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狐兒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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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第一件事。
陳衣乘騎北凰,來到正魔兩道交界處,那座葬著嬋紅衣的山,北凰在其碑前,哭得梨花帶雨,陳衣不忍直視。
嗯…
因為他清楚底下埋的那個,不過是具空殼軀殼罷了。
嬋紅衣的真靈,早就轉世輪回,並且不日即將覺醒前世記憶,與逆天活出第二世毫無差別,沒什麽好傷感的。
是夜。
大抵是哭累了,北凰抽抽嗒嗒著鼻尖,靠上陳衣肩頭,沉沉睡去:“父上,不許離開凰兒,永遠都不許…”
翌日。
一人一妖繼續啟程,不經意路過百花坊樓船,陳衣忽然來了性致:“凰兒,我遇見個故人,下去打聲招呼。”
“好的,我載您下去。”
“咳…不必,她怕生,我自己去就好,你別跟來。”
說罷。
不管北凰作何感想,陳衣禦劍而起,一晃沒了蹤影。
北凰的柳葉眉直皺:
“見故人就見故人,還不準我跟著,什麽故人需要搞得這般神秘,我看是情人吧…不行,我偏要壞你好事!”
她化作人形,薄紗掩麵,混在人群中,硬擠上花船。
隨後追循陳衣氣味,躡手躡腳溜進一處浮香小院,扒著窗沿,輕輕戳開窗戶紙:瞬間,俏臉被渲染一片緋紅。
“聽聞父親有門絕世無雙的雙修法,主人正是拜它所賜才得以悟道元嬰…當年父親命我懸梁刺股原是此意。”
呢喃一半。
北凰突兀懊惱地跺了跺玉足:“主人誤我啊!”
若非嬋紅衣整日給她灌輸陳衣如何如何高冷,如何如何不近女色的思想,她何至於在北山,望眼欲穿上百年?
一臉懵逼的陳衣:我發誓,我說的懸梁刺股是正兒八經的懸梁刺股,她自己思想扭曲,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
從這天開始,北凰連著給陳衣甩了一個月臉子,不管陳衣怎麽哄都沒用,等陳衣不哄的時候,她自己就好了。
嗬忒。
女人果然不能慣,瞧瞧小嬋多聽話?讓幹啥就幹啥。
第五年。
南方魔土驟現血光衝天,陳衣與北凰循血氣彌漫之地投去法目,卻見血海沸騰,有魔氣升起:“血魔重生?”
陳衣下意識心頭一跳,又迅速否決:“不對,氣息連築基都不如,不像血魔重生,倒像是某種…初生之靈?”
念及於此。
他決定再赴血海,一探究竟:“北凰,無邊血海。”
黑凰昂首長鳴,殘影劃破天宇,不消百息,兩人抵達血海上空:下方,一隻幼年版血魔,正在吞吐血氣修行。
陳衣皺眉:“血海本源明明已被我煉化,如今的無邊血海空有靈氣,而無靈韻,為何還能夠孕育出新生命?”
此時。
懵懂無知的小血魔,也注意到了兩個不速之客,出於本能的反應,張開滿嘴尖利獠牙,衝雲端發出陣陣低吼。
“這小東西還敢吼我?”
陳衣笑了,指尖醞釀劍氣,攝來一片潔白雲彩,化白雲為劍:“罷了,不管你是怎麽來的,一劍斬了便是。”
“父親且慢。”
眼看那足以令小血魔魂飛魄散的一劍就要斬下,北凰急忙開口勸阻道:“此魔斬不得,你與他之間有因果。”
陳衣一愣,收手,靜等北凰解釋。
北凰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我凰族善望氣,一雙妖瞳,可觀盡天下生靈氣數之走勢。”
“我未來的氣數,受他影響?”
“你若斬殺此魔,於身不利,甚至可能釀成大禍,反之你若善待於他,將來或能成就大用…還請父親三思!”
陳衣不懂什麽因不因果,但他相信北凰不會害自己。
於是劍芒散去。
公子與凰鳥欺身下界,止於血魔前,前者一把抓住血魔脖頸,將其拎起,沉聲問:“你可願拜入本座門下?”
感覺被冒犯到的血魔幾欲反抗。
北凰佯怒喝斥:“孽畜,我父乃當世至高,收你為徒乃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還不磕頭謝恩,拜師行禮!”
妖魔一脈等級製度森嚴,尊為上古先天,北凰的喝斥落在僅為後天的血魔耳裏如同天雷滾滾,叫其不敢忤逆:
“弟子無涯,拜見師尊!”
就這樣,陳衣有了第一個弟子。
…
血魔天資極高,短短百年,便入得金丹之流,而且陳衣發現,隨著其實力提升,血海的靈韻也在一點點恢複: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看來血海藏著大秘密啊。”
思索間。
夜幕毫無征兆降臨:今夜的月,竟是深邃的青色。
不等陳衣有所反應,時間突然停止流逝,四麵八方的虛空開始扭曲變形,山川河流漸漸如鏡麵一般支離破碎。
困意深沉。
他不由自主地閉上雙眼,緊接著,意識飄蕩到一個叫不上名字的地方:一片無底汪洋,青色的海水包裹著他。
盡管他的身體,在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拖著不斷下沉。
可他非但沒有絲毫窒息的恐懼,反而心境達到前所未有的安寧平靜,仿佛置身於賢妻慈母的懷抱,與世無爭。
當下沉至一處界限,耳畔有道空靈古老的旋律響起。
忽遠忽近,忽快忽慢,忽而清晰,忽而朦朧,好似呢喃囈語,又似在吟唱著什麽,陳衣聚精會神,細細辨聽。
他聽懂了,聲音在說…
“小相公,想奴家了麽~”
big膽!
小相公也是你能喊的?
竟敢占用白狐兒臉的專屬愛稱,簡直…等等!
陳衣猛地咬破舌尖,刺痛鑽心,他霎時清醒:一隻玉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玉手主人,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力道加重。
大概是在向他證明,眼前的一切,絕非夢境…
白狐兒臉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