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秋千架少女春衫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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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服侍著薛夫人睡下,一雙手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揉著,薛夫人的眉頭舒展開來,可見很是受
“母親,您方才說的是那裏麵的哪個人治好了哥哥?”
薛夫人輕嗯了一聲道:“就是那個剃了發的孩子,起初我也不信,不過宋大夫是不會騙人”
寶釵微微點頭道:“我方才見哥哥的傷口被處理得很好,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處理方式,那一層魚肚似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麽奇藥?”
“唉...”薛夫人長歎了一口氣道,“眼看著就要上京了,又惹出這樣的事,若不是你父親去的早......”
“母親,你累了,好好休息才”寶釵握住了薛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想,這一嘮叨起來,母女倆又該滿臉梨花帶雨地收場
薛夫人揉著寶釵的手道“隻是難為了你......”
寶釵從薛夫人房中退了出來,獨自一人往自家後花園而去,在那小徑上走了一會,寶釵隻覺得悶悶的,坐到秋千上輕輕晃
這奢華的府邸,偌大的花園,也蓋不住少女心中之難事,寶釵父親早喪,除了母親以外,就隻有一個不成器的哥哥薛
單不成器也就罷了,若是老實本分,能夠守住先人基業也算他有所作為,可偏偏他又成事不足,敗事有各省中所有的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見薛蟠年輕不諳事,欺上瞞下,趁時拐騙,京都幾處生意,日漸消
如此一來,寶釵為了幫母親分憂解勞,不得不留心家計,好在她天生聰穎,又生性沉著冷靜,閑暇時從旁協助,母女二人竟也能料理得十分周全,為此薛夫人時常歎道:“隻可惜,你到底是個女兒家,日後也不知誰家有福氣得了我的心肝寶貝”
寶釵聽得母親歎息,小小年紀便已有心思立一番事業,故常因自己是女兒身而無
誰想又聽得京中傳來消息,聖上崇詩尚禮,征選才能,除聘選妃嬪以外,凡仕宦名家之女,都可親名達部,用以備選為公主或郡主的入學陪侍,凡入選者,皆賜正四品女官官
此言一出,寶釵與薛夫人心有靈犀,俱已有了打算,至此,維係薛家的壓力全然落在了寶釵身
原本薛夫人已打算擬定日子進京,提前打點準備,卻沒想到薛蟠又鬧出這檔子事,差點殞命街頭,想到這裏,寶釵不禁歎了一口
忽然,不知從哪來的一雙小手按在了寶釵肩上,令其嬌軀一顫,正要驚呼出聲,卻聽得一少女嗬嗬笑道“小姐又在歎氣”
聽到這個聲音,寶釵鬆了一口氣,嗔道:“鶯兒!你嚇壞我了!”
鶯兒輕輕推動寶釵,讓秋千蕩了起來,同時說道:“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小姐是舉世無雙的人兒,怎麽還這麽唉聲歎氣的?”
秋千蕩起,寶釵嚇得雙手緊握繩子,同時說道:“鶯兒!你這蹄子!還不讓我下來!”
看到寶釵難為情的樣子,鶯兒玩心大起,手上的勁道又大了幾說道:“小姐就該放鬆一下才是,不然年紀輕輕的就被這原不該有的壓力壓壞了怎麽辦?”
“哎呀!你這...看我等下不揭了你的皮!”寶釵騎虎難下,哭笑不得,隻能任由鶯兒擺布,不過隨著秋千的搖晃,胸中鬱氣確實散了不少,寶釵也開始享受起這美好的時光
另一邊,李享等人酒足飯飽,正坐在一處聊
因見薛府之中丫頭婆子的穿著都有些光彩照李享和柳湘蓮看著一身粗布衣裳的巧玉心裏很不是滋味,於是柳湘蓮提出要帶巧玉出去逛逛,裁剪衣裳,李享則跟著丫鬟去了客房休息,一台手術下來,他也頗有些倦
等到一覺醒來,李享望向窗外,已是夕陽無限好,正巧丫鬟進來點起燈,李享問道:“我大哥和三妹可回來了?”
那丫鬟道:“還不曾回”
李享聞言,起身洗了把臉,也欲出門逛逛,那丫鬟喚道:“公子哪裏去?”
“左右無事,出去逛”李享打了個哈欠
那丫鬟聽了,停下手裏添燈油的活計道:“公子稍待,且由我領你”
李享笑道:“不必,我隨興所至,你跟著我反倒不自”
那丫鬟聞言噗嗤一笑道:“公子,我隻怕你在這府裏迷了路,回頭混鑽衝撞了夫人小姐,又該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是”
“啊?”李享聞言,左右看了看,入眼處隻覺繚亂,竟已忘了來時走的哪條路,不禁苦笑了一聲道,“似這樣能在家中迷路也實在奢”
“害,這才哪跟哪呢!”那丫鬟笑道,“前年我隨夫人上京,去到那寧榮二府中,那才叫一方世界呢,他們在家中來往串門還得駕馬乘車的,咱們府中雖也是富貴之鄉,但終究還用不著那”
寧榮二府麽?李享聞言心中隱隱有所動,等和大哥回了京城,定然要去參觀一番才好,正想看看這稱得上時代縮影的家族是個什麽模
“你叫什麽名字?”
“露”
露兒將李享睡的床鋪收拾了一番,走出房間,領著李享往府外送,路過花園之際,李享隱隱聽得有嬉笑聲,透過花叢望去,隻見寶釵坐在那秋千上,其身後的丫鬟正歡快地推
淡黃色的薄裙借著微風緊貼著寶釵的身軀,其額上細細的發絲並著細汗貼著皮膚,看上去更顯清麗脫
“哎!”露兒見李享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用扇子遮在他麵前道,“公子,非禮勿視,你可收著些吧,小心那些老媽子的嘴饒不了”
李享本自靜靜欣賞,被她這一打斷,不免有些尷
在現代盯著別人看尚且不禮貌,更不用說在這禮教吃人的封建時代了,難怪薛夫人安排的那個老嬤嬤一副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原來是這麽回
“女兒樂,秋千架上春衫”李享想起了某句
那紅樓中唯美的幾個場景莫過於“黛玉葬花”,“寶釵撲蝶,”“湘雲醉臥,”“寶琴立雪今日李享又親眼目睹了這一畫,心中竟湧上一股慶
那丫鬟見李享眼中滿是欣賞,不由得嘻嘻一笑道:“行了,快走”
李享應了一聲,才走了兩步,便看見府裏的小廝婆子們著急忙慌地往外跑去,像是出了什麽事一
這動靜也引起了不遠處寶釵和鶯兒的注意,二人停止了玩鬧,也朝著這邊走來,路上寶釵見著李享,想著自己剛一陣折騰,衣衫發飾或許稍有不整,當即以扇遮麵快步走了過
“出什麽事了麽?”李享問
露兒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想必是少爺醒”
李享聞言笑道:“你倒挺機”
露兒道:“能讓府裏這麽雞飛狗跳的,也隻有少爺”
原來那薛蟠醒了,喚了隨行的小廝來,問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是李享救了自己,並且一並連白日裏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對人兒也請入了府中,頓時大喜過望,他覺著身上無事,立刻便起身要來尋這二位好好親近一
底下的下人們見薛蟠醒了,拿衣服的拿衣服,伺候洗漱的端茶遞水,又勸他好生修養不要走動,又去回稟夫人,一時間整個薛府都活絡了起
那薛蟠豈是個省事的?平日裏連薛夫人都管束不了他,更不用說這些丫頭婆子了,隻見他一路走一路問,便往安置李享等人的客房
“哥哥!”寶釵見薛蟠剛醒就起來走動,忙叫住了他,而薛蟠隻當沒聽見,繼續走著,隨後就撞見了在寶釵後邊的李
薛蟠見著李享,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想起小廝跟自己講述的話,便知道是眼前這少年救了自己,想說些感激的話,卻又詞窮,而且他看李享生得挺拔,比那柳湘蓮更多一股英氣,當下也著了迷,嘴巴咧開,癡癡笑著,嘴裏直喊道:“好兄弟,好兄弟......”
李享看見薛蟠這癡呆模樣,雞皮疙瘩瞬間便起了一他正擔心柳湘蓮和巧玉是否會受這呆霸王的騷擾,卻不想自己倒成了第一個中招的,當下生咳了幾聲,怒目一
薛蟠聽見李享咳嗽聲,卻仍未醒來,隻眯著眼睛道“好兄弟可是病了?我家有上好的藥丸,隨我去取如何?”
薛蟠說罷便要伸手去搭李享的肩膀,驚得李享連連後退,眼看不知怎麽收場,歇息了半日的薛夫人快步趕了過來喝道:“蟠兒!”
這一聲厲喝,薛蟠這才醒了過來,但見丫頭小廝,嬤嬤婆子都瞅著,也犯了臊,忙過去給薛夫人請
薛夫人倒不是為他騷擾李享而生氣,她也尚未往這方麵想,隻不過氣薛蟠不好好將養而已,於是立刻吩咐下人扶起薛蟠,自己則走向了李享,說道:“李大夫,你看蟠兒可還有什麽要注意的麽?”
李享擦了擦額上的汗,說道:“該交代的我已交代過了,夫人隻是怕我治的不好,沒處去找我才把我請進府裏來,如今薛大少爺這般活力十足,夫人也該放心了?”
薛夫人笑道:“李大夫哪裏的話,我這是要蟠兒給你道謝呢,蟠兒,過”
薛蟠聽到這話,立刻屁顛屁顛趕了過來給李享作揖,眼裏滿是笑
好巧不巧,置辦完衣裳的巧玉和柳湘蓮也正好回府路過此處,那薛蟠轉過身來,瞧見那經過一番打扮的巧玉美得光彩耀目,當即人酥了半個,又見一旁的柳湘蓮秀美無比,隻覺得心都要飛出喉嚨來,當下大咽了兩口口水,隻是當著薛夫人的麵,薛蟠不好發作,強壓著內心衝動,隻等眾人散
李享一見薛蟠這樣子,頓時知道了他的心思,心道再留下去隻怕出事,當下和薛夫人道:“夫人,眼下薛少爺既已無礙,我兄妹三人也該告辭”
薛夫人道:“天色已晚,李大夫倒不必如此性急,我正有一事要與你相”
李享瞥了一眼薛蟠,說道:“夫人不知,性急的隻怕另有旁”
薛蟠一聽李享提出要走,立刻說道:“好兄弟這是做什麽?好歹讓我擺上一桌,聊表心意才是”
李享看著薛蟠熱切的目光,心下打了個寒
薛蟠見李享不答話,又說道:“好兄弟,你醫術如此高明,我好了這半日,竟半點不覺得頭暈發痛,可有意長住我家中,你放心,跟著我,你想當官發財都少不了你”
薛夫人嗔了薛蟠一眼,隨即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李大夫,我們家中也有藥鋪丹房,你若有意,大可留下,待遇供給自然比在外麵”
李享聽見薛夫人要留自己在府中當食客,心道,這種伺候人的差事自己躲都躲不過來呢,更何況還有薛蟠這麽個夯貨在
“請恕在下不能從”李享沒有多思量,一口回
薛夫人見李享去意已決,隻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李大夫,診金幾何,你且說來,我這就命人去準備,另有禮品相”
李享見薛夫人鬆了口,心下也鬆了一口氣,張口便道:“八百”
這三個字一出,現場頓時靜了下來,那些個下人無不瞋目結舌,柳湘蓮和巧玉對了一下目光,心裏都驚歎李享的胃
薛夫人雖已備下了厚禮,但聽到李享此刻的報價,心裏也是詫異了一番,但隨即想到自家兒子的性命寶貴,八百兩銀子也不過爾爾了,何況自家也不差這點銀子,隻不過行醫一次報價八百兩,確實是前所未聞
遠處的鶯兒輕輕地碰了一下寶釵道:“小姐,這個人好大的膽子”
寶釵隻淡淡搖了搖頭道:“這有什麽的,不過八百兩銀子,難道哥哥的命還不值這點銀子麽?聽回來的人說,宋大夫也算名醫了,他看了都搖頭,可見哥哥是真撿了一條”
眾人還在為李享的報價驚奇時,薛蟠卻是立刻招呼了管家過來,讓他去支取銀子,全然不計較多少,隻想著討這三人喜
薛夫人安排下去以後,眾人來到會客廳,等著管家把銀子禮品送來,李享趁時問道:“夫人,在下還有一事相”
薛夫人聞言道:“李大夫請”
李享和柳湘蓮對了一下眼神,後者拉過巧玉,道明了要幫巧玉尋訪家人的事,薛夫人聽了以後,上下打量了巧玉一番,眼裏是說不出的喜歡,當下滿口應承道:“這倒容易,回頭我讓人去查查,有了消息便告訴你,隻是不知道李大夫落腳何處?”
李享答道:“我兄妹三人正欲北上京”
“北上京城?”薛夫人聞言笑道,“這倒巧了,既如此何不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