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什麽,趙寧跑到許昌,把汗王斬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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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前光執意留在營中,拖住歸義軍,為聶羌製造機會。
甚至可以說,他是在玩命。
縱然麵對漢帝,一敗再敗,世人能理解他,族人也能理解他。
甚至族中一些想踩著他上位,爭權奪利的狗東西,也不敢拿這件事來攻訐他。
不然把他蒲前光弄下去了,冒著生命危險去抗漢的,可能就是那些狗東西了。
但蒲前光已經不想再敗了。
正常人這麽連戰連敗,不斷吃癟,根本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都快產生心魔了。
尤其是這次。
這次天時,其實站在自己這邊,而非那人人傳言,天命所歸的漢帝。
風雪之中,固然讓歸義軍,得以極為隱蔽的,接近了大營,甚至如今已經突破了外圍的兵馬,成功殺到了營中,還放起了一把火。
但也並非是沒有代價的。
歸義軍將士們全都是赤膊裸衣,如今的士氣、戰鬥力,全都是犧牲可持續作戰,乃至冒著凍傷、凍死的風險,才換來的。
如此嚴寒之中,就算現在這一把火,能延燒至整個大營,他們也持續不了多久。
畢竟那些歸義軍,不可能一直待在大營裏,遲早是得撤走的。
如果留在東胡大營之中,就必須得和數萬的東胡大軍,正麵交戰。
赤膊裸衣正麵交戰,等同於自取滅亡。
注定了他們隻能奇襲,最多也就是一把火之後,快速撤走。
隻要能在大營之中,拖住歸義軍。
就能給聶羌一個帶著精銳騎兵製造殺傷的機會。
蒲前光這次,是真拚命了。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必然要盡可能殺傷歸義軍,反正將歸義軍引出城外野戰,現在大體上,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不然等歸義軍回到汝南之中,甚至連這種拚死一戰換取傷亡的機會,都沒有了。
蒲前光開始調動兵馬,一些不受太大影響的東胡將士們,漸漸成陣,同時不斷撲滅營中大火。
而歸義軍將士們,則以驢車為矛,在劉恪、種軒、元福的率領下,進一步擴大火勢。
這時候他們也不拚殺了。
剛才也就是拚著一腔熱血,才能靠著赤膊短刀,殺進了大營。
現在到了大營之中,放火明顯是更好的選擇,沒必要繼續上頭。
不過這赤膊的狀態,著實能提士氣,加之東胡人慌亂之下,無法發動有效的反擊。
縱然沒幾人有種軒之勇,但氣勢就跟火勢一樣正旺著,攻勢依舊很猛。
除卻阿裏術之外,東胡之中還有好些個猛男竄出來,想要抵擋。
但都不是劉恪的一合之敵。
不僅有著果奔加成,以及棋盤的殺必死,現在更是有種軒騎著驢,驢車上載著擋箭的元福。
三人組合之下,進攻、防禦、機動性全部拉滿。
簡直人擋殺神佛擋殺佛。
不過,還沒到劉恪心目中的最佳組合。
理論上,呂奉父馬上無敵,典褚步戰無敵。
那麽可以讓典褚套個驢頭,再讓呂奉父騎著,然後劉恪弄根繩子把典褚拴上。
這是最硬實的頂配鐵三角,但隻是基礎。
呂奉父需要二五仔激活,軍中有倆,一個侯君延,一個休屠弼,而且說話個頂個的難聽。
正好一手拿一個,激發怒氣值。
典褚常規性掄人開路,因而也是雙持猛男。
右手趙寧,擅長衝陣,可以當矛用,左手元福,很抗揍,可以當盾使。
尤其是趙寧容易迷路,突然走丟了,元福可以靠著腳程快,給他揪回來。
那麽車上除了劉恪之外,可以再坐一個薛嘉,以防中計,畢竟前頭的幾個都不怎麽聰明。
此外還能一直咳嗽,噴氣式加速。
缺點遠程攻擊,可以再添個廉漢升。
劉恪扔出一摞棋盤,讓廉漢升連珠箭射穿繩索,一波天女散花大範圍aoe。
這一套組合,萬軍叢中來去自如,天下無一合之敵,比較完美。
可惜隻能想象,想要在一場戰役之中,將這所有人都湊齊,有點不太現實。
可能也就攻長安的時候,有機會弄出這麽大陣仗。
尤其是趙寧。
常規情況下,基本找不著人。
現在也隻能用種軒、元福,弄個破產版組合。
不過這也很猛了。
聶羌不出來,估計整個大營裏,都無人是這組合的一合之敵。
“聶羌.”
想到聶羌,劉恪特意留意了一番。
但是並沒有看到其人。
“按理來說,聶羌是營中最高指揮,連蒲前光都聽其命令,歸義軍已經殺至營中,他怎麽會不做出應對?”
劉恪微微皺眉。
東胡大營的所在,是半山腰的平地,但不算特別平坦。
尤其是中軍大帳的地方,是個小坡,視野更是極好。
基本能第一時間,看到營門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還有一定的防守性能,歸義軍作為進攻方,很難順著斜坡攻入中軍大帳之中。
甚至火勢基本也燒不過去,隻要有一定的防禦工事,就能做成營中營,固守起來並不難。
“陛下,看來聶羌應該提前整軍離去了,沒有顧上那些攻城器械,隻怕大多都是假的,就是個樣子貨。”
種軒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聶羌不愧是能夠八百破十萬的大將。
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估計應該很清楚,這個時候不是他站出來逞英雄的時候。
大營被攻入,又起了火,那怕他身為大將,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頹勢。
倒不如率領還未驚慌失措的兵馬,直接撤走。
而後抄小路繞道,堵截歸義軍後方,赤膊歸城的歸義軍,必敗無疑。
“那蒲前光應該也跟著一同走了,大營裏剩不了多少人,我軍能造成的殺傷有限。”
種軒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冒著如此之大的風險,甚至在風雪之中,脫去了甲胄、衣衫。
就是為了針對那些攻城器械。
可現在全是樣子貨,根本用不了。
也就是說,他們無論是否出城,汝南在短時間內,都不會遭到大規模攻城器械的轟擊。
毫無憂慮。
好,也不好,他有些意興闌珊。
如果聶羌和蒲前光都這麽理智,及時撤走的話。
這一仗除了將大營裏的糧秣燒了,殺了幾個東胡勇將,實際上也沒什麽太大收獲,總覺得不甘心。
“還記得西平縣的時候嗎?”
劉恪忽然開口,問了一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種軒不解:
“西平?”
劉恪繼續道:
“蒲前光在城外,點起了三叢烽火。”
“然後臧禮就殺了出來?”
種軒皺眉道:
“陛下縱然與臧將軍有約定,但這是否太過冒險了一些,城中若是無人駐守,而呂主薄又醉心於治理”
想在敵後守住一座城,沒那麽簡單。
要不是呂奉父天天給那些世家豪族講掄語,單單隻是在東胡人的攻勢之下,別有用心的內鬼,都得讓他們頭疼不已。
縱然臧禮能帶著兵馬殺出來,算上他們在場的五千人,滿打滿算也就是萬人。
以歸義軍的戰鬥力,能給仍舊有著大將統領的東胡人,造成多少殺傷?
還容易把汝南給丟了。
而且蒲前光選的這處營地,著實讓人感到棘手。
視野太好。
而且處於下方的路,就那麽一條。
沿途又有暗哨。
臧禮就算殺出來,上山上到半道兒上,也會被發現,根本沒有突然性。
除非臧禮也幹這種雪中奮短兵的事兒,或者從大營後麵、側麵殺出來。
但一則臧禮是個叛將,對歸義軍將士們未必有這麽強的號召力,二則,也不會有這種魄力。
要是歸義軍一萬多人全都赤膊而戰,就算能殺傷東胡人,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在這種深入敵境,得不到補員的情況下,絕對劃不來。
至於從側麵、後方殺出,種軒根本沒多考慮。
除非你會飛,要麽就是提前埋伏,不過歸義軍將士們顯然不會飛,而且這個天寒地凍的天氣,也根本不可能提前埋伏。
劉恪哈哈一陣大笑:
“難道敬將軍就真的那麽不討人喜歡嗎?”
“敬將軍”
種軒一愣,他也不是不喜歡敬道榮,雖然這個大胡子憨批,一副皇帝老大老子第二的模樣,但並非是像侯君延那樣不討人喜歡的傲氣。
而是純粹的自信,反而挺讓人解壓的。
說實話,歸義軍將士們,在敵後作戰這麽久,四處奔逃,各種壓力之下,能撐到現在,敬道榮肯定是有大功的。
他陽光開朗的笑容,自信的話語,總讓讓人發自內心的會心一笑,渾身一輕。
“難道.”
這時候,種軒也意識到了。
敬道榮老早就被皇帝暗授機宜。
難道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但這個可能,又有點不太可能。
提前埋伏,這得提多前啊?少說也得三五日.
這天寒地凍之下,真有人能在雪地裏,撐這麽久?——
和種軒猜的一樣,漫天大雪之中,一部分歸義軍將士們,正靜靜地埋伏在雪地裏。
這是劉恪特意挑選而出,在【下馬】訓練中,表現最好,最能克製住用弓弦勒死人的將士。
也就是歸義軍之中,最為精銳,意誌力最為強大的群體。
他們穿了兩層冬衣,冬衣和甲胄一起,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兩者仿佛融為一體。
呼吸也甚是緩慢,每一次吐息,剛呼出來,就融入了寒冷空氣中。
整個山林,都沉浸在靜寂之中,隻有風雪在林間呼嘯。
敬道榮也在其中。
在進入汝南之後不久,劉恪就授意敬道榮,去庫府中取用大量冬衣,然後帶著這群意誌力格外強大的精銳,潛入了山林。
挖雪洞,藏起來,這麽好的雪天,不來個最擅長的挖地洞,簡直可惜了。
一開始,東胡人的攻勢還比較急,注意力都放在汝南城中。
這些將士們,也不用日夜都潛伏著,吃飯、喝水、如廁,都能出來,稍微緩上一緩。
但從三日前,東胡人開始營造攻城器械,更多的待在大營裏,而劉恪也徹底定下出城總攻的時機後,他們就再也不能出來了。
包括敬道榮在內,全都得頂著嚴寒,躲著藏著。
熱乎的食物、水源,自然沒有。
三天三夜都隻能呆在雪裏,天寒地凍之下,敬道榮的耳朵,都被凍得梆硬。
仿佛輕輕一碰,就得整個兒掉下來,根本沒有知覺。
這群歸義軍將士,很不習慣雪中的環境。
他們都是汝南郡人,最遠,也是臨近郡縣,都是豫州人。
豫州氣候好,常年溫暖。
如今卻得趴在雪洞裏,一動不動,吃喝拉撒,還都要在原地解決。
還得時不時擔心一下,被東胡人的暗哨、探子給發現。
哪習慣得了這種日子?
好在劉恪也沒有虧待他們。
這種攻勢,其實在西平縣也能完成,畢竟在西平縣的時候,這部分將士就已經具備強大的意誌力了。
就是冬衣不夠,這麽挖雪洞埋伏,在攻擊之前,就得凍死凍傷大半。
而劉恪特意打下汝南,就是為了汝南庫府之中的大量冬衣。
人手一件厚大衣,還有羊毛或駝毛,製成的布和毛氈。
此外一些零散的防寒物件,羊皮帽、牛皮靴等,都裝備齊全。
大漢特色是草鞋,是綢衣。
這些東西,還真就東胡人喜歡,且會特意製作。
不僅是荊州、高州、瓊州,隻怕整個南方都見不到。
在這樣的防護下,這群歸義軍將士們,還得靠著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撐了下來。
但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抱怨。
現在的情況是很糟糕,很狼狽。
被東胡人攆著跑了一路,還引出了那名聲在外的聶羌與精銳騎兵。
乃至於,他們不得不為了設下埋伏,在這樣的天寒地凍之下,縮在雪裏三天三日。
尿都凍上了。
可皇帝要不是為了他們,單騎入汝南,深入敵後,又怎麽會陷入如此境地?
要不是皇帝單騎來救,他們要麽化作鳥獸,要麽被東胡人屠了個幹淨。
連跑路的機會都沒有!
既然皇帝已經付出了真心,冒著比他們更大的危險,來到了汝南。
他們還有什麽,是不願意付出的呢?
人心,換人心。
皇帝沒有辜負歸義軍的思漢之心,歸義軍更不會負了大漢,負了天子。
敬道榮比其他歸義軍將士們,多出了一層防護。
大胡子。
即便如此,也不是很好,偶爾還哆嗦一陣。
忽而,他覺得鼻尖有點癢。
想打噴嚏。
他立即用雙手,拚了老命的捂住嘴。
“嗯嗚啊——”
一陣悶聲,所幸硬生生憋了下去,沒鬧出大動靜。
這時候,敬道榮才鬆了口氣。
隻是蹲在雪裏而已,這點小事,他堂堂上將軍,哪能做不到?
突然,他看見了火光。
頓時心情一陣激動。
是東胡大營的方向!
“陛下成了!!!”
他急切著站起身來,活動了活動身子。
呼嘯著的西北風,卷著雪花,吹得人睜不開眼。
好在還沒到極限的時候,這麽幾天的蹲守,隻是日子苦了點,尋常人撐不住,但沒有太過阻礙戰鬥力。
“將士們,隨我殺!!!”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在山林中回蕩。
埋伏在雪地中的歸義軍將士們,如同猛虎出閘,瞬間從雪地裏躍出,向東胡大營的位置,發動了攻勢!
他們的身影在風雪中若隱若現,猶如幽靈般,從風雪之處現出身形。
剛粗略整軍完畢,從後方調度著兵馬的蒲前光,直接就懵了。
這又是從哪兒竄出來的人?
完全不是漢帝那個方向啊!
一時間,突如其來的敵人,讓東胡將士們,無從防備。
而歸義軍將士們,則在敬道榮的帶領下,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向東胡人發起了瘋狂的衝鋒,發泄著連日裏苦悶的情緒。
一時間,大營上空飄著白雪,地上綻著火光。
金鐵交加之聲和喊殺聲交織在一起,陷入了無比混亂。
嘶—!
種軒驚詫,不自禁倒抽一口涼氣。
後麵看似剛剛整軍成陣的東胡人,竟然好像又被殺亂了?
這到底是誰的兵馬?
難道真和他猜測的一樣??
“敬將軍”
種軒都有些夢囈。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火光之中。
那當先一員悍將,身穿鐵製劄甲,一臉大胡子,手持一柄梨花開山斧。
不是敬道榮,又是何人?
種軒頓時感到不可思議,但沒來得及多想,隻是靈機一動,生出一計,同時扯著嗓子,大聲呼喊:
“弟兄們,巴尼漢將軍的援軍來了!!”
噗!
一個歸義軍將士一刀劈死了一個東胡人,聽到種軒的聲音,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巴尼漢的援軍?
他們對這路援軍,早就翹首以盼。
雖然不知道這支兵馬,為何會正巧和他們碰上,一同殺東胡人一個措手不及。
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這可比什麽時候來,都要管用的多!
而且巴尼漢在此,是不是也說明,嶽少保的大軍,可能也要突破防線,殺了過來?!
那可真就是絕處逢生了啊!!
劉恪也是一驚,種軒這小子有點腦子的,與其說是敬道榮所率領的歸義軍將士在埋伏,不如詐稱是巴尼漢突入汝南的支援。
一則正兒八經的漢軍,比歸義軍戰鬥力更強,這群歸義軍將士,自己都覺得自己菜呢!
二則,也能唬一唬東胡人,讓他們不知道援軍有多少,從而內心慌亂,不敢力戰。
不然隻是歸義軍的話,滿打滿算也就萬把人,如果蒲前光和聶羌給點力,好好鼓舞一番士氣,說不定能撐下去。
於是他也【演說家】天命全開,張嘴就是忽悠:
“巴將軍援軍已至,嶽少保已突破封鎖,東胡前線已然潰敗,殺!”
混亂之中,謠言四起。
“什麽?巴將軍帶著五萬大軍趕到了!”
“什麽?狄將軍拿下了荊州!”
“臥槽,趙寧跑到許昌城裏,把蒲前部汗王斬首了!”
“甘將軍帶著十萬水師,從江東繞汝水而上!!”
“這也行?江東和汝水不連通吧??”
“用的澡盆,便攜的,路上不通走一段旱道唄。”
“殺殺殺!!”
不管是什麽謠言,最後都化作了眾將士的齊聲怒吼。
原本本就高漲的士氣,在這一瞬間,直接推向巔峰。
殺了半宿的歸義軍將士,像是原地滿血複活的勇士,體內莫名生出一股力量。
赤著膀子,奮力揮舞著短刀,虎虎生風!
反觀東胡人,卻被忽然殺來的敵軍,給震懾住了。
他們著實分不清這是拿來的兵馬,也不明白又是怎麽突然殺到的。
難道真像是前麵歸義軍說的一樣,是巴尼漢的援軍?
那前線豈不是被打成篩子了?
難道後麵什麽趙寧斬首汗王,甘文禁率水師逆流而上,也是真的???
那他們現在等同於死了啊!
僅僅隻是一愣神的功夫而已,他們強行結成的陣勢,竟被奮勇反衝的歸義軍將士,殺出了個約莫有三、四步。
可不要小瞧這三、四步的口子,對於一眾歸義軍士氣的提升,以及對陣型的破壞,絕對是令人難以想象的!
正在外圍帶著精銳騎兵,尋找機會的聶羌,同樣愣住了,一臉不敢置信:
“他們是何時殺過來的,為何我軍沒有半點察覺?”
“該死!”
營內的蒲前光更是恨得牙根直癢癢。
他都舍命一搏了,這又是哪裏竄出來的兵馬?
不可能是巴尼漢的援軍,三渡汝水,連他們自家人都快不認路了,你巴尼漢憑什麽能認得路,還能再這種關鍵時刻趕上來?
他內心的不甘,直接飆漲到了極點,咬牙問道:
“來者何人?!!”
“說出吾名,嚇汝一跳!零陵上將,敬道榮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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