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少平想著醫務室的這個醫生應該是個半吊子。
    田潤生非常失落的走出了醫務室，魂不守舍的，沒成想自己還得了這麽個病。
    孫少平：“潤生，沒事的，肯定醫生診斷錯了。青光眼的患病概率很低，一百個人裏頭未必都有一個。”
    田潤生還是有些害怕。
    回到宿舍的時候還有些忐忑。
    “我給你按一按眼睛。”
    孫少平按摩他的眼部。
    可能是因為煤油燈的光線太暗，看的時間太長，這本詞典的字又比較的小，假性近視非常正常，多注意休息就行。
    “你以後看書的時候，每隔半小時休息個五分鍾。多吃點蘿卜豆芽什麽事都沒有了。”
    孫少平都有些後悔，早知道不帶他去醫務室。
    第二天。
    下午的時候田潤生到了班主任的宿舍。
    “田潤生？”
    “老師，我下午想請個假。”
    班主任看了下他，這個田潤生在班裏算是個調皮搗蛋的，成績也非常一般。家庭條件沒什麽問題，在課堂上也沒犯過什麽錯誤。但是被他抓到一次抽煙，經常跟一些調皮的學生混在一起。猜測著他請假不會是想曠課逃掉下午的勞作。
    “為什麽請假？”
    “我想去縣裏的醫院看一下，眼睛不舒服，醫務室的醫生叫我去大醫院再檢查一下。”
    聽到這兒，班主任馬上答應了下來，寫了個批準的條子，“潤生，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老師，我自己能去。”
    他今天感覺好了很多，昨天的症狀完全消除了，但是昨晚上醫務室醫生的話可嚇到他了，一定要去縣城的醫院好好做個檢查。眼睛瞎了那可是個大麻煩。
    懷著忐忑的心情到了縣醫院。
    “什麽症狀？”
    “眼睛發脹發疼，頭暈目眩。”
    醫生檢查診斷了好一會兒：“沒什麽事，回家去好好休息就成。”
    田潤生不確定的說道：“醫生，真沒事？醫務室的醫生說我是慢性青光眼。”
    “你們校醫務室缺少醫療設備，沒事，注意休息就行，別太用功了。你這個症狀不少的學生都非常常見。”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田潤生終於放心下來，白擔心一場了。
    再次回到學校，這次的心情是愉悅的，什麽病都沒有。
    找到了孫少平分享了下他的喜悅：“我去縣醫院看過了，縣醫院的醫生跟你說的一樣，我沒事了。”
    他忽然想著孫少平是怎麽會醫術的。水平竟然比醫務室的大爺還行，“少平，你是怎麽知道的？”
    孫少平：“都是常識，我在文化館看了不少書，你多去看看自然也知道了，不是有句老話，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還有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
    高中過了十多天了，同學們的差距慢慢的顯現出來。
    在城裏初中讀書的明顯要比農村初中或者公社初中的強出一大截。
    主要原因是農村公社的初中教育在課程設置上非常的殘缺不全。有些地方的初中，英語化學這些都沒有。
    考高中時經過推薦和考試相結合的方式。
    有著不少考試成績稍微差些的，因為家裏的成分好再是有些關係靠著推薦來讀高中。
    因此學習成績的差距往往讓來自農村的高中生有著些焦慮和自卑。更自卑的不是成績而是家庭條件，吃飯穿著。
    外語學習的是俄語。
    孫少平看了一兩本本俄文原版的書，雖然不咋看的懂，但是能把整本書的詞匯都記下來，學習的時候就簡單了。
    興致滿滿的學習著俄文課，至少將來有一天能去俄國玩能夠無障礙溝通。
    但是結果有些讓他失望，俄文老師也就會那麽常用的幾句。
    比較多的是一些準備和蘇聯打仗的對話語句，像什麽舉起手來，投降不殺等等。
    文化課學得都是些膚淺的表麵知識，理科也差不太多，都是一些最基本淺顯的知識。
    快上課的時候侯玉英向正走來的班主任說道：“老師，我發現了班上田潤生同學老是上課的時候看別的小說。”
    這個跛腿的女子，身體上有些缺陷，心理上或許有些異於常人，非常想進步，或許這個向老師告小狀就是想進步優秀的方式之一。
    班主任上課的時候，格外關注了下田潤生，果然發現他在桌下偷偷的看別的書。
    在他記憶裏，田潤生不是個愛看書的人，或許真的愛好小說而不喜歡別的。
    走到他旁邊的時候，猛地拍了一下他，把他的書沒收，看了下書的名字：戰爭與和平。
    是本好書啊，但是上課的時候看就不對了。
    隻是把書沒收了，也沒怎麽說他罰他。
    侯玉英有些滿意，但是對老師的處理方式有點不滿，怎麽能不罰呢，在上課的時候看這些課外書。
    下課的時候，田潤生非常緊張的到了老師宿舍門口。
    跟大多數學生一樣害怕老師，不敢單獨麵對。
    但是這本書是孫少平從文化館借的，不還孫少平會有麻煩。自己不能給少平帶來麻煩。
    硬著頭皮敲了敲班主任的門走了進去。
    “老師，那本書能不能還給我，是在文化館借的，過兩天借書的期限就要到了。”
    “給你。”
    田潤生不太相信，這麽容易就還了自己，他一時間有些發愣。
    “在上課的時候，還有學生做別的事情，看別的書。是我這個當老師的做的不夠，上的課不夠好，做不到讓每一個學生認真聽。”
    田潤生被這話嚇到了，“老師，對不起，是我不該在課堂上看的。”
    “戰爭與和平是本好書，記得看完，但是上課的時候就別看了，一天那麽長總歸是有些空餘時間的。要不是侯玉英同學告訴我，我還不知道。”
    這個當老師的也不太喜歡侯玉英告狀，雖然這樣有一個好的方麵，比較好掌握班上同學的一些狀態，但是告小狀這個舉動他真不喜歡。他也被人告過狀，像他這樣的知識分子，多多少少的經曆過一些告狀，批評。
    但還能在這裏教書，說明是沒太大問題的，家庭成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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