現身之後,我先拖住它,然後你找機會逃走。”陳默的頭上罩著一張已經蒼白到了極致的臉,嘴唇上的皮基本上已經都往外翻了,一塊塊的,就像是蘇打餅幹碎粘在上麵一般。
”陳默,我們相識十來年了,你覺得我會是那種放著自己的好兄弟的生死不管,然後自己獨自去逃命的人嗎?”我一臉認真地對著陳默說道。
陳默沒有開口,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對我笑了笑。
“同生共死。”我反過手來對著陳默的手用力一握。
這一握,就算作是鼓舞士氣。
陳默卻淡淡一笑,然後看著我說道“就算是全部人都死了,你也不會死的,他們不會讓你死的。”
他的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無奈。
我乘熱打鐵地問道“他們是誰?”
“以後你會知道的,總會有知道的一天的。”他說完,抬頭望著距離我們不遠處那一條藍色的經幡,語氣一變地說道“它來了。”
我原本還想追問下去,但是看到陳默的臉色驟變,我的心裏也變得緊張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那些經幡的上半部分,有幾條灰黑色的發絲垂了下來,而且還一直在往下降落。
就如陳默所講的那樣,那是一團頭發,能夠活動的頭發。
頭發越來越低了,幾乎整一個都呈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雖然頭發與我們之間還有一段的距離,但是我仍能夠看到,有兩個巨大的牛角,從那團頭發的兩邊聳了出來。
難道,是一頭牛嗎?
經幡的密度很大,所以我們眼前五米開外的東西,基本上很難辨別出全貌,隻能靠局部的形象來猜測,頗有一種窺一斑而知全豹的味道。
“陳默,我們是要對付一頭牛嗎?”我諾諾地問陳默道。
說實在,即便對麵隻是一頭普通的牛,按照現在我們兩人這幅病懨懨的模樣,可能都不是它的對手,更何況從對麵那從頭發中聳出來的那一對牛角,就能夠判斷出,這是一頭體型可能比普通的水牛的要大上好幾倍的未知品種牛,所以,我那兩條懦弱的腿已經開始在發軟了。
“如果是牛的話,那還好,隻怕不僅僅是牛呢。”陳默輕輕地說道,眼睛卻直挺挺地盯著前麵的那一團灰黑色的頭發。
我心中想著,是啊,這牛怎麽會發出貓的叫聲呢。
而且能夠存在這鄱陽湖底的生物,肯定不會是普通的品種,還極有可能是已經滅絕了的生物呢。
想到了這裏,我不由得在腦海裏腦補了許多與古代神獸打鬥的畫麵,好像已經能夠預料到自己和陳默被這團頭發撕扯肉片的結果呢。
“周滄,小心。”陳默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後將我往右邊一推。
我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一下子就被推倒,且在經幡中翻了好幾滾,垂在地麵上的那些經幡幾乎將我整個人都給網住了。
就當我在經幡之中打滾的時候,空氣中尖利的貓叫聲變得愈加的明顯,幾近撕心裂肺。
我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陳默了,而眼前,是一個牛頭人臉的怪物,它後腦勺的那一團灰黑色的頭發,像蝸牛的殼一樣,讓它能夠控製自己是否要將臉露出來。
牛頭人臉怪沒有身體,那一團亂糟糟的頭發下麵,有四個馬蹄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足。
眼前的這一幕,讓我立刻就想到了《山海經》中關於猰貐的描寫“又北二百裏,曰少鹹之山,無草木,多青碧。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麵、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嬰兒,是食人。”
《山海經》中的古神獸,跑到了鄱陽湖底的圍樓中來,把它該不會就是在鎮守著那枚藍玉星盤的神獸吧。
正當我還沉迷在研究猰貐的外貌之時,人麵牛頭怪突然同時抬起了那四隻鏽紅色的蹄子,那中感覺,像是要朝著我靠近的模樣。
我心中一驚,急忙地就要往後退,沒想到身上還纏繞著那些彩色的經幡,所以一下子又被絆倒在地上。
嗷嗷,這下子可真的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肉。《山海經》中講這種怪獸會吃人,可我這樣的模樣,看起來應該不是很好吃的吧。
我被嚇得幾乎不知道逃跑,愣坐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牛頭人麵怪一點點地朝著我靠近。
“周滄,快點把你從古祠中帶出來的那個東西拿出來,這湖底的所有活物都可能認主。”陳默的聲音從前方的經幡叢中傳來。
我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將那枚暗紅石片就從身上摸了出來,將其握在手裏,然後閉著眼睛雙手就往前推。
還真的很神奇,這人臉牛頭怪沒有對我發起攻擊,我緩緩地睜開眼睛,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我大吃一驚。
人臉牛頭怪的兩個牛角上麵各纏了一條黃色的經幡,而經幡的另外一頭,在周藍的手中。
這三十來年,兄弟首次相見,沒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
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同我一模一樣的男子,但是眉宇之間卻比我多了一分滄桑和冷漠,是因為自小遠離家人的緣故嗎?
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隻能愣愣地喊來一句“哥”。
“小滄,我來對付它,你趕快離開。”周藍說道,眼睛直挺挺地看著那隻人麵牛頭怪。
“哥,我們一起對付它。”我這才回過神來,將身上的那些經幡解開,然後走到周藍的身邊說道。
“小滄,它是上古時期巫醫團生化實驗失敗的產物,我知道怎麽對付它。”周藍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堅定,給人一股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力量。
“哥,什麽巫醫團?什麽生化實驗?太複雜了,我沒聽明白,你就跟我講要用什麽辦法才能對付它,我來幫助你。”我說道。
“你不用管我,這座圍樓我不是頭一次進來,這裏頭的彎彎繞繞我知道,你趕快離開,這小小的猰貐怪,能奈我何。時間不多,小滄,我們要分頭行動,其他的事情,等出了鄱陽湖,我會找你,然後親自給你解釋的。”周藍說著,將我推了一下。
被他手中那兩條經幡束縛住的人臉牛頭怪已經開始極力地掙脫,似乎目標就是我那樣。
“哥,陳默…”
“我知道,他會平安走出這鄱陽湖底的。”周藍說得很快,用的是一種在催促著我快點離開的語速,而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隻牛頭人臉怪。
他其實和爺爺很像,不僅是眉眼之間的相似,更多的是神似,看著他,我似乎能夠見到年輕時的爺爺,他們都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無論是在他還是爺爺麵前,我都是扮演著最慫的那個角色。
因此,我說了一句“哥,那你一切小心,”然後便轉身,朝著經幡的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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