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你開驢車,怪不得你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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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沙郡中。
    一個個稚童少年,三五成群,在坊市之中,一邊唱,一邊跳
    “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
    不到幾天的時間。
    童謠便傳遍了整個長沙郡城。
    古代的童謠,殺傷力都挺大的。
    而且這首童謠,曾經出現過。
    是建安初年,流傳於荊州的童謠。
    講的是當年劉表任荊州牧以後,百姓還能生活豐足快樂。
    但到建安年之後,就要開始衰落了。
    而到了建安十三年呢,劉表死了,啥也沒留下來。
    看似無足輕重,實則其心可誅。
    現在荊州在石周曷部手中,你弄這種暗示性的童謠,到底有什麽目的?有何居心?
    可城中的東胡人,也沒什麽辦法。
    這是荊州的童謠嗎?
    是的,曾經在荊州流傳過,荊州人會唱,很合理。
    童謠說的是你石周曷部嗎?
    不是這不是明擺著嘛,說的是幾百年前的荊州牧劉景升。
    說的是劉表,跟你石周曷部有什麽關係?!
    而且傳唱童謠的,都是一些小孩子。
    東胡人已經治理荊南十多年,不至於和小孩子過不去。
    而且一旦和小孩子動怒,動輒磕著碰著。
    要是弄出點大事來,更是會觸了眾怒。
    本就不得人心的東胡人,處境隻會更加艱難,十多年的治理付之一炬。
    就算沒被漢軍給打下來,遲早也會出現叛軍、暴亂。
    “這首童謠,看來,是出自哪位故友之手了。”
    孟氏家主孟徽見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哪怕無人在側,也是如此。
    他自宅院中緩緩走出。
    聽著童謠,不由得捋了捋長須,笑意更甚。
    一首童謠,既能帶給東胡人壓力,又能試探東胡人態度,還能幫大漢聚集一些人心。
    而且還很玄學,萬一荊南被大漢給收複了,更加顯得漢室天命加身。
    估摸著,就是長沙郡中,一些傾向於大漢的世家大族,所做的手筆。
    特意讓一些小孩兒,散布童謠。
    “應該是陳氏吧,隻是以當前的局勢來看,還是有些急了。”
    孟徽作為整個荊南最大世家的家主,又是嶽麓書院的院長,手中資源可想而知。
    甚至龐大到,足以影響到戰局。
    但他從來沒有站隊的打算。
    漢軍沒攻破東胡人的防線,東胡人也沒想著避戰撤走。
    他沒必要將自己與孟氏,置身於風尖浪口之上。
    畢竟沒有哪個君主,會看到手底下的世家,過於強勢。
    韜光養晦猥瑣發展,才是正道。
    可以說,無論是在東胡人治下,還是大漢治下,孟徽都打算縮著腦袋。
    不過孟徽也並非完全沒有準備。
    他這些年通過嶽麓書院,帶出來了一批學習公羊儒的學子。
    漢帝一直力推公羊儒,自然會需要這批學生的。
    “是孟先生嗎?”
    正巧,有一軍中小卒,正要去孟氏府中拜訪,見著剛出門孟徽,有些麵熟,便上前問著。
    孟徽點了點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你是”
    他已猜到此人來意。
    那小卒道
    “我奉將軍之令,特意邀請先生,去太守府中赴宴。”
    “知道了。”
    孟徽趕忙打發走小卒,關上了府中大門。
    石周曷聰突然宴請自己,隻怕是前線生變。
    要麽是漢軍久攻不下,要麽就是漢軍已經有所突破了。
    不管是哪一種,這次宴會,都是來者不善。
    但也容不得他拒絕。
    孟徽好好安排了一番,便帶著幾個隨從,去到太守府。
    席間已有數人落座,全是相熟的世家之人。
    但桌案之上,卻沒有酒水、瓜果等設宴之物。
    反而隻有白水和清茶,十分簡單。
    孟徽都有些懷疑,到底誰才是隱士。
    “連孟先生都來了!”
    “可不是嘛,孟先生向來隻在書院之中,教書育人,著書養望,輕易不會參與宴席。”
    “石周曷將軍的麵子,倒是真大啊!”
    “隻是今日這宴,怕是並無好宴,孟先生來的,也不知是不是時候。”
    “怕什麽!我等肯來,那是給他麵子!”
    “再說了,有孟先生在,便是東胡人,也得講些禮數!”
    “兄台言之有理,這長沙郡能否固守,還需要我們幫襯啊!”
    “縱然是那石周曷聰,在這長沙郡中,也隻能伏著!”
    “”
    宴廳中人聲低語,有驚疑亦有怨忿。
    孟徽連連搖頭。
    這些世家之人,不乏對他陰陽怪氣。
    倒也正常,畢竟世家大族,從來沒有真正的和睦過,大多隻是利益糾葛、姻親關係,而有所合作罷了。
    至於那些想著什麽幫襯、伏著的世家之人。
    隻怕是腦子不太好使。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啊!
    外頭迎接的東胡親衛,見孟徽到來,連忙上前迎接
    “孟先生,請上座!”
    在石周曷聰主位的右側,還有一個單人座位。
    似乎是專門替孟徽準備的。
    孟徽不敢坐,也不想和東胡人走的太近,連忙婉拒道
    “徽一介書生,當不得上座。”
    那姿態不凡的親衛,看了孟徽一眼,輕輕搖頭道
    “孟先生,這是我家將軍的意思,還請先生落座,等候將軍到來。”
    雖說是低言細語,但其中,並沒有幾分恭敬,反而透著警告的意味。
    孟徽隻得落座。
    不多時。
    廳堂外一陣腳步聲響起。
    石周曷聰在前,不怒自威。
    兩名虎背熊腰的親信侍立在左右,還有數十名親衛,分兩列緊隨而來。
    這樣的隊伍,就已經令席間的世家大族,心中不由得忌憚萬分。
    這些人,可都是穿著甲胄的啊!
    “人可到齊?”
    “尚缺兩人!”
    石周曷聰語氣有些不善,詳細問了問先入席的親衛。
    這遲到的兩人,府邸距離太守府,不算太遠。
    即便臨時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再趕來,也是趕得上的。
    “他們開驢車的,可能容易塞車。”
    石周曷聰獨自端起一壺清茶,往杯中倒著。
    “那就遣人去催促一番,別讓諸位久等了!”
    每個人都清楚,他在暗示著什麽。
    當今大漢天子,就喜歡飆驢車。
    言外之意,就是說,那兩家十有,已經傾心於大漢。
    石周曷聰就這麽盯著杯子,一直倒著茶水。
    直至茶水溢出,也沒有停下。
    “將軍,茶滿了。”
    孟徽提醒了一句。
    你踏馬再倒,就溢到我身上去了!
    “哦,滿了啊。”
    石周曷聰不鹹不淡的放下茶壺,穩穩當當的將茶杯拿起。
    雖說茶水已與杯沿平齊,稍有晃動就會繼續外溢,但他卻沒漏出半滴。
    席間眾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沉。
    就這麽等著,一直等了半個時辰。
    茶水涼了,也沒人溫一溫。
    所幸涼了的白水,也挺好喝。
    而這半個時辰之中,石周曷聰的舉動,沒有半點兒急躁。
    甚至臉上還帶著笑容。
    仿佛等待那遲到的兩人,是件應該的事情。
    但石周曷聰忍得住,其餘在場的世家大族之人,就忍不住了。
    他們都知道石周曷聰的性子。
    必然不是這麽沉穩多謀之人。
    如此作態,必有大事!
    當即有個家主沉不住氣來,趕忙起身道
    “將軍,缺席的兩人,應是周氏和陳氏的家主。”
    “周氏家主,因為近日陰雨連綿,染上了風寒,身體不適。”
    石周曷聰不鹹不淡的問了一聲
    “那陳氏的家主呢?”
    那起身的家主,一時間有些應不上來。
    石周曷聰,卻自問自答起來
    “去城外狩獵去了。”
    這下,那起身的家主,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孟徽及時解圍。
    雖說世家大族不會通力合作,但在麵對共同的敵人時,還是能勉強一致對外的
    “將軍,徽有些內急,請容我如廁。”
    席間眾人,臉色不由得一僵。
    孟徽神色都微微有些變化。
    畢竟在宴席之中,如廁是件很敏感的事情。
    倒不是說,不讓你去上廁所。
    而是有些忌諱。
    史記中,有關於鴻門宴的一段兒,是這麽記載的。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劉邦在宴會之中,坐了一會兒,然後借口去廁所。
    眾所周知,一個人上廁所是會被孤立的,所以劉邦把樊噲這個猛男,也叫著一起。
    然後倆人就溜了。
    因而,這是很不禮貌的。
    所以一般人在宴會的時候,對如廁,都會很謹慎。
    能憋則憋,憋不住了把酒往褲子上灑,實在覺得味兒太大,才會去上廁所。
    石周曷聰的脾氣,倒是真不錯,頷首道
    “人有三急,本將也能理解。”
    “隻是還請孟先生靜步噤聲,另外若是還有他人,也想如廁,可隨孟先生同去。”
    見石周曷聰同意了,於是乎,接二連三的,有人起身離席。
    枯坐了半個時辰,桌案上都是白水、清茶,咱們喝水打發時間,這時候尿頻尿急,也很正常吧?
    “那兩個混蛋,想要投機大漢,卻是苦了你我!”
    “那陳氏當真可惡,以為陳伏甲抱著了大漢的腿,便以為他這等偏房小支,也能沾著光嗎?!”
    “不如我們索性借故離去如何?”
    “你以為你是高皇帝嗎!”
    “那我們該怎麽辦?石周曷聰明顯來者不善啊!”
    “不要慌!”
    “那兩人多半是在試探東胡人的底線,我們也派人去喊,他們肯定還是會來的。”
    “真是不當人,這種私底下的想法,為何不提前知會一聲,愚不可及啊!”
    “我這就遣人去喚來!”
    “”
    一眾世家大族之人,各自交換意見。
    當務之急,是將缺席的人給逮來。
    別讓石周曷聰有了處置他們的借口才好。
    不多時,眾人又回到席間。
    石周曷聰倒著茶水,這次倒是沒有溢出。
    不過卻是語出驚人。
    “周、陳兩家,隻怕是來不了了。”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詫。
    我們這才剛找人去喊呢,就來不了了?
    那兩家哪來這麽大的勇氣,敢拒絕他們所有人的邀請?
    還在不在長沙郡混了?
    而且石周曷聰的反應,也太平淡了。
    以剛才那甲胄在身龍行虎步的架勢,要有人缺席,還不得直接派兵上去抓人?
    孟徽心裏咯噔一下,想到了一個可能,額上頓時滲出了汗水。
    石周曷聰一邊飲著茶,一邊徐徐開口,道
    “周氏府中走水了。”
    “我派兵去滅火,火勢也沒能止住。”
    眾人
    你那是滅火嗎?
    你是派兵堵著門口不讓人跑出來吧?
    石周曷聰繼續道
    “陳氏家主,在郊外狩獵。”
    “遇上猛虎,被吃了,骨頭渣子都沒剩。”
    眾人
    怕是被你扔去周家府中,一同燒成骨灰了吧?
    石周曷聰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正值秋收,此時荊南雖然正處於戰局,但本將也關心民生。”
    “此次邀諸位前來,正是商討今年的秋收事宜。”
    “根據探子回報,那反骨崽侯君延,已經奪下了零陵郡城,漢賊隨時可以北上發兵,危及長沙郡。
    此話一出。
    頓時在諸多世家之人中,掀起欣然大波。
    猛!
    漢軍剛北伐個把月,就奪下了零陵郡城。
    現在零陵郡城被破,漢軍隻要順著官道發兵長沙郡,再配合他們這些內鬼,十有,能輕鬆取下整個荊南。
    難怪石周曷聰要專門把他們召集。
    就是來上眼藥的啊!
    有人驚駭、有人焦急,自然也有人心存疑慮。
    石周曷聰的話,他們不會全信。
    漢軍攻下零陵郡,對東胡人相當不利。
    此時曝出,更是會讓那些有心人開始動作。
    不過諸多世家豪族的家住們,都沒急著表態。
    選擇靜觀其變。
    石周曷聰這次,背後隻怕是有高人指點。
    能到了這時候,還不急不忙的召人赴宴,必然已經有了後手。
    石周曷聰緩了緩,等著眾人各執想法後,這才徐徐開口。
    語氣之中,聽不出半點兒,對漢軍的焦慮和忌憚
    “漢賊在交州,就是以戰養戰。”
    “強取了民間的秋收糧食,供給大軍。”
    “為了防止漢賊侵占了諸位的田畝。”
    “本將決定,調配人手,加急搶收,並將所有的糧食,都運入城池之中。”
    “以堅壁清野之策,來應對漢賊。”
    “待本將擊退漢賊,再統一歸還給諸位。”
    “我話講完了,諸位可有異議?”
    此策一出,在場諸多世家大族之人,包括一直正襟危坐,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孟徽,都驚呆了。
    野戰打不過漢軍,你選擇堅壁清野,固守城池,當然沒問題。
    但你還要參與秋收?
    讓東胡士卒參與秋收,這一畝的田產,能收獲多少糧食,可就說不準了。
    而且肯定會統一收到長沙郡的糧倉裏去,美曰其名,方便管理。
    可這東胡人吞下的米糧,還能再吐出來嗎?
    這就相當於,幾句話,就將他們世家今年的收成,全都沒收了。
    比大漢那生態調查還要狠呐!
    當即便有個豪強壯漢起身,婉拒道
    “我家的田地,還養著千餘佃農,足夠搶收糧食,不勞將軍費心。”
    “好!”
    豪族比之世家,營生方式更為單一。
    就是地、糧,沒別的。
    因而更為抵觸。
    石周曷聰看向眼前之人,不假思索地道
    “佃農每日耕作,臂膀有力,有熟悉周遭地形,是極佳的兵源。”
    “而今漢賊勢大,本將手中兵馬短缺,正好讓這些佃農入得行伍,隻需加以訓練,便是一支強軍!”
    壯漢氣極反笑,我一個子兒沒拿回來,還搭上千來個佃農是吧?
    “那將軍是否還需要,再借調些家丁啊?”
    石周曷聰拍案,讚不絕口
    “你有此心,自然是極好的!”
    “田地、佃農、家丁、門客、馬匹、兵刃,可都上交郡中。”
    “堅壁清野嘛,那就是外頭什麽都不能留。”
    “本將會幫你們好好保管。”
    那豪強壯漢瞪大了眼。
    你幹脆直接把我家給抄了得了!
    “石周曷聰,你敢戲耍於我?”
    那壯漢大怒,直呼石周曷聰本名。
    但下一刻,石周曷聰直接給他砍了,血濺當場。
    某種意義上來說,石周曷聰也和何洪一樣摳門兒。
    知道席間會染血,特意隻備了白水、清茶,等到眾人走了,他們再開席吃好喝好。
    “區區一白身,竟敢對本將大呼小叫。”
    石周曷聰擦了擦馬刀,依然未有動怒,好似隻是碾死了一隻螻蟻。
    這一舉動,瞬間讓在場眾人,噤若寒蟬。
    “將軍說的是。”
    出言的,居然是一直不聲不響的孟徽。
    孟徽看了兩眼那無頭屍體,眼中並未有任何同情之色,道
    “今日將軍設宴款待諸位,即便有兩人缺席,將軍也未曾動怒。”
    “如此器量胸襟,當浮一大白。”
    “將軍又言漢賊侵犯疆土,擾亂百姓生活,便以堅壁清野之策相對。”
    “事出有因,這才提出,要暫借諸位糧秣、佃農、家丁等。”
    “這也是為了長沙郡的安危,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長沙郡城破了,我等又怎能有活路?”
    “但這潑皮,卻以為將軍是在戲耍於他,更是口出狂言,直呼將軍之名,是大不敬。”
    “縱然將軍未有出手,孟某也必然將之拿下。”
    “諸位,這狂徒死的應不應該?”
    孟徽不愧是嶽麓書院的院長,是個讀書的,一番言語,那叫一個有理有據。
    明白的告訴在場眾人,這家夥死得其所。
    孟徽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又看了看石周曷聰,繼續出言道
    “諸位,漢賊寇邊,不可等閑視之。”
    “這堅壁清野之策,是唯一的辦法。”
    “賊兵雖眾,但苦無餘糧,隻要將軍統兵堅守,賊眾想戰不得,想攻不能,必然退去。”
    這時候孟徽急著表態,不僅是因為石周曷聰的強勢,也是因為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他知道長沙郡之中,沒什麽兵馬。
    所以之前一直不以為意,以現在的郡兵數量,指不定席間的世家大族一同叛亂,都能將長沙郡直接獻給漢帝。
    但看過席間之事後,他立即改變了主意。
    如果離開長沙郡的那些兵馬,是為了支援作為屏障的三郡,漢軍絕不會那麽容易攻破零陵郡。
    至少不會是侯君延領兵攻破,也不會那麽快。
    非得皇帝親自來。
    但如此,零陵郡卻破了。
    說不定,就是計謀。
    孟徽看得出來,石周曷聰來到長沙郡之後,一舉一動,都有高人在其背後指點。
    說不定,就是那號稱一步百計的劉賓。
    以劉賓之智,漢軍,乃至漢帝,這次指不定,都得吃個大虧。
    而且堅壁清野之策,確實打在了漢軍的七寸之上。
    任你再怎麽能打,我堅壁清野固守,你補給線拉長無以為繼,根本沒有辦法。
    而且如今隻是零陵郡城被破,桂陽郡、武陵郡,都還好著呢。
    武陵郡之中,還有名聲在外的五溪蠻可引以為外援。
    一旦漢軍想要經由零陵郡,直逼長沙郡,必然會陷入拉扯泥濘之中。
    這就給了其他人反應的機會。
    很容易,就被包了餃子。
    與其說,漢軍打破了零陵郡,攻入長沙郡。
    倒不如說,這就是東胡人打開的口袋,引著漢軍進入袋囊之中。
    最後再將囊口一紮
    恐怖如斯。
    至於漢軍如果不打長沙郡
    也有一定可能。
    可漢軍既然不打長沙郡,他們這些長沙郡之中的世家大族,不就更得聽石周曷聰的話了麽?
    此時,一眾世家之人,都在分析著石周曷聰和孟徽的意思。
    擺在他們麵前的,似乎隻有一個選擇了。
    於是乎,他們便陸陸續續開始,表示願意響應堅壁清野之策。
    雖然家底可能會少不少。
    但至少能保住小命。
    周氏、陳氏,隻是幾句話而已,便沒了性命。
    亂世啊,誰有兵,誰就有話語權。
    見所有人都應諾後,石周曷聰起身拜了拜,道
    “從即日起,將你們的家小,全都搬入城中。”
    他望向孟徽
    “孟先生,你是德高望重之人,我們都信得過你。”
    “就由你負責將他們的財物田畝,都登記造冊,切勿有半點遺漏。”
    “是”
    孟徽隻得應聲,這可是個得罪人的活兒啊!
    可他也沒轍。
    不同意?
    不同意立即給你扔河裏,現在雨勢磅礴,水位大漲,正是淹死人的好時節!
    待到眾人離席之後。
    石周曷聰神情變得單純了許多,對著身邊的一個親信,拱手拜道
    “軍師,堅壁清野之策已成!”
    那長相清逸,姿容俊美的親信,正是石周曷部的謀主,劉賓。
    之前石周曷聰的調兵遣將,都是劉賓預先的判斷。
    但智計再怎麽超乎常人,也無法預料到百轉千回之後,敵人的行為。
    想要真正的料事如神,還是得在前線。
    因而,半月之前,劉賓抵達了長沙郡。
    不過並未告訴任何人。
    “不得輕敵,劉雉兒至今,還從未敗過。”
    劉賓心中,其實還是很震撼的。
    他確實是想以荊南四郡為甕,開一個口子,讓漢軍強攻長沙郡,再合圍封口,困死漢軍。
    武陵郡就是他做的口,隻要漢軍再撐一段時間,乞顏討就會中毒身死。
    而在此之前,漢軍會因為孟封的詐降,而在桂陽郡吃一場大敗。
    大敗之後,漢軍對勝利更為迫切,拿下零陵郡之後,不會多加懷疑,而且有很大可能,會繼續進攻長沙郡。
    而且劉賓還和五溪蠻人一同做好了算計,並提前分兵埋伏。
    隻等漢軍更加深入。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漢軍穩紮穩打,取下武陵郡之後,可能就地駐守,不繼續打了。
    不過劉賓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以漢帝那剛猛的性子,以及百戰百勝的自信,既然是北伐,絕不會因為奪得一郡,而滿意。
    即便漢帝謹慎,手底下的將士,也不一定願意就此停止北伐。
    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了,就不是一兩個人的意見,能停止的。
    就算是皇帝,也一樣。
    北伐的豪言,興複漢室還於舊都的大餅,可是皇帝在登基之時,就已經畫下的。
    打的就是漢軍連戰連捷之後的驕縱之心,輕敵之心。
    但零陵郡的告破,著實讓劉賓很是驚訝。
    漢軍憑著硬實力,竟然也能突破荊南的防線。
    以至於,他才會緊急召集長沙郡中的世家大族。
    一來為堅壁清野做準備,二來,也是敲打、威懾。
    目前看來,進展的很順利。
    至於漢帝的病情
    劉賓壓根不在乎。
    當年漢帝打大可汗,就是詐死。
    劉賓現在肯定是不信的,你詐死還詐上癮了是吧?
    詐死的目的是什麽?
    無非是引誘他們出兵。
    但劉賓已經讓石周曷聰吩咐下去,隻有一個軍令。
    堅壁清野,死守。
    管你真死假死,老子鳥都不鳥你一下。
    劉賓輕聲道
    “聽說那瓦罐雞的滋味不錯。”
    “隻等雉雞入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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