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自古南渡無北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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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周曷阿邃身死,軍陣又被漢軍將士,前後貫穿一通。
    東胡大軍直接潰敗,這還怎麽打?!
    要麽原地投降,要麽四處逃竄。
    下一瞬間,四麵嘈雜的喊殺之聲,不知何時,已經恍惚變成了歡呼之聲!
    “陛下,我軍大勝!!”
    見此一幕,諸多軍將,紛紛前來驢車前拜謁。
    陛下不虧是陛下,兩軍焦灼之時,一驢當先,直接就贏了!
    漢軍士卒們,也是嘈雜一時。
    一麵紛紛起身探頭觀望戰局,一麵竊竊私語,交流不停……
    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漢軍將士們,大多都有以身殉國,死戰不退,浴血直到天明,隻為讓大軍成功渡江的覺悟了。
    畢竟漢室南渡足足二十四年,這是最接近長江北岸的一次,要是錯了這次機會,誰也不知道,下次北伐是什麽時候。
    沒想到,這天色才將將入了黃昏,死戰都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贏了。
    夕陽的餘暉照耀下,整個戰場彌漫著一種血腥味兒。
    當此之時,劉恪回過頭來,他身上的血跡和泥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猙獰無比,卻又極為威武。
    他微微眯眼,對著戰場中的文武,深吸了一口氣。
    半張臉在夕陽斜映之中,半張臉還暗著。
    而後竟下了驢車,拄著一杆大旗,一步一步走出,徹底浴在斜陽之下,一直走到江畔。
    江水在微風中泛起漣漪,波光粼粼,仿佛在為這場勝利歡呼。
    劉恪此時,卻是麵目猙獰,長望著江水,將大旗往泥岸上一插,拚盡全力一言:
    “諸卿,渡江!”
    本在風中,左右搖擺收縮不停的大旗,突然一振,完全展開來,露出一個大字。
    漢。
    就像是那百萬曾為渡江北歸而戰的大漢英靈,回來了一樣,紛紛聚在旗下。
    沒有人比劉恪更清楚,南渡後的王朝,再次跨越長江天險北上的困難。
    稽之往史,我民族若不能立足於中原、偏安江表,稱曰南渡。
    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
    晉人南渡,其例一也;宋人南渡;其例二也;明人南渡,其例三也。
    風景不殊,晉人之深悲;還我河山,宋人之虛願。
    可以說,在他所知道的那個曆史中,南渡之人,絕無北歸。
    如果不是開了掛,又拚了命的招賢納士,弄來一堆猛男。
    這個千年大漢,也沒有北歸的可能。
    不過再怎麽說,今天,渡江成功了。
    大軍稍作休整,清點戰場,讓後續所有兵馬登陸。
    同時還有後勤輜重物資的保障。
    渡船還得來來回回,運輸好些趟。
    不過問題不大。
    一場大勝,東胡人不是有序退走,而是被打的潰走。
    連派出零散兵馬,入江騷擾的可能,都沒有。
    而且江陵郡附近忠義百姓數十萬,皆持以大漢旗幟,願王師早日渡江。
    父老百姓,爭先恐後的牽牛挽車,以饋王師。
    漢軍將士們要做的事情,就不多了。
    除了休整之外,就是掃蕩潰逃遁入鄉裏的東胡人,以免東胡潰兵魚肉百姓。
    “趙寧得給個一級渡江勳章,這家夥沒迷路。”
    “小呂也給弄一個,這個太猛了。”
    “沙裏別、敬道榮這些新人將領,也可以適當整點勳章,鼓勵一下。”
    “我自己的也不能少。”
    “我也親臨戰陣,身先士卒了啊!”
    “四舍五入,趙寧、呂奉父的功績分我一半,也不過分。”
    劉恪在鼓搗著新的勳章。
    勳章所用的銅鐵金銀,自不必多說。
    呂宋的。
    聽說傅玄策偷偷摸摸,已經把自由貿易往南擴展,進駐到蘇祿了。
    劉恪覺得這和自己沒關係,絕對不是傅玄策趁著蘇祿海嘯的時候趁虛而入。
    蘇祿這種小島國,和臨近的呂宋一樣,多些地震、海嘯,也很正常吧?
    話說回勳章。
    勳章的效果,在【授勳】天命的加持下,著實好使。
    比犒賞還頂用。
    尤其是經過監軍的宣講之後,更是如此。
    漢軍將士,是有榮譽感的精銳。
    渡江之後,正好一鼓作氣,拿下荊北。
    也就是襄陽有點難度,江陵、江夏兩郡,唾手可得。
    帳中的劉恪還在盤弄勳章,帳外的漢軍將士們都在慶賀。
    十八年前,老順平侯渡江的呐喊,尚縈繞在耳畔。
    如今將士以慶功美酒,慰藉英靈的時候,終於來臨。
    似乎長安城那高大的城垣,宏麗的未央宮,縱橫交錯的朱雀大街,對大漢來說,已經可望而可及。
    樂順這個平平無奇的男人,滴酒不沾,刻板得很,因而就來到中軍大帳,想問問皇帝,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喲,樂將軍。”
    一進大帳,劉恪便笑著往樂順身上掛了個勳章,又往自己身上掛了枚一模一樣的:
    “一級渡江勳章,你的功勞朕都看在眼裏,每個陣腳都有樂卿的身影。”
    嘶
    樂順低頭看了眼勳章,隻覺得一陣熱血上頭,極受鼓舞,更迫切想要拿下荊北全境。
    忽而,他看到一枚純金打造的勳章,道:
    “這是給哪位將軍的?”
    “眼下還不是將軍,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當將軍。”
    劉恪笑道:
    “樂卿可見到,今日突襲東胡後軍的三千兵馬之中,有一人格外出眾?”
    “陛下可是說那位徒手格鐵滑車的?”
    樂順立時想了起來,抹了把額上不經意間滲出的冷汗。
    那可不是一般的猛男啊!
    趙寧那個檔次的勇武,也隻是逼停鐵滑車,還得用槍挑,用馬匹卸力。
    那個猛男直接徒手給鐵滑車掀了。
    結果還不是將軍?
    民間誌士?傳武高手?
    “正是。”
    “臣也想見一見”
    劉恪笑道:
    “這人的名字,想來樂卿應當知曉。”
    “去歲科舉的探花,朕欽點其從軍,攻打武陵郡的時候,將軍應該還和他一起共事過。”
    樂順想了一會,腦中跳出一個人名來,詫道:
    “呂奉父?”
    他的確有點出乎意料。
    呂奉父那一身腱子肉,確實不太像文人。
    偏偏又從來沒展露過什麽武藝,平日裏都見不到他拿刀槍。
    但確實是中舉士子,在軍中時,一應後勤工作,也做的有模有樣的,還頗受薛嘉讚許。
    本來都以為,隻是個樣子貨了,沒想到,還真是個絕世猛男?
    樂順連忙道:
    “陛下,似呂將呂主薄這般人才,足以為一員大將,切不可放在營中舞文弄墨啊!”
    劉恪也是一臉無奈道:
    “人各有誌,朕方才召了呂奉父前來,就是為了此事。”
    “其人雖然在文事上有一定才能,但若是上馬為將,未嚐不能另立一番功勳。”
    “樂卿要是覺著耽誤了人才,也可相勸一番。”
    不一會兒,呂奉父入賬。
    仍是一副文官衣袍,傾力表現出一種儒雅的模樣,但那七尺開外的魁梧身軀,仍是武人模樣。
    樂順見著呂奉父,也不以將軍自居,反而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很是欽佩道:
    “樂某見過呂主薄。”
    但呂奉父卻很是恭謙的一拱手,雖說也對樂順有幾分親切感,但還是很禮貌的還了一個大禮:
    “樂將軍多禮了。”
    劉恪順手把特製的純金勳章,給呂奉父掛了上去,又給自己掛上一個,道:
    “這是你應得的。”
    呂奉父愣了愣,好像沒什麽特別感覺,拱手道:
    “謝過陛下。”
    劉恪心中微微有些遺憾。
    勳章加持,都沒讓呂奉父有太多變化,戰意激昂,看來還真不愧特性裏的一顆“文心”。
    他也聽呂奉父的隨軍監軍陳廉報告過了。
    要不是魏成憲突然反叛,還特意挑寡,又有石周曷阿邃蠱惑魏成憲在先,呂奉父根本連槍都不想拿。
    以後想利用呂奉父的武力,多半還得靠那些不忠不義之人。
    就跟他的對兄弟特攻一樣。
    劉恪問詢道:
    “呂主薄,朕觀你頗有武藝,有意提拔你為將,你可願意?”
    呂奉父瞪大了眼,連忙搖頭,嚴詞拒絕道:
    “劍一人敵,不足學,臣當學萬人敵!”
    放你媽的屁。
    你這武藝就是萬人敵,還學什麽其他的?
    不過劉恪看呂奉父的表情,就知道這番話出自真心。
    除此之外,甚至他還能看出,呂奉父神情之中,對為將的一種畏懼?
    咋?
    到了戰場上,三五千人都不一定能圍得住你,到底誰怕誰啊?
    那你是不是還怕朝堂暴力啊?
    那麽積極入行伍,是怕魏季舒給你幾拳唄?
    劉恪摸不著頭腦,不過呂奉父如此堅定,估摸著真是想走文官路線一條路走到黑。
    “也不是不行”
    人各有誌,沒必要強求。
    而且呂奉父的智略、理政都有八十,曆練幾年,也足夠擔任一州主官。
    以德服人,治理州郡,也是一個辦法。
    劉恪索性也不再提這事兒,念叨起了襄陽城:
    “渡江之後,江陵、江夏兩郡,可輕易取之。”
    “唯有這襄陽城,城高壕深,兵精糧足。”
    “既不能長期圍困,又無法掘地道攻城。”
    “如若強行攻城,隻怕也是如當日攻取武陵郡郡城一般,損失不少,不堪承受。”
    “既便能強行攻破襄陽城,取了荊北全境,也隻得休整三五年,再行北伐。”
    可當劉恪說出來的時候,樂順和呂奉父都有點懵。
    那可是襄陽啊,自古以來,都是戰略要地。
    三麵環水,一麵是山,可見易守難攻。
    西邊關陝,東通江淮,北可進中原,從漢水直下,便可直到江夏,是南北的重要通道。
    東胡人以中原之力,打襄陽,都打了六年。
    麵對襄陽這樣的堅城,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損失過於慘重,對於士氣軍心的影響,也是不能忽視的。
    咱們能強行在一年內破城,都不錯了。
    至於休整三五年,更不是個事。
    拿下襄陽城,大漢就有了門戶,有險可守。
    好吧,雖然現在的大漢不怎麽需要守,東胡人甚至巴不得漢軍以守勢,千萬別北伐。
    不過這也意味著,有了襄陽之後,腹地更加安全,種起田來也不必憂心。
    而且現在皇帝也才二十四五,朝中文武大多也正值壯年,有的是時間。
    反觀東胡八部,如果一直這麽內亂下去,隻會越來越衰弱,越往後越難打。
    除非出個什麽天驕人傑,將幾個部族捏合到一處,以如今的天下形勢,興複漢室還於舊都,是板上釘釘的。
    為什麽皇帝還會不滿??
    第一次北伐,伐過了長江,取了荊州全境,七郡之地,難道還不夠嗎??
    劉恪再問道:
    “你二人今日親眼見到,東胡人與我軍激戰一日,不知二位卿家以為,東胡人戰力如何?”
    兩人抱拳欠身一禮,道:
    “東胡人依然凶猛,既堅且韌,實乃勁敵,不可輕視。”
    “若非石周曷阿邃乃庸才,我軍又兵多將廣,又借有陛下之威,實難對付。”
    劉恪問向樂順,道:
    “若是你率領如此大軍,再據襄陽城而守,麵對我軍,應當有幾成把握能守住?”
    “九成。”
    樂順低著頭道:
    “襄陽城城高壁厚,濠深池寬。”
    “倘若由臣率領東胡大軍守禦,隻要糧足,哪怕隻有兩三萬戰兵,縱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也隻能望城興歎。”
    “這石周曷阿邃調兵遣將,有許多地方,都不得兵法精要,毫無章法。”
    “但大軍之中,陣勢每一個缺口,我軍與之屢番爭奪,最後仍是損兵折將,無法得償所願,可見東胡人的戰力。”
    “臣更聽聞,襄陽城中有投石砲這等大型器械,我軍攻城之難,難於上青天。”
    “嗯”
    劉恪沉吟一聲,聽得樂順這麽一說,看來奪取襄陽城,確實有些困難了。
    隻要襄陽城中,有個像樂順這樣,統率能力在九十上下的大將,就將成為歎息之牆。
    也是,北伐至今,他還從來沒有麵對過這種堅城。
    看來隻能再找嶽少謙和薛嘉商量一番了。
    不過這兩人,一個在和他的那些草包副將們喝酒,培養關係,一個在試圖用酒精麻痹體內重症細胞,暫時都抽不開身。
    “攻城器械”
    忽而一陣鬼魅湧上心頭。
    襄陽城中的投石砲,著實讓人畏首畏尾。
    但漢軍也不是沒有利器啊!——
    同一個晚上。
    襄陽城內幾乎是徹夜難眠。
    大賀履安排全城防務,差人連夜加固城頭工事,不敢有半分懈怠。
    事無巨細,全部要細細過問一遍,他才稍稍覺得安心。
    回到府衙,他才開始坐下來,有時間考慮襄陽城的未來。
    劉恪在感慨襄陽城的城堅牆厚,思索著如何破城。
    但是大賀履更是有苦說不出來。
    五萬兵馬,足足五萬啊!
    還是依仗長江天險,準備數月的嚴防死守。
    更是配有鐵滑車這種利器。
    可這支除卻各地守軍之外,石周曷部最後擠出來的一點,能夠調用的兵馬,就這麽被漢軍給打滅了。
    連汗王嫡子,也殞命沙場。
    雖說有不少潰軍,在部分死裏逃生的東胡將領的收攏下,收縮到了襄陽城之中。
    但士氣極為低迷,短時間內根本沒有戰鬥力可言。
    若漢軍能繼續維持這樣的攻勢,大賀履根本不知道襄陽城會在哪一刻失守。
    任誰都想不到,僅僅數月的時間,漢軍就成功渡江,本來高枕無憂,可以成為大後方的襄陽堅城。
    竟好像成了一座,隨時都可能被攻陷的城池。
    說不定還會成為,整個荊州之中的孤城。
    甚至大賀履都微微升起了一些投降的念頭。
    現在的漢軍也不像以往那般,沒有俘虜了,還是有生還可能的。
    不過隻是微微一個念頭而已。
    畢竟大賀部是石周曷部下屬的一個小部族,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族人在蜀中。
    他倒是能投,可他一投,以石周曷阿虎的暴虐,大賀部隻怕不複存在了。
    “父親!”
    大賀履剛剛重新布置了城防,想要休息一陣。
    隻是閉上眼沒多久,便被人打破了平靜。
    他抬起頭來,卻是見到了自己的三子,大賀楚材。
    大賀楚材身材高大,滿麵胡須。
    大賀履今年七十六,大賀楚材是他五十歲時所生。
    當時大賀部的首領,還讚其“吾族千裏駒也,他日必成偉器”。
    事實也如此,當年不過八歲的大賀楚材,在東胡人攻打襄陽城六年後,城破之時,以幼齡進言。
    阻攔了石周曷阿虎對襄陽的屠城之舉。
    城中百姓無不感念,以至於,後來大賀履的襄陽郡守之位,才能夠坐的如此穩固。
    “你有何事?”
    大賀履向來喜愛這三子。
    不僅才智出眾,少有盛名,而且崇尚儒道,喜歡結交漢人。
    這在東胡人之中,相當少見。
    當年還差點被劉賓收作弟子。
    “孩兒知曉父親此時心中煩惱,想送件禮物給父親。”
    大賀楚材手裏端著一個盤子,上麵用綢布蓋著。
    “這是什麽東西?”
    大賀履一驚,以往這個架勢,綢布下頭蓋著的,都是腦袋。
    難道是那劉雉兒的腦袋?
    或者說,你殺了隻雞,把雞頭塞這底下,讓咱爺倆自我欺騙自我安慰??
    “父親一看便知。”
    大賀楚材將盤子送上前去,放到大賀履座前的案上。
    大賀履掀開綢布,見竟是一封信件,便打開翻閱幾眼。
    隻是幾眼,他就已是皺起眉頭。
    “郭氏竟敢如此?”
    大賀履站起身來,不怒自威。
    哪怕神情疲憊,也掩飾不住臉上的怒意。
    這信件竟是城中大族,郭氏家主所寫,還是寫的血書。
    大賀楚材微微歎了口氣。
    血書是他送來的,內容自然也早就看過。
    郭氏的意思簡單明了,願意當內鬼,幫助漢軍拿下襄陽城,乃至於整個襄陽郡。
    和長沙郡的孟氏差不多,隻不過郭氏的態度更加堅決。
    “嗯”
    大賀履收起了怒意,心中還是有些難以平靜。
    不過也並非不能理解。
    郭氏本就是大漢忠良之後,當年苦守襄陽城,抗拒東胡人足足六年的襄陽郡守,就是郭氏之人。
    最後城破投降,也是為了保全城中軍民百姓。
    而自家孩兒一直和郭氏有往來,與如今的郭氏家主,更是相交莫逆。
    這麽一看,血書從何而來,也再明顯不過。
    郭氏有忠良之後的身份,而且漢軍又是王師,勢不可擋。
    既然已經渡過了長江,後續攻打襄陽,肯定也是必然的。
    而且這也說明了,隻怕如今這襄陽城不平靜。
    除了極少數天真的東胡人之外,人人都知道,漢軍對襄陽是勢在必得。
    他們隱隱約約,都意識到了一個不可避免的現實。
    漢軍既然渡江,那麽襄陽城的城破之禍,就迫在眉睫了。
    是要學著那孟氏家主孟徽,先給東胡人當狗,再丟了腦袋。
    還是先暗中效力大漢,爭取足夠利益呢?
    反正沒人對漢軍是否能攻破襄陽城,感到懷疑。
    既然如此,還是得早做打算。
    見著父親在思考,大賀楚材也不多言。
    他自然知道這份血書的作用。
    郭氏在城中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但因為忠良之後的身份,如果這份血書,被其他世家大族所知曉,所有這些猶豫不決的人,隻怕都會站到漢軍一邊。
    哪怕拋開忠於漢室的觀念,為自己的日後考慮,他們也會這麽選擇。
    除非東胡人直接把他們給屠族。
    不然襄陽城遲早會歸附於大漢,那麽隻有傾向漢室的群體,才是既得利益者。
    哪怕一些東胡人,隻怕也得考慮起後路。
    不過,也有例外。
    大賀楚材就是例外。
    他喜好儒學,忠孝是必然要提及到的。
    他的忠孝,是對石周曷部的忠,是對大賀部族人的孝。
    他當然知道,漢室是天下正統。
    但他同樣也認為,東胡八部如今的版圖,同樣是列祖列宗,用馬刀一寸一寸拚下來的。
    那麽作為後人,作為臣子,自然得守好。
    呼——
    大賀履常常呼出一口氣,老了,看見這封血書,竟也會感到心力憔悴。
    他顫顫巍巍的拿著血書,手上抖了抖,想拿到蠟燭邊點了。
    說來,這蠟燭還是通過商販,弄來的鯤燭。
    他不想為大漢貢獻稅收,所以沒付錢。
    當真好用,不僅耐燃,還帶著一股香味兒。
    大賀楚材忽然出言道:
    “父親且慢。”
    “嗯?”
    大賀履驚疑一聲,手中動作停了停,皺起眉頭,凝視著大賀楚材,不悅道:
    “你這是何意?”
    “此物裏外不過百字,但若是一經傳揚,必然會讓城中漢人生出貳心。”
    “若是弄得民心不穩,發生暴動”
    大賀楚材卻是微微昂首,不卑不亢,吐字如珠,錚錚而道:
    “父親以為我東胡的命運,便在這區區一張薄紙上麽?”
    “沒有血書,難道城中漢人就不會有貳心嗎?!”
    “襄陽城,死守是破,不守亦破!”
    “縱然孩兒不懂兵書戰策,也把那漢軍兵將如何,大漢天子如何,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敢出此荒謬之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