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鸞回來了。
    是警備司令部的車送回來的。
    毫無疑問，在別人的眼裏，她就是張庸的姨太太。
    辯解也沒用。
    別人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在當時那樣的大環境當中，這一切，都是習以為常的。
    哪個大佬沒有幾個姨太太？
    除非是年輕的時候玩壞了，現在玩不動了。
    參謀將她帶到張庸的辦公室。然後就識趣的走開，躲的遠遠。
    專員大人和姨太太說話，誰敢偷聽？
    “過來吧！”
    張庸看了美女一眼。隨口說道。
    歪歪斜斜的躺在靠背椅裏麵，雙腳搭在辦公桌上麵。很粗俗。
    但是沒關係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遲早會發現自己的真麵目的。沒必要隱藏。
    小人。粗人。俗人。就是他的本性。八輩子都不可能改。
    祁青鸞悻悻的走過來。
    專員大人的辦公室很大，裝修也很豪華。都是紅木家具。
    貨真價實的紅木。保證沒有絲毫的花假。
    誰敢用假貨糊弄專員大人？不想活命了？
    地麵上還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
    祁青鸞進來以後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反動派，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來到辦公桌前麵。悻悻的看著他。
    “你是故意的。”
    “是。”
    張庸點點頭。
    隨手將一萬法幣推到她麵前。
    “這是你的酬勞。”
    “我不要。”
    “那省了。”
    張庸將法幣收回來。
    這個女人，不開竅啊！長臉不長腦。
    我這是給你機會為背後的組織做貢獻啊！打著我的招牌，能做很多事！
    明麵上，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的部隊供應武器彈藥的。
    我可是天字第一號忠實狗腿子啊！
    但是，你可以啊！你可以“一視同仁”啊！將武器半賣半送給你們的隊伍。
    甚至可以賒賬的。
    可以在49年以後才歸還的。
    就算是有人發現不妥，也不會拿出來說事。
    做生意，在商言商。
    隻要給錢，我就賣。
    一個“沒有見識”的姨太太，做點“蠢事”，誰還上綱上線了？
    揪著一個姨太太不放，明擺著就是給專員大人上眼藥。陳誠都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宋子瑜也不高興啊！
    宋子瑜是正宮娘娘，下麵的姨太太被揪著不放，豈不是說她管教無方？
    別看專員大人到處沾花惹草。但一個個的姑娘，在宋子瑜麵前，都是循規蹈矩的。她也能接受。
    隻要有錢。獨立。有沒有男人其實真的無所謂。去父留子最好。
    “好久沒看到譚先生了。”
    “他在部隊。”
    “想辦法多做貢獻。”
    “什麽意思？”
    “自己琢磨。”
    “你賣什麽關子？”
    “我是說，你的膽子可以更大一些。”
    “？？？”
    祁青鸞還是沒聽懂。
    張庸隻好閉嘴。話不能說的太明白。
    否則，這個天賦完全點在顏值上的女人，會以為他也是組織的人。
    還是等她自己慢慢開竅吧！
    這條路，她已經邁開了第一步，應該會有人幫忙推動的。
    “嘩啦啦……”
    “嘩啦啦……”
    毫無征兆的開始下雨。
    夏天的雨水說來就來。沒有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外麵的花草樹木都是被狂風摧殘。到處一片狼藉。
    狂風中，天空一個勁兒的往下倒水。整個機場都是白茫茫一片。對麵不見人。
    但是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小時後就停止了。
    隻剩下遍地積水，還有到處掀翻折斷的花草樹木。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電話響。張庸隨手拿起話筒。
    電話是吳逸誌打來的。說是日寇在多條戰線，連續發起進攻。
    可能是受到國府通電的刺激。日寇氣急敗壞了。
    眼下，壓力最大的，已經不是北線。而是鄱陽湖沿岸。是吳奇偉的部隊。
    “知道。我馬上過來作戰室。”張庸很淡定。
    日寇有點發瘋。但沒事。
    習慣就好。
    出門。
    去作戰室。
    發現薛嶽已經來了。
    很多參謀都在忙碌。
    電話不斷。
    電報不斷。
    牆壁上的大幅軍事地圖顯示，鄱陽湖西南方，就是靠近南昌的位置，有日寇大量部隊。
    番號有41、43、47等三個師團。還有部分獨立混成旅團。
    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日寇，兵力還是很充足啊！資源還沒有被消耗光。
    這幾個師團，都是三聯隊新編師團。沒有105毫米重武器。但是有75毫米山炮。攻勢相當猛烈。
    都沒挨過毒打。都感覺自己很強。
    吳奇偉的麾下，有一個集團軍，主力都是粵軍各部隊。
    但是比較有戰鬥力的，隻有第四軍，其他都是充數的。
    “轟……”
    “轟……”
    隱約能聽到東麵傳來的爆炸聲。
    南昌城距離鄱陽湖，隻有四十多公裏。開車一個多小時就到。
    國軍的防線，距離南昌城隻有二十公裏左右。外麵的區域，已經被日寇控製。國軍無法奪回。
    之前曾經發起幾次反擊，試圖將日寇攆回去湖裏。但是沒成功。
    處於防禦狀態的日寇，幾乎無解。
    除非是將155毫米榴彈炮拉上來。
    暫時做不到。
    現在日寇發起猛攻，雙方再次展開鏖戰。
    “看來，日寇對南昌是誌在必得啊！”薛嶽眉頭緊鎖，“它們是試圖攻克南昌，反擊國府通電。”
    “現在，北麵日寇也在加緊攻擊。”吳逸誌補充，“鷹潭防線的日寇，也在增加兵力。可能是要從南麵突擊。”
    兩人說著，最後目光都落在張庸的身上。
    一般的作戰，他們都懂。但是，眼下，已經無法應用一般戰法。
    除非是且戰且退，最終撤出南昌。
    “命令吳奇偉，逐漸後撤吧！”張庸倒也沒有含糊。
    既然自己在南昌，當然是自己做主。
    輸贏勝敗，都是他張庸負責。
    他從不推卸責任。
    “專員，我們是要放棄南昌嗎？”吳逸誌問道。
    “不。”張庸搖搖頭，“將日寇三個師團放進來，我好組織密集火力殺傷。”
    “好！”吳逸誌立刻去傳令。
    張庸也準備行動了。
    運籌帷幄，不是他的強項。
    到第一線去，才能將作用發揮到最大。
    日寇不是突擊很猛嗎？
    那就放進來。
    然後火箭彈洗地。
    暫時隻有這樣的辦法。
    等等……
    忽然間，係統提示，有新武器到達。
    是德製三號坦克。
    這……
    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啊！
    日寇都已經打到眼皮底下了，你才出現？
    但是……
    好像也能用。
    正好，日寇沒重火力掩護。
    沒有105毫米重炮，三號坦克幾乎就是無敵的。
    可以橫衝直撞。
    可以肆無忌憚。
    查看。
    發現數量有點少。隻有十二輛。
    按照國軍的坦克部隊編製，最多是勉強編製一個坦克連？
    算了。還是高職低配吧。組建一個坦克營。
    “來人！”
    “到！”
    “現在能集合到多少坦克兵？”
    “坦克兵？”
    參謀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幸好吳逸誌很快折返回來了。
    “專員，你要坦克兵做什麽？”
    “我搞到了一點德國人的坦克，馬上就能送來。”
    “坦克？現在？”
    “對。有沒有熟練的坦克兵？”
    “有。但是不多。一百人左右。是原來稅警總團的。”
    “哦？”
    張庸眼前一亮。
    稅警總團？孫立人的部隊嗎？
    據說稅警總團是編製有坦克部隊的。但是很快打沒了。
    他張庸出現在淞滬戰場的時候，稅警總團的坦克已經被擊毀。蕩然無存。所以沒印象。
    後來，稅警總團撤到後方整補，再也沒有坦克部隊編製。
    所有坦克，都被集中到了第五軍。
    眼下的第五軍，是國軍唯一一個擁有坦克的獨苗苗啊！
    “他們沒有被調配去第五軍？”
    “沒有。”
    吳逸誌欲言又止。
    張庸就知道裏麵是有內情的。
    估計稅警總團還期待著再次擁有坦克部隊編製。
    所以，將部分人員隱藏起來。沒有調給第五軍。
    慣常操作了。
    倒也不奇怪。
    誰會心甘情願的將手裏的好東西讓出去。
    事實上孫立人的操作也沒錯。
    在珍珠港事件以後，美援到來，稅警總團改編為新38師，麾下就是有坦克團的。
    後期的新編38師，甚至擁有一百多輛謝爾曼坦克。將牟田口廉也打的丟盔棄甲。
    “馬上命令他們集合。”
    “是！”
    吳逸誌立刻去傳令。
    很快，相關的人員就全部集合機場。
    其實，他們就駐紮在機場附近。作為技術人員，沒有被送去前線。
    對於炮兵、坦克兵、飛行員，國軍還是有優待的。都知道技術兵種寶貴。這一點認識，比日寇要好。
    日寇是真的不拿技術兵種當寶貝。動不動就讓其玉碎。
    可能是日寇覺得，有文化的青年有的是，不需要珍惜。
    相反，在國軍這邊，光是讀完高小的青少年，數量就很少。讀完中學的更少。
    而想要成為一個坦克兵，至少得讀完中學。所以很寶貴。
    掃一眼。
    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沒有精氣神。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
    說的冷酷一點，甚至可以用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來形容。
    說的更冷酷一點，就是一群叫花子。
    “立正！”
    “稍息！”
    張庸親自喊口令。
    和每個人麵對麵。
    都很年輕。這是必然的。
    都是新生代。和國府空軍飛行員一樣。
    絕大部分人，家境都是比較好的。否則，根本沒機會讀完中學。
    民國的教育水平，就不要吹了。他張庸是最清楚了。
    有資格上學的，還不到10%。大部分國民都是文盲。
    大中城市稍微好一點。
    廣大鄉村是一片黑暗。
    很多村莊幾百人，可能一個讀書人都沒有。
    看那些送來的新兵就知道了。一百個人裏麵，認字的可能一個都沒有。
    但凡讀過一點書，都被技術兵種挑走了。
    “全體都有！”
    “立正！”
    “我是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張庸！””
    “從現在開始，你們隸屬我直接指揮！我會組建一個新的坦克營！擁有十二輛德國三號坦克！”
    張庸言簡意賅。
    這個坦克營的級別必須高。
    薛嶽、吳奇偉他們，都未必懂得如何使用坦克。
    淞滬戰場，很多國軍坦克都是使用不當，然後被日寇擊毀。很悲壯。但是沒卵用。
    坦克，不能分開使用。必須集中。要形成鋼鐵洪流。
    這是後來的經驗證明的。
    分開使用，結果就是死。
    此外，還必須有空軍掩護。或者是遠程炮火掩護。
    否則，結果也是死。
    這些，薛嶽也沒辦法做到。隻有他張庸能做到。
    套用一句那啥說的話，就是這個年代，沒有誰比他張庸更懂控步坦協同、空地協同。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
    首先，你要真的懂得。
    史迪威都不懂。
    所以，盟軍前期打的也是很糟糕的。
    在42年、43年，史迪威基本上都是連續打敗仗。直到44年開始，才有起色。
    那個誰，巴頓，現在這個時候，可能還在擺爛吧。
    國會山那些大老爺，已經裁撤大量陸軍部隊，坦克部隊當然也在其中。
    如果不是九月份，元首突襲波蘭，到年底，巴頓就真的卷鋪蓋回家了。
    “坦克？”
    “重組坦克營？”
    張庸的話說完，所有人的眼神都明亮起來。
    也就是說，他們終於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啊啊啊……
    好高興！
    好激動！
    終於是有機會再次上戰場了！
    “李永傑！”
    “到！”
    張庸拿著花名冊。
    這一百多人裏麵，負責人就是李永傑。
    少校軍銜。領章是裝甲兵的。
    “黃文懷！”
    “到！”
    另外一個少校軍官也被叫出來。
    他們兩個，是唯二的校官。組建新坦克營的任務當然也是落在他們頭上。
    “過來！”
    “是！”
    張庸將兩人叫到一邊。
    皺眉。
    看著兩人衣衫襤褸的樣子。
    感覺兩人的軍裝，似乎很久都沒有更換了。像一群潰兵。
    “怎麽回事？”
    “專員，我們一直處在待命狀態，糧餉都停了……”
    “什麽？”
    張庸一愣。
    糧餉都停了？難怪這麽慘。
    考慮到國軍的慣常做法，確實是有可能的。
    軍費開支基本靠印，中間又被貪汙掉很大一部分。真正下來的太少了。
    “那你們……”
    “我們就在機場附近打打零工。”
    “哦……”
    張庸發現兩人神色不對。
    說到最後，幾乎都委屈的要哭起來了。
    原來，除了沒有糧餉之外，還經常被人羞辱。說他們不敢上戰場。
    怕死……
    懦夫……
    各種冷嘲熱諷。非常紮心。
    很多時候，他們都寧願像步兵一樣，拿起步槍就上去和日寇廝殺。
    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被人說風涼話。
    但是警備司令部始終不允許。
    覺得不能這樣浪費技術兵種。
    孫立人那邊也不允許。然而，暫時也沒更多的力量給予幫助。
    幸好，在最黑暗的時候，張庸來了。
    “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將欠發的軍餉補足。”
    “另外，補發30%。算是補償。”
    張庸拿出一袋法幣。
    暫時隻有法幣。30%補償，其實是貶值。
    他們以前的糧餉，都是按照大洋計算的。法幣發行到現在，貶值不止30%了。
    “專員大人……”
    “皇帝不差餓兵。去吧！一個小時以後回來集合！”
    “是！”
    兩人答應著。將法幣拿走。
    回到隊列中間，說明情況。頓時所有人都喜極而泣！
    兩年了！
    幾乎兩年了啊！
    從淞滬戰場到現在，馬上兩年！
    他們已經在這裏蹉跎了兩年，中間還有很多人走散了。
    本來幾百人的隊伍，現在就零落的隻有一百出頭了。本來已經徹底絕望，結果……
    專員大人來了！
    希望終於來了！
    根本沒用一個小時，十幾分鍾以後，就全部集合了。
    對於他們來說，重新上崗，證明自己，才是最必要。
    被人羞辱的感覺，刻骨難忘。
    每個人都要洗刷曾經的恥辱！
    “整隊！”
    “跟我走！”
    張庸下令。然後帶著隊伍出發。
    一行人來到城南的曠野。
    係統送來的十二輛坦克，就安放在這裏。
    因為是夜間送來的，周圍的光線很微弱，所以，坦克看起來有些模糊。
    本來很威武的坦克，被黑暗減掉了至少50分。
    如果是白天，絕對威風凜凜。
    除了坦克，還有很多其他輔助工具。包括牽引車輛。
    坦克也是需要牽引的。還是履帶拖拉機。馬力極強。
    “看到沒有？”
    “這就是你們的新裝備！”
    張庸擺擺手。
    李永傑、黃文懷等人都是兩眼發亮。
    啊啊啊……
    三號坦克！
    他們的新裝備！
    希望真的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