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夜深。
    唐棟頹然的合上了電腦屏幕。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奮戰，他連一丁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挖出來。
    從任何角度來說，這劉貴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貿易公司老板，就連公司股東都是普普通通，連一個可疑的空殼股東都沒有。
    就這麽個普通人，怎麽可能和通緝犯扯上聯係的？
    “別想了，真要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宋佳他們還會查不出麽？”
    安雅自不會錯過這個抨擊他的機會，畢竟，自從兩人到這裏，唐棟花了幾分鍾把望遠鏡什麽架好，就把一切都丟給了安雅，而他自己就在旁邊電腦上忙活著，就好像那才是他的工作一樣。
    “你還蠻有趣的，之前還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怎麽收了點錢之後，就又開始刨根問底了呢？”
    “我好奇。”
    唐棟又掀開屏幕，對著鍵盤就是一通輸出，“這錢拿的不踏實，而且這事兒太不合邏輯。”
    “哪裏不合？”
    “所有地方，從田連開始，全都不對勁！”
    唐棟眼神一轉，“不行，我得重新過一遍，錄像、錄像……”
    他不停的叨咕著，在電腦裏翻找著，“啊！田連偷拍的那個錄像，宋佳沒給我。”
    沮喪的聲音，難掩失落。
    他雖然有機會可以自己複製一份，但他一個賣照片為生的人，對版權二字，有著近乎執念的堅持，所以，私下轉錄這事兒，自始至終都不是一個選項。
    他現在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遭遇到死亡威脅的人，到底是誰？
    是田連？還是劉貴生？還是那個宋佳當個寶一樣護著，連個名字都不肯給出的證人？
    他拿出黑色的筆記本，那一頁，依舊隻有寥寥數字：專業疏通下水道138xxxxxxxx。
    “媽的！難不成我真記錯了重點？”
    這一次，相比以往的凶殺案，記下的夢境內容完全不同，沒有死亡現場、沒有環境，就連事態的發展都是大相徑庭。
    難道說，田連這事兒，隻是誤打誤撞？
    畢竟，自己記下的內容裏，也不乏些諸如狗騎著豬上樹了這種無厘頭的內容。
    唐棟轉頭望向安雅，心說這事兒多少應該是她的專業吧？
    一狠心，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懂、夢、嗎？”
    “夢？學術上說，夢隻是睡眠是局部腦組織依舊處於活躍狀態，引起的表象活動罷了，但我猜，你要說的不是這個吧？”
    “不是。”
    唐棟慘笑著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之前在耗子洞的時候，安雅就已經看到過，隻是當時沒有合適開口的機會，“你做過開顱手術？”
    唐棟沉默著，轉頭望向了窗外。
    再轉回時，安雅已經被他後腦勺上的條碼，驚的目瞪口呆。
    唐棟的光頭，從上一次剃過之後，已經過了些許時日，早已長出了一層薄薄的毛茬兒，但就隻有後腦勺上刺有條形碼的那個方框，依舊光禿禿的。
    “我不知道宋佳跟你說了多少，但我確實有病。”
    他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幹笑了兩聲，像是個無助的孩子，用力夾緊了雙眼。
    這段時間，他竭盡所能的避免看到鏡子，避免看到自己的這副模樣，所以他才會一直戴著帽子，但這昏暗的車裏，車窗變成了鏡子，隻一瞬間，那些曾經將他擊垮的負麵情緒，一齊湧上心頭。
    安雅愣了很久，咕嘟一聲咽下了卡在喉嚨的千言萬語，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才緩緩說道，
    “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說你的精神情況很特殊。”
    她試探著將手貼在了唐棟的額頭，輕撫著那條在兩個太陽穴間蜿蜒的、粗如蚯蚓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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