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
    宿管有些生疏地打開電腦，指著一個軟件說道：“唉，說實話，平時我都在門口守著，宿舍裏幾年下來也不會有丟東西的事情，都好久不看了。”
    程寂默然不語，在數十個監控畫麵裏找到了五樓的監控，可是，當監控的時間回調到事發的那個時間的那一刻，兩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宿管，臉色差到發白，怔怔的眼神盯著畫麵，仿佛永遠也無法聚焦。
    在監控回放裏，學生們正在走廊裏慢步走著，有的是在聊天笑鬧，有的則是在安置著入住的行李，起初的一切都無比平靜，沒有任何詭異的元素。
    可是，好像就是在一幀的畫麵閃爍後，牆麵上忽然多了一個畫框，由於角度問題，幾乎隻能看到側麵，如果不加以注意，甚至可能會把它當成消防櫃。
    而後，事情的發展就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先是有幾個學生在畫框前止住腳步，他們麵麵相覷，表情疑惑，都在談論為什麽走廊裏會突兀地多出一塊畫作。
    他們指指點點地，嘴裏嘀咕著什麽，程寂看得心中焦急，不由得發問道：“監控裏的聲音，可以調大嗎？”
    “我試試。”宿管一愣，隱約記得當初安裝監控時就自帶了收音的功能，但是音質不佳，所以聲音調大倒是可以做到，隻不過聲音也會變得模糊。
    在宿管的調試下，那細微的對話聲開始逐漸變大，像是有人囫圇著說話。
    程寂皺起了眉，集中精神仔細分辨，倒也能借此分辨出幾個詞匯。
    “這怎麽有畫啊......”
    “欸，你看這顏色，像不像那一頭有兩個穿著紅色製服的人？”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欸，他們也在看著我們。”
    “你是懂藝術的，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這。”
    紅色製服的人，聽到此，程寂有些開始生疑了，他記得當時隔著門望向畫作的時候根本沒有所謂的人影啊？那就是一片完全漆黑的畫。
    “哎？怎麽消失了？這畫的顏色還會變化的嗎？”
    監控裏的人繼續說著不明所以的奇異說辭，而這幫七嘴八舌討論的人，就像是自動引發了其他人看熱鬧的心理，漸漸地，朝著畫像聚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甚至踮著腳朝著畫框窺看，不明白圍著的這幫人為什麽要討論一個完全漆黑的畫作。
    哪知，同一時間，走廊裏突然一道人形的虛影，呈淡藍色，從走廊的盡頭突兀地出現，毫無阻礙地穿過人群，朝著另一頭拚命地跑去。
    “鬼，是鬼魂！我的天哪！”宿管尖叫了起來，雙手捂著嘴，有些坐立難安，沒等幾秒鍾，她就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徑直朝著一側傾倒，人已經徹底暈死了過去。
    程寂也是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將宿管扶到一側安頓好，至於自己，則是坐在位置上反複觀看人影出現的片段。
    這是他頭一次在願境的投影裏看到會移動的活物，看那急速跑動的動作，他隱約覺得，這個人影所代表的存在或許正在被什麽東西追趕著，隻能埋頭狂奔。
    能滿足這種條件的，無非隻有一種可能：
    扮演者！
    看對方的身形，並不是楊俊，因此程寂推斷，除了楊俊之外，還有其他的扮演者在同步完成任務。
    “那追他的東西會是什麽呢？”程寂將臉貼近屏幕，從那清晰度不高的畫麵中尋找著虛影，但一無所獲。
    “難道說......”程寂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緊接著，如同腦海裏的思維在現實中應驗，畫麵裏的學生們開始騷亂起來。
    “你們聽到什麽了嗎？”
    “聽到了，像是飛機在高空飛過的轟鳴，轟隆隆的。”
    “不對，這聲音明顯低沉很多，而且好像越來越響了。”
    “那聲源呢？”
    學生們四下張望，直到一個人大著膽子貼向畫框，認真傾聽著，下一秒，他臉色一變，登時慌張地跳了起來：“是它，是畫裏在響！”
    “你神經了吧，畫怎麽會發出聲音。”在外圍的學生吐槽道，雙手擺出嘲諷的手勢，覺得裏邊的人哪怕開玩笑都開得沒有半點水平。
    “我騙你幹嘛！你......”
    話音未落，監控畫麵也跟著開始劇烈抖動，像是地震一樣。
    “水！畫裏在朝外噴著水！”
    有人開始大叫起來，人群開始散開，但緊跟著的，就是噴湧而出的巨大水流。
    “那不是畫，那好像是一扇窗！”
    不知道是誰這麽喊，場麵裏亂作了一團，不少人開始往宿舍裏跑去。
    而同一時間，逃生通道的大門轟然閉合，門外傳來了釘木板的聲音，可是隔著門上的窗戶向外看去，外頭一個人都沒有！
    水位上漲得格外的快，如此寬敞的走廊，居然在一分鍾內就漫過了腳踝，而這速度還在隻增不減。噴湧的水柱幾乎就是一塊實體，將走廊完全分割。
    這個時候，許是有人發現窗戶和排水設施都被未知的力量堵上了，開始拿著重要財物往外逃跑，結果就變成了程寂所見到的那樣，大家都被堵在門口，想走卻出不了門。
    他們一遍遍地合力撞門，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不多時，水流漫過了電源，泄露的電流讓不少人麻痹在水中，一邊溺著水，一邊抽搐，任由水流鑽進他們的鼻腔。
    再往後，電源的保護裝置立即切斷了電源，但是不少人倒在水裏，幾乎喪失了掙紮的能力。
    程寂沒有再往下看，他已經知道了慘烈的結局，再觀看一遍也是徒增煩惱。
    “看來其他人看不到虛影，但是能看見變成實體的東西。”程寂喃喃著，“至於他們當時看到的紅色人影，想必就是願境中的扮演者。”
    難道說，這就是反饋信息的渠道？程寂忽地站了起來。
    可有些實物根本沒法互相看到人影啊，例如桌子，椅子等物品。
    而且，似乎隻有在接近殺戮機製的時候，虛影才會變成實物，這既是一種機會，也是一種危險。
    程寂看了宿管一眼，重新坐回位置上，目光緊緊地盯著整棟樓的屏幕，他在等，等下一輪實物的出現。
    咚咚！
    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什麽東西敲響了工作室的門，程寂站起身，本想去打開，可是，他突然瞥見了大廳的監控畫麵，畫麵裏，這間房間外根本就沒有人影。
    偏偏敲門聲還在持續......
    “難道，梁芬來了？”
    ......
    在程寂遇上麻煩時，楊俊這邊也不容樂觀，第三戶的住戶以及第四戶的住戶，兩者明明是情侶，卻躲在房間裏相互不肯見麵，但凡一邊打開門，另一邊就必定要關上。
    這看似是兩個人在慪氣，但是，兩人偏偏要第三人幫忙傳話，讓楊俊二人不勝其擾。
    話題無非是後續的出行計劃安排，或是購物消費等無關痛癢的東西。
    可是，當楊俊傳話時卻發現，兩人早就已經是一具幹屍，各自倒在桌子上以及床上，顯然死去很久了。
    傳話的紙條就壓在他們的手底下，每一次打開房門的時候，這兩具幹屍就像是有預知能力一樣，提前寫好了回複的話語，等待著楊俊進門交換紙條。
    一來一回，楊俊在勞累之餘，也愈發感到森然可怖。
    話題似乎沒有終結，表格也一直沒有填寫，如同進入了一個滿是廢話的循環。
    可他不能一直在這裏耗著。
    在這個時候，楊俊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隻見他找來一支筆，當著孫玉龍的麵在紙上進行塗改，將原有的日常吵鬧話語修改為了建議：“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先把服務要求說了吧。”
    拿著紙條時，楊俊的心情十分忐忑，他幾乎就是拿著道具符籙進的門，果不其然，幹屍的手上終於沒有新的紙條出現了。
    兩具屍體的對話，似乎就這麽被他硬生生地打斷。
    “出現了！”
    楊俊臉上一喜，他親眼看到，原本空白的表格上開始浮現文字。
    殊不知，當先一條規則要求就是：
    在傳話要求出現之時，必須在五分鍾內完成傳話。
    “真是瘋了！”
    楊俊低聲暗罵，而背後的房門轟然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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