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點頭稱讚羅姍說話有水平的時候，柳絲絲見馮玉耳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一樣，閉著眼，站在那兒打瞌睡，她說，“西門”
    大家順著她的眼神看去，馮玉耳已熟
    墨掉躲在暗處，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地下世界這個點，正是地麵世界雞鳴太陽升起的時候，馮玉耳該回家
    隻聽西門歡說，“父親，哥，嫂子，對不起，馮玉耳這個人從小嬌生慣養，不分啥子場合，說睡就要睡，說吃就要吃，你們看到沒有，現在明白我的辛苦了吧？我先送她回”
    “要不這樣，”林正義站起來，指著病床說，“讓她在這床上將就休息一會兒？”
    “父親，”西門歡說，“這個，這個不好”
    “有啥不好的？”
    “人家是大家閨秀，”方蓮說，“睡你這病床？”
    “走吧，走”
    西門歡一聽這話，巴不得趕緊走，二話沒說，把馮玉耳扛在肩上，一趟子跑下樓，丟在馬車上，風馳電掣回到地麵世界一九五八號山莊，剛好趕上雞鳴太陽露出魚肚
    他把馮玉耳放在那張重紫檀紅木床上，轉身下來，跳上馬車往回趕，剛出大門，墨掉又以晨跑的名義回到院門
    見西門歡走出鐵門，朝他搖搖
    西門歡沒有看他，生怕天亮太陽升起——曝光！
    他火急火燎把車換回原樣，馬回到山頂亭閣裏，嬰兒車放在那座孤墳邊，然後鑽進綠油油的爬山虎牆壁下，拉了一下鐵鏈，石門開起，然後啟動龐大的電動機，坐小火車回到地下世界，在南站旁邊錢家粥鋪吃了早飯，回單位上班剛剛
    卻說墨掉走進大廳，卻不見燕門關，推開廚房門一看，冰鍋冷灶的，“姥姥還沒起床？”
    他心裏咯噔一下，“從不晚起的姥姥不會有事吧？”
    迅速來到二樓，見燕門關的門緊緊地關閉著，於是敲了幾下門，見沒有回信，又叫了幾聲姥姥，還是沒有回
    門是反鎖了的，他使勁兒推了一下門沒推開，於是急了，趕緊跑到樓下大廳給馮華山馮和燕玉打電
    不孝之子一個在演出，一個在外省簽合約！
    墨掉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趕緊撥呼救急車、破門專業人員，他們聽說是一九五八號山莊不願意來，墨掉說錢不是問
    他們問，“那個女子沒犯病吧？”
    “外麵沒有刮風下雨，不是惡劣天氣，雞明太陽升起之後，她不會犯”
    墨掉趁工作人員還沒到來之前，先拿了兩袋牛欄山和兩袋吐司麵包讓馮玉耳吃
    馮玉耳看著他問，“你讓我吃這個？”
    “你吃不吃？”
    “餓死也不”
    “那你就等著餓死”
    “我姥姥呢？”馮玉耳見墨掉打開門，就朝門口大聲喊，“把我姥姥叫”
    “叫不來”
    “滾，別騙”
    “你喊破嗓子姥姥也不會答應”
    “放你，”馮玉耳差點說出娘字，她趕緊改口道，“放你那個不爭氣的爹的屁，”
    “老實告訴你吧，姥姥今天還沒有起床，生死”
    馮玉耳一下子緊張起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像是拿老人開玩笑的人嗎？”
    “墨掉，求你救救我姥”
    “我已經叫救急車你今兒個吃麵包喝白酒！”
    “但願姥姥沒事，我”
    墨掉為馮玉耳墊好成人尿不濕，然後轉身來到樓天大亮，道路上還沒有車輛，可救急車一路警鍾長鳴，開進一九五八號山
    當他們把燕門關從房間裏抬上車之後，墨掉抓住救急車門，看了一眼姥姥，隻見她瘦弱的身體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了，頭上戴著呼氧機，身上多處還有血
    墨掉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完了，完”
    “你是家屬嗎？”
    “不”
    “哪個是家屬？”
    “一個在外拍戲，一個在外省簽約，還有一個在樓上吃麵包喝酒…”
    “真他媽地搗”
    墨掉二話沒說，上去就給那個醫生一巴掌，“嘴裏放幹淨”
    在場的人好像都被打蒙圈兒了，看著墨掉不動，這時候消防隊長走過來，拉拉墨掉的身體問，“你怎麽打人呢？”
    “娘生養我們夠辛苦了，他還罵娘，你說他該不該挨打？”
    消防隊長沒有說話，叫墨掉簽字畫
    墨掉就在他指定的位置歪歪扭扭寫上墨掉二字，這時候一個醫生問道，“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醫院嗎？”
    人命關天，不是家屬甚是家
    墨掉鑽上車，握住燕門關的手，一股涼意直往心窩
    墨掉根據自己既有農民功又有陰陽眼這樣的特異功能，他給燕門關詳詳細細地把了一次
    地下世界還沒有向她發出邀請函，就一時半會兒死不她心裏雖有一些安慰，但不排除她會有後遺症，所以心情非常複
    “燕門關要是有個那塊，馮玉耳的起居生活誰來照顧？”
    想到這裏，墨掉心裏有一種不祥莫名其妙壓力，“姥姥要是站不起來，又沒有人敢到一九五八號山莊做工，照顧馮玉耳的擔子不就落在我的肩上了嗎？”
    “不！”
    他搖了搖頭，在心裏繼續想，“她有奶奶，她有父母，關我外人屁下定決心打定主意，到時候不管馮華山給我多少錢，老子都不”
    車終於到了醫院，墨掉拿出馮華山給他的那張工資卡，先給老人掛號，救人要
    總言之，在馮華山和燕門玉還沒有到來之前，一切費用墨掉都得先墊上，簽字畫押也不在話
    燕門關這次確實病得不輕，醫生說還好救得及時，要是晚一點，恐怕命就沒
    墨掉知道醫生愛嚇唬人，總把病情放大一百倍給親他有陰陽眼，農民功，還不知道他們哪點鬼把戲？
    不過，他們說燕門關需要在醫院靜靜地住一段時間，這個墨掉完全讚成，她為了馮玉耳實在太辛苦了，的確該好好休養一段時
    那天傍晚，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燕門玉和馮華山前後腳趕到，墨掉身上的擔子一下子輕鬆
    趁他們說話的時候，他一趟子跑到開元地中海，買了三個漢堡，先把早、中、晚飯吃
    他打著嗝坐進出租車，回到一九五八號山莊，推開馮玉耳的臥室門，隻見她趴在地板上，一動不
    墨掉站在門口叫道：“玉耳小姐？”
    馮玉耳聽見他的聲音，努力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臉貼在地板上，哭得稀裏嘩
    墨掉一個箭步上去，把馮玉耳抱起來，原來是她吃得多，拉得就多，把床上弄得一塌糊
    墨掉當時就想，平時燕門關把屋子，床上，身上打理得清清爽爽，今兒個就不換床單，看那西門歡來了咋塊跟她睡？
    他把馮玉耳坐在沙發馮玉耳卻拉住他的手問，“我姥姥怎麽樣了？”
    “救過來”
    “姥姥要是死了，我就活不了幾天，”馮玉耳自言自語地
    “你還有我呢！”
    “你？”
    這時候，墨掉的電話響起，原來是馮華山打來他雖然是輕言細語，卻沒少那種給錢沒在崗位的那種責怪語氣，他像傳喚他的秘書一說：
    “你過來一”
    “要等一下我才能”
    “馬上過”
    說完，馮華山就把電話掛
    墨掉當著馮玉耳的麵就開罵，“馮華山你個龜兒子，你把親生女兒都忘記了嗎？我在給她換床單，我在給她擦身體，”
    “他叫你幹啥子？”馮玉耳
    “叫我馬上過”
    “是不是姥姥嚴重了？”
    “她若是病情嚴重，我又不是醫”
    “墨掉，你去姥姥那邊，”馮玉耳看了一下時間說，“還有一刻，我就要犯病”
    “我得給你收拾收”
    “我跟死人一樣，還收拾啥子？”馮玉耳催促道，“幫我照顧好姥姥，謝謝你”
    墨掉看著馮玉耳在心裏想，“也要得，不收拾就不收拾，看那西門歡如何睡？”
    丟下手裏的東西，墨掉說，“那我就過去，明早雞明太陽升起，我就回來給你收”
    “去”
    墨掉開著法拉利來到醫院，馮華山和燕門玉看見他進去，就從椅子裏站起
    墨掉沒有叫他們，而是快步走到燕門關跟前，拉住她的燕門關眼角流出淚水：
    “你來了小墨？”
    說完，老人就緊緊地閉上了眼
    “我來了姥”
    墨掉見她閉上眼睛，行注目禮慢慢站起
    馮華山問道，“你去哪裏了？”
    墨掉轉身看了他一眼，真想一巴掌扇上去，“你這個王八蛋，我去看你女兒”
    可是他忍住了，他怕一耳光把馮華山扇醒了，丟下兩家上市公司不管，回家照顧老人和女兒，那該是多大損於是低著頭說：
    “我早、中、晚飯沒”
    燕門玉聽了這話，拉了拉馮華
    墨掉看那意思，要不是早中晚飯沒吃，馮華山還要批評他
    既然是這樣，那就把心裏要說的話都說出來，墨掉上前一步說道：
    “我買了三個漢堡，一邊吃一邊往家裏趕，玉耳小姐一天還沒進茶水”
    燕門玉想說點啥，墨掉沒有給她機會，聲情並茂繼續說道：
    “我回去後，看見玉耳小姐掉在床下，趴在地板上，原來她身體不好，把身上床上弄得一塌糊我就給她擦身體，換衣服，重新鋪床這時候你們打電話來”
    “那你咋不說一聲呢？”
    “這是你的”燕門關說完咳嗽不止，“你們應該明”
    馮華山那張臉頓時火飄飄的，他這才想起家裏還有個馮玉耳，但是他沒有想到墨掉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會回去看
    更沒想到他會像長輩一樣那麽關心照顧玉為了彌補對墨掉的歉意，他說：
    “這個月我給你五十”
    他見墨掉不為所動，以為給少了，就沒法說下麵的他沉默了一下，在屋子裏打了一圈：
    “辛苦你了，我知道照顧玉耳那樣的人沒法用金錢補償…”
    墨掉不理解馮華山此刻為啥要拿錢出來，當時的心像被按在地上摩擦一樣，既然他有錢，又提及錢，那還怕啥子呢？
    於是看著他說道，“姥姥的醫藥費我墊上”
    “這個我回頭我給你，”燕門玉轉身看著墨掉
    燕門玉說給他錢，墨掉就在心裏想，“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就該報答你，照顧姥姥就是報答她你，照顧馮玉耳就是報答我欠你的，又不欠馮華山的，雖然你們是兩口子，錢卻是從兩個口袋裏出”
    思至此，於是對馮華山，說，“董事長，你叫我來還有別的事嗎？”
    “有，”馮華山說，“玉耳的事就交給你你也曉得，沒哪個人願意去照顧她，也沒人敢”
    “隻要不犯病還是蠻好的，”墨掉低聲說，“你們可以去看看”
    馮華山轉過身，看著窗
    墨掉見他不願多說起馮玉耳，定是不提及不傷心，少提少難受的態度，那該說啥子？
    這個人有錢，有錢的人愛談錢，喜歡談判，於是說道：
    “家裏水電煤物業管理我不曉得哪塊處”
    “這些錢我另外給你，還有，她哪天走了，我再補償你一百”
    “她要是不走呢？”
    “那就是我先走，”馮華山回頭看著墨掉，說，“我給你遺”
    “你給我遺產，我又不是你後”
    墨掉見馮華山說到馮玉耳幾乎失去理智，就不想跟他說話了，可是見他一次又一次難過，又覺得他才是天底下最可憐的
    墨掉到一九五八號山莊二年多了，這是第三次見馮華山，通過一次電既然他不想見女兒，也不願意提及她，那好，就她帶走，帶到老家去，找陳魚雁和墨影，他們一定會幫
    隻要母親聽到她是馮玉耳老師，一定會好好照顧她至於她的叫聲，可以用農民功屏蔽，幹爺爺呢？
    想到這裏，於是說，“這樣可不可以，我把她帶”
    “你把她帶走？”馮華山不可思議地看著墨掉，以為他脅公主令天子呢，大眼睛瞪著墨掉：
    “去哪裏？”
    “我老”
    馮華山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不”
    “為什麽？”
    “要是傳出去，不但丟我的顏麵，公司股票還會大幅震動，除非他奇跡般好了，我就答應帶她去你老”
    墨掉沒再吭聲，蹲下來拉起燕門關的手：“姥姥，你在這兒放心地養病，我回去照顧玉耳小姐，有時間我就來看”
    燕門關一直閉著眼睛，也不跟他們說
    燕門玉抓住母親一隻手，貼在自己臉上，緊緊地看著母親的臉，眼裏淚水，心想怎麽不溜出來呢？
    墨掉在心裏說，“戲要拍，歌要唱，媽媽要陪，這輩子，你我是人，下輩子，你我還是人？珍惜吧，且走且珍惜”
    墨掉一邊在心裏說，一邊往病房門口走，出來坐上法拉利回到一九五八號山莊，趕緊來到玉耳臥室門口，隻想看看那西門歡在那髒兮兮臭烘烘的屋子是怎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