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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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臨安城比起五年前,還要熱鬧不少”
    “隻是,為何這城門的兵士都戴了孝?是哪位大人物離世了嗎?”
    陸遊騎在從家裏帶出來的那頭騾子上,他的旁邊,是秦檜特地為李清照準備的馬
    沒人回答他的疑問……入了城門便是岔路,雖然同車而來,畢竟目的不
    陸宰叫停了秦十二,又對李清照道:
    “還得去趟吏部,我就此下車了”
    “此番臨安之行,居士還當慎思慎”
    “待安頓了下來,你我再行敘”
    知道他有正事,李清照也沒挽留,隻是看著陸遊:
    “入了太學,當好好用”
    “那是自然……唐琬,你……你,我……”
    馬車簾子被掀了起來,小姑娘白了他一眼:
    “念你的書去!男子漢大丈夫婆媽什麽!”
    看她這般鐵石心腸,陸遊不但沒有難過,反而被說得又紅了
    在這八十裏路上,幾乎每刻都會發生這樣的一
    “走了!”
    陸宰看自己兒子這幅模樣,心中就氣不打一處
    一個小丫頭而已,男兒的氣概都沒
    不過說起來,他也該到成親的年紀了,不妨先把婚事定
    心中又裝了件事兒,等陸遊從騾子上下來,父子兩個換了個位置,陸宰這才說道:
    “這邊直走,便是錢塘門的方向了,大理寺和太學都在這邊,你得記好了,臨安城大,不比山陰,你當……”
    話還沒說完,便看著遠處起了一陣
    幾匹大馬行得急,在前頭開路,見了路人也不避讓,嚇得過往行人四處亂
    父子兩個對視一眼,也不知是誰,在這皇城裏有這般派
    還沒看見人,倒是先聽見了她的音:
    “表姐!表姐!”
    那婦人穿金戴銀,塗脂抹粉……特別是嘴上的胭脂,紅得直紮人的眼
    貴是貴氣了,就是這把年紀了還如此扮相,反而有些怪
    秦十二早已下馬半跪,王氏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撲身到了馬車邊上:
    “表姐,我來接你來了!”
    馬車裏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一隻已經起了皺皮的手從馬車裏伸了出來,輕輕撫上了王氏的腦
    “你可瘦了”
    王氏抓著她的手,用自己的臉貼了上去:
    “表姐,你受苦”
    言罷,便就此垂淚了起
    兩人一個在車下,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車裏,一個在車
    但絲毫不妨礙,她們兩個就這麽敘著話
    秦十二見了這場麵,隻是暗自慶幸著:
    幸好昨日沒有硬來,不然今日恐怕就已經是陪秦六去
    陸家父子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知道這位,便是易安居士的表妹、當朝宰相的夫人
    “那便是秦檜了嗎?”
    王氏的身後,站著一個精瘦的老頭,雖未著官服,但從旁人對他的態度來看,應該是沒錯
    “就是”
    陸宰深深地看了秦相爺一眼,辛次膺寫給他的書信浮現在了腦子
    他當然是相信辛次膺的,盡管他說皇帝已經變得不一樣
    但隻要秦檜在朝一日,皇帝就算再變,又能變成什麽模樣呢?
    過了好一會兒,王氏才止住啜泣聲,秦相爺方才上前道:
    “易安居士一路勞苦,先去府中喝盞茶,歇一歇”
    這姐妹重逢的熱鬧場麵,頓時便冷場了下
    李清照牽著唐琬,終於是下了馬
    隻是麵對著這位當前的宋國第二人,李清照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說話一般,徑直就要離
    就好似,昨日對待秦十二一樣的態
    王氏輕聲喚了一句:“表姐……”
    也隻是讓她略微的頓了頓,依舊沒有停下腳
    盡管早已做好了類似的準備,但此刻在臨安眾人麵前被如此冷待,秦檜還是有些上了
    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自家大蟲的親
    發作又發作不得,自個兒態度已經如此之低,總不能再去拉著她吧?
    這時候的秦相爺,倒是真想老九會發瘋,取了這人的性命才
    可惜啊,老九偏生不是個傻子,替自己出不了
    秦檜發作不得,王氏卻能發作,她指著秦檜罵道:
    “早便說了讓你別來,你偏要跟著來!”
    “明知表姐怨你,秦會之,你便是故意來氣人的!”
    知道她不講道理,卻沒想到這麽不講道
    自己壓根就沒想來啊!
    真當熱臉貼人的屁股是舒服的嗎?
    再者說了,這李清照的屁股又不是金人的屁股,若不是你非要喊,說什麽‘以宰輔之身來接她,沒準兒表姐就心軟了呢?’這種話,自己怎麽會來!
    秦相爺好歹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此刻竟然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是結巴道:
    “這……夫人……”
    王氏瞪了他一眼,正欲再罵,卻聽見遠處傳來了高喊聲:
    “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秦檜,入宮覲見!”
    老九真是自己貴人!
    一宦官騎馬而來,在相府沒尋到人,又連忙趕到了此
    這一聲喊了,便立刻下馬來,對著秦檜作揖道:
    “秦相,官家尋您尋得急呐!”
    秦檜撫了撫須,也沒問具體是什麽事兒,反正這個時候隻要能讓他離開,什麽事都
    “夫人,你看,我……”
    一旁的王氏冷哼了一聲,倒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別過身去,算是放了他一
    如此,才解了秦相爺的
    陸遊有些感歎道:“父親,此行來臨安,處處都是怪”
    “哦?”陸宰看向自己兒子,“哪裏怪異了?”
    “城門兵士不知何故戴孝是一個,按照時間來算,此時應該剛下朝議不久,但是皇帝又立馬來召秦檜入宮,是另一”
    “加上又讓您做了起居舍人,還把易安居士給叫來了臨安……”
    “我總覺得,好像要變天”
    陸宰斥道:“假裝老成,變什麽天!”
    “不是,”陸遊抬頭看著天上,“您看,疊了那麽多烏雲,是不是要下雨了?”
    他說的變天原來是真的變天……輕輕咳嗽了一下,陸宰便催促著:
    “那還不快走!”
    陸遊應了下來,卻並沒有動
    陸宰剛想說他,兩句,又見他閉上了眼睛:
    “爹,您”
    臨安城裏的嘈雜聲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去了,反而是一個又一個的聲音,從不同的方向響了起來:
    “宣,太尉張俊,入宮覲見!”
    “宣,參知政事王次翁,入宮覲見!”
    “宣,信安郡王孟忠厚,入宮覲見!”
    “宣,樞密院事韓肖胄,入宮覲見!”
    “宣,兵部尚書吳表臣,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