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國的兵馬尚未籌集完畢，燕國的大軍已經陸續南下。
    六扇門作為先鋒部隊，已在津府登陸。
    沈獨剛下戰船，便有一名江湖人前來，恭敬送上一份請帖。
    沈獨看了眼手中的請帖，交代了幾句，一步邁出，策馬直奔津府城外。
    城外客棧，
    沈獨推門而入，客棧內寂靜無比，唯有角落中坐著一道女扮男裝的身影。
    說是女扮男裝，但其實與男子無異，一般人很難講其分辨出來。
    沈獨邁步走至桌旁坐下，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淡淡道：“說吧，有什麽事？”
    雖然沒有刻意散發氣勢，但整個客棧內瞬間變得冷寂了下來。
    長時間身居高位，早已令他養成了一股勢。
    而接連斬殺數位法象強者，無形中更是給旁人造成了一股心理壓力。
    曲華裳看似在笑，但眼神卻是格外複雜。
    短短半年，她如今也不過是堪堪達到元神境。
    這還是因為白蓮教中的秘法。
    白蓮教功法特殊，一直都有著醍醐灌頂的秘術，可助人快速增長功力，而且根基穩固。
    正因如此，白蓮教才能一代代流傳下來。
    即便某一代沒有天賦節出之輩，但依靠此秘法，卻也可以保留高端的戰力。
    她們這一代人榜武者當中，許多人至今也未能達到天人合一境，即便是一些天資非凡者，也不過是堪堪達到元神境。
    這等武功進境，放在以往都堪稱神速，但沈獨卻是將他們遙遙甩在了身後。
    甚至雙方早已不在一個層次了。
    她們還在謀求突破法象，沈獨卻是已經連斬數位法象強者，名動江湖。
    曲華裳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沈大人就不怕這是我白蓮教的陰謀嗎？竟敢孤身前來。”
    沈獨暼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官覺得你不會如此愚蠢。”
    “何況憑你還沒那個本事。”
    “說吧！”
    “究竟有什麽事，你最好不是什麽無聊的事。”
    曲華裳目光微微一怔，起身笑道：“今日請沈大人前來，是為談一樁合作。”
    她心底則是暗罵。
    這家夥，果然是翻臉不認人。
    不過沈獨如今的確是今非昔比，當初那點把柄，已對他造不成什麽威脅了。
    即便她們泄露出來，多數人恐怕都會認為這是他們故意在摸黑沈獨，想要六扇門內部鬥爭了。
    沈獨轉頭盯著她，似笑非笑道：“什麽合作？”
    曲華裳也不廢話，沉聲道：“沈大人應該知曉彌勒教吧？”
    “據我教中情報，如今彌勒教已經與乾國勾結在一起。”
    曲華裳看了沈獨一眼，意味深長道：“貴國此次所來，不僅僅是為征伐少林而來吧？”
    白蓮教雖是邪教，但無可否認的是，它的教眾遍布天下各處，論及情報能力，恐怕就算是六扇門都比不過他們。
    這些龐大的教眾，組成了一張巨大的情報網。
    燕國氣勢洶洶的南下，集結幾十萬大軍，又怎麽可能隻是為了覆亡少林。
    在她看來，乾國那群家夥簡直太蠢了。
    燕國的大軍都已經渡江了，竟還毫無所知。
    連她都能看得出來，若是真讓燕國占據乾國，甚至隻需要占據半壁江山，今後諸國都將成為燕國的案板上的魚肉。
    沈獨麵色冷峻，淡淡道：“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吧。”
    曲華裳心中無奈，輕聲道：“我白蓮教與彌勒教的恩怨沈大人是知道的。”
    “前段時間我們在乾國發現了一座洞天福地，雖未仔細探查過，但裏麵有不少上古魔道宗門的遺跡。”
    “此事也被彌勒教與魔道各派得知，如今都欲爭奪這座洞天福地。”
    沈獨心中一動，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特殊，即便是各國各派掌握的都極少。
    就連蜀山劍宗，作為江湖五大劍宗之一，都未能掌控一座洞天福地，足見其稀少。
    如今的江湖上，法象境便是巔峰了。
    唯一不同的，便是因為自身所掌控功法，以及對天地的領悟程度，所以才有強有弱，可終歸還是處於這個境界之中。
    隻要不超出法象境，就算再強，終究也有限。
    所有人幾乎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去走，甚至都沒有相應的功法。
    如今流傳的功法，最多也隻是能助人修煉到法象境。
    即便是他融合諸多功法而成的《至尊功》，其上限也隻是到法象境。
    他雖比常人容易許多，可若是沒有功法，後續的路也難以再走下去。
    曲華裳看了沈獨一眼，知曉他心動了，頓時續道：“此次請沈大人前來，就是想請沈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此次發現那座洞天福地的，並非隻有我白蓮教一家，魔道八宗幾乎都派了人前來。”
    白蓮教的實力的確是不弱，可麵對魔道各派，也很難占據優勢。
    因為白蓮教的特殊性，在魔道各宗中名聲也不是太好，更是時常被針對。
    所以曲華裳此次前來，就是尋求外援的。
    江湖上的正派顯然不可能幫助他們，而魔道各派都是心懷鬼胎，誰也信不過對方。
    曲華裳思來想去，最合適之人無疑就是沈獨了。
    她知道這是引狼入室，可若是她們真得不到，那別人也休想得到。
    曲華裳沉聲道：“作為回報，我白蓮教可提供乾國的所有情報。”
    曲華裳自懷中取出一份密信，遞於沈獨麵前，道：“這是關於乾國的最新情報。”
    “乾國官家已經派安南節度使為此次三軍統帥，同時調動南方各鎮兵馬，共計六十萬大軍。”
    乾國雖然對外宣稱百萬大軍，但真實兵馬顯然沒有這麽多。
    就算是這六十萬，其中還不知有多少是濫竽充數的。
    “那安南節度使是酒囊飯袋一個，不足為懼，但有一人沈大人還是應當注意。”
    “誰？”沈獨緩緩放下茶杯，饒有興趣的問道。
    “西軍統帥，師有道！”
    曲華裳鄭重道：“此人乃乾國將門之後，一直統帥西軍，與西戎人作戰，他麾下的西軍戰力也是相當強悍，個人實力亦相當勇猛。”
    “我們的人搜集過關於他的情報，曾經也想過拉攏他，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而且此次乾國江湖上有不少門派決定擁護少林，已經在暗中籌謀了。”
    即便少林再行事霸道，可乾國武林各派都不是傻子。
    少林作為武林魁首，又是正道門派，多少注重顏麵，行事也不會太過分。
    他們很清楚，一旦少林覆滅，燕國大軍南下，乾國覆滅，那他們終將陷入燕國的統治當中。
    乾國的武林人自由自在怪了，他們可不習慣頭頂多一個祖宗。
    論霸道，燕國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事關乎到他們自身的利益，就算他們想不出麵也難。
    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懂的。
    各大武林門派雖不如軍隊那般有組織有紀律，但他們的個體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何況這些門派中可是有不少法象強者，燕國是強，但南下乾國卻非傾巢而出。
    曲華裳沉聲道：“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沈大人而來。”
    沈獨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情報，輕聲笑道：“看來這座洞天福地比我想象的價值要更大。”
    “是！”曲華裳坦然承認了這一點。
    在沈獨這等強者麵前撒謊，那是最愚蠢的舉動。
    沈獨點頭笑道：“合作愉快！”
    他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如今就算被人知曉他與白蓮教合作，誰又敢多說什麽。
    ……
    沈獨回到軍營時，燕國大軍已有一半已經陸續登岸，並且安營紮寨。
    此處原是一處乾國的匪寨，如今卻成了軍營之所。
    沈獨直入中軍大帳。
    掀開中軍大帳的一瞬間，帳內聚集在沙盤前的眾人紛紛投來目光。
    “哈哈！”
    “沈神捕，好久不見。”
    沈鼎峙率先大笑一聲，打破了沉寂。
    “沈將軍！”
    沈獨打了個招呼，爾後看向項南天，行了一禮。
    “大都督！”
    他與這位六扇門大都督也僅僅是見過三麵，並不算太熟悉。
    至於軍帳內其餘人，就比較陌生了，都是些陌生麵孔。
    “嗯！”項南天微微頷首，沉聲道：
    “正好，人都來齊了。”
    “那就說說接下來的戰事。”
    項南天指向沙盤，沉聲道：“兵貴神速，三日之內，本官要看見大燕的龍旗插上安南府府城。”
    沈獨暼了眼地圖，暗暗心驚。
    自此到安南府要跨越三個州府，四周還有諸多州府。
    三日時間，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位大都督如此有信心？
    不過他並未多問，軍中之事如何，那不是他該思考的問題。
    聽見項南天所說，帳內眾人都是麵無表情，似乎並不吃驚，甚至一臉的風輕雲淡。
    沈鼎峙搓了搓手掌，滿臉興奮道：“此戰我溯風軍當為先鋒！”
    “元帥，你放心，我一定將那狗官的頭首級摘下來。”
    “放屁！”
    沈鼎峙話音剛落，便遭到旁邊一人的嗬斥。
    “憑什麽你溯風軍打先鋒！”
    “小沈，你這後生還年輕，此戰你把握不住，還是讓我們來吧。”
    “我們幾個老家夥還在呢，什麽時候輪到你出風頭了。”
    “哈哈！”
    此話引起帳內眾人轟然大笑。
    沈鼎峙的年齡雖然不小了，但與帳內眾人相比，的確算是晚輩。
    陸狂歌沉聲道：“老項，此戰還是由我們來吧。”
    “我保證，兩天之內拿下安南府！”
    沈鼎峙小聲嘀咕。
    若非打不過陸狂歌，他肯定要出言爭辯一下。
    不過他也知曉，此戰由陸將軍打先鋒，的確最為合適。
    雖然對乾國有所了解，可此戰關乎到接下來的戰事，眾人並不會去輕敵。
    項南天看了眼沙盤，平靜道：“溯風軍為輔，負責牽扯側翼兵馬。
    “是！”
    沈鼎峙行了一個軍禮。
    項南天看向沈獨，冷聲道：“此戰六扇門這邊必須防止乾國的江湖人搗亂。”
    “是！”沈獨拱手應下。
    一番商討後，眾人陸續離開大帳。
    “沈大人，有興趣一起去瞧瞧嗎？”
    就在沈獨打算離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沈獨回首望去，身後來人正是陸狂歌。
    關於此人，沈獨的了解並不多，聽說他一直鎮守在雄武關，抵禦北蠻，而且還是一位法象強者。
    “陸將軍！”
    沈獨拱手行了一禮，沒有拒絕，笑道：“那就叨擾了。”
    陸狂歌盛情邀請，他沒理由拒絕。
    正好，他也想看一看，這一支一直在邊境的陸家軍究竟有何本事。
    “哈哈！”
    “沒什麽好叨擾的。”
    陸狂歌大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沈獨的眼神中，滿是讚賞。
    一般人自然不配讓他邀請。
    他南下的一路上，可是沒少聽說沈獨的消息，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他是老燕人，見到沈獨如此出眾，心裏自然有幾分提攜的想法。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
    ……
    大軍開拔。
    陸狂歌此次隻帶了五萬陸家軍，隨著軍令下達，開始有序開拔。
    所有的雄武軍皆是一身漆黑甲胄，身下的馬匹也是產自北地的良駒，它們的體內，流淌著些許異獸的血脈。
    正因如此，它們無論是耐力，還是凶狠程度，都遠超尋常戰馬。
    傳令兵奔跑於平野之上，穿插在一支支千人隊伍之中。
    燕國的隊伍都是以百人，千人為主，由百夫長與千夫長統領。
    沈獨凝神望著緩緩移動的大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些士卒，比之京城的禁軍都要強上許多。
    真實戰力尚未可知，但僅僅是“令行禁止”這一點，便遠超許多軍隊。
    五萬大軍開拔，不僅沒有絲毫亂象，反而是井然有序，這五萬人就好似一個整體一般，渾然一體。
    ……
    源州城，
    此地是臨岸的第一座州城，人口足有三十萬，算是一座大城。
    城門之外，陸陸續續有百姓入城，守城的士卒大聲嗬斥著。
    燕軍南下的消息已經傳遍乾國，所以不少百姓都開始前往城中避南。
    陡然間，大地傳來轟鳴。
    所有人齊齊轉頭向著身後望去。
    眾人視線當中，忽然浮現出黑壓壓的一片，宛如烏雲一般，極速席卷而來。
    “咚咚咚咚……”
    “咚咚！”
    下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咽，然後發瘋一般的逃向兩旁。
    “燕人來了！”
    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吼了一聲，然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燕人來了！
    人群爭相嘶吼著。
    鐵騎的聲音如雷，掀起的煙塵卷起了一道恐怖風暴。
    守城的士卒僅僅一個照麵，便被衝的七零八落。
    大軍……輕而易舉的入城！
    三裏之外，沈獨騎馬而立，看著僅僅五百騎便衝入這座源州城內，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太容易了點。
    連一個像樣的抵抗都沒有。
    他想過乾軍會很廢，沒想到會廢到這個地步。
    此城當中，少說也有三千兵馬駐守，但燕軍來臨，卻猶如尋常百姓一般，連自己做什麽都不知道。
    五百鐵騎，便衝跨了這座府城。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項南天要說在三日之內攻入安南府了。
    若乾軍都是這般情況，很可能都用不了三日。
    當然，這也與陸狂歌麾下的兵馬有關。
    這些士兵常年生活在北地與北蠻廝殺，又都是騎兵，即便是在燕國各軍當中，都是第一等的。
    陸狂歌表情看似平淡，其實心中也頗為意外。
    這乾國的兵馬也太廢了點吧？
    不過雖是如此，但他也沒有輕敵的想法。
    陸狂歌沉聲道：“吩咐下去，大軍繼續前行，不必在城中逗留。”
    “收尾工作交給溯風軍。”
    沈獨輕聲笑了笑，不知沈鼎峙如今又是何想法。
    大軍兩日連下數州，直抵安南府外。
    此時，關於這個消息才在乾國流傳了出去，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即便乾國朝廷如何竭力封鎖，都是無濟於事。
    而此事，乾國的江湖上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軍帳內，沈獨看著白蓮教送來的最新情報，露出一絲冷笑。
    看來這群人終於坐不住了。
    估計他們原本也是寄希望於乾國兵馬的，隻是如今顯然是靠不住了，所知他們不得不出麵。
    情報的內容很簡單，此次少林匯聚了乾國武林各大派，共商抵禦燕國。
    真氣爆發，密信直接被震成粉末。
    沈獨緩緩起身，沉聲道：“來人，集合人馬，去肅寧府！”
    等了這麽久，終於可以活動一下。
    若是真讓這些人成勢，匯合整個乾國武林的力量，終歸是一個大麻煩。
    燕國能否贏，他其實並不太在意，但他曾在某個人的墓前說過，要拿乾國皇帝的傳承玉璽回去，自然得辦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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