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快救火！”
    接報的牛島貞雄又急又怒。
    國府空軍，居然轟炸了自己的重炮陣地？
    還一炸一個準。燃起的火光隔著好遠都能看到。火焰久久不息。
    “轟……”
    “轟……”
    還斷斷續續的有爆炸聲傳來。
    不是航彈的爆炸。好像是彈藥的殉爆。各種亂七八糟的。
    “八嘎！”
    “立刻救火！”
    “救火！”
    牛島貞雄怒了。幾乎就要拔刀。
    他的確是沒有挨過什麽毒打。所以，根本不知道凝固汽油彈。
    還以為是一般的燃燒彈。隻需要將火滅掉，就沒有什麽大事。
    遭受空襲嘛！正常。
    華夏人也是有飛機的。偶爾也會出動轟炸。
    這次是自己運氣倒黴，炸彈落到自己頭上。
    好在，十八師團的損管能力應該是很強的。完全可以迅速滅火。將次生災害降到最低。
    然而……
    總是感覺哪裏不對。
    重炮陣地的方向，始終有源源不斷的火光。
    “轟……”
    “轟……”
    爆炸聲持續不斷。
    好像是有汽車爆炸的聲音？
    還能看到火光中，各種殘骸被炸飛上天……
    非常混亂。
    非常狼藉。
    如果火勢遲遲不滅，引發的次生災害會更多。
    “參謀長！”
    “在！”
    “重炮兵聯隊怎麽回事？怎麽還沒滅火？”
    “師團長閣下，他們已經在滅火。旁邊的山口步兵大隊也上去幫忙了。應該……”
    說著說著，參謀長聲音逐漸變小了。
    卻是他發現，那邊傳來的火光，似乎蔓延的區域越來越大。
    不是說火勢越來越旺，而是波及的麵積，似乎比之前更廣。
    奇怪……
    這是怎麽回事？
    不是有很多人上去滅火了嗎？
    重炮兵聯隊的人，還有一個步兵大隊，還滅不了火？
    八嘎！
    必須有人切腹！
    必須有人負責！
    向來，他牛島貞雄都是以嚴刑苛法著稱的。
    在十八師團，任何作戰不力的行為，都會受到最嚴厲的處置。沒有誰可以例外。
    “命令炮兵聯隊，半小時內，必須將火滅掉！”
    “否則，軍法從事！”
    牛島貞雄殺氣騰騰。臉色冷酷。
    結果，話才剛剛說完，就聽到炮兵陣地又有爆炸。
    “轟轟轟……”
    “轟轟轟……”
    是持續的炮彈殉爆。都是105毫米炮彈。
    這一下，牛島貞雄就更加生氣了。他霍然拔出指揮刀，親自趕往炮兵陣地。
    八嘎！
    必須親自處置幾個軍官。
    轟炸過去那麽久，居然還沒滅火。還有彈藥殉爆。
    “閣下……”
    參謀長急忙跟上。
    一行人急匆匆來到炮兵陣地。
    然後……
    發現這裏的情況非常詭異。
    沒有人在救火。安安靜靜。一個活人都沒有。
    隻有大大小小的火焰。
    還有在火焰中若隱若現的105毫米重加農炮。
    空氣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燒焦味。想要嘔吐。
    死寂。
    詭異。
    有風吹來。大大小小的火苗胡亂搖擺。
    忽然間，牛島貞雄的怒氣就全部消散了。同時感覺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怎麽沒人呢？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參謀長也是驚呆了。
    天啊！
    人呢？
    都到哪裏去了？
    怎麽沒有看到人？
    不應該啊！
    這裏是一個重炮兵大隊。有十二門105毫米重加農炮。有一千多士兵。
    還有前來幫忙救火的一個步兵大隊啊！怎麽都不見了？
    好一會兒，才有人戰戰兢兢的說道：“參謀長，你看，他們好像，好像……”
    參謀長順著手指看過去，發現很多還在燃燒的屍體。
    因為火焰籠罩，所以剛才沒看清楚。
    現在隱約看到，頓時寒意籠罩全身。
    “八嘎！”
    牛島貞雄就要衝上去。
    他氣勢洶洶的提著指揮刀，表現的十分凶悍。
    結果，參謀長一把將他死死拉住。
    “師團長閣下，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九江！九江！當初九江就是這樣被毀的！”
    “納尼？”
    牛島貞雄下意識的收回腳步。同時後退。
    參謀長提到九江，他立刻反應過來了。之前九江也是被燃燒彈轟炸。死傷無數。
    詳情沒有通報。但是，他們這個級別，都隱約知道一些。
    就是那些燃燒的火焰，是無法熄滅的。會一直燃燒。直到可燃物全部燒盡為止。
    很不幸，人的身體，就是可燃物。是有油脂的。
    當時為了防止火勢蔓延，11軍甚至命令憲兵將起火的士兵無情射殺。
    為此，11軍參謀長吉本貞一，被調回金陵接受調查。差點上軍事法庭。目前還沒有恢複職務。
    “八嘎……”
    “這是什麽燃燒彈？”
    牛島貞雄醒悟過來了。自己這次是撞大運了。
    居然被華夏人用那麽恐怖的炸彈對付。難怪火勢無法撲滅。人還全部死了。
    就是因為沒有經驗，不懂，所以，互相接觸，導致自己也起火。然後蔓延到每個人身上。
    因為他牛島貞雄的嚴刑苛法，所以，沒有士兵敢置身事外。拚命撲火。最終全部被燒死。
    可惡……
    怎麽會有如此可怕的炸彈？
    目光落在最近的一門重加農炮上麵。發現炮管上麵有火苗。
    顯然，炮管是不可能起火的。除非是有什麽恐怖的東西粘在了上麵，然後起火燃燒。現在還沒燒盡。
    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四周。
    發現大部分的重加農炮，還是完好的。沒有倒下。
    雖然表麵有些零星的火苗，應該問題不大。可是，想要重新操作，卻有麻煩。
    必須等到那些該死的火苗自然熄滅，然後再另外派人。
    暫時來說，一個重炮兵大隊是廢了。幸好沒有徹底廢。
    “參謀長！”
    “在！”
    “安排人在附近警戒。嚴禁他人靠近。”
    “係！”
    “命令其他火炮，立刻做好偽裝，以免再次遭受轟炸。”
    “係！”
    牛島貞雄狠狠的握拳。
    可惡！
    這個仇，必須報！
    一次轟炸，就導致那麽多皇軍死亡。
    沒有傷員。全部都死了。
    如此可怕的損失，在18師團的曆史上還沒有出現過。
    到底是誰……
    八嘎！
    到底是誰……
    如果讓自己抓到對方……
    他絕對會將對方一點一點的用火苗燒焦……
    “阿嚏！”
    “阿嚏！”
    張庸又開始打噴嚏。
    懶得去想到底是誰在背後詛咒自己了。
    或許，背後詛咒自己的人，可以從長沙排到漢口。一百幾十萬都有。
    至少日寇陸航是恨死了自己。
    昨天自己太出風頭了。擊落那麽多敵機。
    二十四架九七式重爆啊，全部被擊落。以前想都不敢想。
    如果記憶沒有錯的話，他一個人就擊落了十八架。
    等於是擊落了75%。數量實在太嚇人。
    可能是昨天太歐皇了。所以，今天開始變非酋。
    一輪轟炸下來，被摧毀的日寇重炮，隻有三門。
    唉……
    才三門啊！
    確實太少。
    但是，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想要摧毀更多，隻有再次出動。再次掛彈，再次轟炸。
    本來要改普通炸彈的。但是臨時又改變主意。
    日寇18師團還有其他重炮兵陣地，他準備挨個問候一遍。
    用凝固汽油彈綜合效果最好。可以大量的殺死日寇炮兵。
    將人幹掉，重炮就跑不了。
    “快！”
    “快！”
    地勤非常忙碌。
    但是效率很低。
    主要是人手不足。也沒有機械。
    就連加注燃油，都是需要使用油桶的。全部人工操作。
    掛載航彈，使用的是滑輪組。還有鐵鏈。也是人工操作。耗時很長。著急不得。
    否則，忙中出錯，航彈掉落下來，會造成人員傷亡的。
    在沒有拆除保險之前，爆炸倒是不會。
    等第二波準備完畢，已經是晚上七點。
    中間，飛行員抽空吃晚飯。
    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在幫忙裝載。
    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出發了。這時候已經完全天黑。
    但是沒事。
    天黑也是可以起飛的。
    回來的時候，他張庸可以指揮降落。
    起飛！
    起飛！
    全部起飛！
    很快，十二架BA65就朝著新牆河飛來。
    這一次，張庸選擇的，是日寇另外一個重炮兵陣地。也有十二門105毫米重加農炮。
    日寇大部分時候，都是將重炮分成三個部分使用的。
    集中到一起，風險太大。
    而且，分散使用，可以覆蓋更廣袤區域。
    三個重炮兵陣地，相互間距離十五公裏左右。還是比較分散的。
    黑夜。
    能見度很低。
    隻有非常微弱的星光。
    十二架BA65戰鬥機從2400米高空飛過。
    雷達地圖顯示，地麵有很多紅點。都沒有標誌。最密集的一群，有兩三百人。
    好想直接一串凝固汽油彈下去，將這波紅點覆蓋。
    但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消滅日寇的重武器要緊。
    日寇對國軍，最大的優勢，還是重武器。
    如果將日寇18師團的重加農炮全部打掉，日寇的攻擊力將驟減。
    “咦？”
    正在返回師團部的牛島貞雄，似乎聽到了什麽。
    下意識的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是有飛機嗎？自己是聽到了飛機發動機的轟鳴？
    但是仔細聽。好像又沒有了。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可能是自己太緊張了？
    擔心華夏人還會派飛機前來繼續轟炸？
    好像沒必要。
    現在是晚上，飛機無法出動。
    即使出動，也不可能找到18師團的重炮兵陣地位置。
    按照他的命令，所有炮兵陣地，都是做了偽裝的。哪怕是白天，也不容易發現。何況是晚上。
    “師團長閣下……”
    “沒事。”
    牛島貞雄搖搖頭。將雜亂的思緒攆出腦海。
    轟炸是不可能轟炸……
    大晚上的，自己擔心什麽……
    但是，忽然又聽到飛機發動機的轟鳴。
    再次抬頭看天。
    有飛機經過嗎？
    沒看到。
    “參謀長。”
    “在。”
    “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什麽聲音？”
    “飛機經過。”
    “飛機？”
    參謀長抬頭看天。
    結果什麽都沒有看到。隻有雲層。
    今晚沒有月色，隻有寂寥的星光。還有厚厚的雲層。
    “算了。”
    牛島貞雄搖搖頭。
    確定是自己聽錯了。疑神疑鬼的。
    策馬。
    加速。
    “轟隆隆……”
    “轟隆隆……”
    驀然間，背後傳來模糊的爆炸聲。
    剛開始的時候，牛島貞雄並沒有在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剛才就是聽錯了。現在又聽錯。
    但是……
    忽然感覺不對。
    那邊好像是……
    下意識回頭。看到視線盡頭有火光。
    “轟……”
    “轟……”
    火光首先爆發，然後才是爆炸聲傳來。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很有節奏的。但是後來就發現混雜一團。再也分不清了。
    “那邊是……”牛島貞雄皺眉。
    “不好！是西島重炮兵大隊！它們被空襲了！”參謀長反應很快。
    剛才一個重炮兵大隊被炸，現在是第二個。
    該死的，居然黑夜空襲！
    “納尼？”
    牛島貞雄大吃一驚。
    可惡！
    剛才自己沒幻聽！
    自己的確是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
    確實是有飛機從自己的頭頂飛過。
    是華夏人的轟炸機！
    是來轟炸18師團的重炮兵陣地的！
    啊啊啊……
    好生氣……
    對方居然在黑夜中到來……
    咦？
    等等……
    黑夜？
    不是。這是黑夜啊！
    華夏人是怎麽在黑夜中準確找到目標的？
    周圍原野都是黑漆漆的。從高空根本就看不到地麵啊！難道是因為燈光嗎？
    難道是重炮兵聯隊沒有實行嚴格的燈光管製？
    有可能。平時太大意了。
    沒有訓練黑夜防空。因為根本沒想到，會在黑夜遭受空襲。
    大日本帝國陸軍航空兵都無法在黑夜中準確轟炸目標，華夏人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們更厲害？
    太詭異了。
    匪夷所思。
    “走！”
    “係！”
    牛島貞雄急匆匆的策馬疾馳。
    很快來到西島重炮兵大隊陣地。發現這裏也是一片火海。
    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火苗。覆蓋範圍很大。
    “師團長！小心不要靠近！”
    “是詭異燃燒彈！”
    參謀長急忙提醒。將牛島貞雄攔住。
    其他人都是遠遠的勒停戰馬。不敢靠近。以免被可怕的火苗粘上。
    這一次，牛島貞雄來的很快。終於是看到了第一現場。
    看到整個陣地其實沒有遭受很大傷害。
    隻有兩門重加農炮被掀翻了。歪斜在地上。其他十門都基本完好。
    然而，可怕的是，到處都是火苗。
    很多日寇在身上著火，正在拚命的拍打、掙紮、滾動。
    遠遠的看去，仿佛是在火焰中跳舞。
    一些日寇相互拍打，試圖熄滅火焰。
    但是沒用。
    它們身上的火苗幾乎無法熄滅。
    哪怕是將衣服全部脫掉，身上也有火苗繼續燃燒。
    很多日寇燒著燒著，就扭曲在地上。顯然是暈過去了。但是身體還在繼續燃燒。
    “啊……”
    “啊……”
    各種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好像還有人在哭喊媽媽。最終聲嘶力竭，歸於平靜。
    “救命……”
    “救命……”
    還有日寇朝牛島貞雄等人踉踉蹌蹌的跑來。請求他們的幫助。
    參謀長迅速拔出手槍。喝令警衛攔截。
    開玩笑。怎麽能過來？
    那些火焰是會傳染的。極其可怕。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參謀長歇斯底裏的吆喝著。
    然而，沒用。那些起火燃燒的日寇，根本聽不到。
    它們拚命的撲上來，希望獲救。
    “開槍！”
    “開槍！”
    參謀長沒有猶豫。
    有吉本貞一在前。容不得遲疑。
    “啪勾！”
    “啪勾！”
    警衛紛紛開槍射擊。
    將冒火的日寇打死。
    然而，即使是倒下以後，那些日寇還在繼續燃燒。
    一些日寇身上甚至冒出藍色火焰。可見燃燒厲害。
    “轟……”
    “轟……”
    有爆炸聲傳來。
    這是炮彈殉爆。
    還有汽車燃燒著，燃燒著，然後爆炸。
    驀然間，有零星的火焰從空中落下，粘到了一個參謀的身上。
    那個參謀急忙伸手去拍打，試圖將其熄滅。結果發現，自己的手指，居然也開始燃燒。
    它還下意識的搓著手指，發現黏糊糊一片。搓不幹淨。
    就是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在燃燒。
    “砰！”
    “砰！”
    連續槍響。
    是參謀長開槍。將那個參謀打死。
    生怕對方亂甩。又將那些黏糊糊的膏狀物甩到其他人身上。然後繼續蔓延。
    “八嘎……”
    “後退！”
    “後退！”
    牛島貞雄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火焰？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做的？
    啊啊啊……
    好可怕……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