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險山見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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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間上層不遠處,便有鎮守各樓關卡的“幽雲十八衛”等一眾高手巡視,未免打草驚蛇,封振邪麵對二人拳腳進逼,也隻是運盡身法之玄奧,淩空提氣輕身,以回旋避讓為若尋常對手瞧見他此等身法,多半已心中驚畏,不敢貿隻是今次對麵二人實非等閑,眼界高明,看準其落處後,齊縱身追擊而上,似不願輕易放過這偷聽談話
    待翻身落地,劍宗宗主搶得一絲先機,偏未第一時機投向那隱蔽方向遁走,而是閃身於角落,雖劍未出鞘,也直指緊隨其後的二此時再看那一前一後,卻見其中黃袍道人正是微明觀張觀主;而另一人烏黑錦袍於外,頭戴長冠,散發披掛肩上,粗望之,若三十歲許,似道非道,似儒非儒,官民難一副寬額瘦骨相,尤顯慧眼明珠冷,怎知首先開口說話之人,卻是這生人麵孔,“恭喜恭喜,久未見封兄,身手似又有精進,對比在下這不明正途之輩,實在讓愚汗顏之至啊……道長、不如我二人當即認輸離去,莫要丟人現眼於此,連累兄壞了清名……”
    “嚴老弟,天下間若論口不對心、言不由衷者,你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麵對劍宗宗主,既然不願出手,又何必跟著前來此處?嗬嗬嗬……”
    “……唉,事關重大,愚自當好生確認一番,也算麵子上討個為主盡忠之儀,不白做這孔目官,領份月”然後嚴姓男子對著封振邪抱拳道:“若封兄能以宗門祖師大誓為證,對今日所見不予聲張,在下自不會不識好歹、為難作對,否則……為在兄手中利劍下保命,不得不與道長聯手討教”
    封振邪眉頭輕抬,也不曉得在思量些什麽,默然一陣,方才開口道:“宗門大誓……好大的膽子……就憑你二人……也想敗吾?癡人說夢!”這說著,手中劍鞘微晃,兩道森黑劍氣便已分向對麵射
    本以為一場惡戰將起,哪知嚴姓男子與張觀主隻是同樣運使掌力,隔空推出,化解劍氣攻勢的同時,補上幾道真氣回封師伯亦原地站定,橫劍於前,一如既往催動劍氣應這番比鬥,較之先前夜闖鄭家,少了大半場麵活,原來是三位宗師各懷鬼胎,壓住動靜,本應是驚天動地之局,可偏又出手未竟全功……
    這番純以內勁相距出招,倒也別有精彩凶險之處,隻是損耗不也就三人內功修為深湛,一時僵持不下,且看誰先支持不住,露出破綻……
    鬥得正歡時,嚴、張二人背後傳來動靜,就聞聽男子聲音傳道:“觀主、嚴兄,還有那遠來的貴客,請暫且罷聽吾一言,再鬥不遲……”就見不知何時,密會談話的第三位要人已然來到此處,赫然是多時不見行蹤的吉溫,見他三人相持,正好出言勸解一
    倒也是奇怪,此人一出,三位宗師都知機罷鬥,靜立原地仿若無事,隻有四周塵煙才揭示出方才相爭之激吉溫這時才走上前來,不緊不慢,叉手行禮道:“早聞聖宗尊主有讚,貴門高手如雲,尤以各宗宗主為而門中首席護法,當以第一劍術高手莫屬……想必就是尊駕今日一見,吉溫三生有”
    “……少說……客氣……你乃何人?”封振邪立劍於地,也不還禮,遲疑片刻,不住打量來者一番,問起話
    “劍宗宗主果該剛直不折,鮮有給人臉麵……兄如此惜字如金,不會是想奪鄙人雅號吧,哈哈……”嚴姓男子見故人傲氣如往昔,不由得玩笑起這時張觀主不等對方開口,接話說道:“師兄多年來還是這秉性脾氣,老道佩服……這位吉侍禦史,乃開國公好友,與聖尊亦相識,望兄切勿怠慢開罪,以大計為”
    “……哼……爾等密謀所圖之事……於老夫沒有半分幹係……我來此另有要事……隻要爾等不來犯我……我亦不會相阻……可若再攔住去路……別怪我手中劍不識輕重……不認舊識!”封師伯斷斷續續說完這許多,手中卻是利落分明,再次直指前方,大有以劍殺出一條血路之
    “……尊駕莫急,隻需應答一事,自去便是,溫與孔目、觀主二位萬不敢攔”吉溫邊說邊抬手抱拳,行上一禮後,見黑衣劍客默然不語,將殺氣隱去,算是默認其提議,才再開口耐心解釋:“尊駕既有要事要辦,溫雖不能相助,亦願結個善緣,今後若有求在下,定義不容懇請尊駕隻遵行己任,莫要圖害安公,損雄武城之邊防重地之大要,溫在此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多言無益……吾已說過……今次無關爾等之事……亦不關心那雄武城中何人貴賤……憑此劍一諾如山……意盡於此,告辭!”言罷,背劍踏步,便向三人方向走
    吉溫主動讓至一旁,兩位宗師也不再做夾擊之嚴孔目含笑送客,隻有微明觀主出言道:“師兄若得空,可在此間事了後,往我那小觀中坐客,老道自當掃榻以待,倒屣相迎……”隻是未得半句回答,對方躍出丈許,便不見了蹤
    “……吉公真信得那老癡的話,才放他離去?我門中各流,皆有鬼蜮心思,絕非鐵板一若他別有用心,壞了吾等大事,該當如何是好?”待三人轉回樓中,嚴孔目探明四下無外人,此時直問心中所
    “嚴兄聽音辨情的功夫當世無雙,就連宗師亦難遮掩一二,難道分不清真假?且不論吉某人真信他劍宗宗主會信守承諾否,就憑著聖宗尊主的麵子,現在也不得不退讓……再者說來,恕吉某無禮冒犯二位,若要較勁,真能留住那人乎?”
    二位宗師聞言,皆沉思起來,隻餘吉溫獨自走向窗台,看了看日影方位,思量著前院校場射禮進展多已過半,合該還有個把時等射禮大宴結束,再便是主人家單獨接見,籠絡布局之時……
    “等那申時入樓宴飲,就看各人手段了……在下本事粗淺,未免殃及池魚,今次隻作壁上觀,還多勞兩位仁兄養足精神,多多出力才”吉溫回頭一轉思緒,躬身抱拳,不住謙辭道謝,張、嚴二人亦回禮連稱客此番再敘,三人更小心謹慎了些,同去往內裏靜室密談,因此無人知其所謀巨細……
    四處閑話休提,這場宗師會晤,所幸未成亂象,候到那宴席暫住,各方賓客分歸兩廂落腳休也不知午馬未羊,其間走訪,弄得幾家歡喜,幾家憂愁……卻是馬燧處,除了四公子安慶和前來忍著性子隨意招呼一番,再無人問這倒也正中三人下懷,正好躲個清靜,安心休
    終耐過兩個時辰,待晡時再宴,三人跟著侍從,穿過樓宇庭台,向著北苑行餘暉漸染,彤雲赤霞下,紅光浮動,借著一路聞鳥觀花,訪者皆暗歎在這險山中還有如此雅致風走過林中幽徑,又拾階而上,方到一四平八穩,依山勢精磨細鑿而成的平台所在,上列左龍右虎二像,各備威嚴,拱衛東
    先前已望知此樓之雄偉,現舉頭觀之,更是比鄰峭壁矗立,巍峨參天,隻是在懷有心事的三人眼中,更平添幾分困鬱,徒增煩惱……等到兩、三刻鍾過去,龍虎樓當開啟正門,數十貴賓魚貫而林欠見到不遠處正是鄭家家主一行,不經意地望尋望了一眼那少女的高挑身姿,卻是未見人影,白忙一心中正在奇怪時,連滿目琳琅都未及細細觀賞,人已隨眾到了二層風雲廳
    “各家隨同請分往偏廳等候,開國公已備下酒水款待,今夜無需事值,盡情歡享便是……諸位貴要請跟隨小人入內即可,明公等人已久候多時”李豬兒於門外恭迎,接著遣了數位仆從,領著隨從護衛將要去往別
    分離在即,馬燧雖茫然不舍二位夥伴,卻未再多言,得李晟一句“自己多加小心……”也隻點頭做應,以眼神囑咐傳達關切之意後,待看二人轉往右側,這才入了風雲廳內
    林、李一路無話,也未得遇相熟之人,故而去往客室,徑直選了角落一坐,皆假寐起來,未管房內別家的兩、三隨行侍者主動招呼敬
    “哼!不知是哪家出來的下人,不通禮數……莫管他,俺們獨自享用便是!這上好的美酒佳肴,全怪他倆沒這福分!嘿嘿嘿……”這幾人倒也未多糾纏,不再理會二人,當下狼吞虎咽起
    離上次腹內入食,已是五、六個時辰之前,林欠虛眼看向那豐盛一桌,尤其是一盤肥美多汁的烤炙羊肉,雜合了蒜、桂辛香,再加上彌漫四溢的醇鬱酒氣傳來,直勾他肚內饞蟲……若非先前早與李晟計定,非常時、非常地,以防不測,小心為上,故不得隨意沾吃帶喝;否則他哪管許多,先飽餐一頓要緊,也不必在此幹瞪著旁人痛快,自己受
    幸得老天眷顧,似經磨過了大半時辰後,突聽得外麵鑼鳴陣陣,隱約間聽聞四下奔走呼喊到“灶房走水了!”隻是未敢直接上報驚動樓內眾李晟首個來到窗前,查看外圍動靜,就見府院右側一處煙起,可見火光攢
    正此時,有仆人一名入內傳報,說是讓幾人寬心安坐,已派人前去妥當處置,未曾驚擾廳內貴客雲雲……等其離開後,李晟掩上窗戶,遞了一眼過來,林欠當即心領神會,走向門口,向外探望兩眼後,這才主動將門合
    “喲,這小子懂得禮數了?少見、少見!哈哈哈……來,爺兒們齊敬你一杯!”這時房內餘者酒已過了幾巡,都有些上頭,不覺胡言玩笑起偏又見林、李二人都靠上前來,想來是願吃個敬酒,倒也沒有多疑,因此都晃蕩著高舉杯碗,趁興起卻於一息之間,幾人項後枕骨下風府穴同遭偷襲,瞬而便腦內無神,暈厥過去,連出聲呼救亦來之不
    師兄弟倆把握住力道,隻打昏了三人,將其中兩名的外袍與自己身上衣著對換,翻過麵來,反裹於外,林欠取出這幾日準備的兩張麵皮,待二人收拾妥帖,算是簡單遮掩易
    再把房內布置為幾人不勝酒力的狀況後,便整裝出發,從窗戶翻出,輕聲小心地踏上飛簷青瓦李晟緊接著來回查看一番後,幾次望向上層高樓,才對師弟囑咐道:“據雅生兄所證,三樓營機堂乃是上層機關所在中樞,本可先壞其結構,相信破關事半功倍……隻是內部錯綜複雜,恐易行差踏錯,故而不敢妄自四樓龍虎關起始,皆派遣高手,即是雅生兄亦不知情況如何,但也值得一闖……若我二人分開,當想盡方法登高而上,往五樓案牘庫多取文書帶走……”
    林欠連著點頭回應,然後二人各自從懷中取出一塊形似杏核大小的木製器物,仔細一看,上有單孔,原是淨武衛配備暗中行動所用哨簧,方便行動時含於口中吹響,做相隔傳信待萬事齊備,李晟取出飛爪繩鉤,看準一方簷角拋出,穩妥掛住後,二人憑此輕聲爬上三樓飛
    此時已離地近四丈高,林欠看了看下方,又生胡思亂想:“頂處差不多有十丈高度……但求今日千萬別被逼墜樓逃生才是,否則憑小爺現有的輕功造詣,如此高度直墮落地,決計粉身碎骨……”
    待繼續攀上四樓簷角後,李晟先收回繩鉤備因上層無窗無戶,隻餘通風氣口,故隻能從此處林欠領頭運聚功力,收斂氣息,伏身靠近一扇窗戶,凝神細探一陣,卻隻能靠氣機察探丈內情形,遂轉頭告知師兄異樣,請他定
    “……想來不知是這層內裏造構奇特,或是用材質地厚實不同?竟可遮蔽真氣延展……雖有諸多不便,同樣也可反用之藏匿身形……莫管他,先入內再”上官令下,下屬照辦,接著林欠便以巧力輕送,推動窗框,卻發現整體原是條鐵所鑄,且開合阻塞不順,頗花了一番功夫,才悄無聲息地推開一人寬窄的縫
    待二人進了四層樓中後,隻覺四下昏暗靜謐,外加不熟內裏方位,不得已先潛於角落偵別一這層布局果然非同尋常,無房無門,也不見梁柱,僅密閉通路可二人隻能覺出初由東向入,待試著轉過三、兩個岔口,便有些迷困於其中,隻得硬著頭皮向前探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