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這次找我爹可真是費了老大勁兒了，最後還是因為機緣巧合我們爺倆才能碰在一起……”張楚嵐的聲音聽起來略微有些感慨。

    可惜鄭曙並不吃他這一套，而是非常果斷地伸手比了個暫停的姿勢“打住，我對於你爺倆重逢的故事沒有任何興趣。”

    “切！你這個冷酷無情的混蛋！”張楚嵐嘀咕著。

    “我聽得到。”

    “咳咳，好吧，我老爹現在就在我住的那棟別墅裏，其實我本來打算帶他來這裏的，但是我那個老爹這麽多年藏習慣了，實在不敢來。所以你要是想去的見他的話，咱們現在就走吧。”張楚嵐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個別墅裏嗎？那走吧。”

    鄭曙幹脆利落地從床榻上跳了下來，來到了張楚嵐的身邊。

    “行，那我現在就去開車……哎，伱幹嘛呢？”

    張楚嵐說到一半，發現鄭曙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開啥車，不用那麽麻煩，我知道那個位置的坐標，直接空間跳躍過去就行。要出發了，你自己記著穩定好自己的身形，別掉下去。”

    “啊？”

    還沒等張楚嵐來得及發表自己的疑惑，他就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眼前的視線就變了。

    仔細的轉頭看了眼，確認他們剛才已經從從鄭曙房間內變成了自己房間裏。

    “真，真過來了？鄭老弟，你這是什麽路數？五行遁術？啥時候在我房間裏放的坐標？”

    張楚嵐現在也算得上是見識了不少事情，一瞬間就想到了幾種可能性的手段，但是無論是哪種方法，理論上來說都要在他的房間裏提前布置好才對。

    “五行遁術嗎，我這一招倒也的確算是從這裏邊延伸出來的，其實是空間跳躍的第三類應用技術加上……”鄭曙說到一半，看到張楚嵐一臉迷茫然的樣子，隨即歎了口氣。

    “跟你們這些文盲說話真費勁，算了，你就把它理解為縮地成寸就是了。”

    “哦！懂了！”張楚嵐一臉呆樣。

    “楚嵐，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時，外麵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雖然沒有見麵，但鄭曙差不多就能猜出來，這個陌生的聲音應該就是張楚嵐的父親張予德。

    “啊對，老爹，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張楚嵐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雖然年紀不小，但是依舊能夠看到明顯的肌肉輪廓。

    這人的臉上滿是滄桑，雖然須發都剃得很幹淨，但是也能看得出來，應該是經曆了很多事情。

    張楚嵐很快就將這人引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伸手幫兩人互相介紹了起來。

    “老爹，這位就是鄭曙，也是我跟你說的那一位。鄭曙，他就是我爹，當初你說過的有機會要見一麵的張予德。”

    “你好。”

    張予德在看到鄭曙的容貌後略微一愣，但還是禮貌的伸出了手和鄭曙握了握。

    “我經常聽見楚嵐說關於你的事情，也要多謝這些年裏麵你對他的照顧了。”

    “舉手之勞而已，我跟張楚嵐也算得上是關係相當不錯的朋友了。”鄭曙禮貌的和張予德握了握手。“看起來你們父子見麵的時候也不太容易啊。”

    他能察覺到張予德體內有著相當嚴重的傷勢，以他的年齡和修為，受到這樣的傷勢想要愈合想要的困難，而且因為傷勢遺留的暗傷未來修為上應該也不可能再有所寸進。

    “道長真是好眼力，我本以為我偽裝的已經相當不錯，沒想到還是被您發現了。”張予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過，隻是受了這麽一點傷勢就能完成報仇，我也不算虧了。”

    兩人鬆開了握著的手，張楚嵐這時也從外麵的房間中搬來了幾個凳子放在了兩人的身邊。

    “請坐。”

    “多謝。”

    雙方在簡陋的房間當中各自落座，張予德打發張楚嵐去泡茶，在確認張楚嵐走遠後，這個為了自己的父親隱藏了一生的男人才重新認真的打量起了鄭曙。

    “百聞不如一見。雖然已經聽說了很多關於鄭道長的傳聞，但是今天一見才發現，那些傳聞遠遠比不上真人啊！”

    “客氣。”鄭曙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樣子。

    看著鄭曙過於平靜的表現，張予德疑惑的抬起了眉頭“聽楚嵐說，鄭道長之所以想要見我一麵是為了問些問題，不知是想要問些什麽呢？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哦，您說那個呀……”

    鄭曙摸著自己的下巴低頭沉吟了一會兒，隨即才認真的抬頭看向張予德。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閣下為了你父親的事情奔波了一輩子，那麽應該也調查了不少關於三十六賊的事情吧？”

    張予德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畢竟為了調查當年的真相，肯定也會牽扯到當年發生的事情，你想問的事情是和當年的事有關嗎？”

    “對。”鄭曙點點頭，“我想問一下，你知道當初三十六賊結義後最深層次的目的或者說計劃是什麽嗎？”

    “……”張予德聞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當然明白了鄭曙問的問題是什麽，當初三十六賊被各大門派追得上天無地入地無門，即便是好不容易領悟出八奇技麵對大量修為高深的敵人也依舊沒有辦法。

    而一旦被捉住，在各方奇異的手段以及嚴刑拷打之下，就算是有著再怎麽堅定的意誌，也無法阻止他們將八奇技之類的東西泄露出來。

    但唯獨一個事情卻至今沒有外人知道，也是這件事情，僅存的其他領悟出八奇技的人自願接受了禁製。

    而這禁製確實是想隱瞞某些事，卻不是八奇技的事，如果不是張懷義在領悟了炁體源流後已經不受禁製控製，即便是當初看過原著的鄭曙也幾乎無法看到表層甲申之亂下的真正事件。

    而這件除了某些特定的幾個人之外無人知道的事情，卻也是張懷義在安穩了多年後依舊主動出山誘殺甲申餘孽，以及田晉中死不睡覺的原因。

    現在已知的有可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田晉中以及不知道還有沒有殘留下來的八奇技創始者之外，就隻剩下了各大頂級門派的掌門。

    這些門派掌門以及八奇技的創始者就不用想了，他們都因為不同的原因遭到了嚴重的禁製，就算是鄭曙想要從他們的靈魂中提取信息也不可能成功。

    理論上來說最有可能獲得這個消息的對象人物其實是田晉中，但鄭曙雖然喜歡追求真相，卻不喜歡踐踏他人的堅持。

    田晉中為了這個秘密甚至強迫自己幾十年不睡覺，那鄭曙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去做這個惡人。

    在去掉了這些途徑之後，唯一一個有可能獲得這個問題答案的人，其實就隻有張予德。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當年張懷義所領悟的炁體源流強大到超過了他自己身上禁製的限製，可以將這件事情透露給其他人。

    而張懷義和張予德的行為很明顯也不是臨時起意，是仔細思考後謀劃多年的結果。

    那麽，張予德也很有可能從能夠唯一透露這件事情的張懷義那裏獲得這個問題的答案。

    “……能夠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已經有了不少調查，能說說你自己的猜想嗎？”沉默了許久的張予德終於開口說話。

    “猜想的話也有，我想想……”鄭曙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

    “其實光看當時發生的情況就能猜到一二，三十六賊裏麵有不少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甚至有像鄭子布和張懷義這種稱得上是門派繼承人級別的人物。”

    “要說這麽多名門正派的繼承人突然集體腦子發懵想要去毀滅人類，那肯定不可能。所以當時那幾個人，特別是創造出八奇技的那幾個人最終的目的的類型很容易想明白，肯定是某種特別宏大而又艱難的目標。”

    鄭曙看了一眼張予德，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以這個為前提再進行猜測就好辦多了，正巧當初我也碰見過馬本在的後人，對方也掌握了神機百煉。

    但是很明顯，他手上製作的那個東西絕對不是單純的神機百煉能夠製造出來的玩意兒。

    而且單純的神機百煉本身也很有意思，那東西是融合了諸葛家的神機以及煉器師傳承才能製作出來的東西，而其他的八奇技基本上也有類似的情況。

    也就是說，在創造八奇技之前，這些人還都拿出了自家門派壓箱底的東西來進行交流。”

    看著張予德忍不住開始出現一些變化的臉色，鄭曙點了點頭，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能夠讓一群名門正派的人和邪門歪道一起結義，並且掏出自家門派壓箱底的傳承互相交流，再加上我在馬仙洪那裏看到的那個爐子……各方麵的東西結合起來，當初他們真實的目的差不多也能想象得到。”

    “天下大同……”

    張予德沙啞的聲音打斷了鄭曙繼續說下去的話，他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看著鄭曙，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天下大同！這就是他們最初的目的。要讓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擺脫掉資質的困擾，所有的人都可以獲得修煉的資格，甚至讓所有的人都免受門派之間觀念的束縛，獲得真正的天下大同。”

    “嗯，聽起來是一個相當雄偉宏大且高尚的計劃，而且也足夠讓那些年輕人心潮澎湃，並且甘願為此付出生命。”

    鄭曙溫和的點了點頭，身體突然前傾，湊到張予德的眼前。

    “但應該沒有說全對吧？”

    “鄭道長你在說些什麽呢？這不都已經被你猜中了嗎？”

    張予德麵對鄭曙的突然靠近卻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伸手撓了撓頭，仿佛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但就在下一瞬間，張予德原本平靜坐在椅子上的身體猛的竄起，整個人像是蓄滿了力量的彈簧一樣驟然爆發，剛剛抬到頭上的手掌也猛的刺出。

    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多年研習的技巧在一瞬間爆發，金光咒和五雷正法同時發動，璀璨的金光上閃爍著耀眼的藍白色電光。

    借助於雷法在體內經脈不計後果的強烈刺激，張予德的速度一瞬間提升到極致。

    幾乎是在發動攻擊的一瞬間，他手上由金光和雷光組成的尖銳長矛就已經來到了鄭曙的眼睛前。

    嘣！

    由經過性質變化的金光所組成的尖銳長矛毫無阻礙地刺到了鄭曙的眼球之上，但也在同一時間崩散成了一片片金光閃閃的碎片。

    看著眼前這一幕，張予德的腦海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神明靈？”

    除了這一招，他想不到還有什麽人能夠用眼睛接下這一擊。

    內心中的思考一轉即逝，張予德來不及太過詳細的思考，另一隻手掌抬起，硬撐著身體內經脈傳來的刺痛，將金光和雷法凝聚到皮膚之下，舍棄了所有的性質力量變化，極端強化身體素質。

    嘭！

    凝聚了張予德全身力量的一拳在一根手指前停下，鄭曙用一種相當輕柔的姿勢停住了張予德的拳頭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搖了搖頭。

    “你這隱藏情緒的技術不行啊，還得跟你兒子多學學。你說是吧？”

    最後一句話鄭曙並不是對著張予德說的，反而是轉頭看向了門外。

    “什麽？”

    張予德此時身上原本強行壓製住的傷勢也完全爆發，跌跌撞撞地落回到椅子上，看著門外站著的張楚嵐一愣。

    “哎呀，鄭老弟你這話說得，什麽叫我更擅長藏情緒啊。”

    張楚嵐笑嗬嗬地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盛著茶水的水杯，對屋裏的景象絲毫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

    “楚嵐？你……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連你也要背叛我們嗎？！”張予德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張楚嵐。

    “老爹，我都說了，你的格局太小了！”

    將兩杯茶水分別放在自家老爹和鄭曙的眼前，張楚嵐看著張予德，無奈的歎了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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