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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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楚或一覺醒來,那個信誓旦旦不會再丟下他一個人的渣女就不見了。
    他安靜地呆坐了好一會兒,陌生的環境讓他感到不適。
    房間裏麵還殘留著她的氣味,楚或嗅了嗅,尋到最濃的地方,鑽了進去。
    因此,清禾拿著衣服和中草藥包回來的時候,便發現——衣櫃大敞,有隻小可愛正安安靜靜地坐在裏麵,手裏抱著她的貼身衣物。
    這她沒教過他鑽少女的衣櫥吧?好擔心崽崽有什麽奇怪的癖好。
    伊麗莎白號:你也沒教過他不要鑽少女的衣櫥。
    清禾皺了皺眉,以後一定要教會他,女孩子的衣物是不可以隨便碰的,特別是那種——嗯,隻有夫君才可以解的布料。
    “你出來。”清禾走過去揪他的衣角。
    楚或乖乖地爬出來,看不出一絲絲愧疚感。
    “你”清禾有些頭疼,“放下。”
    那是她最喜歡的碎花粉色小肚兜,此時皺巴巴地被他捏在手裏。
    不明所以的楚或歪了一下小腦袋,好像在說:不可以給我嗎?
    “不可以,”清禾深吸一口氣,“給我。”
    小小年紀就偷,呸,光明正大地拿女孩子的肚兜,還能不能好了?
    伊麗莎白號:“宿主,他的年紀除以你的年紀比你的年紀還大。”
    清禾:“滾。”
    楚或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多傷風敗俗的一件事,他看著清禾凶巴巴的樣子,有些委屈。
    就是這個人,走了不說一聲,回來還凶他。
    於是他默默地、抓緊了手中的布料。
    清禾在內心無能狂怒,她要怎麽告訴他這塊布料不是普通的布料它方方正正長得比較特別啊不是——它象征著女孩子的貞潔啊。
    雖然作為二十一世紀開思想先進的好青年,清禾還是沒有辦法厚著臉皮地跟他解釋這塊布料為什麽不可以由夫君以外的人碰。
    畢竟,楚或小朋友可能連夫君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她好難。
    奶孩子真的好難。
    清·孤兒院小霸王·禾不由得回憶起在孤兒院時被兩歲奶娃娃支配的恐懼。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掙紮,清禾還是決定循循善誘。
    “阿或乖,這個不可以拿。”清·老母親·禾上線。
    “為什麽?”
    清禾:小朋友你是否有太多的問號。
    “因為這是我的東西,別人的東西不可以拿,除非經過別人的同意。”她想要好好地給他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我想要,可以嗎?”楚或真誠地發問。
    “不可以。”清禾一頭黑線。
    “唔,好吧。”楚或癟癟嘴,還是乖乖地交出了手中的“寶貝”,他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十分可惜。
    清禾一時間胸悶氣短。
    她不急,不急,要慢慢教。
    慢慢教
    慢個鬼啊!這小崽子再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
    半個時辰之後,清禾又一次開始無能狂怒。
    她被浴桶裏玩水的楚或打了一身的濕,地麵上也是一片狼藉。
    這哪裏是奶孩子,這就是個熊孩子吧。
    她買回了男裝和中草藥包,做賊似地給他打水洗澡,未料這破小孩好像第一次見到熱水一樣,興奮地在裏麵撲打水花。
    等等,他大概真的是第一次碰到熱水。
    清禾想要暴打熊孩子的心突然又軟了下來。
    玩吧,讓他玩。
    而楚或過了一開始的新鮮勁兒以後,發現清禾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意識到了她好像不開心。
    於是他停止了大幅度的拍水花動作,整個人浸沒到浴桶裏,隻露出一雙大眼睛,用嘴巴咕嚕咕嚕地吐泡泡
    老母親清禾:臥槽,她血槽要空了,這人怎麽能這麽可愛。
    “阿或,我幫你洗頭發好不好?”
    清禾溫溫柔柔地笑,實際上她已經垂涎他那一頭漂亮的銀發很久了。
    色澤光亮,柔軟順滑,幾百年沒梳過居然也不打結,確定不給飄柔打個廣告嗎?
    “好。”乖寶寶楚或從水裏冒出來,把一頭長發散落在清禾眼前。
    浴桶的設計十分人性化,邊緣有一個像燒杯槽口一般的凹處,清禾讓楚或把腦袋枕在上麵,然後將皂角搗成的汁液抹在他的頭皮與發梢上。
    先把頭發從裏到外都抹一遍,然後用清水衝洗幹淨,接著抹上晏河村特有的一種使頭發順滑、飄香植物精油,最後再用梳子把長發梳理一番。
    清禾甚至很專業地給楚或按摩了一下太陽穴,小家夥舒服得哼了出來。
    以至於結束時,仍一臉意猶未盡。
    “水涼了,快起來吧。”
    清禾拽他。
    但楚或又把自己埋進了水裏,無聲抗議。
    “不起來是吧,”清禾不信自己拿他沒辦法,“那就沒有下次了。你一直待著吧。”
    說著,轉身就要走。
    嘩啦——
    桶裏的人一下子蹦出來,抓住了她的手。
    清禾想到他沒有穿衣服,不敢轉回身來,於是就背對著他說:“衣服在那邊椅子,自己穿好出來。”
    手沒被放開,身後的人問:
    “下次、是什麽時候?”
    “我心情好的時候。所以,你要乖,我才會心情好。”清禾抓住一切教育熊孩子的機會。
    “我很乖。”某人大言不慚。
    “”你很乖你鑽我衣櫃拿我肚兜還潑我一身水?
    僵持了一小會兒。
    終於,楚或放開了她的手,乖乖地換衣服去了。
    衣服被清禾改造過,寢衣、外衫的衣袖和褲子的裏側都被剪開,縫上了暗扣,因而楚或即使戴著四根長鏈子也能夠順利地穿上衣服。
    清禾很慶幸楚或這傻孩子還沒忘記怎麽穿衣服,不然她就要晚節不保了。
    清爽幹淨的小崽子從屏風裏走出來,除了四條鏈子略有礙眼之外,可以說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
    清禾很滿意,拿起梳妝台上的桃木簪子要給楚或束發。
    “阿或,來。”她拍拍身邊的椅子,楚或很乖地過去坐下。
    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像極了小學生上課的坐姿,清禾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心情、好?”小崽子反應很快。
    “並沒有。我說了才算。”清禾很快恢複了嚴肅臉,不讓楚或寶寶有機可乘。
    “哦”小崽子配合地微微向下低頭,仍由清禾擺弄。
    清禾憑借著到晏河村一個多月以來學會的編發技術,簡單地給楚或梳了一個歇髻。
    嗯清禾看著自己的傑作,突然覺得,他的一頭銀發還是散下來更仙一點。
    於是她又很愉快地把髻發散下來,然後把楚或額前的頭發紮成了一個小揪揪。
    並不知道自己被玩壞了的楚或小朋友不聲不響地由她玩弄,雖然不喜歡頭發被碰,但是她好像很開心。
    清禾教他的,開心等於心情好,心情好等於他可以再洗澡,於是他很乖巧地等她心情好起來。
    清禾不知道楚或心裏的小九九,她隻是趁著楚或毫不反抗肆無忌憚地玩弄他。
    反正,隻要她不承認,就不算心情好。
    洞悉一切的伊麗莎白號:這兩個幼稚鬼(然後情不自禁地“汪”了一聲)
    ————————————
    清禾在屋子裏獨自待了一天之後,紅梁有些擔心地來敲門。
    清禾向來十分勤奮學習,但是今天卻破天荒地沒有去鍛鐵部,而且從早上到下午都在裏屋沒有出來過。
    往常清禾在家都會在前廳和她們嘮嗑,今天的異常行為讓紅梁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清禾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麽大個活人,藏哪兒都不合適,而且楚或的外形太過出眾,難以掩飾。
    “宿主,你可以用隱藏空間裏的萬能易容神器,給男主換一下發色和瞳色。”伊麗莎白號提醒她。
    對厚——清禾迅速地把楚或的眼睛和頭發都了染成黑色。
    囑托楚或一會要乖乖聽話之後,清禾才去給紅梁開了門。
    “怎麽這麽慢呀,”紅梁看到清禾麵色紅潤之後,抱怨道,“我還以為你生病了呢。”
    “我沒有,你進來,我和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清禾把紅梁扯入屋內。
    “怎麽了?”
    “我我表弟從野蠻部落逃了出來,我把他藏在了屋裏。隻是鎖著他的鐵鏈太堅硬,我沒有辦法解開。”
    清禾和紅梁講述的是王都小姐隨商隊曆練遭劫僥幸逃生之後被少主撿走當替身的故事,因而突然跑出來一個被鎖著鐵鏈的表弟也合情合理。
    “所以這就是你一定要學熔鐵技術的原因?”
    “是啊,我本來打算學會悄悄逃回去救他的,但沒想到他拖著鐵鏈跑了出來。”
    清禾說著,還歎了一口氣,演技滿分。
    “天哪,快讓我看看他。”紅梁被這個姐弟情深的故事感動到了,根本不去深想為什麽野蠻部落會用上古玄鐵鎖一個小俘虜,清禾一個“王都小姐”憑什麽知道上古玄鐵的存在。
    清禾鬆了一口氣,糊弄過去了。
    清禾領著紅梁進臥室,紅梁一見麵便被那個神仙美貌少年驚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自我介紹。
    楚或沒什麽反應,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家弟”清禾湊到紅梁耳邊,小聲解釋:“小時候摔過腦子。”
    “天哪。”紅梁又發出一聲驚呼,看向楚或的眼神裏充滿了同情。
    多漂亮一小孩兒啊,怎麽年紀輕輕就傻了呢。
    不知道自己被造謠的楚或不解地看著交頭接耳的兩個人,又歪了一下小腦袋。
    “臥槽他好可愛,我他媽受不了了,快扶我出去。”紅梁操著一口從清禾那兒學來的流利的髒話,作勢要撤退。
    清禾心想:果然,不是隻有她第一次見到崽崽才會遭受美顏暴擊。
    更何況,紅梁看到的是黑發黑瞳的楚或,她看到的是白發紅眸的楚或,後者才是所有動畫、遊戲建模都無法比擬的絕色。
    糊弄紅梁容易,但是糊弄阿汀不容易,她小小年紀就心思比成年人都要深沉。
    清禾把阿汀叫道後院,避開紅梁單獨談話。
    “阿汀。”清禾很嚴肅地叫她。
    “嗯。”阿汀低垂著頭,應她。
    “你抬頭看我。”
    阿汀一愣,清禾平時都不會強迫她做這些她不習慣的動作。
    但她還是乖巧地抬起頭來,對上清禾認真的神情。
    “我知道,你有難處,我不想為難你。但是,如果你覺得這些日子我對你足夠好,你就告訴我你想留下來,然後替我保守一個秘密,我相信你,也不會刻意為難你。至於其他時間,我做什麽,在哪裏你都可以匯報給晏羽行。”
    清禾忘了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阿汀的。
    或許是她第一天去鍛鐵部打完鐵回家時,看到路邊楊柳枝條上勾著的紅色珠子,那是她送給阿汀的頭飾上的珠子,上麵有一點點難以察覺的瑕疵,隻有她知道。
    抑或是阿汀從不打探她的事情,卻會在她主動訴說的時候,認真地聽,偶爾嘴巴小幅度地快速張合,好像在無聲地碎碎念念。清禾在購買的話本時被店家好心贈送了一些賣不出去的老書,恰巧書裏有一章便記載了這種使用特殊音節快速念讀的記憶方法。
    再者,阿汀對屋裏每個物件的排放位置特別敏感。有一次清禾淘回一個漂亮的瓷碟,於是便把原本壁櫃上的顏色相近的碟子替換掉了。事後紅梁完全沒有發現,而阿汀盯著壁櫃看了許久,這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家奴應當注意的東西。
    若要細想,阿汀的力氣出奇的大,與其說丫鬟,更像一個深藏不露的殺手。
    雖然有懷疑,但是清禾還是對阿汀和紅梁一樣好。
    在此之前她並沒有什麽不能告人的秘密,阿汀也沒有真正地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因此她不能僅因為自己的疑心便徹底否定一個人。
    直到楚或的出現,她需要保護他。
    她其實並不是很確定,有詐的成分,但是很顯然,她成功了。
    聽到她的話,阿汀一驚,整個人跪下去。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啊阿汀的心涼了半截。
    這個看起來脾氣好易相處還偶爾帶著她們發發瘋的王都小姐,其實比誰都聰明。
    這一次,清禾沒有阻止她跪。
    她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阿汀:“隻要你說想留下來,我便信你。”
    “如果你想走,我一定找個正當的理由,送你出去。”
    清禾在賭,賭這個小姑娘偶爾放鬆戒備對她一笑流露出來的感情。
    良久。
    “阿汀想留下來。”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抬起頭,看向清禾的眼睛裏泛著微微的水光。
    就好像,深淵裏的人,不小心抓住了穹頂泄入的一縷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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