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不知秦始皇心中想法，直接將手中白紙遞於秦始皇，道：
    “陛下容稟，這確實不是布帛，而是紙。”
    秦始皇看著麵前幹淨潔白的“布絹”，疑惑道：
    “紙？”
    紙是什麽東西？
    李斯聽到後，說道：
    “趙高，你不會是將你手中布帛，取名為‘紙’吧？”
    趙高無語，我會有這麽無聊嗎？
    秦始皇接過紙張，隻一接觸，他便發現這絕非布絹。
    秦始皇反反複複，來來回回打量許久，眼神微動，道：
    “來人，取筆墨來。”
    不一會兒，筆墨送至。
    秦始皇舔筆後，直接在白紙之上，寫下一個“秦”字。
    在書寫過程中，秦始皇已然發現，這名為“紙”的存在，勝過竹簡千倍。
    秦始皇寫完字後，對趙高道：
    “將這……紙，送於二位丞相一觀。”
    趙高將紙送到馮去疾與李斯二人麵前。
    馮去疾二人看著白紙上的字跡，又揉捏了一下紙張，甚至還湊到鼻尖嗅了嗅。
    最終確定，這“紙”是他們從未曾見過之物，且用來書寫，效果極好。
    李斯驀然盯向趙高道：
    “此物造價幾何？”
    在他想來，這般神奇之物，造價定然不菲。
    甚至比布帛還貴也說不定。
    隻不過，若是比布帛還貴，那實用價值就會很低。
    根本不能取代竹簡。
    趙高回答道：
    “這白紙，用一些樹枝、麻頭、破布，甚至舊漁網便可造出。”
    趙高忽然想起，之前他讓考工令用這些東西來造紙。
    考工令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等到經過一係列繁瑣的步驟後，白紙呈現在眼前。
    考工令相裏拙直呼不可思議。
    不斷追問他為何會如此。
    為何樹枝、破布這些看似不相幹的東西，經過這麽一整合，竟會出現這種物品？
    到最後，考工令讓趙高如果還有什麽有意思的想法一定要他。
    他會放下手中所有事，優先來製作趙高的物品，絕不含糊。
    李斯聽到趙高的回答後，呆了幾秒鍾，然後難以置信道：
    “不要錢？”
    樹枝、破布、舊漁網，這些東西可不就是要不錢嗎？
    馮去疾也一臉震驚地看向趙高。
    兩人都在等趙高一個肯定的回答。
    便是坐於上方的秦始皇，同樣如此。
    誰料，趙高竟是搖搖頭，道：
    “那些製作白紙的匠人，也是要工錢的。”
    人工費可不能不算。
    在後世，最貴的便是人工費了。
    當然，最賤的，也是人工費。
    打工人，不值錢。
    隻有大紅人，才值錢。
    李斯起初見趙高搖頭，還以為趙高詐言，心中不由一陣失望。
    可聽到趙高的回答後，他一陣瞬間激動，嘴上道：
    “這算什麽錢，便是製作布絹不同樣也需要工錢嗎？”
    馮去疾在一旁點點頭，補充道：
    “就算是製作竹簡也要工錢。”
    趙高無奈道：
    “你們要這麽說的，那就是不要錢了。”
    趙高話一出口，整個大殿一片安靜。
    馮去疾與李斯兩人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
    雖然身體不動，但趙高能清楚地聽見兩道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趙高被李斯兩人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又道：
    “兩位丞相若是不信，可召考工令相裏拙前來。”
    “這白紙，便是臣委托考工令所做，他知道所有過程以及用料、造價。”
    李斯聽後，目光直接繞過趙高，看向秦始皇，道：
    “陛下，臣懇請立即封鎖考工室，控製包括考工令在內的一切有關人等。”
    “絕不可使白紙的製作方法泄露於外。”
    馮去疾也立即道：
    “臣附議。”
    秦始皇想也沒想，點頭道：
    “可。”
    剛才，他在書寫時，便已知白紙不凡。
    現在聽到白紙造價後，更覺其非凡。
    此等神物，自然要掌握在朝廷手中才是。
    有了這白紙，以後典籍的記載，文章的書寫，都將更加方便。
    李斯又看向趙高，舉著手中的白紙，問道：
    “這般奇物，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李斯心中已經在為他剛才看輕趙高的唐突行為感到愧欠。
    趙高立即道：
    “臣在知道，陛下一直為剛才二位丞相所言之事感到憂心後，臣心中亦焦慮不已。”
    “要知道，陛下憂心便是臣憂心，陛下憂慮便是臣憂慮。”
    “故而，臣百般思索，千般思考，萬般思量，隻想著如何讓陛下不再憂慮。”
    李斯恨不得直接打斷趙高的話，心中想著：
    趙高啊，這番說辭你之前已經說過一遍了，你忘了嗎？
    而且，我問的是你是怎麽想出製造白紙的。
    你看看你回答的，跟我問的問題有半個錢的關係嗎？
    秦始皇笑著道：
    “趙卿愛我，過無且遠矣。”
    趙高聽後，麵帶微笑，而心中腹誹道：
    知道我愛你，你好感度還不給提升一下。
    不說50，最起碼也要脫離∞吧。
    正所謂，賞是賞，過是過。
    對趙高的讚賞，並不妨礙秦始皇對“夢中夢”趙高行為的厭惡。
    這就相當於一根刺，紮在那裏，心中膈應。
    秦始皇又望向李斯，道：
    “李卿，這番‘新法家’編訂一事，想必可以輕鬆不少吧？”
    李斯也讚同道：
    “誠如陛下所言，有了趙高所製白紙後，此事進程將大大加快。”
    “不論是書寫的方便性，存儲的簡易性，運輸的快捷性，都將難以想象。”
    “現如今，隻待將‘新法家’典籍編訂完成，然後不斷謄抄，再分發至各個郡縣。”
    關於這最後一點，因為李斯排斥儒家的參與，所以同樣不簡單。
    秦始皇微微頷首，最後一點，雖然麻煩，但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殊為不易。
    而這一切，都是趙高的功勞。
    秦始皇開始思索該給趙高什麽樣的賞賜。
    單憑這白紙一物，賞賜就不能太輕。
    何況，還有那令他愛不釋手的宮廷玉液酒。
    就當秦始皇認真考量時，趙高突然開口道：
    “其實，關於李丞相所說的最後一點，臣也有解決之道。”
    秦始皇停止思索看向趙高。
    李斯與馮去疾二人同樣如此。
    而且，因為剛剛“白紙”的緣故，現在李斯二人已不再輕視趙高。
    更沒有覺得趙高突然插話，參與政務，有何不妥。
    這就是“敲門磚”的作用！
    當你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後，你會發現，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寬容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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