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當先笑著開口道：
    “不知趙卿又有何驚人想法？”
    李斯則開口猜測道：
    “你的想法，可是讓除儒家以外的其餘諸家，前來謄抄？”
    比如說墨家？
    同為兩大“顯學”之一的墨家，人數也是極多。
    當年，孟子曾曰過，“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
    可見墨家之盛，墨者之多。
    然而，墨家如今已經三分，且親近大秦的“秦墨”一派，專攻技藝。
    至於擅長辯論的“齊墨”一派，則與大秦並不親近。
    甚至齊墨之中的一些人，還與六國餘孽有所勾結。
    “楚墨”的遊俠一派，亦是如此。
    而且，就算都親近，但你剛“罷黜百家”，再親近也變得不親近了。
    趙高發現李斯等人對於典籍的思考，一直局限在人力範圍內，於是道：
    “我所言，非人力。”
    李斯皺眉：“非人類？”
    趙高沉默了一下，隻當李斯口音有問題，而不是在玩什麽諧音梗。
    趙高嚐試糾正了一下，道：
    “非人力。”
    李斯再次道：
    “廢人類？”
    李斯大言一出，直接點出人類本質。
    這都是什麽嘴？
    趙高不由再歎：臥龍鳳雛之後，難不成又要添一塚虎。
    趙高也不在糾正，想了想，又從懷中掏出一物，道：
    “李丞相，你看此是何物？”
    李斯看著趙高手中的中車府令印章，第一個念頭，竟是：
    這人竟隨身帶著印章？
    趙高平日裏就靠賣唐寅假畫為生，這個是吃飯的家夥，自然要隨身攜帶……說岔了。
    是趙高為防止突然回到現世，所隨身攜帶的秦朝文物。
    他懷裏還有一些金餅和秦半兩，以及一些玉佩呢。
    李斯納悶不解道：
    “這不是你中車府令的印章嗎？有何問題？”
    趙高闡述起來道：
    “如若我們將‘新法家’典籍上的所有文字，全部刻成這種一枚枚小的印章。”
    “然後在按照文中順序排列好，像蓋印一般，整個蓋在白紙之上。”
    “如此，一篇文章瞬息之間便可完成。”
    大殿之中再次安靜下來。
    李斯與馮去疾二人又像是被定身術定住一般。
    李斯完全呆愣：我是誰？我在哪？我剛都聽到了什麽？
    李斯簡直快要發出了趙高剛穿越過來的靈魂三問。
    他耳中聽著趙高的描述，腦海裏已經描捕出印刷典籍時的場景。
    那一幕……簡直駭人！
    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樣一個場景，一篇篇文章宛如流水一般不斷生成，迅速快捷，永不停歇。
    明明是如此的天方夜譚，但聽完趙高描述，又覺得理所應當，合乎情理。
    本來需要無數人廢寢忘食，披星戴月的謄抄書寫。
    現在卻隻需要“刷”的一下，一篇文章就已經完成。
    李斯渾身顫抖，他明白，這將是一場變革。
    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
    趙高的這個想法將被載入史冊。
    任何人都無法將之抹除。
    甚至流傳千年也猶未可知。
    李斯震驚地看向趙高，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道：
    “若按你這般說來，豈不是十篇、百篇都可在瞬息之間完成？”
    趙高點頭道：
    “隻需要將模板……印章先行刻好，別說十篇百篇，就是千篇萬篇，也不過數十息的功夫。”
    李斯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難以釋懷道：
    “你究竟是如何生出這般曠古絕今的想法的？”
    為何他就想不到呢？
    為何身為大秦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就沒想到呢？
    不對。
    這“印章術”雖然說起來簡單，但它是與“白紙術”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正是因為有了“白紙術”，“印章術”才得以施展開來。
    否則，如果還是用竹簡書寫，這“印章術”根本起不到效果。
    李斯心中恍然：這是趙高一步一個腳印得出來的啊！
    趙高繼續說道：
    “如果嫌刻一篇印一篇太過麻煩，可以先將所有字單獨刻好。”
    “然後需要用到哪一個字，安上去即可。”
    “對了，我管這個叫做‘活字印刷術’，整篇刻好的則叫做‘雕版印刷術’。”
    “至於之前的白紙，則是‘造紙術’。”
    其實，秦朝時，字並沒有太多，隻有幾千個字。
    漢字的數量，從甲骨文字的四千多個，到清朝《康熙字典》中所記載的也才四萬六千多個。
    後世漢字，總共也就十萬多個。
    而人們常用漢字不過幾千個而已。
    雖說不過幾千個而已，但比隻有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來說，還是顯多。
    隻不過那種語言，毫無美感，不足為談。
    李斯聽後，喃喃重複道：
    “造紙術？雕版印刷術？活字印刷術？好！好！好啊！”
    他呢喃完，看向秦始皇，忍不住讚賞道：
    “陛下，趙高有大才啊！”
    秦始皇亦深有同感。
    就憑這“造紙術”和“印刷術”兩樣發明，趙高發明創造之才能，不下魯班墨子。
    再加上之前的“罷黜百家，獨尊法術”一事。
    趙高對大秦的維穩與長治，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在秦始皇眼中，趙高的功勞，已經不下於某些三公九卿。
    再加上還有美食美酒所帶來的額外加成。
    “趙高聽賞。”
    秦始皇心中已有計較，道：
    “即日起，任命趙高為少府，負責宮廷所有衣食起居，以及器械製作。”
    秦始皇最後又說道：
    “不過，趙卿你雖升為少府，但太官令和湯官令的職責可莫要忘卻。”
    趙高所發明的美食美酒，秦始皇可依舊是難以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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