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廁所裏差不多待了半個小時，古美門這才走了出去。
    外麵的記者已經走的七七八八的了，隻有偶爾幾個不死心的依然停留在大廳裏。
    看到古美門走出來，還想跑過來蹭上一蹭。
    被保鏢麻生誠實一手拎著一個，全部丟到了外麵，連相機都差點砸壞了。
    “這下你可別想著有人寫你好的報道了。”
    望著那驚慌逃竄的幾個記者，小哀這麽說道。
    “無所謂，這幾家媒體我又不熟。”
    古美門揮揮手，完全不在意。
    古美門做事也有分寸。
    他出道當律師差不多一年多了，作為這個世界的熱門職業，在媒體領域也算是混了個臉熟。
    偶爾需要一些小道新聞，就得和這些人經常聯係，互相交換情報什麽的。
    記者和律師，這兩個職業都是差不多的。
    需要的時候就是好東西，不需要的時候狗都惹著嫌。
    走到法院外頭，古美門目光一瞥，發現停車場那邊停了一輛熟悉的車。
    有一個熟悉的人倚靠在那輛車旁。
    “官司半個多小時前就打完了吧？你怎麽現在才出來？”
    隻見，九條玲子纖細的手指正夾著一根女士香煙，看著古美門一邊抽一邊問。
    “我有點想不通，這玩意真有這麽好嗎？”
    古美門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香煙。
    “為什麽我每次見你，你都是在抽這個東西？”
    九條玲子深深地吸了一口，仰頭長長吐出了一口煙霧。
    “香煙可以麻痹人的神經，讓人忘記很多煩惱。”
    她無奈地笑了笑。
    “很多年前，我也覺得香煙不好，但當我抽了第一口，發現就再也戒不掉了。”
    “是嗎？”古美門點點頭，“抽多了當心得肺癌啊，年紀輕輕就死了，多可憐啊。”
    “嗬嗬，你真是一如既往會說話。”
    九條玲子看了他一眼。
    頓了頓，她搖了搖頭，說道：“其實女人抽女士香煙也有一個特殊意義，你知道是什麽嗎？”
    古美門想了想，說道：“希望自己早死，給家裏省一筆錢？”
    “……你能不能認真點？”九條玲子一滯，無語道。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古美門撇了撇嘴。
    “女人學抽煙，不就是想跟上女性主義那一套嗎？”
    沒錯，正如九條玲子所說，女人吸煙，是有一個特殊含義的。
    在二十世紀之前，吸煙是男性的專屬權利。
    女性吸煙被認為是放蕩的行為，等同於妓女。人們經常可以見到那時的畫作中，女性裸露著身子，手上夾著香煙，腳上穿著高跟鞋，都反映出來了那時人們對女性抽煙的偏見。
    十九世紀後期開始，女性權利意識崛起，女性開始用香煙宣告自己的獨立和對自由的追求。她們把抽煙的權利當作爭取女性地位平等的一部分。
    許多女藝術家的創作中，吸煙女性的形象發生了徹底的轉變。
    她們手夾香煙，唇紅齒白，身材曼妙，開始代表著魅力、獨立和自由。
    二十世紀以後，女性吸煙更加開放且風靡一時，吸煙成為新女性的標誌。
    “這有什麽不對嗎？”九條玲子不禁笑道，“如今的日本，女性權利意識正在崛起，抽煙代表了我對於我個人自由的向往，代表了我對家族父輩權利的抗爭，所以我開始學會抽煙，這是一種反抗精神，我引以為榮。”
    “是嗎？如果你這麽想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古美門聽完，卻聳了聳肩。
    “你覺得你是在用香煙來宣示你的女性權利，但實際上你完全掉入了某些人——這些人可能是男人的陷阱。”
    九條玲子皺眉：“什麽意思？”
    古美門反問：“你覺得‘女人抽香煙可以宣告女性權利’，這一個說法是怎麽誕生出來並廣為流傳的？”
    九條玲子點點頭道：“當然是因為女人在女性權利意識的崛起，日本女人現在很多人都在抽煙的。”
    “是嗎？”古美門一聽，不禁嗤笑道，“玲子老師啊，我看你這三十幾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嗬嗬。”九條玲子虛了虛眼，“那我們的古美門律師，請問你有什麽高見？”
    古美門挑了挑眉：“你還問我？動動你那個三十幾歲的腦子好好想想吧，我現在打的這個官司，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聽了這話，九條玲子皺緊眉頭，思考了半天。
    最終，她看向古美門：“你到底想說什麽？”
    古美門則是扭頭看向身旁的小哀。
    “看，我說什麽來著？學曆高並不能證明什麽，這裏就有一個上了大學以本科考上法學院，活了三十幾歲，還對某些明顯的事情一無所知的笨女人。”
    小哀無語，瞪了他一眼。
    隨後，她想了想，接過話茬。
    “我哥哥說的，是這場官司的當事人虎倉大介，他讓田所俊哉代寫的，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起步，是利用日本的女性權利做宣傳，給他收獲了一大批忠實女粉絲，為他那些買賬。”
    “是這樣麽……”
    九條玲子皺眉沉思。
    因為不是案子的負責人，她本人並沒有深入了解過這個案子，不太清楚當事人本人背後的事情。
    “懂了嗎？”古美門道，“這種事情，換算到你們女人身上也是一樣的。你以為你抽的是代表女性權利的香煙，實際上都是那些商家做的營銷手段。”
    頓了頓。
    “這種營銷手段，叫做‘偽女性主義營銷’。資本把女性主義包裝起來，成為營銷的致富經，而躲在後麵掌控一切的其實都是男人，資本不會缺席任何迎合大眾、從中賺錢的機會，特別是賺女人的錢，所謂的‘她經濟’本質上其實還是‘他經濟’。”
    “……”
    九條玲子一句話不說。
    此時，她的臉色已經變了，有些難看。
    古美門繼續說道：“你們總以為自己在響應時代號召，覺得自己是在爭取女性權益，實際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掉入了陷阱，一直在被人當槍使。依我看，你們女人就是一群無腦的傻子……哎喲！”
    話說到一半，古美門痛呼一聲，捂著腳跳了起來。
    原來是旁邊的小哀，狠狠地用力踩了他一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