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業大廈。
    一樓大堂裏的咖啡廳。
    這會正是下午茶的時間，進進出出的人流不少，好不熱鬧。
    唐棟也裝模作樣的端著杯咖啡，坐在了對著門禁的座位上。
    雖說自己曾經在此工作，又因為無故連續曠工、失聯等原因被開除，但在那個階段，正是他渾噩的失憶階段，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過什麽。
    事實上，除了在口袋裏沾滿手汗的工作證件外，他對這家報社的記憶，幾乎約等於零。
    所以，擺在麵前的任務也很簡單，就像一個偷拍的狗仔一樣，想辦法混進去，再去找主編或者有什麽能認得出自己的同事，了解一下自己之前正在做的采訪工作。
    這其實也是為什麽他會選擇先在咖啡廳坐一會的緣故，想等待一個前同事的不期而遇。
    可惜，直到大堂裏的人流散盡，也沒有任何人對他報以側目。
    他輕歎一聲，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唐棟掏出口袋裏的工作證，從門禁係統上掃過，毫無意外，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他學著之前看到的樣子，衝著保安嚎了一嗓子，“師傅，幫忙刷下卡啊！”
    那保安打量了他一眼，“新來的？沒咋見過你。”
    說著便伸手要檢查他的證件。
    看來，這種喊一嗓子的方式，隻適合那種熟臉。
    唐棟隻能配合的遞過工作證，“不是新來的。”
    “哦。”
    保安應了一聲，“好家夥，這還是老版的門禁呢，我們物業八月份接手之後，已經換了新卡了，你一會拿著這卡和行政開的條，去b1的物業辦公室換個新卡就行了。”
    唐棟笑著答道，“我跑外勤的，一年到頭來不了幾趟。”
    好在，保安沒有據此為難，直接給他刷開了門禁。
    唐棟轉身走過，不經意瞥了眼門禁旁邊的屏幕，上麵赫然寫著：查無此人。
    “哦哦，這人臉這個，你一會也可以去物業補一下。”
    唐棟點點頭，謝過保安，走進了電梯，按下了23樓的按鈕，這是寫在工作證上的地址。
    他本以為出電梯後，還會被前台刁難一番，但沒想到，前台的姑娘隻是瞥了眼他掛在胸前的工作證，就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了。
    這裏，與他想象中的報社，一模一樣。
    密密麻麻的工位、熙熙攘攘的人流，所有人，要麽在對著鍵盤瘋狂輸出，要麽是在和他人激烈的討論。
    但就是沒一個人理會兀自閑逛的唐棟。
    “主編在嗎？”
    唐棟隨便問了就近工位的人。
    “你自己看！截稿日！別說話！”
    說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唐棟一聳肩，心說自己當初該不會也是這樣的吧，天天被截稿日追趕著，想想，那可真苦啊，還是做狗仔快樂，想拍就拍，無非也就是拍不到沒錢拿，才不會有人跟著屁股後麵不停的催呢。就算有，那也是高價的定製跟拍。
    想到這節，臉上不禁浮現出略顯猥瑣的笑容。
    “叫地主！”
    “不加倍！”
    好家夥？辦公室裏玩遊戲？這明目張膽的……絕對是主編！
    循著聲音，唐棟找到了那間辦公室，果不其然，門上的掛牌寫著主編二字。
    咚咚咚
    “進。”
    “主編。”
    唐棟走進去，略一頷首。
    “有事兒？”
    辦公桌後的中年人，轉頭看了一眼，就又專心玩起了鬥地主。
    “主編，我是唐棟。”
    “哦，你找誰？”“不是，我，我啊！”
    唐棟指著自己，連聲重複，“唐棟！以前報社的啊！”
    “這報社人多了。你什麽意思？”
    正玩的遊戲被攪局，主編的心情明顯有些不爽，“你怎麽進來的？這保安怎麽什麽人都往裏放？”
    說著直接抻長脖子對著門外嚎了一嗓子，也不知是在叫誰。
    “不是，我之前真的在這裏上班啊！”
    唐棟正嚷著，身後來了個人，直接扯著他的袖子就往外拽，口中念念有詞，“啊，對對對，就是因為你大喊大叫的，所以才是之前在這裏上班，而不是現在吧。”
    把唐棟拽出門後，那人順手也關上了主編的辦公室門，“老大這兩天心情不好，你別惹他，你什麽事跟我說吧，是有東西忘了拿還是怎麽了？”
    “不是，我就想知道我之前是幹什麽的……”
    唐棟說著，自己心裏也沒了底氣，主編，連帶著主編的親信，都認不出自己，想來是已經換過一班人馬了，要麽就是自己的存在感實在太低，這樣，哪還能有什麽指望。
    “什麽意思？你上班不知道自己幹什麽的？”
    “不是，我之前遇到點小事故，失憶了。”
    唐棟撩起帽子，露出額頭上的創口。
    那人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難過。
    共情，這是一個優秀記者必備的素質。
    這一點，唐棟是沒有的。
    如果換做是他，這會絕對要追問幾句什麽事故啊？要不要接受個獨家專訪啊？你的傷口處理前是什麽樣子的啊？醫院的報告能不能給一份啊？
    還好剛剛拽他的那人，並不是他。
    “那邊，人事辦公室，可以查到你之前的工作檔案，至於你之前在做的報道嘛……這種事情，截稿日一過，可能就被砍掉了，你怎麽稱呼？我幫你打聽一下？”
    “不、不用麻煩了。謝謝。”
    唐棟戴好帽子，轉頭去了人事的辦公室。
    “唐棟？我查一下。”
    劈裏啪啦的鍵盤聲響過，“誒？沒有啊，你名字沒寫錯吧？不是改名了吧？”
    人事部的姑娘，看著屏幕上的空白結果，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哪有錯？”
    唐棟直接把自己的工作證丟了過去。
    那人又查了一通，結果依舊是沒有。
    “你是在我們這上班的嗎？”
    唐棟被她這問題給整笑了，“我工作證，那麽清楚的東西，不在這還能在哪？”
    “不是，你誤會我了，你的工作關係是不是在其他報社？就我們同一個報業集團下，但可能是在其他社？我這裏隻能查到我們自己社的，如果是外社借調來的話，那是集團的，我這裏查不到的。”
    “啊？這……這我哪知道？”
    “你看一下你的社保啊、工資卡記錄，那裏麵有的，如果你是借調來的話，那繳費單位會寫原單位的，但肯定不是我這裏的。”
    唐棟將信將疑的打開了社保app，繳費曆史一欄，赫然寫的：xx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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