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紅磚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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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程寂長舒了一口氣,這一頓操作花費了他不少心思,光辨認那個辦公區就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效果確實不錯,楊俊二人沒有上厲鬼的當,徑直放棄了電梯,朝著其他方向奔逃而去。
    逃生記錄開始更新,騰騰冒著嗆人的黑氣,它當著程寂的麵像是開始分裂一樣,由一張紙開始一分為二,然後肉眼可見地增殖,隨即變成了一小疊。
    看來距離結局還很遠,楊俊二人的危機暫時擱置了......
    程寂看了一眼鍾表,距離三個小時還剩下一個鍾頭,脫離願境的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正當程寂懷著好心情翻到下一頁時,他的臉瞬間難看了起來,隻見上方僅僅寫了一句話:
    【我們都活下來了,既然這樣,是不是代表著有人已經替我們去死了?】
    程寂怔怔地望著這句話,千言萬語好像哽在了他的喉嚨裏,他想說些什麽,甚至想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但他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他忘了,他忘記黃一蘋這個女人地不安定因素,早在不久前邵晨陽事件裏就看出了端倪。
    這女人,有病!
    不是那種精神上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混雜在被害的恐懼與坑害他人的癲狂之中。
    但她對自己的行為毫不自知,因為這本逃生記錄就是她害人的工具,配合著她的思想,將一切腦海中的東西轉化為現實。
    嗖!
    一道黑影從程寂的麵前劃過。
    不,與其說劃過,不如是從麵前墜落更加合適,從上而下,快得僅僅剩一道殘影,夾雜著呼嘯的風。
    然後......
    就是腦袋重重砸在地麵上的聲音,明明是悶響,卻暗藏著頸椎折斷的聲音。
    程寂緩緩地轉過目光,黑暗的視線裏,他看到了地上手腳歪斜的影子,是個女人,模糊的五官還能明顯辨認出輪廓。
    那真是再熟悉不過了,程寂身邊的牆上,還倒掛著與此人長相相似的人。
    沒錯,摔死的是倪顰。
    她像是被人從五六層樓高的地方扔下來似的,手腳被什麽東西連帶著骨頭一起踩扁,軟塌塌的,摔落的時候,還砸中了程寂身邊的電風扇,支離破碎的扇葉還在跟隨著電機飛速轉動,敲打著她那肉泥一般的手指。
    程寂緩緩地抬頭,天花板上開了一個大洞,垂落的部分就像是報紙一樣,在空中勉強地連接著,隨著洞裏吹來的寒風微微蕩漾。
    隔著洞向外看去,那是一片如墨的黑暗,仿佛望不到盡頭。
    她就是從上邊摔下來的嗎?程寂看向監控,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楊卓和倪顰在畫麵中出現了,他們似乎一直行走在監控所照不到的盲區。
    “難不成,他們還一直待在逃生樓梯間裏?可那裏不是已經完全坍塌了嗎?”程寂想不明白,楊卓的去向始終是一個謎。
    時間回到十幾分鍾前。
    楊卓帶著倪顰一路向上,終於是回到了最初下樓時的門口。
    原路返回,這個方法對於倪顰來說還是有些抵觸的,她並不想回去麵對那個手持鏟子的怪物。
    可是,他們沒有選擇,往上走不知道會通往何處,而且,腳下傳來的隆隆震動聲讓他們有些不安。
    他們也感受到了樓梯坍塌時的震動,隻不過此刻的二人,暫時還沒有想到這一茬,單純以為是一種預警。
    “那我們能去哪裏?”倪顰無力地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頰,她已經開始迷茫了,雖然之前也差不多,但好歹有一個明確的方向,但現在說要讓她掉頭往回,走回頭路,相當於就是告訴她之前的努力和犧牲都是徒勞。
    而越是這種時刻,她就越是想家,她和自己的妹妹當初是從家裏逃出來的,此前還和家裏人吵了一次架,鍋碗瓢盆摔了一地。
    可是,眼看著就要步入不受家庭管束的生活時,兩人就被黑霧帶到了這裏,甚至還交付掉了一條小命。
    當初就不應該離家出走的,在家受氣也總比在這個鬼地方不明不白地死了要好。
    她現在唯一遺憾的,就是這天下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楊卓也明白對方的感受,現如今,他也沒有什麽煽情的話可以安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對方片刻。
    這一等,就是四五分鍾。
    腳下的震動聲漸漸小去,楊俊終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出門後,去總經理室碰碰運氣吧。”
    倪顰抬起頭,紅紅的眼睛似乎還沒有完全從悲傷中緩過來,她伸手擦了擦:“為什麽要去那?”
    楊卓將手放在冰冷的門把上,感受著刹那的寒意沿著他的手掌傳遞到大腦裏:“你不是想著早些離開這裏嗎?如果我們真的找不到逃出去的路,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轉向從大樓背後的故事入手。”
    “你的意思是,弄清大樓背後隱藏的真相嗎?所以你才選擇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區域著手?”倪顰很快就跟上了楊卓的思路,與無頭蒼蠅一樣瞎打轉相比,這確實值得嚐試。
    “總要試試看,我有預感,這唐賢,一定是我們此行的突破口。”楊卓似乎下定了決心,在丟失了兩名隊友的情況下,他不僅沒有謹慎行事,反倒做出的選擇更加大膽,頗有種鋌而走險的意味。
    哢噠!
    楊卓重新打開了來時的大門,可是,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熟悉的景象,與楊俊見到的不同,他眼前的,隻剩下一條單方麵的通道,道路盡頭,赫然寫著“總經理室”。
    當啷——
    一聲清脆的聲音從走廊盡頭響起。
    楊卓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看到,有一個微小的輪廓在朝著他們而來。
    越來越近......
    定睛一看,那是一個瓷杯,通體呈圓柱形,正不偏不倚地滾到他的腳下,杯子裏沒裝著任何液體,偏偏在道路上滾出來一道潮濕的痕跡,而在杯壁上,還留著兩道血紅的指印。
    按理說,這種杯子不像是上下都空的圓筒,滾不了多遠。因為一邊是空的杯口,一邊是實心的杯底,會造成重心的偏移,滾不了多遠就會歪斜,要麽翻回來停在地上,要麽就撞上障礙物。
    “怎麽辦?”倪顰有些猶豫地說道,當下隻能指望楊卓的看法了。
    “走去看看!”
    楊卓一狠心,當先打頭走進了狹窄的通道,倪顰緊隨其後,倆人就這麽一路朝著總經理室靠去。
    通道看似狹長,其實行走時,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一轉眼,兩人就到了門前。
    楊卓咬牙,緩緩轉動了門把。
    吱呀——隨著大門打開的聲音,兩人望向了門後。
    那是一麵赤紅的磚牆,沒有粉刷過,紅磚之間用水泥完完全全地堵死。
    “楊卓,你看!通道的長度變了!”
    這個時候,倪顰開口了,她回頭看去,發現了通道的長度變成了原來的二分之一,而那個瓷杯,又一路返回,滾到了他們的腳下。
    “回去看看!”楊卓有些不信邪,大踏步地帶著倪顰往回走去,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總經理室的門,自動關上了。
    見狀,倪顰有些不安地跟近了幾步。
    “別管它。”楊卓穩定好對方的情緒,在來時的門前站定。
    拜托了!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打開門。
    門後,依然是一麵紅色的磚牆!
    怎麽會這樣!
    兩人的瞳孔緊縮,內心泛起了滔天巨浪,他們一轉頭,不知何時,總經理室的大門已經到了他們背後三米開外。
    換句話說,原本狹長的走廊,現在已經變成了長度僅僅三米有餘的密室,而密室的兩端,都是堵死的牆!
    他們被困住了!
    無路可逃!
    “倪顰,你看好這扇門,我去開後頭那扇!千萬!千萬不要讓它關上!”楊卓沉聲叮囑道,語氣無比地鄭重。
    “我知道了......”倪顰緊抓著門把,目光直視著那麵紅色磚牆。
    而楊卓,就在她身後不遠,同一時間抓住了門把。
    哢噠!
    總經理室的門,第二次被打開了。
    楊卓看到,門後,是另一個自己,與他麵對麵,還背對著一個女人。
    鏡子!門後的東西是一麵和門一樣大的鏡子!
    突然,異況發生,他親眼看到,在鏡子中,紅色磚牆裏突然伸出了十幾隻手,捏碎了倪顰的手腳,然後,猛地將其拖入了牆體之中!
    “等等!”他一轉身,迎麵看到了一個漆黑的身影,和他麵對麵地貼著,灰白的眼睛沒有瞳仁。
    啊——
    那鬼影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楊卓隻感覺被一陣陰風吹起,徑直向後倒飛出去。
    他撞碎了鏡子,劇烈的疼痛讓他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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