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呂主簿,又是我出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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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羅港中,魏成憲與呂奉父,剛剛率領三千兵馬趕到。
預先在沿岸準備好的船隻,勉強供一千人乘坐。
至於專門的民夫、水手,肯定是沒有的。
為了盡量掩人耳目,隻能自己操船。
就這樣,還得往返運輸三次。
魏成憲和呂奉父的這三千兵馬,目的也很簡單。
讓漢軍主力,在孱陵港與江陵港之間,吸引東胡人的注意力。
讓東胡人主力布防在江陵港沿岸。
從而忽略地理位置更偏一些的烏林港。
隻要魏成憲能帶著三千兵馬,從羅港偷渡到烏林港,那麽大軍渡江,就不成問題。
在趙寧帶著先鋒兵馬,進行登陸戰的時候。
魏成憲就能帶著已經成功渡過江的部分兵馬,從東胡人身後殺來。
兩麵夾擊,不僅能成功登陸,還能斬殺大批東胡人。
很簡單的聲東擊西之計,簡單卻有用。
漢軍在孱陵港大規模調動船隻,甚至還等了好些個月。
你石周曷阿邃為了應對漢軍渡江,在江陵港沿岸布下重兵。
那麽必然會疏漏其他的地方。
其實之前好大兒普六茹阿摩還來信一封,說可以借道與漢軍,讓漢軍從江東過。
不過劉恪與薛嘉商議一番後,就否決了。
首先,過江東的話,補給線拉得太長。
普六茹治下終究不是漢軍治下,很難保證不出岔子。
其次,好大兒始終是東胡人,平日裏送送歲幣啊、胡姬啊,倒是沒什麽。
真讓漢軍兵馬過境,事態會如何發展,還是兩說。
再者,好大兒真的很不錯。
劉恪也不想為了渡江,就讓整個普六茹部徹底自絕於東胡八部,後麵還有更大用處。
“對岸有一隻兵馬封鎖住了渡口嗎”
隻是魏成憲這時候的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他剛收到消息,對岸烏林港的東胡人,特意封鎖了港口。
雖說沒有派遣船隻巡江,但漢軍兵少,一次也就一千人能渡江,未必能成功登陸。
恐怕隻要船隻靠近,就要遭到沿岸東胡人的弓弩射擊。
“這可如何是好?”
呂奉父一身文官服飾,由於兩米高且肌肉爆炸的身軀,這身衣服還是定製的。
其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與身型不符的憂愁:
“魏將軍,想上岸並非易事啊!”
魏成憲皺了皺眉,固執道:
“打仗的事,就沒有易事!”
“本將初戰,難道還能退縮不成?”
“隻有我部兵馬成功渡江,才好支援陛下,才能讓主力渡過長江,此行至關重要!”
“我覺得”
呂奉父左右看看,低聲道:
“陛下應該又大勝一場了。”
魏成憲搖了搖頭,道:
“強渡長江,哪有那麽容易。”
“陛下就等著我們登陸,才能夾擊江陵港的沿岸守軍,這一仗,本將合該首功!”
呂奉父想著之前皇帝派人征募來的澡盆,有些出神。
雖然他看不出來,這是什麽奇謀妙計,但既然出自陛下之手,必然不一般。
魏成憲看著呂奉父的神態,都不由得樂了:
“呂主薄,你該不會覺得,那些澡盆子能立大功吧?”
“不過是虛虛實實之計,想詐一詐東胡人,或是吸引東胡人的注意,方便我們行動罷了。”
“這仗,還是得真刀真槍上去打。”
“誰說不是呢。”
呂奉父也搖起頭來,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打仗得真刀真槍,還是說澡盆子能立大功。
魏成憲見此,也不多糾結,下令道:
“下令讓將士們登船,準備強渡。”
“魏將軍”
呂奉父還要說什麽,卻被魏成憲擺了擺手,果斷攔了下來:
“不必多言。”
“強渡長江極為凶險,即便對岸的東胡人不多,也是一樣。”
“呂主薄本就是一介文人,無須以身犯險,既然不願,那就留在這羅港之中,等本將渡了長江,再遣船隻過來接你。”
呂奉父其實不是很吃激將,也不想以身犯險,但琢磨著大軍都過去了,自己留在羅港,更不是個事兒。
於是乎,便也做了決定:
“將軍,那咱們就把對岸的東胡人給吃了。”
“若是事不可為,再調轉船隻,去和陛下的大軍匯合。”
“失利就失利了,畢竟渡江也不容易。”
魏成憲看著魁梧的呂奉父,而後呆了片刻。
你看著就是個猛男,披著文官的皮也就算了,人也這麽慫?
還沒開始,就已經念叨著怎麽撤退了。
為慮勝先慮敗,真走的謀士路線?
渾身都是假肌肉,練的死勁兒?
繡花枕頭一個?
魏成憲實在看不懂這個呂奉父,不過主將和主薄都決定冒險過江,也沒什麽好猶豫的。
而且
能不能成功渡江,他還不知道嗎?
“先過江,剿了這隊東胡人。”
魏成憲立即下令,眼神轉向對岸,相距太遠,看不太清。
很快,一千兵馬上船渡江。
不出預料,烏林港的東胡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直接放箭發起了攻擊。
“險惡的東胡人!”
“都給我還擊,射回去!”
一艘船上的曲長叫罵著,親自掌舵,直直往岸邊駛去。
可能這曲長也是從狄邯手底下出來的,隻是一輪箭雨過後,身上就已經插了兩隻輕箭。
但他也沒有拔出來的想法,仍舊留在肩上,大聲叫喊,一邊罵一遍讓將士們射回去。
在江麵行船上射箭,自然沒有在陸地上穩當,而且大部分漢軍弓箭手,也不如東胡人來的精於騎射。
論及射術,大大不如。
漢軍回射的箭矢,嗖嗖飛過,沒有射中岸上的東胡人。
呂奉父看了眼,對岸江畔上不僅有負責射箭的東胡將士,還有不少陣容齊整的近戰步卒。
縱然能在這箭雨之下,順利靠岸,在登陸的第一時間,漢軍將士們,也會迎來東胡士卒的猛烈打擊。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是烏林港附近,貌似沒有東胡人的艦船。
應該都調去了江陵港。
這意味著,烏林港雖然有些駐守兵馬,但沒有任何水戰能力。
除了在沿岸放箭之外,沒有更多阻攔漢軍船隻靠岸的手段了。
這是個機會。
“東胡人沒有艦船,揚帆加速,盡快上岸!!”
魏成憲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一邊呼喊著,一邊令人打出旗語。
呂奉父眯著眼看過去,箭矢的嗖嗖聲越來越明顯,隱約還能聽到弓弦的回彈聲,距離岸邊已經不遠了。
“真造孽啊,又要苦戰一場了。”
他蹲在甲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嘟噥著。
剛好一陣北風吹來,他又抱起著那肌肉分明的寬大臂膀,猛地一抖,像是冷著了一樣。
咚——
船身輕輕顛簸,驟然間,船體與岸邊幾乎貼近。
三軍將士們,都感受到腳下的船板震動,知道嚴峻的戰鬥,即將開始。
“上岸!快上岸!”
魏成憲的呼喊聲在戰場上回蕩,漢軍將士們躍出船艙,奮勇衝向敵軍。
箭矢密集射來,魏成憲毫不退縮,直接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與沿岸的東胡守軍,展開激烈的廝殺。
風聲中,戰鼓隆隆,刀劍交錯,鮮血飛濺。
呂奉父不為所動,穩穩站在甲板上。
主將帶兵衝出去了,他必須得在後方,調度好船隻,對麵還有兩千人等著接呢!
能上岸的地方就那麽點兒,有序上岸,不斷補員,然後用兵力優勢碾壓東胡人,保證所有將士們都能夠安全登陸,才是正道啊!
一邊調度著船隻,呂奉父也沒忘記偶然看幾眼主戰場,為魏成憲加油。
魏成憲可不是庸才,隻要不對上韓起、嶽少謙這種頂尖名將,多少都能有些發揮。
而東胡人在烏林港的守將,顯然隻是阿貓阿狗兩三隻,沒什麽猛男。
搶先登陸的兵馬雖然不多,但魏成憲竟也是依靠著個人能力,打了個五五開。
“打不過了,快走!!”
對麵東胡人陣中,突然間一陣驚叫。
像是炸了窩一般,四散逃竄。
呂奉父愣了愣,這也太順利了。
他這邊人都還沒完全上岸呢,你魏成憲就直接把東胡人給打跑了?
果然有些實力啊!
他抽空往戰場中看了一眼,隻見得東胡士卒雖然四散潰走,但漢軍將士們,仍然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有將士受了些輕傷,傷口還未包紮,在地麵留下串串的血跡。
但仍維持著陣列,在鼓聲中,堅持著前進。
“真強啊”
呂奉父也不得感慨著。
他在武陵郡攻城的時候,就已經隨軍。
但那時候的漢軍將士,雖然也很強,比起現在這個狀態,還是要差一些。
總的來說,如漢軍這般的天下強軍,倒也簡單。
無非是賞罰分明、紀律嚴明、軍餉足額,甲堅兵利而已。
現在卻能更勝一籌。
呂奉父想了想,這前後也沒有什麽變化?
難道因為那些從交州而來的監軍?
整天給將士們宣講著為何而戰,還講民間的百姓,因為他們的征戰,生活有了什麽樣的變化。
講著將士們的糧餉、兵刃,都是從哪兒來的,怎麽來的。
給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還有為大漢而戰,為天下萬民而戰,嘿,每天不吼幾句不得勁兒。
“還真有你的。”
呂奉父看著身邊的監軍,一陣啞然。
他們這三千將士之中,也配備有一個監軍,應該算是給他充作副手吧?
在魏成憲的活躍下,漢軍很快就全部上岸。
呂奉父問向魏成憲:
“將軍,咱們是休整一會兒,還是直接趕往江陵港?”
魏成憲看了眼因為東胡人退走,陣型已經鬆散的漢軍將士,道:
“事不宜遲,越早到江陵港,我軍主力就能盡早上岸。”
“直接去,別休整了。”
呂奉父點了點頭,繼續道:
“需要派出斥候,搜尋那些東胡潰軍嗎?”
“附近的地形我軍也不太熟悉,也得探上一趟。”
魏成憲猛地搖頭,嚴詞拒絕:
“不可!”
“潰軍潰軍,潰不成軍,既然已經潰不成軍,也沒什麽威脅,沒必要特意搜尋分散兵力。”
“我們的首要目的,是靠近江陵港,和先行一步的先鋒兵馬,前後夾擊東胡人沿岸的守軍,讓大軍主力,能夠借機上岸。”
“再說了,咱們沿著長江岸走,也不會有什麽陌生地形,你我又不是那趙寧,難道還能迷路不成?”
“若是盲目派出斥候,隻會打草驚蛇。”
“也有道理”
呂奉父有自己的一番想法,不過魏成憲才是主將,便也沒有太過糾結。
漢軍將士們正要集結行軍。
忽的,不遠處傳來一片喊殺聲。
漢軍將士們皆驚。
他們身處敵境,這喊殺聲總不能是友軍傳來的吧?
最後過江的漢軍將士,還沒來得及集結,就已是心中一沉,有些慌亂。
除卻沿岸守軍之外,竟然還有東胡人??
“東胡人又來了?!“
有將士驚呼道。
一時間,因為沒想到東胡人竟然還有埋伏,漢軍將士們,都有些手忙腳亂。
而且剛剛無論是渡江還是登陸,又或是殺敵,體力消耗著實不少。
魏成憲也沒給他們休整的時間,就遭遇新的敵軍襲擊,著實令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呂奉父快速反應了起來,揮手喊道:
“大家冷靜!穩住陣腳!不要驚慌!“
他的聲音雖然沉穩有力,但周圍的喊殺聲卻愈發震耳欲聾。
魏成憲眼神中,閃過一異色。
他舉起手中的長槍,道:
“敵軍來勢洶洶,我們放下兵刃,不要抵抗,徒然送了性命!!
漢軍將士:???
不對吧,打都沒打,就放下兵刃。
魏成憲見漢軍眾多將士,沒有多少人聽他的,忽的長槍一挺,將身邊的一名校尉當場擊殺,隨後帶著親信一陣亂砍。
場麵登時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主將都開始殺自己人了,這還怎麽玩兒?
“魏將軍,你在做什麽?“
有校尉驚呼道,試圖阻止魏成憲。
然而,魏成憲的眼神冷漠而狠厲。
毫不留情地,用長槍繼續刺向身邊的一名漢軍士卒。
哪怕他們之前剛剛並肩作戰過。
“叛徒!竟然給東胡人當狗!“
有將士怒吼道,頓時引起了一片混亂。
漢軍內部陷入了內訌和混亂之中,將士們不知所措。
“穩住,穩住!“
所幸還有監軍在,軍中將領的威信排第一,監軍其次。
其實按照職位的話,這三千人的老二,應該是呂奉父這個主薄。
但呂奉父隻是看著人高馬大,平日裏不怎麽在意兵事,將士們都不太認他。
然而,魏成憲的突然反水,依然讓漢軍將士的士氣,大受打擊。
監軍雖然能勉強穩住陣型,但除了嘴遁以及政治指導工作之外,其他能力實屬一般。
完全帶不動三千人。
以至於部分將士,依然在混亂之中,難以分清敵我。
“殺!”
魏成憲毫不留情的帶著親信,配合東胡伏兵,裏應外合四處開花。
漢軍將士們好不容易穩住的陣型,直接從中央告破,無法成陣。
而後東胡伏兵迅速殺來,直接完成了分割包圍。
“怎、怎麽會這樣”
那監軍看著眼前這一幕,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一軍主將就這麽反了?
也太突然了吧?
在監軍一旁的呂奉父,卻是皺眉道:
“倒是有跡可循,那魏成憲本就是東胡人的桂陽郡郡守。”
“投降於我軍,也不過是桂陽郡無力死守,無奈之下歸降。”
“這東胡人的走狗,卻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哈哈哈——”
隻聽得一陣笑聲,魏成憲在東胡人陣中,洋洋得意。
他一直都是東胡人的狗。
實際上,對他而言,給石周曷部當狗,還是給大漢朝廷當狗,沒什麽區別。
在石周曷部,他就是東胡人,說東胡語。
在大漢,他就是漢人,說漢話。
不過狗也分地位的。
是隨時能宰來吃的肉狗,還是好吃好喝養著的寵物狗?
魏成憲自投漢之後,看得很清楚。
雖說皇帝不至於直接將他當做肉狗,而是當做看家護院的好狗。
但還是比不上在石周曷部之中的地位。
而且未來如何,一眼能看得到頭。
漢軍之中人才濟濟,就連嶽少謙在零陵郡發掘的那大胡子,那什麽零陵上將,軍中比武時,武力都要在他之上。
再加上他還有個東胡降將的名頭,這還怎麽晉升?
從桂陽郡郡守一職被擼了,就能看得出來,完全沒啥前途啊!
所以魏成憲最後還是選擇了石周曷部。
反正他在漢軍之中的這段時間,也觀察過了。
後勤全靠壓榨呂宋。
士卒就那麽多,死一個少一個。
離得越近,對皇帝的神秘感就越少,心中也就不像其他石周曷部的將領,那麽畏懼。
漢軍這次渡江,隻怕都是千難萬難。
就算成功渡了長江,想入川蜀,甚至隻是攻下襄陽,完全拿下荊北,都不容易。
還不如回去石周曷部,起碼一個郡守之位少不了,再加上這次關鍵的時候反水,說不定還能高升。
魏成憲可沒打算,僅僅隻是將這三千兵馬給消滅掉。
他還要讓東胡將士們,換上這些漢軍的甲胄衣衫,乘著渡船,去和漢軍主力匯合。
然後
要麽直接製造混亂,要麽一把火給他燒光。
如今的局勢,正在朝著魏成憲預料的方向發展。
失去了主將的漢軍,根本組織不起來什麽有效反擊。
也就是那呂奉父之前提出,不渡江直接去和漢軍主力匯合,差點讓他功虧一簣。
不過也正常,畢竟是昭武一朝,參與科舉的第一批士子,還是士子之中,第一個投軍的,肯定有些智謀。
對他的想法,有所揣測,也是應該的。
好在最後還是讓他成了,等會兒就把那呂奉父給砍了祭旗。
你說你一個文官,練那麽大塊兒做什麽?
剁了給石周曷阿邃過去,估計會喜歡。
魏成憲洋洋得意,甚至還特意找著呂奉父的方向,大聲道:
“沒想到吧,呂主薄,又是我出賣了你!”
呂奉父皺了皺眉,沒有輕動。
倒是他身邊的監軍實在忍不住了,一陣怒意上衝。
整天給別人做政治輔導的人,自己的信念十有堅定不移。
那監軍當即撿起地上的一杆長槍,就要殺出去。
殺不死魏成憲這個反骨崽,至少也帶幾個東胡人走,才能夠本!
大漢的文官,打起仗來衝得比誰都快!
“慢著。”
呂奉父忽然把那監軍給提了起來。
就像是典褚常用的老鷹抓小雞一樣。
“嗯?”
監軍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呂奉父麵色不改的問道:
“你會使槍嗎?”
“不不會。”
那監軍是陳家的一個旁支子弟,被陳伏甲抓了壯丁,一直學著話術,哪練過什麽武藝?
就算有,也是一些技擊之法,和戰場衝殺完全不搭邊。
給把劍還能使使。
槍?
真不咋會。
“我也不會。”
呂奉父一把將監軍手上的長槍,給奪了過來。
“我擅長的,應該是戟吧?”
呂奉父聲音都帶著幾分不自信,但那單手持槍舞出的破空之聲,著實做不得假。
“你叫什麽名字?”
“陳廉”
陳廉咽了口唾沫。
他總覺得,這個展開哪裏有點不對勁。
然後更不對勁的就來了。
“大漢的文官,是得會那麽一點微不足道的武藝,才能衝在將士的前麵。”
“為天下萬民而戰!”
隻見得呂奉父喊著口號,直接殺進了人堆之中,霎時間一陣人仰馬翻,處處慘叫。
主將叛變了!
我軍陷入了混亂!
主薄衝進敵軍了!
魏成憲!被一槍秒了!
敵軍
敵軍被踏馬一個主溥薄紗了!
陳廉在原地發懵,看得目瞪口呆。
剛剛飛過去的腦袋,應該是魏成憲的吧?
到底是怎麽用長槍完成梟首動作的啊?
第一眼見著呂奉父的時候,都以為是個什麽猛將。
結果一介書生,還是科舉士子,軍中主薄。
本來都習慣了呂奉父的文職,覺得他一身死勁兒紙老虎。
現在你又說,這家夥真有萬夫莫當之勇,一個人就能衝進敵軍裏頭亂殺?
目前漢軍之中,也就趙寧和典褚,勉強能做到吧?
皇帝不算,那是一人一驢車,追著敵軍跑,高兩檔。
踏踏踏——
蹄聲接近,此時東胡伏兵已經大潰,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埋伏誰。
總覺得魏成憲是內鬼一樣,專門把東胡伏兵騙出來給呂奉父殺的,生怕呂奉父一直統計戰損,清點糧秣,功勳不夠晉升一樣。
陳廉看著殺回來的呂奉父。
此時的呂奉父,還是一身文官袍子,隻是身上沾著一些血跡。
沒一滴是他自己的,胯下還多了匹馬。
陳廉不敢拿架子,趕緊對呂奉父拱手道:
“多虧呂將”
“主薄。”
“行,多虧呂主薄出陣殺敵,我軍方能渡過劫難。”
呂奉父一揮袖袍,文縐縐道:
“一起打仗不說客套話,這魏成憲該死,呂某生平最恨這等反複無常的小人,正好粗通拳腳,便殺來以正視聽。”
陳廉聽了,一陣語塞。
什麽粗通拳腳?
不過後麵就是他擅長的了,先安撫將士們。
多虧了呂奉父橫空出世,將東胡人殺得大敗,將士們的士氣在魏成憲叛變之後,仍能維持。
稍作休整,應該還是可以西進江陵港,和先鋒兵馬前後夾擊東胡人。
如今漢軍將士們的素質,著實有點超越時代。
縱使混戰之中,很多將士衣衫不整,還有人丟失了武器。
但仍然高度服從軍官的命令,到目前還沒有任何人逃走。
這在四年前,是很難想象的。
呂奉父都覺得有點奇怪。
而專攻思想教育方向的陳廉,雖有驚歎,但很快便能接受,解釋道:
“不僅是這裏的將士們,還有我與呂主薄一樣,所有身先士卒的漢軍將士都知道,他們的奮戰,都能被陛下看到,都會被天下人所知。”
呂奉父聽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可能這就是為天下而戰的意義所在吧?
不過還是太過凶險了,連衣服上都染血了,血跡這個東西,不好好洗洗,還洗不掉。
陳廉見呂奉父宛如戰神一般的模樣,提議道:
“那就請呂主薄帶領將士們,隨後進兵江陵港,有呂主薄這樣的這樣的”
聽著陳廉搜腸刮肚的形容詞,呂奉父連忙拒絕道:
“不不,軍中還有將校,哪輪到我一介文人來掌軍?”
“還是讓能帶兵的將校,帶著咱們,去支援陛下吧!”
陳廉:
你說啥就是啥吧,我也挨不住你一拳的。
——
話分兩頭,劉恪這邊,澡盆子因為繩索打結,沒有乘勝追擊。
搶先一步,搶占陣地,進行登陸的,是趙寧所部先鋒兵馬。
這次渡江之前,劉恪特意將後方廉漢升的一封信,送了過去。
廉漢升在信中百般請戰,老將軍也想活動活動筋骨,沙場宿將,哪能一直在大後方抓跳蚤?
同時也隱晦的說了一下,老順平侯的事情。
畢竟當年,廉漢升和老順平侯是舊友。
後麵廉漢升辭官,也是因為看到老順平侯,被朝中的世家重臣各種使絆子,最後更是被害的滿門皆喪命與沙場。
家中婦孺,就剩趙寧一個。
廉漢升對自己當初,沒有堅定和老順平侯站在一起,是有些愧疚的。
而現在有了繡衣使,皇帝又對世家大族進行了清洗,還有個生態調查的完美借口,正好可以詳細查一查,把所有人都給揪出來。
但沒想到,這一查,查出了事。
所以才有了這封信。
與其說,這封信是廉漢升請戰,倒不如說,是因為這件塵封舊事,過於緊急,甚至會影響軍心。
不僅是劉恪,就連薛嘉和嶽少謙看過之後,都有些擔心。
嶽少謙此時就在劉恪身邊,望著趙寧帶著先鋒兵馬揚帆而去,雖說已經落定,但還是不由得問了一句:
“陛下,當真好嗎?”
劉恪也是望著趙寧船隻遠去的方向,有些出神,不過言語間,沒有任何動搖,似乎並不在意那心中的塵封舊事:
“有什麽不好嗎?”
“這”
“朕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可他姓趙啊。”
“趙雲的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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