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味、禮拜、老師......李朝光就是那個宗教團隊新一代的成員，怪不得他懂得這些陰毒的技巧。”
    程寂站起身，他此前不是沒想過李朝光的詭異行跡與養屍之間的關係，當時還在願境中時，他就提到過李朝光“懂行”，沒想到，對方不僅僅是懂，甚至和這術式的源頭脫不開幹係。
    而且，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沿著當初的“打生樁”案件一查，前因後果水落石出之時，卻牽扯出了一連串的案子，其中牽涉的人或多或少都和幾個案件相掛鉤，有直接聯係的，也有起間接作用的。
    無一例外，它們都是時隔多年也無法解決或錯斷的舊案，在這種環境下，程寂也發現，自己的初衷竟也在慢慢變化。
    他本想著替死去的至親找到案件真正的幕後黑手，然後施以製裁。可慢慢地，他不僅知道了幕後黑手的身份，更是了解整個案件更深層的因果，他開始奔著挖掘李朝光的底細與目的在活動著，為此，他還背負了替其他冤死者複仇的重任。
    “命運這東西，真是環環相扣。”程寂有些無奈，曆經此事，他也知道了李朝光犯下過什麽罪行，比出發到江城前的自己，多了一些探索的方向，但有一點依舊沒有變：
    證據！
    這些起源於舊案的願境無法帶給他當年的有力證據，因此無法定下李朝光的罪。
    如若不然，單憑李朝光犯下的這些事，完完全全能讓他在監獄裏待到死，也能為所有破碎的家庭雪恨。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同樣是因為這一次的願境，程寂發現了對付李朝光的辦法。
    他要緊抓李朝光與未知宗教這根線，一路往下查，然後以此名義將其連根拔起。
    “就這麽辦！”程寂握緊拳頭，眼看天色已晚，他核對了一下時間，還好，願境中的三個小時與外界同步，當下正值八九點鍾的時段，李朝光也即將要出門了。
    於是，程寂邁開步子，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路，一邊朝著李朝光所在的住宅趕去。
    哪知，跨步的時候，程寂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腳步很飄，就好像自己即將擺脫重力。起初，他還以為自己是受到願境裏的影響，畢竟他切身體會過靈體狀態下移動的速度。
    可慢慢的，情況有些不對了。
    他控製雙腿十分艱難，在黑夜裏，每一次奔跑都會隱約帶動起模糊的虛影。
    “這是怎麽回事？”程寂停下腳步，認真地檢查起自己，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腳底，一直處在懸空的狀態。
    就像是腳後墊了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而現在的他，其實一直在踮著腳走路！
    在如此景象下，程寂沒有自亂方寸，他抬起頭，想到了一件事：
    自打從願境出來之後，他就沒有收到過演繹成功的提示。而按照常理，他本該在願境結束的那一刻就能得知是否完成。
    難道現在的自己，並不算真正脫離願境嗎？
    他還在任務過程之中！
    逃生記錄並沒有終結！
    程寂環顧向四周，確信這裏不是厲鬼產生的幻境，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他並沒有回到浙城，那個願境發生的地方。
    既然如此，黃一蘋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如果是想殺死程寂，在願境中豈不是更加容易？那可是她的地盤。
    程寂緊鎖著眉頭，心中不解。
    厲鬼從願境劃定好的範圍中跟出來，這還是他經曆過的頭一遭。
    而且，冷靜想想，程寂似乎曾聽說過類似的情況，叫做鬼踮腳。目前的自己，或許就是處於這種被厲鬼附身的狀態，而他腳底之所以沒有觸及到地麵，正是因為有隻看不見的鬼環抱在他的身後，並將腳插在他的腳後跟處。
    但奇怪的是，程寂並沒有因為被鬼附身而喪失理智，丟失掉自身的控製權，反倒思維依舊清醒，占據著主導。否則，被鬼控製著走到馬路上被車撞死或者自發地去產生意外事故，也不是零概率的事。
    以上種種疑點擺在眼前，這就讓程寂有些琢磨不透。
    而正當他疑惑之餘，後續發生的事更像是提前編排好的劇情：
    李朝光居然一反常態，鬼使神差地從他麵前走過。
    他以往從來不會選擇走這條路！
    隻見李朝光依舊穿著便服，腳踩運動鞋，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垂在另一邊腿側，嘴裏則是叼著一根煙。
    兩人交錯而過時，李朝光不屑地朝著程寂看了一眼，皺了皺眉，總覺得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這個人，乍一眼看去十分地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他向來對無關的路人不會留意太多。
    但他沒有強迫著自己去回想，他隻是將嘴角的煙蒂拿了下來，有意無意地朝著程寂的方向一扔，表現得十分隨意，尋常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意味，單純以為是隨手之舉。
    不過，程寂並不在意這種行徑，也不會去揣摩思考，他隻是打量著對方的背影，企圖讀出些什麽。
    漸漸地，他從李朝光的步調中發現了端倪，那腳步距離短，卻很急促，想來是急著去辦什麽事。
    而在兩人略微拉開距離之後，程寂的腿不受控製地朝前挪了挪，有種想要追趕的勢頭。
    結合起李朝光蹊蹺地出現，程寂也是慢慢了解了黃一蘋的意圖。
    她想要跟上李朝光。
    雖然目的與程寂不謀而合，但是多一個未知的定數，讓程寂總感覺有顆石子卡在心底。
    “無論如何，先跟上去看看吧......”
    望著人影逐漸遠去，機會即將錯過，程寂終究是按捺不住情緒，快步趕了上去，盡管他的動作在其他人的眼裏顯得十分奇葩滑稽。
    漸漸地，他似乎習慣了這種感覺，除此之外，他發現自己的感官也變得無比敏感，他甚至能夠隔著接近十餘步的距離聽到對方喃喃的話語。
    “甄琴還沒有下落嗎？這真是怪了，她能去哪？你繼續運營好公司，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再來處理後續的事。”
    那是李朝光在戴著藍牙與其他人通話，談論的話題，想來是鼎盛地產的情況。
    畢竟，甄琴已經死在願境之中了，在現實中，也已經失蹤了數十天，不論李朝光發動多少力量，皆是一無所獲。
    “這種情況，就像是當初的夏紅怡一樣。”李朝光喃喃著，掛斷了通話，似乎公司在缺失管理層後，公司又碰上了什麽大事，以至於形勢有些緊張。
    他承認，他李朝光懂得一些神鬼的門道，但近些年發生在他身邊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不，哪怕是他的老師也不一定知道。
    先是夏紅怡，再是陳順，第三個是甄琴，誰知道接下來是不是他。
    這遠比仇家上門還要可怖......
    現在，他必須要去找一個幫手，一個可能了解這個事態的人，據他所知，這個人之前也經曆過類似的情況。而作為交換，他必須要帶上一樣對方指定的東西，唯有這樣，對方才會開口。
    這些內心的活動自然是入不了程寂的耳朵，他隻是遠遠地跟著，目睹著對方一路拐進了一家私人的養老院，高聳的圍牆刷著煞白的油漆，沿著牆壁攀援的爬山虎，彰顯著這棟建築建成的時日。
    “難道，這裏就是未知宗教的另一個據點？”不知情的程寂望了一眼整體的輪廓，各式懸掛張貼著的養老保健知識覆蓋滿了走廊。
    李朝光從虛掩的側門鑽了進去，旋轉而上的樓道裏亮起了昏黃的照明燈。
    程寂沒有第一時間跟上，隻是注視著燈光最後停留的位置。
    第四層......
    於是，他深呼吸一口，又等了幾分鍾，這才緊隨著跳入側門內，一路摸索著向上。
    此時此刻，黃一蘋似乎也在助力，程寂注意到，自己所過之處，那感應的燈泡都會自動斷電，以至於他上樓時顯得無聲無息。
    而就在快要到第四層的時候。
    他聽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出自李朝光之口：
    “馮定安，你在我手下做了有一段時間了，你居然騙我？根本就沒有和我情況類似的人存在，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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