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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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離開了,很平靜。”
    正當這艘載滿了精靈、紅龍和蜥蜴人重要人物的郵輪正逐漸減速、緩緩駛向那座小小的港口時,薩裏爾快步走到達克烏斯身邊,語氣低沉而平靜,像是在說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達克烏斯看了薩裏爾一眼,沒有說什麽,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薩裏爾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根本不需要問。
    與另一個時間線一樣,貝爾哈索爾走得很安詳,很平靜。那種如夢般的沉睡,是對他一生的溫柔回響。作為為數不多在通過避火咒後進入聖火、還能落得善終的鳳凰王之一,這位大法師的離去,多少帶著一絲奇跡般的美感。
    但也僅僅是『看起來』如此而已。
    與另一個時間線不同的是,這一次,貝爾哈索爾的死並非自然衰老,也不是陰謀下毒,沒有刺殺,沒有謀害,連動手的人都不存在。他的死亡,是被『操控』的——一種更高維度的幹涉,那種無法察覺、也無法抗拒的改變,就像……就像宇宙忽然對你耳語:“整個宇宙將為你閃爍。”
    然後,它真的就閃了。
    別問怎麽閃的,別追究背後的機製。反正,它就是成功了,目的達成,過程全無痕跡,效果堪稱完美。
    死亡與誕生,無縫銜接,連停頓都沒有給你留下一秒。這一天,既是鳳凰王之死的日子,也是鳳凰王之生的時刻。
    這一天,將成為精靈社會,乃至整個世界曆史的分水嶺,宛如聖焰般烙印在所有人的記憶中,永不褪色。
    傳統?
    按照阿蘇爾的古老傳統,鳳凰王死後的第二年,新一任鳳凰王或攝者王才會在避火咒的加持下,踏入聖火,完成加冕,繼承王座,象征重生。
    然而,在這一刻——傳統已經毫無意義了。
    這不是對傳統的踐踏,而是直接的無視。在這架巨輪駛入港口的同時,傳統已被風吹落,沉入海底。
    對於杜魯奇而言,他們從來就沒這個傳統。對於艾尼爾和阿斯萊來說,這個傳統與他們有雞毛關係,他們是艾尼爾和阿斯萊,又不是阿蘇爾。
    至於那些隨船而來的阿蘇爾,他們曾是傳統最忠實的守望者,如今卻親手將它丟進了火裏焚燒。因為此刻,對他們而言,『傳統』已經不足以支撐內心的信仰與正當性。他們寧願背棄舊章,也要堅信自己的選擇不是背叛,而是救贖。
    隻有快速地、明確地、無誤地得出一個結果,才能安撫這群精靈動蕩的心靈。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心安理得地相信自己站在『正確的一方』,而不是淪為時代的犧牲品與曆史的叛徒,成為一個笑柄。
    在這個時刻,比起過程,比起儀式,比起那些冗長繁複的傳統,他們更需要的是——結論!
    一個清晰的、不能動搖的結論!
    隻有這樣,奧蘇安的損失才能被壓縮到最低限度,才能避免真正的生靈塗炭。
    至於偉大的攝者王伊姆瑞克……
    祝他好運?
    “晚點……”正當薩裏爾轉身欲離時,達克烏斯突然開口了,聲音並不大,卻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溫和。薩裏爾聞聲頓住腳步,略帶疑惑地回頭看他。
    “我們一起去死亡島和伊甸穀看看?”他接著說道,語氣平靜,像是在閑聊,但眼神中卻有一種深藏的意味。
    薩裏爾看著他,露出微笑,優雅地行了一禮,隨後沒有多言,轉身離開,步伐穩健如往常,就好像這個提議早在意料之中,甚至已作好準備。
    這段事情告一段落後,郵輪將啟程前往薩芙睿王國,就像那次的露絲契亞之旅,一場跨越海洋的長路。與其在船上枯坐、任海風吹亂思緒,不如出去走走,隨意轉轉,等船快靠岸再回來。
    至於這個過程中是否還會發生什麽政局動蕩、暗流洶湧的權力碰撞?想多了,貝爾哈索爾的死,是被操控的。
    這一點,馬雷基斯再清楚不過。
    這是一種殘酷的事實,無需追問細節,更無法改變現實。
    現在的達克烏斯,定位變得異常微妙,說他是參與者也行,說他是局外人也行。他身上有一種極度超然的氣質——像是g開了小號,正在遊戲裏進行高水平的角色扮演。這種『不合時宜』的存在感,正是馬雷基斯那句話的由來:相比於你,我的訴求很少,很小。
    而當貝爾哈索爾之死的消息像漣漪一般在郵輪上傳開時,船上的阿蘇爾們突然發現,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是默哀?還是繼續提心吊膽地等待接下來的局勢?
    至少,芬努巴爾就是這樣的,他沉默著,看著遠處,臉色如紙。
    好在他是精靈,不具備某些種族那種可以輕易掰斷圍欄的臂力,不然……此刻他所抓住的那根金屬圍欄,大概早就被他扭成一團廢鐵。
    在多重情緒的衝擊之下,他已經做不到獨自站立。他需要依靠某樣東西才能穩住身體,他的手緊緊握著欄杆,關節發白,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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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感覺比他之前做種種重要決定時還要強烈,這種感覺就像一個緩緩推進的進度條即將抵達終點。
    不是那種悠閑的等待,而是生死關頭的賭注比拚。
    是的,達克烏斯說過他不會輸,也確實不會,但他還是……忍不住地、根深蒂固地焦慮,那是來自本能的焦慮,是無法避免的焦慮。
    直到——
    直到——
    直到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率先走下船的達克烏斯穩步走向碼頭,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卡卓因麵前。
    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局穩了,徹底地穩了。接下來隻剩下一個過程了:見證。或者用達克烏斯的說法:抽獎?
    不大的碼頭上,站滿了鳳凰守衛,他們排列成整齊而沉默的隊列,如一排不動的火焰雕像般陳列在碼頭的盡頭。
    阿蘇焉的受膏者——卡卓因,就站在那裏,迎著晨風,目光如炬,與達克烏斯對視著。
    沒有拔戟。
    沒有怒吼。
    沒有大部分阿蘇爾們腦海中反複浮現、數十種假設裏都存在的那一幕血光衝突。
    什麽都沒有。
    隻有寂靜,隻有對視,隻有那種仿佛時間被瞬間凍結的靜止感——那種隻有真正看穿本質的人,才會懂得的寂靜。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莫拉埃爾?”同樣鬆了口氣的埃拉爾德西忍不住問出聲來,語氣裏滿是困惑。
    在他的記憶中,鳳凰守衛的隊長一直是莫拉埃爾,站在碼頭上的應該是莫拉埃爾,而不是眼前這位卡卓因。但無論答案為何,好在,結果是好的。
    芬努巴爾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答案。他沒有精力去考慮這些細節了,而且現在看來,這些也不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鳳凰守衛沒有對達克烏斯拔戟,沒有阻攔,更沒有動手。
    這,無疑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信號!
    “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達克烏斯站在碼頭上,目光沉靜,聲音不大,卻如同雷鳴般震蕩在所有人的耳中。他說完,又上前走了幾步,步伐不緊不慢,自帶一種令人不敢打斷的從容與威壓。
    他伸出右手,嘴角掛起笑意,輕聲接道,“我知道你不能開口講話,我也不需要你點頭,或是搖頭,但我們友好地握個手,總可以吧?”
    這不是請求,這是通知,而他給出的餘地——幾乎等於零。
    卡卓因就像事先就知道達克烏斯會說什麽、會做什麽一樣,他沒有先是愣住再反應過來,他直接動了。他向前邁出一步,步伐果斷、幹脆。
    下一刻,他也伸出手,迎著達克烏斯伸出來的右臂,毫不遲疑地緊緊握住了對方的前臂,準確地說,是握在了達克烏斯小臂的內側,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握手,信任且牢固。
    握住的一瞬間,達克烏斯忽然猛地一拽,將卡卓因拉近了幾分。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可能會出現什麽意外動作時,他另一隻手,左手,落在了卡卓因的背上,那動作,像兄弟,又像盟友。
    這次,卡卓因是真的懵了,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劇本中看過這種劇情走向。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達克烏斯已經鬆開了他的手,如風一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下一刻,達克烏斯握住他的右臂高高舉起,向著碼頭方向一揮,手勢清晰、果斷、有力。
    那是一種宣示,一種昭告天下式的手勢。
    站在圍欄旁觀望已久的精靈們先是愣住了,反應慢了一拍,但這一拍之後,整個碼頭瞬間被歡呼吞沒。
    那種歡呼是發自內心的,是真實的,是激動的,是無法抑製的情緒宣泄。無論是披著漆黑甲胄的杜魯奇,還是身著金銀戰袍的阿蘇爾,又或是來自彼岸森林的艾尼爾與阿斯萊,他們都在這一刻同時發聲。
    因為……
    這,無疑又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信號!
    一個壓垮心中最後顧慮的信號,一個讓人可以放下武器、卸下防備、抬頭呼吸的信號。
    達克烏斯看著眼前的景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這麽做,本就是做給他們看的,他要給阿蘇爾們、艾尼爾們、杜魯奇們,乃至遠觀望的馬雷基斯,再吃一顆定心丸。
    他對局勢的設想從不隻限於單一路徑,他曾設想過多種結果,為此做了多個預案。
    要麽——事情幹淨利落地開始並結束,像一場完美的舞劇,謝幕時全場掌聲雷動;
    要麽——事情出現某種轉折,需要他及時調整節奏;
    要麽——事情徹底脫軌,變成一場亂戰,一場徹頭徹尾的『吃雞大賽』。
    這也正是他為什麽對芬努巴爾說出那句——“無論怎樣你都是贏家”的原因。
    如果馬雷基斯從聖火中走出,那將證明芬努巴爾的判斷無比正確,他的選擇,是阿蘇爾曆史上最具前瞻性的舉措。
    如果馬雷基斯沒有走出聖火,那麽,達克烏斯自己會走進去,並走出來。同樣也會證明芬努巴爾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他賭對了達克烏斯,賭對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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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最極端的情況:達克烏斯也沒有走出來,那麽就直接刀兵相向,像那一次精靈們在阿蘇焉聖殿內外爆發火並。
    為了讓阿蘇爾占據優勢,除了這艘郵輪外,達克烏斯還調來了五艘龍船和配套的海衛。
    取得吃雞大賽勝利的芬努巴爾還是贏家,他完全可以對外宣稱——這一切,是他在下的一盤大棋,是他不惜自損國本,為了將杜魯奇高層一網打盡所設下的天羅地網。
    至於代價?是洛瑟恩的陷落,是伊泰恩王國的毀滅。
    場景,再次複刻。
    上一次,在幻象之外的那一刻,馬雷基斯就站在那裏,他親眼看見達克烏斯與鳳凰守衛隊長那簡直像鬧劇一樣的互動。當時他心中有兩個想法,一是這未免也太荒誕、太離譜了,二是……這好像也確實在意料之中?
    而現在,那種荒誕與意料之中的感覺又來了,甚至更加強烈,甚至讓他一時間產生了錯覺,他是不是一直活在某種安排好的棋局裏,隻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走在那條既定的線之上。
    來訪的隊伍並沒有長時間停留在這座像火山一樣的島嶼上的打算。
    下船之後,他們沿著鋪設在棕櫚樹之間的山坡小道行走,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灑落下來,灑在他們身上,就像一種莊嚴的洗禮。
    沿路是大片大片修剪整齊的葡萄園與色彩斑斕的花園,陽光燦爛,鳥兒在枝頭上歌唱,聲音清脆悅耳;巨大的蝴蝶則在樹籬與花朵之間穿梭飛舞,色彩斑斕,幾乎與那些小鳥等大,仿佛這一切都是為迎接他們的到來所繪就的歡迎儀式。
    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兩名鳳凰守衛筆直地站在梯道兩側,就像站在金字塔階梯上的神殿守衛?
    他們身穿金紅交織的戰甲,麵甲無表情,姿態如山,目不斜視,猶如從岩石中生長出來的一部分。他們默不作聲,但這並非因為驕傲或冷漠,而是因為那早已許下的誓言——當他們成為鳳凰守衛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發誓永不再言。他們曾進入過『白晝之間』,那個位於聖殿深處的密室,那是阿蘇焉僅對他們開放的領域,在那裏,他們曾目睹一切。
    是的,一切。
    過去、現在、未來……如同穿越時間之河,他們被迫知曉了過多的真相。而這些真相,是神所禁止他們言說的,他們隻能將其封入靈魂深處,作為永遠的守望者。
    行走中的貝爾艾霍爾與艾薩裏昂在一個轉角處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目光交匯中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是互相點了點頭,然後又默默並肩走在一起。
    而行走在隊伍最前的達克烏斯,則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某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香氣,像是混合了海風的清鹹、花朵的芬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燃香之味。
    他能感受到,那種氣息中蘊藏著一股淡淡的力量,順著他的呼吸流入體內,不是狂暴的侵襲,而是一種緩緩的滋養,就像是清泉在心湖中蕩漾開來,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清明與敏銳。
    他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腳下的每一步都變得更加謹慎,生怕自己的動作破壞了這片古老土地的寧靜與和諧。他能感受到空氣中充盈著的那種能量,就像是薄霧一般,清涼地貼在皮膚上,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這種力量,不是壓迫性的、也不是侵略性的,而是一種溫柔卻無處不在的籠罩。仿佛整個島嶼正在呼吸,它以一種恒久不變的節奏在運轉,每一次呼吸,都會帶出某種深遠的神性與智慧,令人敬畏。
    然而,僅此而已了。
    他並沒有感受到石板的存在,那種預想中本該出現在此地的關鍵之物,那種指引之鑰、命運的核心……他什麽也沒有感受到。
    他隻能看到那矗立於高坡之上的阿蘇焉聖殿,在陽光之下顯得那麽遙遠,卻又像近在眼前。聖殿下方,是層層堆疊的石塊,大多數都已風化,表麵布滿裂紋,覆蓋著赭色苔蘚。
    整座聖殿並不像是建築者所造,更像是從山體中長出來的一部分,它太過自然,與周圍環境融合得無比完美。那些石階、拱門,就像是山本身決定長出這些東西,而不是匠人一錘一鑿地雕琢出來,仿佛奧蘇安出現的那一刻,聖殿就出現了。
    在陽光的照耀下,聖殿的輪廓顯得格外莊嚴,頂端直插蒼穹,與天穹本身融為一體。那些嵌在石壁上的符文與浮雕早已模糊,經曆了風雨、烈日與歲月的洗禮,但即便如此,達克烏斯仍能感受到它們身上殘存的力量。
    那是一種沉睡著的古老力量,一種來自世界根源的聲音,它不言語,卻清晰地傳達著信息。它不攻擊,卻令人不敢輕舉妄動,它存在於這一切之中,如影隨形,隨風而動,隨山而立。
    他凝視著那座高聳的聖殿,大門前一列列柱子靜默佇立,如同自遠古而來的守望者。
    這些石柱表麵,雕刻著繁複而莊嚴的浮雕,皆是阿蘇焉不同形象的神聖顯現:有的浮雕是一位麵容和善、目光溫柔的精靈父親,正注視著子民;有的則是一隻正在俯衝的獵鷹,利爪前伸,目光淩厲,似乎要將邪惡撕碎於空中;而更多的,是那展翅飛翔、羽翼鋪天蓋地的鳳凰,其羽毛像火焰一樣躍動,下一刻便會從石中騰空而起,焚淨一切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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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古老石柱的周圍,站著一排排沉默不語的鳳凰守衛,他們是阿蘇焉的戰士,是神明的化身。他們手中持著鑲嵌寶石的長戟,頭戴飾有金色羽冠的頭盔,盔麵反射著太陽光,令人難以直視。身上的鱗甲仿佛是以月光編織而成,銀光閃爍,如海麵之上跳動的光影。而那雪白色的披風,在陽光下輕輕拂動,其上紅藍交織的刺繡圖案,如浪湧與烈焰交織,是海水與火焰的永恒意象,象征著他們既是守護者,也是淨化者。
    當達克烏斯的腳步走近那扇猶如從山體中雕鑿出的聖殿大門時,那些鳳凰守衛齊齊向他鞠躬行禮,動作整齊劃一,如風過林海。他平靜地點頭回應,神色沉穩,舉止從容,然後步入那厚重的神聖之門,緩緩走進前廳。
    那是一間空曠的房間,四壁光滑,沒有任何裝飾,肅穆得近乎讓人窒息。仿佛是刻意保留這片空間的純粹與神聖,僅有正對麵的那扇門上,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巨大鳳凰。它的羽翼鋪滿整麵石門,下一刻便會衝破牆麵,飛向聖火與星空。
    走廊兩側,則是兩個狹長而清澈的池子,水麵如鏡,倒映出聖殿的天光,也倒映著某種超越現實的神諭。兩側,鳳凰守衛們整整齊齊地站立著,他們一動不動,與石柱融為一體。他們的目光直視前方,沒有一絲波瀾,他們就像火焰的回聲,沉默卻熾熱,肅穆中蘊藏著難以言喻的威壓。
    在卡卓因的引導下,達克烏斯繼續前行,腳步聲在光滑的石地板上輕輕回響。他的每一步都格外穩重,就像走在命運與神意編織的軌跡上,很快,他便來到了聖殿的正廳。
    而在這片靜謐的中央——阿蘇焉的神聖祭壇之上,眾神之王的聖火正熊熊燃燒。
    那不是凡火。
    那是一團沒有任何燃料、卻漂浮在空中的火焰,它懸浮在祭壇上方,猶如一尊活著的神明,高過三倍於一位精靈的身高,在空氣中靜靜燃燒。它沒有聲音,也沒有熱量,卻釋放出令人敬畏的力量與莊嚴。它像是某種無聲的召喚,又像是一雙正在注視世間一切的眼睛。
    火焰的顏色在不斷變幻,藍色、綠色、紅色與金色輪流交替,每一次顏色的更迭,都如同季節的更替般自然卻帶著某種神秘的韻律。它不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不像凡俗火焰那樣躁動,它靜靜燃燒,安詳而神聖。
    達克烏斯走近時,感受到的不是熾熱或壓迫,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寧靜,一股溫柔的力量在撫平他內心所有的喧囂與雜念。他的呼吸不自覺變得緩慢,仿佛這一刻,時間也隨之放緩。
    腳下,是鑲嵌著金色符文的大理石地磚,這些符文圍繞著中央的火焰排列成複雜而神秘的環形圖案,正在燃燒著一種非火焰所能產生的光芒。它們仿佛正在低語,向所有踏入者訴說著神明的故事與命運的殘酷。
    而在白色石牆之上,掛著一圈圈火盆,每一隻都鑄造成鳳凰展翼的形狀,它們的雙翼輕輕收攏,內部燃燒著更加奇異的火焰。這些火焰將整個大殿照得金光燦爛,如同沐浴在天界之輝中,又如同置身於星辰之間。
    達克烏斯的視線緩緩從那無聲燃燒的聖火上移開,看向聖殿內部。他幾乎不需要卡卓因指引,就已經注意到了,就像預知這一刻會到來一樣,整個大廳早已為即將到來的儀式做好了準備。
    觀禮所用的椅子已整齊地擺放在兩側,椅麵上鋪著以銀絲縫製的軟墊,莊重而寧靜,地麵上也鋪好了代表聖火意誌的長地毯。
    整個空間中,彌漫著肅穆的神性與時間靜止的預感。
    這一切,為的就是接下來的儀式,為這命運交匯的瞬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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