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東暖閣揮拳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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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夏守忠噗嗤一笑,伸手拉住傻乎乎想要跟進勤政殿東暖閣的賈
壓低聲音道:“琮兒,等等,別進去,隨伯伯先來這邊坐”
賈琮仰起頭,不解地看著夏守
不是說要見皇帝?
還要帶他去哪?
“你們都退下,沒有陛下召喚,任何人不得靠近東暖閣半步!”
夏守忠淡淡掃了在勤政殿輪值的侍衛太監宮女們一
“是,夏總”
等那群太監宮女侍衛遠遠退開,再無一人能聽見東暖閣內傳來的聲音後,夏守忠這才牽著賈琮的手走進西次
親自給賈琮倒了杯熱茶,擺上滿滿一炕桌果脯糕點,拉他上
“琮兒,這些年三爺在你們府裏過的可好不好?”
“你呢?可有去上學讀書?”
“平時都愛做些什麽?”
夏守忠隨意問些閑
賈琮自從換了個芯子後,耳目聰敏之
更兼有種宛若野獸般的直覺,能清晰感知到來自旁人的善意與惡
比如現在,他就能清楚感覺到眼前這個中年太監總管對他真真切切的關
再加上賈琮本來就是來自後世的人,眼界開闊,思想開明,對太監這一特殊群體並無甚歧
一大一小,倒是相談甚
…………………………
東暖閣
賈赦隨意找了塊地方,裝模作樣準備下跪請
“賈赦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璽帝徒煜忽然飛起一拳向賈赦麵上打去,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
“老子不安!也不用你來山呼萬歲!”
“賈老三,你這個混賬!”
“這麽多年了,你終於敢進宮來見朕?!”
“不再窩在榮府東院裏做你的馬棚將軍?!”
賈赦才不怵他,反手便是一拳打
“扯淡!”
“馬棚明明在榮慶堂南院,誰告訴你我是馬棚將軍的!”
“我住的是東院!那是榮國繼承人才住的地方!”
天璽帝徒煜連聲嗤
“東院?”
“所以將家主正堂讓給賈政,自己反而繼續窩在襲爵長子住的地方,讓自己做弟弟兒子,我呸!”
“你不怕丟人,老子還怕說起來丟人!”
賈赦勃然大怒:“賈政那個假正經今早搬出來了!”
“什麽榮禧堂,榮壽堂的,老子還不稀得去住!”
天璽帝徒煜握住賈赦用力揮過來的拳
“所以,你今天回來就是特地跟老子顯擺來的?!”
“顯擺你終於成了堂堂正正的榮國家主?!”
此話一說,很明顯昨夜榮禧堂內發生的那些破事,並沒有瞞過這位當朝聖
賈赦冷笑道:“要不是找你有事商議,你當老子很想進宮來看你這張臭臉?!”
“老子壓根連你那破朝都懶得去好不好?!”
天璽帝徒煜心內愈加暴怒,出拳的速度也愈加迅速!
“老子知道你心裏不但暗恨父皇,而且還恨我!”
“以為是我搶了二哥的位置!”
“但凡你用你那豬腦子多想一想,也該知道這個皇帝不是我自己要來做的!”
賈赦嗆聲回罵:“你才豬腦子,你們全家都是豬腦子!”
“老子恨你這個小跟班做什麽?老子恨的是大明宮裏的那個老瘋子!”
兩人一邊對罵,一邊大打出
當朝皇帝也好,一等將軍也好,盡皆全無半點風
乒乒乓
瞬間將好端端一個鋪陳華麗的東暖閣打得七零八
也難怪夏守忠要將外麵輪值的太監宮女侍衛一概屏
否則,被人聽見內中動靜,還不知道這深宮裏要掀起什麽樣的風
賈赦畢竟還是顧及了天璽帝幾分顏麵,拳拳都打在天璽帝不用見人的暗
天璽帝徒煜卻偏偏要直往賈赦臉上招呼,將賈赦那雙桃花眼生生揍成了熊貓
兩人到底人過中年,不比當初年輕健
奮力打過一場後,都躺在暖閣地毯上直喘粗
“賈老三,你這個混不吝,次次打架都不肯讓著我!”
天璽帝徒煜揉著自己生疼的肋骨,不消說,肯定被賈赦打青
賈赦瞪著一雙熊貓眼看著他直笑:“徒小九,想我讓著你,不如早些回後宮抱個美人做夢比較好過!”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十來年沒有這麽狼狽過,都不約而同嘿嘿笑了起
笑聲漸響,複又緩緩低了下去,漸次淒涼……
似乎這十來年不曾會麵的陌生,與在各自景況中煎熬的艱難,都在這大打出手後的一笑一哭裏,消弭於無形……
等東暖閣內裏叮鈴哐當的動靜完全消停了
夏守忠緩緩起身,對早已聽得瞠目結舌的賈琮,壓低聲笑道:
“不用擔”
“三爺跟聖人從小到大不知道打過多少場架,頭破血流都是家常便飯,這才哪到哪?”
賈琮此時簡直對自家便宜老子佩服的五體投
能跟當朝皇帝大打出手的人,怕是整個大楚皇朝都找不出一個半個
“琮兒,他們打完了,現在可以進去說話”
夏守忠帶著賈琮走進東暖閣的時候,裏麵已被天璽帝喚來的小太監收拾得幹幹淨
賈赦與天璽帝徒煜一左一右坐在暖炕上喝
賈琮先被賈赦臉上兩個巨大熊貓眼給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去看天璽帝徒
謝天謝地,天璽帝徒煜麵上光潔如許,並沒留下什麽剛打完架的痕
否則明日上朝,被禦史台裏那群亂吠亂咬的瘋子看見,奏折必定飛如雪片襲
隻是天璽帝徒煜盤坐的姿勢顯得十分別扭,很明顯也受了些小
夏守忠見賈琮站在原地發愣,以為他是乍見天顏被嚇著了,連忙柔聲笑道:“琮兒,別發呆了,快過去拜見陛”
賈琮回過神來,朝天璽帝徒煜緩緩跪
他雖然滿心不願意下跪,可這畢竟不是那個講究人人平等的後
冒犯來自封建帝國的無上龍威,絕不是什麽好玩的
“賈琮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璽帝徒煜哈哈大笑:“夏守忠,還不快將孩子攙起”
“這裏又沒有什麽外人,要跪來跪去的裝矮子做什麽?”
天璽帝徒煜衝著賈琮滿臉慈愛的姨媽笑:“琮兒是吧,快過來幾步,給皇伯父仔細看”
賈赦聽著直嘬牙花子:“琮兒,叫他三叔!什麽皇伯父,他可比你二叔還小幾天!”
天璽帝徒煜立時怒了,用力一拍炕
“賈老三,你是不是還想再打上一架?”
“居然拿老子跟賈政那個假正經相提並論?!”
“就算要叫也該是叫我九叔!”
賈赦朝天璽帝徒煜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冷笑道:“別!別!別!”
“老子這輩子,下輩子,也不想再跟你們徒家人一起序齒!”
此時,賈琮心中才恍然大
原來賈赦這個所謂三爺居然是昔年跟一眾皇子王爺排行序齒而
天璽帝徒煜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塞進賈琮手
“乖孩子,這個你拿著,什麽時候閑了就進宮來看九”
“有這玉佩在,宮門口那群不長眼的混賬行子絕對不敢攔”
他到底還是改了口,不再讓賈琮叫他皇伯
賈琮見那玉佩品質極佳,雕琢的九條雲龍更是栩栩如生,纖毫畢
絲毫不在賈赦宮門口拿出來的那塊之下,一時不好就收,隻拿眼睛望向賈
“給你就拿著,他是天子聖人,富有四海,好東西多著”
賈赦喝了口熱茶,笑得見牙不見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方雲龍佩有多貴
天璽帝徒煜親熱摸著賈琮頭上軟發,笑吟吟地道:“恩侯,這孩子一看就聰明乖巧,生得又好,不如叫他進來給我家小六做個伴?”
賈赦登時沉了臉,手中茶盞“哐當”一聲,重重放
“你徒家這彌天大坑生生坑了我跟敬大哥一輩子,現在來又打我兒子的主意?”
“告訴你,想都別想!”
天璽帝徒煜白了賈赦一
“不做就不做,平白又生什麽氣?再說了,你當年也不是什麽伴讀好不好?”
誰家伴讀能跟皇子王爺們一起序齒?
就連跟他這個皇帝對罵對打,賈赦都沒有半分心理負
天璽帝懶得理會還在氣呼呼的賈赦,拉著賈琮的手說了好些話,這才放開
“守忠,你帶琮兒去禦花園逛逛,賞賞雪”
“油紙傘手爐什麽的可要備齊全些,別凍著孩”
“等用膳的時候再帶回”
“”夏守忠連忙答應著帶賈琮出
賈赦十來年不曾進宮,這次回來自然不單單是為了跟天璽帝打架好
君臣兩人必定還有很多機密話要說,他才不會留在這裏礙人眼
萬一聽見什麽不該聽見的,這條老命還要是不要?
此時雪還未停,自然也沒有什麽妃嬪有這個雅興過來遊
愈加顯得禦花園周遭銀裝素裹,靜謐之
滿耳隻聽見“沙沙”的落雪
夏守忠帶著賈琮走進靠近太液池的一座水
水榭並不甚大,四麵有窗,掛著擋風的簾幕,中間一方花梨木圓桌,擺著幾個圓
夏守忠忙命跟隨的小太監們鋪上厚厚的錦墊,放下水榭簾幕,又趕緊籠上幾個炭
“琮兒,就在這裏坐坐吧,可還冷不冷?若是冷的話,咱們再換個地”
賈琮笑道:“謝謝夏伯伯,這裏就很好,琮兒不”
夏守忠命人擺上滿滿一桌吃食:“午膳還早,琮兒餓了吧?先墊補兩”
賈琮見這些吃食都做的極其精致,跟平素所用的完全不同,興趣大
他在前世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吃貨,早就覺得榮國府中飯食大甜大油不甚合口,隻是不好跟賈赦說
如今見了這些清淡精致的吃食,哪裏還忍得住,當即便吃了起
夏守忠見他吃的香甜,心中更是歡
正在此時,一個圓溜溜的小胖子“噸噸噸”跑進水
“好呀,夏公公,你瞞著我吃好吃的也不派人給我送去!”
夏守忠看著小胖子噗嗤一笑:“哎喲喂,我的小祖宗這下雪天你怎麽跑這來了?”
“跟在你身邊的人呢?怎麽一個都沒有?”
小胖子費力爬上圓墩,拿起桌上的吃食就往嘴裏
一邊胡吃海塞,一邊含含糊糊地道:“我把那群跟屁蟲甩開了,夏公公,你可不許去告訴我母後說我淘”
他隻顧著吃,壓根沒有注意到賈琮正用一雙烏溜溜的桃花眼看著
好容易等他歇下來,又咕嚕咕嚕大口灌了一壺熱茶,這才看見了賈
“你又是誰?我怎麽不認得你?”
夏守忠笑道:“他是一等將軍賈赦家的孩子,今日才進宮,你當然不認得”
“琮兒,這是六皇”
賈琮拱了拱手,淡然笑道:“賈琮見過六皇”
就算是皇子又如何?
他才不可能跟這小屁孩下跪磕頭行
夏守忠也不以為
在他心裏,賈赦從來都是跟當今聖人與先太子的嫡親兄弟一般無二,真論起來六皇子還得叫管賈赦一聲三
這當兒,跟隨六皇子的宮女太監們終於追了過
滿滿當當在水榭外麵跪了一
六皇子轉頭看著宮女太監們撇撇嘴:“又追來了,可真沒勁!”
說著一把拉起賈琮就往水榭外跑:“賈琮,我帶你去玩兒!”
夏守忠唬了一跳,連忙跟在身後,一疊聲地喊:“小祖宗,你們跑慢些,仔細摔著!”
兩個都是寶貝疙瘩,這雪天滑路的,摔了其中任何一個,他也不消活
……………………
東內大明
身穿明黃常服的白發老者端坐在龍椅上,緩緩開口問道:“戴權,賈老三那渾小子今兒進宮了不是?”
這老者當然就是已經退位的永泰帝徒
約莫七十歲上下年紀,氣色看著倒還好,並沒有像十來年前退位時那般百病纏
戴權輕聲回道:“是的,今兒前晌進宮的,還帶著他小兒”
“這會子賈恩侯應該在勤政殿跟聖人說”
“他小兒子跟夏守忠去了禦花”
永泰帝徒樘沉默了半晌,方靜靜地道:“你悄悄去禦花園帶老三的兒子過來給我看”
“還有,別驚動了皇”
戴權麵無表情,低低應了一聲:“”
隨即緩緩退出正
抬頭看著彤雲密布的天際下,翻翻滾滾飄落的雪
戴權也仿佛忽然陷入了深切的回憶
當年那場腥風血雨的滔天大禍,在如今幸存的每一個人心中都依舊記憶猶
蟄伏榮國府十來年的賈赦忽然進了
老聖人如今又要親自召見賈赦的兒
究竟所為何事?
似乎冥冥中有什麽他不可掌控的事情,正在這宮苑深處悄然興
良
戴權才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氣,裹緊身上貂皮大氅,帶著一群太監,朝禦花園快步而
“這雪,是越發下得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