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最後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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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玉耳沒有生病之前,沒有失去容顏時,楊淑珍和燕門關說這樣的話,她或許還不相
    如今枯瘦如柴,生活不能自理,隻剩下自己的時候,她沉默
    站在一旁抹眼淚的燕門關說,“親家母,您能不能不在玉耳麵前說這些?這個時候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姥姥您就讓奶奶說我們也好在這個院子裏多坐一會”
    “你的話很多,那就說吧,說幾天幾夜,”燕門關搖了搖手,擺脫楊淑珍的手說道,“你說吧,看你說到什麽時”
    然後就站在一旁,繼續抹淚
    楊淑珍顧不得那麽多了,看著馮玉耳說道,“說起那錢不盡,他最不是個東西了,別人不來,他也不來?他就是死也該爬進來看看你…”
    “我們不能責怪他,”馮玉耳打斷楊淑珍的話說,“奶奶,那年我考狀元,他考三本,是你們看不起他,不允許他走進一九五八號別墅大”
    “無論如何他都應該來點個卯吧?”
    “是我們的不義,才導致他不來”
    “他是你的青梅竹”
    燕門關說,“塞翁放馬,易放難當初是我們不讓他進家門,說了絕情話他不來是對他來了反而讓人看不”
    “來才叫患難見真”
    “樹怕剝皮,人怕傷心,是我們傷害了”
    “不!”楊淑珍說,“玉耳,你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馮玉耳不想知道,也不想問,就低著頭沒有看姥姥和奶奶的
    楊淑珍站在旁邊氣呼呼地說道,“因為他看不到我們的好了…”
    “他要是來了是不是該看笑話了?”馮玉耳抬起頭說,“誰讓我無藥可治的?”
    “做人不可以這麽絕情,”楊淑珍說,“我們身體無法恢複到健康的狀態,但是我們依然活著,我們還有一口氣在,還沒有死,他為什麽把我們當死人一樣不往來?”
    “奶奶、姥姥,如果他們再和我繼續交往,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因為我不能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任何有意義的東西了,所以不交往是好”
    燕門關說,“無利用價值了就可以隨意拋棄?”
    “爸爸和媽媽不是離開了嗎?”
    “他們不一樣…”
    “不要說錢不盡你們不了解他,我還是知道他”
    “玉耳,就說你那些朋友和同學們,哪個不是勢利眼?”燕門關說,“就說以前沒有病的時候,聰明伶俐那時候,像花兒美麗那時候,要麽這位同學打來電話詢問,要麽那位朋友跑到家來看望,現在呢?像烏鴉一樣,飛沒影兒”
    “那些親戚也一樣,”楊淑珍說,“你沒病的那些年,他們隔三差五過來問長短,牽成線似的來到咱們家,哄你開今天你病了,他們人呢?”
    “這些都不在我的身上,而在爸爸和媽媽的身上,”馮玉耳說,“一個是水晶集團總裁,一個是演員、歌手,正是他們的偉大才成就了我的輝如今他們離開了,我必須失去光彩,親戚、朋友、同學也應該不來往”
    “他們取悅你是為了取悅你爸爸媽媽,把工作交給他們做,把下一年合同繼續下現在呢,你生病了,就像格格失寵似的,誰也不來看你”楊淑珍罵道,“日他先人板板,也忒現實殘酷了,都不是什麽東”
    “絕症認定我是毫無意義的人,甚至爸爸和媽媽也拋棄我,別人為什麽要給我以期望呢?奶奶、姥姥、讓他們走吧,我認”
    “他們不能如此現實殘”
    “這可不能怪他們,誰叫我身體不爭氣呢?”
    “過於現實的人終將孤立無”
    “姥姥、奶奶,咱們認命吧,我沒有最後,也就不是自己,我們就不談這個話題”
    楊淑珍和燕門關扭著頭抹馮玉耳並沒有看著她們,隻是問道,“我都被判死刑了,你們怎麽不離開?”
    “玉耳…”
    楊淑珍和燕門關把貼在玉耳臉上,眼淚從麵頰往下燕門關說,“玉耳,隻要你有一口氣在,隻要姥姥還有一口氣在,咱哪都不會去,就跟著”
    “玉耳,隻要你不離開我,那我就不會離開你,”楊淑珍說,“我們就是鴨子腳板連著的,誰也不離開即使要離開,我們就一起走,不然就都留下玉耳,你要好起來才”
    “爸爸和媽媽是如何離開的?”馮玉耳說,“我是好不起來”
    “放了他們吧,”燕門關接過來說道,“事實上,我們也希望能離開這片土地,但你得站起來,我們要和你一起離”
    “奶奶、姥姥、抱歉了,”馮玉耳流著眼淚說,“我無法站起來了,玉耳也無法跟你們離開”
    “玉耳你不可以自暴自棄,”楊淑珍說,“你不能站立,我們攙扶你、陪伴你、幫助你,總有一天你會站起來的…”
    馮玉耳搖了搖頭說,“奶奶、姥姥、對不起!玉耳連累你們這次會讓你們失望但是我還要問你們一個問”
    兩個女人齊聲答道,“你問吧玉”
    “要是我能站起來,要是我能康複,就跟以前一樣,你們說爸爸和媽媽、同學、朋友和那些親戚們,他們會不會回來?他們回來後會不會厭惡我得過怪病?”
    “玉耳,如果你擁有這樣的自信,到時候就該是我們討厭他們的時候了,其中就包括你的爸爸媽媽,”楊淑珍說,“那時候我們也不認他們,我們也離開一九五八號別墅住到別的地方”
    燕門關接過來說道,“他們就沒有資格走進一九五八號別”
    馮玉耳病得很厲害,瘦得像幹柴一樣,無法站但她的心沒有生病,頭腦非常清醒,因此問了很多問
    她希望通過話來轉移姥姥和奶奶的注意力,從而讓她們宣泄心中的苦故而又問道,“要是他們都沒回來的話,我豈不是就沒有親戚朋友了?”
    “同學,朋友,親戚?”楊淑珍擺擺手說,“統統都是扯在這個世界上,唯有隻有活到最後才是自”
    “輝煌的時候,他們蜂擁而至,如今怎麽樣,他們人在哪裏?”燕門關轉過身子,仰望著頭,看著高高的院牆說,“他們像天上的烏鴉,都飛走了,看不見”
    “姥姥,奶奶,”馮玉耳拉住她們的手說,“見不到他們,還算蠻平靜”
    姥姥和奶奶聽了玉耳的話,感慨萬千,相擁而
    馮玉耳又說,“奶奶、姥姥、你們不要哭,玉耳也不要爸爸媽媽不在,同學不在,親友不登門,人已散但玉耳還有姥姥和奶奶的陪伴,不會苦也不會寂”
    “玉兒…”
    “奶奶,姥姥,現在隻是玉耳死不死,活不活,一個活死人連累你們本來把我養大就是為了孝順你們,照顧你們的,沒想到白發人來照顧黑發人如有來生,玉耳必定鞍前馬後侍奉奶奶和姥總有一天我會死去,你們別替玉耳傷心落淚,好好地照顧自己…”
    “不要說”楊淑珍和燕門關女抱著玉耳嚎啕大
    後來,她們把馮玉耳抱上輪椅,燕門關在懷中摸到一條索子,拴在輪椅前的橫檔走在前麵拉,楊淑珍在後麵推,緩緩步入大廳,關上大門,庭院又恢複平
    馮玉耳幹瘦如柴,宛如一隻母雞,燕門關一隻手都能擰得起她,她們怎麽會一人前拽一人後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