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啊。
    他很想回答她。
    ————————————
    楚或安靜地垂著眼睫，表情明滅不定，肆意攏在耳後的一縷長發被微風拂落，掉落在清禾的咫尺可得的位置。
    清禾看著那一縷夾著月華般銀色光澤的長發，鬼使神差地抬手握住了，夾在指腹間輕柔地摩擦了幾下。
    在等待他回答的短暫時間裏，她一邊揉著手中的長發，一邊失神地看著他的臉。楚或的容顏，無論過去雌雄莫辨的精致漂亮，還是現在帶著男人味道的成熟魅力，他綢緞般光澤順滑的長發，混血兒般的深邃眼窩，刀削般的下頷線條甚至於因為太白而透出來的細細的青色毛細血管——所有的一切都踩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她承認自己是個顏狗，可是眼前這個人無論樣貌還是身材，聲音還是脾性，真的每一點都很合她的胃口。
    以至於，她好想據為己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或都沒有回答清禾，他像一尊雕塑長久地沉默地站立著。
    清禾從花癡中清醒過來，有些擔心地捏捏楚或的肩膀，問他：“阿或，怎麽了？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可以解釋啊！”
    話音未落，清禾便被撲到在草坪上，由於楚或的雙臂護著，她沒有砸得很疼，但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這個場景好像有些熟悉，清禾想起來，她和他第一次久別重逢的時候便是這樣被他撲到了雪地上。
    小崽子還是一點都沒變啊，清禾有些無奈地抬手抱住楚或的背，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嘴裏還溫柔地哄他：“阿或，阿或不怕，我回來了。”
    楚或撐在她的上方僵了一會兒，聽到這句話突然俯身，毫不猶豫地咬上清禾的側頸。
    “嘶——”
    他咬得用力，清禾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長達一分鍾的過程，楚或像是要把她的皮肉撕扯下來一般，尖利的牙口把清禾的嫩白的側頸咬得出了血，鐵鏽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阿或，疼——”清禾的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淚水，忍不住開始抗拒地推楚或。
    他這是怎麽回事，是想要咬死她嗎？
    感受到清禾的劇烈掙紮，楚或終於鬆開了牙齒，轉而伸出舌頭，像小動物一般輕輕地舔舐著她的傷口。
    舌頭舔過的微妙觸感和傷口流血的疼痛混雜在一起，清禾禁不住縮了縮肩膀，扭著身體想要逃開。
    “別動。”楚或摁住她雙手，啞著嗓子開口。
    “不，不動可以，那你告訴我，你要幹嘛呀？”清禾動彈不得，被迫對著楚或的發旋說話。
    “”楚或沒有回答，而是把她流出來的血舔進嘴裏。
    清禾與他貼得很近，甚至能聽到他吞咽發出的聲音，有些緊張地咬住了下唇。
    她閉上眼，不斷地做心理建設：沒事的，沒事的清禾你不要怕，他是你的阿或，是你的崽崽，是你的小寶貝，無論他現在是什麽樣子，你都不能怕他。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平穩著聲音對他說：“阿或，我給你說說我去了哪裏，你也告訴我你過得怎麽樣，好不好？”
    “不好，”楚或毫不猶豫地拒絕，“你別想騙我。”
    清禾：？？？她又怎麽騙他了？
    清禾無奈屈起膝蓋頂了頂楚或的小腿，問他：“我怎麽騙你了？小寶貝”
    “閉嘴！”楚或突然喝住了清禾。他撐起來，雙眸猩紅地看著她。
    清禾有些委屈，她不是故意離開十年的，被咬出了血還要被他這樣凶，她的阿或以前從來沒有凶過她。於是，很不爭氣地，她又掉下了眼淚。
    楚或看到她的眼淚，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迷茫，他死死地抿著唇，雙眉皺成了川字，但就是一聲不吭。
    清禾極少有情緒爆發的時候，但這時卻是所有委屈都湧上了心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個不停，甚至很丟臉地冒出了鼻涕泡泡。
    她知道自己現在很醜，但是她控製不住，隻好一邊哭，一邊扭著頭把眼淚鼻涕往楚或的衣袖上麵蹭。
    嘴裏還抽抽噎噎地說：“我，嗚嗚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聽我解釋嗚嗚嗚還凶我，你不是我的阿或嗚嗚嗚嗚嗚”
    好丟臉好丟臉，一點出息都沒有，清禾在心裏唾棄自己，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哭得稀裏嘩啦形象盡失。
    終於，楚或放開了她被禁錮的雙手，從她身上起來，跌跌撞撞地靠到旁邊的一顆刺槐樹上，單手扶額，手背青筋爆出。
    清禾慢慢地爬起來，擦幹自己哭得像小花貓一樣的臉，然後抱住雙膝，看向不遠處靠在樹上的男人。
    猶豫了一小會兒，終於，她認輸地爬起來，靠近楚或，然後趁他不注意猛地按住他的雙手。
    “你快決定要不要原諒我，要的話我可以哄到你開心為止，不要的話我可以現在就走。”她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楚或看著那雙還沾著濕氣的眼睛，沒有回答，但是下唇被他咬得溢出了血。
    想要跟她回家。
    想要舔掉她的眼淚。
    想要被她溫柔地抱著哄。
    想要把腦袋蹭過去給她摸。
    想要她
    這十年，他做了太多太多的她回來的夢。
    最開始，他開心地去抱她，但是醒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有時候，她說要帶他回家，但是在刺痛中驚醒後他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夢魘之魔的幻境裏。
    到後來，他學會了試探，卻總是禁不住誘惑，一次次被傷得體無完膚。
    這一次，是最最真實的一次。
    他能嚐到她的血液的味道，她也被他欺負得忍不住哭了出來。
    如果，這個清清是真的就好了。
    清禾看楚或良久沒有反應，心裏拔涼拔涼的，他不會真的要讓她走吧？
    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楚或掙脫了她毫無威脅的禁錮，指節分明的手十分霸道總裁地掐住了她的下巴，然後吐出幾個很不霸道總裁的字：“哄我。”
    清禾驚喜地破涕為笑，一把捧住楚或的臉，道：“阿或最好了！”
    於是清禾按著楚或坐下，給他簡要地講了自己與他分離的“這一天”裏的經曆，當然，她跳過了她夢到的他們的未來的那些讓人難以啟齒的部分。
    講述的過程中，楚或一直地盯著她，眸光幽深，而且眼裏的朱紅越來越明顯，似乎在醞釀著什麽狂風暴雨。
    聽完“故事”的楚或，啞著嗓子開口：“沒有騙我？”
    “阿或，我沒有騙你，”清禾真切地說，“你看我穿的這身衣服，十年過去它不可能還這般新，上麵為數不多的小缺口也是被那魔獸唾液腐蝕掉的。”
    “還有，”清禾挽起袖子給楚或看，“你看我的傷口，是那魔獸唾液弄的。”
    藕白的手臂上，一塊泛著青黑的破口甚至明顯，模糊不清的皮肉上結著血痂，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是新鮮的灼傷。
    清禾小心翼翼地去看楚或的表情，卻發現他眼尾通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她有些手足無措，隻好輕聲安慰他：“我不疼的，這隻是小傷，回去用絨草敷一敷就好了。阿或，隻要你相信我就好了。”
    “是真的”楚或沒有理她，神情有些呆滯，低低地喃道。
    “當然是真的，小傻子。”清禾有些好笑地伸手去摸他的臉。
    手還未觸到臉頰，便被楚或一把抓住。接下來，她被他用力地一扯，直接撞上他結實的胸膛。
    清禾的小腦袋撞得懵懵的，伸手就緊緊摟住楚或裸露的腰背，也沒有意識到氣氛有多曖昧。
    她看不到楚或的表情，但是感受到他抓著她手腕的稱得上凶狠的力道。
    從小到大，她皮膚就很脆弱，稍下重手就容易留印子，而現在這副新的軀體也繼承了這種特性。她猜想，過會兒手腕便會像是被繩子綁過一般留下明顯的紅痕。
    她沒有掙紮，而是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砰砰有力的心髒跳動的聲音，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但是，這種安心的感覺很快便被打破了。
    因為楚或紅著眼睛問她：
    “我可以吃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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