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nbp;可憐皇帝
    黃仙富正要出去，楊書成低聲問他：
    “什麽事？”
    黃仙富道：“剛才你送進宮的那個小女孩兒，被皇上玩皇太子死了，我要抬她出去。倒黴，我怎麽裝這個死太監呢。”又對楊書成道：“我還呆一會兒才回來，你困了，就在床上躺一會兒，回來我們繼續喝酒。”
    這禮部侍郎楊永東，如花似玉的女兒被人害死了，傷不傷心？不知道他能不能升官？
    黃仙富走了出去，楊書成一人也懶得喝酒了。這時，已是後半夜了，酒意湧了上來。望見裏間床鋪現成，就走過去，和衣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睜眼，那窗外的太陽已照進屋裏來了。他趕忙起身。
    走到外間，一眼就望見那黃仙富還坐在桌前喝著酒呢。他喝了這麽多酒，那臉也沒有顯現出一些紅色來。
    見楊書成走了出來，他道：“我不是喝昨夜的酒噢。你看，這都是一桌新菜，我喝的是早酒。”
    楊書成讚道：“黃大哥真是海量，我一天隻能喝一頓酒。”說罷，就走到一邊去，熱水是現成的，楊書成洗了一把臉，走了過來。
    今天要見皇上，不跟他喝酒。楊書成盛了一碗稀粥，就著一些清菜下飯。
    那黃仙富邊喝邊讚道：“這皇宮真是好，有喝不完的好酒。”
    楊書成道：“我今天的事成不成，我今天就要走，黃大哥，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黃仙富白了他一眼，道：“外麵有這些美味佳肴？我要在這裏呆一輩子。不出去，不出去。”
    楊書成也不去管他，自己吃了一碗稀粥，已經飽了，站起身來，對黃仙富道：“我要去辦正事了，不陪你了，兩位將軍在外麵，不知道有多著急呢。我見了皇帝，辦了事，直接走，免得你暴露身份。”
    那黃仙富也不傷感，道：“楊兄弟啊，你要在外麵混得不如意，就進來找我，我們每天喝酒，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一定。”
    楊書成走了出來，黃仙富知道他去辦正事，也不出門來相送。
    楊書成一個人朝前走，還是沿著昨夜走的道路朝前走。
    一路上，雖然有一隊巡邏官兵，見他是從深宮走出來，也就沒上前盤問。
    來到昨夜走到的地方，那含露宮就在前麵。
    楊書成不緊不慢地朝前走。來到宮門前。遠遠的，那守門太監就喝道：
    “幹什麽，還不走開。”
    楊書成當然不會理他，一直走到宮門前，那守門的太監喝問道：
    “哪一房的，怎麽不怕死，跑到這裏來？”
    楊書成道：“我要見皇上。”
    “你是誰啊，你要見皇上！”
    楊書成從袖裏掏出一張紙條，笑道：“煩公公送進去，我保證皇上見了這張紙條，立馬來見我。”
    那守門太監哈哈地尖笑道：“你是太上皇啊，皇上要來見你。就算是馬士英來了，皇上也不會見他的。”
    楊書成從懷裏掏出一大把的珠寶來，在日光下閃著光芒，說道：“不信，我們打個賭，要是皇上不來見我，這珠寶就是你的了，你敢賭嗎？”
    這守門太監看見珠寶，眼睛就直了，道：“好，我跟你打賭，你不要跑了。”他拿著紙條，轉身就跑進含露宮裏去了。
    不多時間，那太監就跑了出來，道：“皇上要見你。”
    楊書成揚揚手中的珠寶，道：“你輸了。”把珠寶放進懷裏。
    楊書成邁步朝裏走，還剛走到第一個庭院，就聽見裏麵說話聲。
    “楊公子，你可來了。”
    這正是那小福王的聲音。
    就望見一個穿著皇袍的皇帝走了過來，肥肥白白，足有三百多斤，像一座肉山，由兩個年輕的小太監扶著兩旁，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這就是弘光皇帝。
    也就是一路上，由楊書成護送的小福王朱由崧。
    楊書成趕忙趨前幾步，跪在地上，道：“草民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快起來。”弘光皇帝伸出一隻蒲扇般的大肥肉手來，作勢要來扶楊書成，嘴裏還在念叨，“可想死朕了，你怎麽才來啊。”
    這皇帝還行，還記得當年的患難之交，救命恩人。
    楊書成跪在地上，道：“我聽說您當了皇帝，我是日夜想來，今天終於來了，見了皇上，榮幸至極。”
    那皇帝太肥胖，行動不便，不能真的彎下腰來扶楊書成起來，就吩咐小太監道：“你們快快扶著楊公子，到裏麵來就座。”
    楊書成不用太監來扶，自己站起身來，跟著皇帝走進殿內，抬眼一望，殿內布置得金碧輝煌，奢華無比。
    太監侍候著皇帝坐下，如一堆肉山般，巍然聳立，皇帝吩咐道：“你們都出去，這是我兒時的玩伴，他來看我，我們有話要說，你們都出去吧。”
    這些太監一個個走了出去，皇帝才說道：“楊兄弟，你看著我是皇帝，威風得很，其實我都被他們看著，一點也沒有。”
    楊書成道：“他們是關心皇上。”
    皇帝撇撇嘴，道：“我多想回到從前啊。”又問道：“你怎麽會來找我？”
    楊書成把此來的目的說了。
    皇帝聽罷，長歎一口氣，道：“我被他們這些驕兵悍將，簇擁著當了皇上，其實他們是看著我老實，我高高在上，說什麽話他們也不聽，什麽事也不能做，我就是他們手中舉著的一個傀儡，隨意讓他們擺弄。”
    楊書成望著皇帝，皇上也著實可憐。
    皇帝說道：“他們都覺得我笨，其實我心裏清楚得很，他們扶我當皇上，其實什麽權力也沒有。他們全打著我的名號，升官，發財，為所欲為。”
    楊書成安慰他道：“他們是不想讓皇上太操心勞累，什麽事都由他們來做。”
    皇上道：“我什麽事也做不了，隻有混一天算一天，外界傳說我，看戲，喝酒，玩女人，可不這樣，我又能怎麽樣？你看這裏掛著的王鐸的一幅對聯沒有？萬事不由我做主。其實朝中還有一個忠心為國的，那就是史可法，可惜被他們這一班奸臣給排擠出朝了。”
    楊書成道：“由皇上發一道聖旨，招史閣部回來，主持公道。”
    皇上道：“我出聖旨有什麽用，不如一道廢紙。”
    皇上說了這些話，有些勞累了，歇了一會兒，才道：“你找我聯合李自成，一起對抗大清，這道理我也懂。我也想保我大明江山，可我有這個權力嗎？我說話有人聽嗎？大權都在馬士英、阮大铖手中。”
    楊書成道：“我們明天就去找馬士英，大明沒了，他們能有什麽好處？”
    皇上道：“他們有什麽好處？他們撈足了，就會不顧我，帶著財物走麽。”
    “不會的。”楊書成勸說道：“天下都看著呢。”
    “那你們就去問問他吧。”皇上的頭腦還是滿明白的，道：“他們什麽都瞞著我，其實我悄悄問了太監，清兵已打到淮河邊上了，馬上就要打到京城來。這些人還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可惡至極！”
    楊書成道：“我保著皇上，我們到江浙去，或者，皇上你想到什麽地方去，我保著你。”
    皇上長歎了一口氣，慢慢地道：“我現在是身不由己，還不知道將來是怎麽樣呢。多想回到從前啊，我跟你在一起，你拉著板車，馱著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楊書成也無話可說。
    兩人相對沉默了好長時間。
    最後皇上也有些疲倦了，就道：“我送你出宮吧。”皇上望著門外，道：“來人啊，送客。”
    進來幾個太監，皇上招招手，讓他們送楊書成出宮。楊書成最後望了望皇上，說聲保重，轉身離去。
    太監們得到皇上的吩咐，一直把楊書成送出皇宮外。
    楊書成在京城內轉了幾圈，確定後麵沒有跟蹤的，這才來到旅店，見著了李星跟白玉瑤兩人。
    楊書成把經過說了，道：“這皇上之所以沉湎酒色，其實他心裏清楚的很，都是馬士英、阮大铖這兩個奸臣把持朝政，禍國殃民。”
    白玉瑤開口道：“幹脆殺了這兩個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