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側頭看著關麟征。疑惑。
    老關，你剛才不是和龐炳勳去麵見委座了嗎？
    你們跟委座說什麽了？
    怎麽委座又跑過來了？
    他這麽有空嗎？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關麟征搖頭。
    委座的心思，誰敢妄自揣測。
    自己是和龐炳勳去見了。但也是規規矩矩的。
    就是常規的勉勵了一番。委座表示他們兩個都將獲得青天白日勳章。
    這種小事，在別人麵前可以提一嘴。
    但是在張庸麵前……
    “好吧！”
    張庸隻好收拾收拾。
    別人都來到自己麵前了，必須得見啊！
    況且，暫時也沒什麽事。
    附近也沒有日寇。安全。
    接過水袋。猛灌一大口。咕嚕嚕的將嘴巴裏麵的塵土清理幹淨。
    別一會兒說話的時候，泥土都冒出來。
    萬一有外國記者，搞不好會有損國體？
    拍拍身上的塵土。
    往前走。
    很快看到張鎮。
    哦，憲兵副司令也來了啊！
    怎麽沒看到穀正倫？看來，老穀是有點靠邊站了。
    西北事變以後，穀正倫的地位，應該是受到了威脅。估計老蔣遲早會將他撤換掉。
    出了那麽大的事，穀正倫還能苟延殘喘兩三年，算是給麵子了。
    現在，老穀最應該做的，就是主動請辭。
    這樣對他好。對老蔣也好。
    咦？自己怎麽忽然間會想到這些？
    難道說，自己也學會用政客的眼光看待問題了？
    “張專員。”
    張鎮搶先敬禮。打招呼。
    張庸：……
    這，好像有點那啥。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幫閑。沒有正式軍職……
    “張司令。”
    禮貌的打招呼。回禮。
    除非對方和自己過不去，否則，他還是很有禮貌的。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犯我一次，我殺你全家……
    打住！
    打住！
    想什麽呢？
    現在是法治社會！焉能亂來？
    民國也是有法律的好吧？雖然自己從來沒有遵守過……
    “專員，委座是專門來看你的。”
    “看我？”
    “帶了很多中外記者。”
    “呃……”
    張庸腦子急促轉動。
    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現在，是領導（優勢在我）的高光時刻。
    自己作為領導的忠誠狗腿子，必須時時刻刻突出領導的作用，給領導增光。
    領導光彩了，回頭自然會給自己好處。
    領導要的是麵子。自己要的是裏子。千萬千萬不要搞錯。
    總之一句話，功勞都是領導的。如果有錯，都是自己的。
    “請！”
    “請！”
    張庸向前走。
    很快看到優勢在我出現了。
    身邊很多大佬。
    陳誠……
    徐永昌……
    文白將軍……
    但是沒看到桂係的李長官。也沒看到何應欽。
    果然，自己猜測的沒錯，優勢在我是要突出自己。故意讓桂係的李長官沒有出鏡機會。
    很多記者。
    鷹眼勾鼻的一大堆。
    懷疑是將國聯的主要成員國都請來了？
    好吧，直到此時此刻，老蔣依然還在幻想著調停。幻想著借用國際輿論。
    快步上前。
    來到優勢在我前麵三米。
    立正。
    敬禮。
    朗聲開口。
    “委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庸身上。
    包括那些中外記者。
    “哢嚓！”
    “哢嚓！”
    記者們紛紛拍照。
    張庸：……
    拜托。你們不要拍我啊！
    拍我做什麽？
    我又不值錢。
    你們多拍拍委座。回去每人獎勵五十美元。
    咦？
    這件事，沒有人安排嗎？
    一群蠢貨……
    林主任沒有來。都不懂做事了？
    悄悄的眼角打量四周，居然沒有發現侍從室的人。
    隻有極少數的中山裝警衛。
    目光掃過一個黃點。記得對方叫王升平。
    和劉真真一樣，都是總統府的工作人員。好像是書記員？
    估計也是侍從室的。難得啊。他居然在。
    好，就讓他幫忙做事。
    “很好。”
    “很好。”
    優勢在我很高興。
    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可能想到了當初第二次北伐。
    勃勃生機。
    萬物競發。
    畢竟，戰鬥是勝利了。
    日寇兩個師團，肯定是遭受重創了。
    甚至可以說是全殲。
    “張專員，請你說說，具體戰況到底如何？”
    一個美國記者揚手問道。
    中文很流利。
    但是張庸覺得對方過分了。
    我們華夏的國家元首還沒說完呢，你就插嘴。
    要是換一個時空，多半會被叉出去。估計對方也不敢開口。但是在這個時代……
    洋人都惹不起啊！
    尤其是美國人，受到絕對優待。
    果然，老蔣被記者打斷了，居然也沒有生氣。
    但是張庸規規矩矩，一本正經的請示，“委座，我需要回答記者的問題嗎？”
    “張庸先生，我是在采訪你……”那個美國記者又插嘴。
    “你閉嘴！”張庸突然怒喝一聲，“沒有委座批準，我不會回答你半個字！”
    那個美國記者：？？？
    張庸冷冷盯著對方。
    眼神不善。
    終於，那個美國記者沉默了。
    其他人也跟著沉默。
    “少龍，這是怎麽回事呢？”
    優勢在我說話了。
    沒提記者的事。而是盯著五門重加農炮。
    其他人的目光，自然是跟著被吸引過來。
    “報告委座。”張庸朗聲回答，“這是我們繳獲的日寇105毫米重加農炮。正準備廢物利用。”
    “繳獲的？”優勢在我很高興，“日本人連重炮都不要了嗎？”
    “是的。它們被打崩潰了。四散竄逃。連自己的武器都不要了。阪垣征四郎還化妝成女人逃跑了。”
    “等等。你說什麽？”
    “報告委座。日寇師團長阪垣征四郎，化妝成婦女逃竄了，我們還沒抓到。”
    “逃跑了？化妝成婦女？”
    “是的。”
    張庸大聲回答。
    真相不重要。我說啥就是啥。
    正好，優勢在我也喜歡這樣的答案。投其所好。
    周圍又有那麽多的記者，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最好上報紙頭版。
    哈哈，等阪垣征四郎一朝醒來，發現天都塌了。
    論栽贓嫁禍，汙蔑中傷，詆毀構陷，我張庸也是人中翹楚啊！
    果然。學好要萬萬年。學壞隻要一天。
    “這些重炮還能利用嗎？”
    “報告委座。剛剛試炮了。還能用。”
    “現在打兩炮看看。”
    “是！”
    張庸昂然回答。
    然後朝關麟征招招手。
    關麟征急忙跑步過來。
    “報告委座，操炮的是52軍的炮兵。”
    “好。”
    優勢在我點點頭。
    然後站在一旁，默默的觀看。
    張庸趁機向後退，一把將王升平拉過來。
    “專員……”
    “給記者們的錢準備好了嗎？”
    “什麽錢？”
    “你們真是蠢貨！不給記者們提前準備一點錢，他們怎麽可能積極配合？”
    “這……”
    “拿著。先給每個記者一百美元。要他們全角度、多方位的給委座拍照。誰的照片拍的最好，另外還有獎勵。最高五百美元。要是能上國際大報頭版，回頭再獎勵一千美元。如果能上國際主流雜誌封麵，一萬美元！”
    “啊……”
    “去！學著點！”
    張庸拿出一遝美元現鈔。足足有三四千。
    王升平終於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去安排。
    然後，張庸發現，這家夥還會說英語、俄語、法語、德語……
    好家夥，自己是作弊得來的外掛語言包。別人是真學霸啊！
    想想也是。
    總統府的書記員啊！
    說不定還會偶爾充當翻譯工。
    很多書麵文件什麽的，都是需要來回翻譯的。
    那個常凱申，就是來回翻譯惹的禍。
    馬迭爾旅館，也是英語翻譯成俄語，俄語再翻譯成中文，然後就很拗口了。
    很快，那些外國記者就收到了美元。
    “哢嚓！”
    “哢嚓！”
    頓時就活躍多了。
    開始360度圍繞著優勢在我打轉。
    精選各種角度。
    各種精彩抓拍。
    優勢在我明顯感覺到了，頓時笑容更加自信了。
    張庸趁機來到文白將軍身邊。
    “文白將軍。”
    “少龍，最後還是要調你來解決戰鬥啊！”
    “我就是來臨時幫個忙。”
    “居功至偉，韜光隱晦。”
    “文白將軍言重了。說得我好像胸有大誌似的。”
    “男子漢大丈夫……”
    “男兒誌在四方。”
    張庸輕輕打斷對方的說話。
    文白將軍於是沉默。不再說話。感覺惋惜。
    “等打敗日本人，我就出國。”
    “為什麽？”
    “享受生活。醇酒美人。醉生夢死。”
    “你啊，那必須是打敗日本人以後。”
    “當然！”
    張庸含笑回答。
    雖然是悄悄話，其實旁邊有人聽到。
    無所謂。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最後肯定會傳到老蔣的耳朵裏。
    老蔣肯定很滿意。不用擔心自己有野心。
    確實，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世界那麽大，哪裏去不得？
    “嘭！”
    “嘭！”
    開炮了。
    五門重加農炮連續發射。
    老蔣親自觀摩，關麟征當然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
    不過，炮彈到底是落在哪裏，老關本人可能都不清楚。反正無關重要。配合委座拍照就是了。
    “哢嚓！”
    “哢嚓！”
    果然，金錢能使鬼推磨。
    記者們一直圍繞著優勢在我打轉，應該有不少好相片。
    徐永昌悄悄來到張庸身邊。
    “徐部長。”
    張庸禮貌問好。
    和對方不太熟。
    “張專員，這一仗，最大的心得是什麽？”
    “日寇很頑強。”
    “還有呢？”
    “重武器很多。尤其是火炮。非常多。”
    “大概多少？”
    “日寇兩個師團，居然有七十二門105毫米重加農炮。兩百多門75毫米山炮。”
    “怎麽可能那麽多？”
    “應該是特別加強過。所以，火力非常強大。”
    “難怪……”
    徐永昌是軍令部長。
    這個職位，和戰鬥也有一點關係。
    主要是總結經驗教訓，然後形成作戰條令，全軍推廣。
    比如說，101的三三製，其實就是軍令的一種。是全軍所有人都要掌握的基本戰術。
    但是國軍的戰術條令是怎麽樣的。張庸是真的不清楚。
    “報告！”
    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趕來。
    是一個國軍少校。很興奮的樣子。跑得渾身冒汗。
    “什麽事？”
    “報告專員，我們找到了日寇師團長的佩刀。”
    “拿來！立刻呈送委座。”
    “是！”
    那個國軍少校跑步回去。
    一會兒以後，帶著一堆人跑過來。
    帶頭的一個少尉，用衣服抱著一把日寇的佩刀。
    張庸上去，接過來。
    將衣服拿掉，裏麵的厚厚的暗紅色綢布。
    將綢布打開，看到佩刀。
    入眼。
    立刻判斷出，這就是阪垣征四郎的佩刀！
    為什麽一眼認定？
    因為，它實在是太名貴。絕非凡品。
    劍鞘好像是玉做的？
    還是鑲玉？
    緩緩將刀刃拔出。寒光四射。
    毫無疑問，絕對是一等一好刀。絕對不是大路貨。
    哪怕日寇旅團長，都不可能擁有如此名貴的佩刀。
    隻有師團長才有資格！
    甚至是那些久負盛名的師團長！
    恰好，阪垣征四郎就是！
    可能還是天皇禦賜！
    這個家夥之前攻略晉省，是得到賞賜無數的。
    說不定，這把佩刀，就是天皇禦賜。
    為什麽這麽肯定是阪垣征四郎，而不是磯穀廉介的？
    因為磯穀廉介的佩刀，張庸之前已經遠距離看過去。和眼前這一把不同樣。
    “在哪裏找到的？屍體呢？”
    “沒有屍體。是埋在地下的。在三塊大石頭中間。”
    “你們是怎麽發現的？”
    “巧合……”
    原來，這個國軍少尉，入伍前家裏是打獵的。
    獵手嘛，對於陷阱之類的，當然有些了解。對地麵很注意。察覺到地麵被人挖開過。
    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在專業的獵手麵前，都不是事。
    感覺地下藏有寶貝。於是立刻挖開。
    佩刀埋藏的很深。但是最終還是被找出來了。
    外麵用防水油布包著，捆的非常仔細。裏麵還有綢布包裹。
    他們也發現不是凡品，於是立刻來報告。
    “好，好，好！”
    張庸非常高興。每人獎勵十個大洋。
    阪垣征四郎啊阪垣征四郎，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個家夥絕對是化妝逃跑了。
    但是，化妝以後，不可能帶著這麽高級的佩刀啊！
    否則，就算是傻瓜都能看出來。
    於是將佩刀藏好。
    深埋地下。
    記好位置。
    等以後有機會再回來拿。
    結果沒想到，被人無意中發現了。截胡了。
    哈哈！
    活該！
    它其實應該切腹的。
    真的。
    切腹，還有一些榮譽。
    現在這樣子，生不如死，名聲盡毀啊！
    將佩刀用綢布包好。
    直接來到優勢在我的麵前。
    直接遞給對方。
    “委座，我們繳獲了阪垣征四郎的佩刀。請您過目。”
    “哦？”
    優勢在我神色一動，眉飛色舞，立刻伸手接過來。
    張庸後退五米。靜靜的站著。
    “哢嚓！”
    “哢嚓！”
    周圍的記者紛紛拍照。
    優勢在我將綢布拿開。露出裏麵的佩刀。
    “次宸。”
    “在！”
    “你來看看。”
    “是。”
    徐永昌上來。將佩刀接過來。
    仔細查看片刻。然後點點頭。
    “委座。確實是阪垣征四郎的佩刀。我見過三次。”
    “很好。很好。”
    優勢在我將佩刀拿回來。拔刀在手。
    周圍的記者急忙踴躍拍照。
    “哢嚓！”
    “哢嚓！”
    各種閃光燈迷亂。
    張庸鬆了一口氣。
    好了。領導的高光時刻，給足了。
    看領導的樣子，顯然是120分的滿意，自己等著撈好處吧。
    要多少好呢？
    二十萬美元？
    這些必須的。
    這是底價！再少也不能少於這個數目。
    “少龍。”
    “到！”
    聽到優勢在我叫喚，張庸急忙回應。
    同時上前三步，等候吩咐。
    對方將佩刀舉起來，“這把刀，就送給你了。”
    “給我？”張庸愕然。
    不是。
    別啊！
    我要小錢錢啊！
    我要一把爛刀做什麽？爛刀又不值錢。
    阪垣征四郎這個妖豔賤貨的東西，能賣多少錢？除非是賣給秋山重葵……
    等等！
    等等！
    好像有搞頭。
    二十萬美元，可以另外再要。
    這把妖豔賤貨的刀，說不定價格不止二十萬美元呢！
    “拿著吧！”
    “謝委座！”
    張庸彎腰。伸手將佩刀接過來。
    優勢在我很滿意的在刀鞘上拍了拍，這才滿意的去了。
    記者們當然也是跟著回去了。
    逐漸安靜。
    關麟征來到張庸身邊。
    “專員。”
    “送你？”
    “我拿它又沒有用。”
    “這是你的部下發現的，理應算你一份。”
    “折扣五門重加農炮如何？”
    “好。兩不相欠。”
    張庸立刻答應了。沒錯。就這樣。
    我將妖豔賤貨的佩刀拿走。然後用五門重加農炮兌換。
    咱們就誰也不欠誰的人情了。
    “走！”
    “去哪裏？”
    “再去看看其他的重加農炮。說不定還有。”
    “好！”
    關麟征急忙跟上。
    兩人急匆匆的向另外一個重炮陣地趕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