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楊氏府邸。
    以方源的身份，弘農楊氏的家主都得親自迎接。
    現在弘農楊氏表麵上地位最高的是楊淑妃，然後就是身為雍州牧的楊恭仁。
    但是楊淑妃是皇帝的女人，她不可能住在弘農楊氏府上的，而楊恭仁也不住府上的。
    所以現在弘農楊氏做主的就是駙馬都尉楊師道，現任吏部侍郎，最早和方源在朗州見過。
    “方尚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楊師道帶著一家大小在門口迎接方源。
    “楊侍郎客氣了，客氣了。”
    方源快步上前回禮。
    一旁的薛博武把禮物遞到楊夫人手中。
    雙方客套半響之後，才慢悠悠進府邸。
    “方尚書這次來，所為何事？”
    進入府邸之後，楊師道也沒有客氣了。
    像方源這樣的大人物親自光臨，不可能是沒事的。
    如果沒事，彼此之間的身份更不應該私底下見麵，這是官場規矩。
    而且現在長孫無忌剛好上位，方源就來找自己，多少有點不合適。
    想到這裏，楊師道有點不安。
    想當年，自己第一次在朗州見到方源的時候，方源還是一個小小的朗州刺史。
    那時候自己都不將他放在心上。
    卻不曾想，幾年過去，方源已經在自己的前麵。
    “我從外麵回來，發現各地物價普遍上漲。”
    “在此之前，荊州都督武士彠曾給陛下上書說明了物價上漲的情況。”
    “而陛下說武士彠的奏折很有可能是他的兩個女兒建議的，所以我來找她們聊個聊聊。”
    方源說明來意，緩緩道。
    話落，楊夫人等人麵麵相覷。
    “武順和武如意？”
    楊師道看向楊夫人他們，但是沒看到武順和武如意。
    按照規矩，武順和武如意是外人，不能和他們一起迎接方源，所以不在這裏。
    “他們在嗎？”
    方源也看向楊夫人他們。
    他們有十多個人，但應該沒有武順和武如意。
    其中，方源還看到楊豫之，並向他頷首打招呼。
    “在後院，我讓人去通知他們。”
    楊師道向楊夫人示意。
    楊夫人明白，說了聲就離開。
    與此同時，在場的其他人也跟著離開。
    他們迎接方源之後就可以離開的了，不許再留下。
    畢竟方源可能和楊師道談論些他們不能聽的事，留下來不方便。
    沒多時，一對長相相似的姐妹花出現，他們亭亭玉立，細皮嫩肉，美貌如雪。
    “武順（武如意），拜見方尚書。”
    武順姐妹向方源行禮。
    這一刻，方源得知了兩人誰是姐妹。
    實際上，從一開始方源也有猜測，因為姐姐的體型比妹妹的體型大。
    但並不是說姐姐的體型就很大，依舊是苗條的身材，隻是妹妹相對年輕，所以體型相對小點。
    “免禮，請坐。”
    方源頷首道。
    姐妹兩人沒有立即應是，而是看向一旁的楊師道。
    “坐就是了。”
    “方尚書，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有事可叫我。”
    楊師道笑道。
    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因為方源這一次是帶著公事過來的，所以他留下來不方便。
    如果說是私事，無論是見任何人，他留下都沒有什麽問題。
    “謝謝楊侍郎。”
    方源起身相送。
    武順姐妹恭送楊師道離開。
    很快，偌大的大廳就剩下方源和武順姐妹。
    “方尚書，您找我們姐妹有什麽事？”
    武順看著方源問道。
    “你們知道你們父親上書物價上漲的事嗎？”
    方源問道。
    “不知道。”
    武順搖搖頭道。
    但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武如意就打斷，說她知道。
    “我想問問，有沒有解決辦法？”
    方源看向武如意問道。
    “物價上漲，是因為華夏錢莊印的錢太多了嗎？”
    武如意沒有回答，反問道。
    “是的。”
    方源頷首道。
    “我爹跟我說過，如果是華夏錢莊的錢印太多，第一步要停止印刷紙幣。”
    武如意正色道。
    “已經下令停止印刷紙幣，第二步呢？”
    方源認真看著武如意，再次問道。
    “第二步，我爹也不太確定，他說既然華夏錢莊印錢導致物價上漲，那是不是也可以印錢發給百姓，慢慢調整物價問題。”
    武如意沉聲道。
    “就是說，印錢免費發給百姓？”
    “如此一來，市場豈不是更多紙幣，物價不是更上漲嗎？”
    方源眉頭微皺道。
    “我爹說，這是有區別的。”
    “物價上漲，是因為印的錢大部分都跑去權貴和商賈手中。”
    “但如果將錢發到老百姓的手中，那麽就能降低百姓的負擔，物價上漲帶來的問題也能得到解決。”
    武如意緩緩道。
    聲音緩慢而有力，似乎帶著思考說話，不像是轉述。
    實際上，方源也不怎麽相信是武士彠說的，畢竟對方是一個武將，而且李世民也說了可能是他女兒的想法。
    雖然有猜測，但方源並沒有揭穿。
    “天下太大，百姓太多，發錢工程太大，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方源想了想，搖搖頭道。
    不僅是工程太大，而且還不知道要印刷多少錢。
    最關鍵的是，一旦這樣做，物價上漲的問題將得不到解決，以後都會如此。
    而老百姓手中的錢將會用完的一天，那麽物價上漲的問題也就好像沒有得到解決一樣。
    所以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不適合使用。
    “我爹說還有個方法，但相對來說比較極端。”
    武如意想了想，沉聲道。
    “你說。”
    方源眉頭一挑，追問道。
    “物價上漲，那就從物價下手，讓物價不上漲，就是從源頭出手。”
    “現在物價上漲主要是來自各大消息靈敏的世家，勒令他們不能上漲或許就能解決。”
    武如意聲音小了一點，似乎還左右看了看。
    因為這個建議會得罪很多人，無論是世家還是權貴都有可能。
    “這是個方法。”
    方源眉頭皺了皺說道。
    這確實是個方法，但執行起來卻不容易，且不道德。
    明明是朝廷的錢貶值了，卻不讓世家們的東西漲價，會引起世家們的不滿的。
    如果是處於李世民的格局，那麽世家的穩定一定要維持的，哪怕是先苦一苦天下的百姓。
    但他們遇到的是方源，方源才不管他們世家會不會不滿。
    “方尚書，很容易得罪天下世家，寸步難行的。”
    “如果您要執行，千萬不要說是我爹出的意見。”
    武如意訕訕說道。
    為了功勞得罪天下世家，那這個功勞她寧願不要。
    “沒那麽誇張。”
    “完全可以轉移矛盾。”
    “許諾他們國外市場，他們會接受的。”
    方源搖搖頭笑道。
    禁止天下世家的物價上漲是會得罪人。
    但是也有補償，比如現在東瀛和高句麗等國家。
    東瀛隨時可能會崩潰，而高句麗已經在大唐的掌控中。
    還有新羅和百濟，相信他們也不敢不讓大唐去他們那裏獎賞。
    隻要許諾給那些世家免稅或者其他特權去這些國家經商，他們不會太不滿的。
    “方尚書睿智啊！”
    武如意先是一愣，隨即眼神發亮道。
    對啊，轉移矛盾，給大世家他們經商國外，矛盾就不存在了。
    國外的市場都是大利潤，相信不會有世家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的。
    方尚書真是睿智，早知道自己剛剛不說不要提到自己爹爹了，後悔啊。
    “你提的這兩個辦法都挺有用的，有興趣幫忙華夏錢莊進行調控嗎？”
    方源笑問道。
    “啊？”
    “這兩個辦法是我爹想的啊。”
    武如意有點意動，但還是有些猶豫。
    “聽說你要被選進宮做才女。”
    “如果你願意幫華夏錢莊調控物價上漲，我可以幫你向皇帝說話，推遲甚至不進宮都行。”
    “當然，如果你本身就願意進宮做才女，那當我沒說過這話。”
    方源嗬嗬笑道。
    看武如意的樣子，也才十三四歲。
    十三四歲的花季少女，又充滿了智慧，這樣的人大概率是不願意成為一個才女的。
    畢竟家境殷實，沒有必要進宮作才女。
    才女的地位挺低的，而且還可能一輩子都是才女。
    “我，我願意幫助華夏錢莊。”
    武如意咬咬牙，做出決定。
    是的，她也不想進宮做才女。
    她自認自己是荊州第一才女，豈甘心進宮做個皇帝的才女。
    看到方源給她希望，她決定抓住。
    “妹，爹會生氣的。”
    武順插話道。
    武如意進宮做才女是武士彠的意思。
    如今武如意突然要忤逆武士彠的意思，武士彠肯定會不滿的。
    作為姐姐，武順要提醒武如意，不能讓武如意亂來。
    “爹不在身邊，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
    武如意深吸口氣，沉聲道。
    “你！”
    武順當即氣得臉色變紅。
    但張張嘴，最後卻隻有冷哼一聲。
    “方尚書，請問什麽時候可以幫你？”
    武如意沒有理會武順，看向方源說道。
    “明天吧，明天到華夏錢莊找綠夏報到。”
    方源想了想說道。
    物價上漲的問題必須要盡快解決。
    每耽誤一天，就可能影響更多地方的百姓。
    “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去華夏錢莊找綠夏報到。”
    武如意鄭重說道。
    “期待你的表現。”
    “做得好，我才會為你說話。”
    方源起身，丟下兩句話之後離開。
    武如意雖然是曆史上唯一的正統女皇，但那也是曆史上而已。
    現在的武如意還顯得生澀，或者是比較聰慧，但並沒有特別的出色。
    想要自己幫她免於進宮做才女，那就得她有相對應的價值才行。
    “我送您。”
    武如意沒有意見。
    趕緊起身要送方源離開。
    “不用了，跟楊侍郎說聲就好。”
    方源擺擺手說道。
    正常來說，他離開應該要和楊師道說聲的。
    但是方源是戶部尚書，又是國公，地位尊崇，說不說都沒什麽。
    “是。”
    武如意沒有跟上。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和方源相差甚遠。
    所以麵對方源的意思，她不了解方源的情況下不敢忤逆。
    “妹，你可知進宮做才女意味著什麽？”
    武順氣呼呼來到武如意的麵前說道。
    “我自然知道。”
    “我也知道不進宮做才女又會怎麽樣。”
    武如意淡然道。
    “你貿然改變主意會讓爹很難做的！”
    武順氣呼呼說道。
    “姐，我有我的考慮，你不用多言。”
    武如意搖搖頭，徑直離開。
    這次她被選進宮做才女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皇帝覺得自己長相貌美，想自己進宮。
    二是皇帝對自己的父親不滿，特意敲打自己父親的。
    原因是自己父親對皇帝的命令不是很認同，但卻認同太上皇的。
    而現在自己選擇不進宮，那皇帝可能就會遷怒自己的父親，可能官位不保。
    為了父親犧牲自己的幸福可以，但現在有機會不用犧牲自己的幸福，又不用是的父親被皇帝遷怒，為什麽不抓住？
    以方源的權勢，完全有可能保住自己和父親。
    這是武如意看到的希望。
    方源離開之後就不再進宮。
    盡管才中午，但方源還是選擇回家。
    家裏的兩個娃兒對方源都陌生得很，方源想多陪他們。
    不過讓方源意外的是，自己剛回到大門口，就看到王詩語也來到。
    “咦，方源，你不辦公啊？”
    王詩語好奇問道。
    “偷懶了。”
    “裏麵請。”
    方源嗬嗬一笑，邀請王詩語入內。
    偷懶？
    王詩語不由得噗呲一笑，隻覺得方源說得好搞笑。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冠冕堂皇話，真是太讓人意外了又太讓人想笑。
    “最近和西域的生意怎麽樣？”
    方源邊走邊問。
    “看情況吧。”
    “陸地太難走了，水路又不方便，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王詩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歎息著說道。
    在海上差點死去的陰影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一想到就渾身發抖。
    要不是方源那麽巧合剛好路過，她現在可能已經屍骨無存，被魚群吞噬掉。
    想到這裏，王詩語突然心跳加速，臉微微發燙，偷偷地看向方源。
    “既然你休息一段時間，不如我給你一點事做吧。”
    “我要打造鋼鐵輪船，缺一個負責人，你做這個負責人如何？”
    方源停下腳步，認真地看向王詩語說道。
    王詩語本來就心跳加速的，被方源這麽一看，心跳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