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孟封收手吧,外麵都是東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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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
石周曷聰臉色凝重起來,回憶著劉賓對他的叮囑,道:
“荊南之中的世家、豪強,雖然不如荊北,但也勢力頗大。”
“尤其是勢力最大的孟氏,不可小覷。”
乞顏討點了點頭,他來荊南之後,第一時間,就聽說了孟氏的風名。
不僅僅如同大多世家大族一樣,勢力龐大,丁口眾多。
還是一個經義世家。
如今的家主,更是嶽麓書院的院長,著名隱士。
通過嶽麓書院,與不少世家大族,建立了良好關係。
那孟封,就是孟氏一個不知名的旁支。
可就連一個旁支,都做到了一郡郡守。
乞顏討擔憂道:
“如今荊南局勢不明,若是世家大族別有心思,那漢軍一到,可就危險了。”
通過呂宋一行,不少世家大族,都掙的盆滿缽滿。
一些仍處於大漢境內的世家大族,拿著海貿掙回來的金銀,填補了生態調查的損失。
而另一些暫時不在大漢治下的世家大族,出海一趟,隻有收益。
孟氏,就是其中之一。
許以重利才能說動世家大族?
那劉雉兒早就通過海貿,許以了重利。
甚至用重利來形容,已經不太適合了。
呂宋,僅僅是海上絲綢之路的第一站。
往後還有許多異域番邦。
都是一船船金銀!
石周曷聰卻隻是淡淡一笑,擺了擺手道:
“別慌,我早有準備!算算時間,人也該到了。”
石周曷聰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麵傳來聲音:
“將軍,外麵有人求見!”
“快讓他進來!”
石周曷聰連忙說道。
不過多時,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約莫三十歲上下,眼中透著精明。
男子來到房中,向著石周曷聰拱手行禮道:
“見過將軍!”
石周曷聰詢問道:
“怎麽樣,孟氏如今可有異常?”
那人拱手說道:
“幾年前,我奉軍師之命,前來荊南投奔孟氏。”
“如今已經是孟氏護院之一。”
“一個月以前,便有人暗地裏見過孟氏家主孟徽,看其身手動作,應該是大漢的繡衣使。”
石周曷聰詢問道:
“那繡衣使可還在城中?”
漢子點了點頭,道:
“在!不過其人落腳之處,並不容易找尋!”
“將軍,這是”
聽著兩人的對話,乞顏討一臉錯愕。
幾年前,石周曷部,就在孟氏身邊安排了人?
難道早在幾年前,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了嗎?
石周曷聰搖了搖頭,沒有把事情說的太明白。
就算兩個部族,現在處於蜜月期,也沒必要掏心掏肺。
一切都是自家軍師將軍劉賓的設計。
幾年前劉賓見著普六茹部水師覆滅,嶽少謙兵進高州之後,就作出了防備。
當時雖說沒有想到,漢軍能這麽快,就打到荊南。
但在荊南,有心腹之人,能夠監視那些世家大族,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也是不錯的。
畢竟世家大族,無論是對大漢朝廷,還是對東胡八部,其實都是不穩定因素。
東胡人隻能和世家大族合作,這一合作,世家大族的地位就上去了,更容易脫離他們的掌控。
不過還真起到了作用,之前留下的暗子,現在能監視到孟氏的一舉一動。
但凡有異動,便能及時動作。
石周曷聰擺了擺手道:
“暗子罷了,你乞顏部也沒少用。”
“如今最重要的,是荊南的局勢。”
“看來孟氏雖然和大漢有所勾結,但既然繡衣使還沒離開,就說明並未急著站隊。”
“那孟封隻怕也是如此。”
石周曷聰回憶著劉賓的叮囑,繼續道:
“如今我來到荊南,想必那名繡衣使,必然會再次聯絡孟氏以及孟封。”
“這正是我們掌握其罪證的機會。”
“不錯!”
乞顏討點了點頭道:
“將軍到了荊南,漢人知道了,必然會再次勸孟封反叛,同時在孟氏身上,做些文章。”
“一但得到孟氏和孟封相助,漢軍兵進荊南,輕輕鬆鬆。”
“這個機會,那劉雉兒想必不會放過!”
石周曷聰裝作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點著那名潛入孟氏的暗子,笑吟吟道:
“你先回去孟氏。”
“盯著那名繡衣使,一旦繡衣使再次與孟氏接觸,不要輕舉妄動,記下他的外貌便可。”
三日後,那名暗子,又前來拜見。
石周曷聰問道:
“怎麽樣,那名繡衣使如何了?”
暗子回答道:
“白天那繡衣使又秘密見了孟氏家主一麵。”
“不過沒有呆的太久。”
“想來孟氏仍舊待價而沽,並沒有急著答應。”
乞顏討擔憂道:
“果然如此,即便這次沒有答應,一次次加碼,孟氏終究會倒向大漢。”
“而且還有那孟封!”
石周曷聰隻是搖搖頭,道:
“不必擔憂。”
“不過漢人有動作,我們也不能就此按兵不動。”
“他記下了繡衣使的外貌,我們可以借機發難。”
“孟氏,和孟封,終究是兩個對象。”
“先打擊較弱的孟封,既能穩住長沙郡的兵馬,又能震懾孟氏。”
乞顏討有些佩服石周曷聰這忽上忽下的智略,反正自己並非以計謀見長,就聽聽他的計策。
石周曷聰拿出了紙筆,遞給那暗子道:
“我被行刺了,你快將刺客的樣貌畫出來!”
“是!”
那名暗子提筆就畫。
成畫頗有抽象派風格。
石周曷聰和乞顏討見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抽。
就一個圓圈,安上了鼻子耳朵。
得虧是滿臉麻子,長得很有辨識度。
不然完全認不出。
石周曷聰咳了咳,還好劉賓也知道,暗子的繪畫技法不太行,所以另有安排。
“那名刺客,身著甲胄。”
“且用的是長刀。”
“被我的侍衛,一路追到了軍營附近,才銷聲匿跡。”
“很可能是軍中之人。”
乞顏討恍然大悟。
栽贓陷害嘛!
雖然這計策很簡單,但卻管用。
作為長沙郡守,孟封第一時間,就收到了石周曷聰被行刺的消息。
同時也拿到了通緝令。
“”
這畫得個什麽?
孟封臉色逐漸陰沉。
雖說很抽象,但特征明顯。
滿臉麻子。
那名和他,和孟氏接洽的繡衣使。
不僅臉上長滿了麻子,甚至就叫張麻子。
張麻子正好之前就見過他,還去了一趟孟氏。
都是為了勸說他們投漢。
但孟氏沒動。
孟封也不著急。
畢竟大漢才剛出兵。
而且漢帝和嶽少謙都病了。
不管真病假病,進兵速度都會慢上許多。
沒必要急著站隊。
而且攻和守不同,想要收複失地,可沒那麽容易。
就算能連戰連捷,你總歸是要攻城。
漢軍滿打滿算也就七萬兵馬,拿頭攻城?
不過孟封也沒打算,把繡衣使和自己是士亥安排的內鬼的事情,告訴石周曷聰。
坐山觀虎鬥嘛,等待局勢變得明朗時,能夠看出到底誰占據優勢,再做出決定。
不過張麻子刺殺石周曷聰,卻讓本來準備坐山觀虎鬥,待價而沽的孟封,生了滿肚子怨氣。
甲胄,長刀,還往軍營跑,你是什麽意思?
隻怕你根本就沒打算刺殺石周曷聰,隻打算扮成軍中之人,來一手栽贓嫁禍吧?
逼著偌大一個孟氏,趕緊站隊,還有些困難。
但逼著孟封站隊,倒是再簡單不過。
石周曷聰被疑似軍中之人行刺,那手握兵權,且負責城防的郡守孟封,怎麽都會被懷疑。
隻要懷疑後,進一步展開調查,孟封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小心思不被看出來。
“這張麻子真是狗啊,現在就敢栽贓陷害,明天怕是直接舉報我心有反意!”
孟封思慮一二,還是沒急著翻臉。
“漢帝之能,確實讓人心生忌憚。”
“先敲打那張麻子一番,再透露些善意。”
“哎,要是孟氏願意直接投漢,就好了。”
他打算親自去見一見張麻子。
讓這家夥收斂一番。
咱們別搞這些歪門邪道的,默契一點行不行?
反正現在乞顏討、石周曷聰帶著大軍,我手裏頭這麽點郡兵,就算叛亂了,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不如一直為你們提供情報,再等著漢軍打過來,裏應外合。
這不比勾心鬥角好得多?
傍晚。
孟封趁著夜色,溜出府中。
和張麻子接洽,事關重大,不僅不能讓他人去,甚至他都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不過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監視住了。
乞顏討佩服道:
“將軍真是料事如神,孟封必是去找繡衣使了。”
“如此人贓並獲,孟封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
“甚至還能借此敲打孟氏,搞定孟封和孟氏,長沙郡固若金湯!”
他是真心佩服,自己即便知道孟封可能有些小心思,但也沒有辦法。
畢竟直接抓捕孟封,沒有證據,軍心必定不穩。
而且稍有不慎,會讓孟封徹底倒向大漢,直接造反。
其主家孟氏,也不得不讓人多做提防,萬一孟封又引孟氏為援,長沙郡將陷入一個極為被動的局麵。
而石周曷聰,施展計謀,引誘孟封主動聯絡繡衣使。
到時候,被他們抓個正著,孟封隻能束手就擒。
而將官們親眼看到孟封反叛,也就不用擔心兵馬嘩變。
石周曷聰隻是搖頭,相當謙虛道:
“略施小計而已,不必多讚。”
他心中已是如驚濤駭浪一般。
劉賓果然智計過人,遠在千裏之外,竟然也能將長沙郡中之事,算計得分毫不差。
甚至還聯係起了幾年前,就已經留下的後手。
有軍師之計在,荊南豈會丟?!
孟封一路來到繡衣使隱藏的院落。
輕輕敲了敲門,對了對暗號。
孟封剛一進入院子,脖子上就多了一柄長刀。
不過他並不驚慌,冷眼看著持刀的張麻子,道:
“什麽意思?”
“意思意思。”
張麻子也是一臉冷色,平靜道:
“你遣人假扮我,行刺石周曷聰,暴露出我的麵容,還反問我什麽意思?”
孟封聞言,冷靜道:
“我以為是你去刺殺石周曷聰,然後扮作軍官,想要嫁禍於我,逼迫我倒向大漢。”
話說完,二人眉頭齊齊一皺。
“不好,有詐!”
張麻子立即想翻牆跑路,但被外頭的一陣箭雨,給逼了回來。
“哈哈哈,區區一個小院,竟然能齊聚你們二位臥龍鳳雛!”
門外出來傳來一聲大笑,旋即大門被撞開。
石周曷聰與乞顏討,齊齊進入院落。
言語之中,充滿了對臥龍鳳雛的不屑。
咱們連武侯祠都推到了,還有必要敬你三分?
“好你個孟封,居然敢勾結大漢!”
孟封見狀大驚失色,旋即他連忙說道:
“將軍,我今日發現了刺客的蹤跡,隻因害怕刺客跑了,才特意先行一步!”
“你幹的不錯。”
石周曷聰點了點頭。
乞顏討有些不解其意,不過稍一想,便明白了。
孟封之後,還有孟氏。
雖說他們是有備而來,全是算計好的,但也不用做的太絕。
將孟封的兵權給奪了,就好了。
孟封見此,也不多掙紮。
外頭都是東胡人,還是趕緊收手吧。
張麻子看見孟封已經改口,也不二話,當場咬舌自盡,以免被套出更多情報。
石周曷聰與乞顏討見此,也不意外。
能被大漢派來,深入荊南腹地,來到長沙郡的繡衣使,肯定是死士。
對他們來說,求死比什麽都容易。
不過饒是如此,兩人心中,也是歎服不已。
距離劉雉兒複起繡衣使,隻怕才一年多的時間。
僅僅一年,就已經是有模有樣,甚至連死士都有了。
大漢得人心的程度,可見一斑。
石周曷聰望著孟封。
孟封已是汗流浹背,不知道會被如何對待。
“你的妻子,很不錯。”
孟封作為孟氏的旁支,又是長沙郡守。
以前的老大士亥,還是個色批。
眼光自然很高,娶的老婆,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兒。
聽見石周曷聰提及自己的妻子,孟封連額上的汗水,都不敢抹去,連聲道:
“若是將軍有意,末將可遣其好生服侍將軍。”
石周曷聰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繼續道:
“你的女兒,也不錯。”
孟封雖然五短身材,但樣貌還不錯,妻子又是個美人兒,女兒自然差不到哪裏去。
此時孟封額上的汗水,已是滴落在地:
“末將之女,心慕將軍已久!”
石周曷聰邪邪一笑:
“你也不錯。”
孟封沒來由的渾身顫抖,身下一緊,幾欲哭了起來:
“末將末將”
乞顏討看不過眼,道:
“你將妻女送入將軍府中。”
“至於你”
“將計就計,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
孟封鬆了口氣。
漢軍,估計是完了。
劉雉兒與嶽少謙染疾,自己再來個詐降勾引,冒進的漢軍,必然敗走。
不過隻要自己能活,哪管他洪水滔天。
石周曷聰見孟封如此,心中大定。
不愧是軍師,輕輕鬆鬆,就搞定了別有異心的孟封,還敲打了孟氏。
甚至還借著孟封,算計了一把漢軍。
如果運營的好,一切進展順利,說不準,隻通過孟封的反間計,就能讓漢軍吃個大虧!
劉雉兒啊劉雉兒,你可想不到,在漢軍還沒發兵荊州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我家軍師的算計之中了吧!
——
話分兩頭,漢軍軍營之中,一片咳嗽聲。
劉恪與嶽少謙“病了”之後,薛嘉以軍師將軍之職,接過了軍務。
此時軍中還有狄邯這種頗有威望的大將,將士們一開始,都是不服氣的。
但看著薛嘉,每日咳嗽,幾乎咳得吐血,卻還在忙活著軍務,寫寫畫畫,不曾懈怠。
所有人都動容了。
一個眼看著都不一定能活過第二天的人,還這麽鞠躬盡瘁的日夜連軸轉,他們還能說什麽?
就連皇帝和嶽少保,都會因為染疾,而休息養病。
薛嘉卻如此兢兢業業。
每一天都像是生命的最後一天,每一道策令,都像是遺計。
賺足了眼淚。
“咳咳——”
大帳中一片咳嗽聲。
劉恪咳完嶽少謙咳,你方咳罷我登場,端的是餘音繞梁不絕於耳。
薛嘉每每看到這個場景,臉色都有些黑。
再這麽下去,軍中諸將生病都得一個模樣了。
“咳咳——”
“陛下,嶽少保,你們還是收斂些吧。”
“不行啊,收斂些就不像了。”
劉恪收了聲,一直咳也挺累,不過嘴上還是不放過。
誰不知道,薛嘉這麽咳,愣是咳得三軍令行禁止。
每一道軍令,將士們都會當成是遺計一樣,用心完成,執行力簡直上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層次。
搞得知曉內情的大將們,個個心中吃味不已。
媽的,還有這種辦法?
嶽少謙沒有過多揶揄,第一時間問及軍情:
“現在荊南四郡怎麽樣了?”
薛嘉皺了皺眉:
“不容樂觀。”
“孟封一直沒有表態,孟氏也比較曖昧。”
“現在和張麻子也斷了聯係,化成雨也不好再派繡衣使深入。”
劉恪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還是太急了一些。”
孟封和孟氏的態度,也是早有猜測的。
畢竟漢軍距離長沙郡還遠著,這麽遠就調動內應,顯然不現實。
當時喚出合浦郡內應,也是因為劉恪已經親自帶兵,兵臨城下。
雖說兵少,但總歸有個影子。
現在孟封和孟氏連個影子都看不見,自然不會置身於險地之中。
不過這不重要。
因為,這都是薛嘉的計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