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最後隻賞賜了趙高一些金銀之物。
    這也是秦始皇原本的想法。
    畢竟，趙高才剛升任少府不久，總不能現在又晉升。
    待賞賜完畢，李斯忽開口問詢道：
    “趙少府，不知紙張已製作幾何？”
    最近，他一直都在整合諸家經典，增改刪減，所耗紙張極多。
    他之前也已幾番催促過。
    隻不過，趙高每次所送來的紙張數量總是不多。
    此番當著秦始皇的麵詢問，除了恰逢其會外，還可以刷一波秦始皇的好感。
    讓秦始皇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完成任務。
    就如同，一些傻逼主管在領導麵前催促底下員工幹活。
    讓領導誤以為其在努力工作。
    其實……他就是個傻逼。
    當然，李斯是真的在認真工作。
    趙高回應道：
    “我已命考工室加緊製作，且所做紙張已盡數送往丞相府。”
    李斯搖搖頭道：
    “太少了，遠遠不夠啊！我還需要更多，越多越好！”
    趙高聞言解釋道：
    “因為蒙恬將軍出征在即，所以考工室大半人員都在趕製兵械器具，能製作紙張者不足五分之一。”
    “故而，紙張生產量一直維持在較低水平。”
    “等這段時間一過，紙張產量必將呈指數……呃，爆發式增長。”
    趙高自然知道紙張的重要性。
    這也是他這幾日長駐考工室的原因所在。
    李斯當然也明白蒙恬出征的優先性。
    要知道，“亡秦者，胡也”這句讖語，可不是鬧著玩的。
    且不提這是仙書所載。
    關鍵是，秦始皇還曾無意間將“胡”與胡亥聯係在一起。
    這讓很多人更對這句讖語噤若寒蟬。
    秦始皇可以隨便說，但他們甚至不能隨便聽。
    所以，他們一門心思的將“胡”往胡人上麵引，強調胡人對大秦的危害性以及緊迫性。
    因此，蒙恬北擊匈奴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考工室和尚方都要優先製作蒙恬出征所用兵械。
    可即便如此，李斯還是說道：
    “少府，你本就是‘罷黜百家’的提出者，‘新法家’的倡導者。”
    “不需我多言，肯定也知道此事對我大秦的重要性，並不下於蒙恬北征。”
    “我也知道少府你的不容易，也知道你們考工室人手不夠。”
    “但我等為陛下計，為大秦計，怎可因此而退縮。”
    “便是晝夜不停，夙夜輪循，也該將紙張數量給提上去。”
    趙高皺著眉頭，聽著李斯說了一大坨。
    起初，他還沒聽懂李斯想要表達什麽，但聽到最後，他算是聽明白了。
    他不經滿臉驚駭。
    這李斯竟然是想要他……加班！
    簡直毫無人性。
    喪盡天良。
    泯滅良心。
    不當人子。
    想他趙高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封建社會，這李斯竟然還想讓他來加班。
    這跟不穿越時候的他有什麽區別？
    真把他當打工人了？
    還加班？
    加班是什麽？
    這是資本主義對人民群眾最無恥的剝削啊！
    這李斯竟然想在封建社會裏麵大搞資本主義。
    這不是在薅封建主義羊毛嗎？
    不答應。
    趙高絕不答應。
    秦始皇好不容易掃滅六國，統一天下，建立了專製主義中央集權製度的封建社會。
    怎麽可以讓其出現資本主義的萌芽？
    他趙高要誓死守護龍傲……祖龍。
    趙高之所以這麽做，絕不是想體驗一下封建社會帶給他的快感。
    純粹隻是想獲取秦始皇的好感度。
    沒錯，就這麽一回事。
    絕對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
    好吧，其實封建社會哪來的什麽加班？
    它隻會比加班更惡劣。
    讓你服徭役你就得服徭役，離家千裏，還強製執行。
    所以說，要是封建社會真能出現資本主義的萌芽，這其實是一種進步。
    馬克思也曾說過，封建主義取代奴隸主義，這是一種進步。
    而資本主義取代封建主義同樣如是。
    而最終，共產主義勢必也將取代資本主義。
    趙高之所以如此失態，隻是因為他是真的對加班文化深惡痛絕。
    不給加班費也就算了……
    算了？
    這特麽都能算了，還有什麽不能算了！
    加班到淩晨四點的太陽，特麽的還沒老板畫的餅圓。
    當然了，就算李斯說讓考工室加班，身為少府的趙高也絕不在此之列。
    但正因為趙高淋過雨，所以也不想讓認識人的渾身濕透。
    他感覺考工令相裏拙人還不錯。
    至於說那些不認識的人，傾盆也無所謂。
    趙高雖心裏如此想，但嘴上自然是附和李斯道：
    “李丞相所言極是，這樣吧，明日休沐，待休沐後，我便親自日夜督促。”
    李斯聞言，點了點頭，先是道：
    “趙少府倒也不必親自督促，命考工令督促即可。”
    然後又說道：
    “至於說明日休沐，少府你亦知我需要紙張甚急。”
    “不若，將明日之休沐調到下一次休沐時同休，你看可好？”
    趙高瞪大雙眼怔怔地看著李斯。
    他聽到了什麽？
    他剛才究竟聽到了什麽？
    ——調休？
    這特麽是調休嗎？
    大秦律法這般嚴苛，也能調休嗎？
    秦始皇你倒是說句話啊？
    古人三日一沐，五日一浴。
    沐是洗頭，浴是洗澡。
    古代洗頭洗澡是分開的。
    因為古人洗頭洗澡很麻煩，但若是不洗，不僅自身難受，也挺不尊重他人的。
    像那王安石，一兩年都不洗臉、不洗澡。
    臉上黑垢遍布，都看不出正常臉色，身上氣味更是令人作嘔。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卻苦了旁人。
    宋神宗召見王安石，甚至都能看見王安石胡須上的虱子。
    當然，王安石是個例外。
    嗯，準確來說是特例。
    特例中的特例。
    大部分人都是會經常沐浴的。
    朝廷也會專門放“洗澡假”，讓官員回去沐浴。
    休沐，也就是古代官員放假。
    這可是規定啊！
    規定也能隨意更改嗎？
    這李斯為了讓人工作，也是動了腦筋的。
    見秦始皇沒有說話，趙高也點頭道：
    “‘新法家’一事乃是大事，刻不容緩，就按李丞相說的辦。”
    唉，本來以為自己淋過雨，便能幫別人擋擋雨。
    現在卻發現，能讓自己不淋雨，已殊為不易，哪還管得了別人？
    自己淋過雨，不撕別人傘，都已算善良。
    趙高摒卻心中雜念，道：
    “陛下，先用膳吧，這些事等用完膳後再詳說。”
    李斯遂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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