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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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正當楊俊打算遠離邵晨陽的時候,楊卓猛地推了楊俊一把,繼而用力地關上大門。
    千鈞一發之際,楊俊看到了邵晨陽那快如閃電的動作,對方正朝著他伸長手臂,想從他的嘴裏把舌頭拽出來。若不是楊卓反應及時,那手早就趁著機會捅到了他的嘴裏。
    咕——
    邵晨陽的嘴裏發出著怪聲,此時此刻,他的一隻手正被門死死地夾住,可即使這樣,他也並不打算往外抽手,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隻是一味地朝裏頭伸來,於空中胡亂揮舞,打著楊俊二人生疼。
    “黃一蘋,快來幫忙!”楊卓頂著門,發現對方的力氣變得越來越大,哪怕是楊俊一起上,都沒法抵禦住那個勢頭。
    要知道,那明明隻是一具已經涼了的屍體!
    “好......好的。”黃一蘋落後了一拍,快步地跑了過來,隻不過,她低著頭,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五官都藏在陰影裏。
    “用力!”楊卓一聲令下,三人同時推動門板,距離門邊最近的楊俊就看著邵晨陽的手臂在慢慢變形,好像沒有骨頭一樣,不斷向著兩側延展開,然後啵地一聲,徑直被撕裂成兩截。
    而外頭,響起了淒厲的哀嚎,他們能想象到邵晨陽抱著斷臂慟哭的場景。
    可是,哭聲越變越小,慢慢變成了癲狂的大笑。
    沒有任何理由。
    好像是他的奸計得逞。
    楊俊不安地四處張望,室內分明沒有其他的異常。
    砰砰!
    周圍的玻璃牆上突然多出了一排的血手印,大小不一,卻都在玻璃表麵留下漆黑的印子。
    楊俊數了數,一共八對。
    “外邊怎麽有這麽多鬼?六個不是頂天了嗎?”楊卓呼吸一滯,知道這回的厲鬼襲擊強度很高。
    難道是之前橫死的六名工人?可加上邵晨陽也僅僅隻有七人啊,多出來的是誰?
    忽然,一聲呼喚響起,那是在叫黃一蘋的名字。
    陌生的聲線讓楊俊二人一怔,不由得同時看向黃一蘋的表情,
    而這一刻,黃一蘋明顯地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她緩緩地抬起頭,不知何時,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她似乎一直在輕聲呢喃著話語:“他來了,他來找我了,我就知道他在這裏。”
    “誰,你指的是誰?”兩人愣了愣,隨後他們相視一眼,有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馮定安!
    他難道已經死了?
    化為了這棟大樓的一部分?
    “黃一蘋,你冷靜一點,你想想我們現在在哪,他不可能在這裏的!他是假的!”楊卓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試圖讓黃一蘋從厲鬼的蠱惑中清醒過來。
    他搖著黃一蘋的雙肩,可是,並沒有用。
    黃一蘋隻是任由著對方搖晃,腦袋一點一點,頭發胡亂地披散開,耷拉在臉前,遮擋住她的眼睛。在黑暗的環境裏,她的模樣越來越像一個瘋子。
    她咧開嘴笑了,露著尚且白淨的牙齒,配合著幹燥皸裂的嘴唇,暗淡的目光開始浮現偏執的情緒:“我知道的,我完全懂你的意思,外麵的他確實不是人,但他跟我說了,哪怕是現實中,馮定安也已經死了,死在了追查幕後故事的路上。在現實時間線裏的他,甚至比在願境時間線裏收獲還少。他本就崩潰了,向我告別後,就沒想著活!”
    “他還跟我說了,他討厭我的控製,對我日複一日的糾纏感到惡心煩悶,沒有任何自己的空間和時間,我就是阻撓他找到真相的一大阻力。是的,我不願意讓他離開我半步,所有事情我都必須知情,去哪裏都必須經我同意,這難道不對嗎?”黃一蘋伸出雙手,十指張開,慢慢地從額前向後梳,精心修剪的指甲劃過黝黑的長發,發出嗞嗞的摩擦聲。
    如果我不愛他我會管著他嗎?
    如果我不愛他我會在乎他去哪嗎?
    如果不是我,他或許早就死在追尋真相的路上了!
    也不看看他最後是什麽結局,不還是死了?
    我才是對的,他竟然質疑我,嫌棄我!
    “死了好,死了好啊......那就都別活著!”黃一蘋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句話。
    見狀,楊俊麵如死灰,藏在隊伍中的“不穩定炸彈”,在這一刻爆開了!
    哢嚓!
    房門瞬間崩壞成無數碎片,一雙雙鬼手頓時扼住了幾人的咽喉,是之前見到的厲鬼們,黑霧拚接的怪物,瘦長的人影,斷肢爬行的麻袋人,甚至還有幾個沒見過麵的。
    它們獰笑著,毫不留情地折磨著三人,楊俊隻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撕裂開。
    在混亂的視線裏,大樓開始虛化,周邊的過道都像是海市蜃樓般在扭動中消失不見,最後僅僅剩下一座無名的墳塚,死去的人就這麽圍著墳頭堆放,而那埋葬著屍體的土堆上,正背對著坐著一個人,雙腿垂落著,手裏拿著一本冊子來回翻看,嘴裏說著什麽。
    聲音太輕了,楊俊聽不見,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被什麽東西一口咬了下來,像是針紮一樣地疼。
    他想朝著對方挪去,可是雙腿已經動彈不得,如同徹底丟失了一般。
    再近一點......
    近一點!
    叮鈴鈴,熟悉的電話鈴聲響起。
    那震動的手機從他的口袋中掉落出來,直到現在,他還保管著。
    這一刻,似乎有信號了。
    他艱難地按動接通鍵,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土堆上的人,終於,他看到了對方嘴唇翕動,電話那頭也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六個人,會是新的祭品。
    不管大樓是否倒塌,生樁是否打下,這六人的獻祭詛咒都會存在。
    因為,打下的生樁所要鎮的,從來不是唐賢,而是因他而死的祭品們!
    楊俊豁然,也就是這一刻,他的腦海裏出現了完成任務的聲音。
    他的身體慢慢地被黑霧卷攜起來,但速度並不快。
    他看到,厲鬼們都開始朝著他衝來,想要將他從願境的手中奪回來。
    說好的六人獻祭,少了一個,就不全了!
    隻見楊俊的腿被死死地拽著,受傷的淤腫處被厲鬼們尖利的爪子刺破,整個人就像是夾在燒烤架上,橫放著,根本無法脫身。
    而瘦長人影,此時正高舉起鏟子,打算直接攔腰將楊俊砍成兩半。
    鏟子在黑暗中泛著寒芒,明明沒有落下,但是釋放出的殺意足以吞噬楊俊的理智。
    嗖!
    風聲響起。
    同一時間,一個渾身是血的影子撞開了鏟子,恰好令其剁在了抓著楊俊腳部的厲鬼手上。
    鮮血頓時炸開,像是戳破了裝滿水的氣球。
    而就是這一瞬間,楊俊被願境帶走了,獨留那搖晃著站在厲鬼中的身影。
    他知道,那是楊卓。
    但,一切都晚了......
    監控室。
    程寂掛斷了電話,目睹著監控中的楊卓和黃一蘋被厲鬼憤怒地肢解。
    而眼前的逃生記錄,也最終敲定了頁數,它不再變化了,隻是把程寂還沒看的最後幾頁紙變成了黑色。
    就像是被灼燒過一樣,用白色的文字續寫著黃一蘋的感受。
    【我沒逃掉,我死了。】
    【我討厭這段經曆,我知曉了太多我本不該知道的事,我多了很多讓我記恨的人,真是可悲......哦,我想起來了,我似乎早就死了,我不甘心,我當時想著要再活一次,知道這棟大樓後的真相,所以才有了這一次的輪回。】
    【我對結果很不滿意,原來的也好,現在的也一樣。】
    【都怪這該死的唐賢,沒有他,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要抓到他,弄死他!】
    【他躲在監控室裏......】
    【開開門!】
    程寂打了一個寒戰,他聽到身後傳來憤怒地拍門聲,而底下的小窗口,正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就像是一個倒立著敲門的人。
    這一刻,程寂發現自己想錯了。
    自己其實並不算是任務的核心,也不完全是這棟大樓的主宰,他是擺在表麵的“棋子”,充當著靈異事件的根源。
    他隻是一個代替之物。
    真正在幕後控製大樓的,是黃一蘋!
    從頭到尾,就隻有她一個核心厲鬼!整個逃生的故事,都是順著她的心意所搭建的。
    她將自己的力量封存在記錄之中,變成了受害人的樣子,隻為切身體會當年逃生時沒有經曆過的事,知曉不曾了解的真相。
    這是她的遺願,也是構成這一輪願境的真實目的。
    而當她得到最終的答案後,她就會徹底接管大樓。
    將這場獨屬於程寂的單人演繹,推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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