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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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薛蟠閑聊了一陣,寶釵重點問了金陵的事,尤其是家裏的生意和土地。
生意是皇差,土地牽涉國策,這兩樣最可能出問題,但又絕不能出問題。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寶釵都會往金陵去信,隻為提醒薛家上下別犯蠢。
仔細詢問情況之後,寶釵見兄長麵露怪異,忍不住問道:“兄長有事?”
薛蟠臉色更怪了,隻見他左右望了望,方才說道:“是有點兒事!”
雖然薛蟠說是小事,但看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寶釵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
本來她心情還可以,此時臉色亦變得難看起來。
“到底什麽事?”寶釵平靜問道。
對自己這親妹妹,薛蟠亦是無比懼怕。
眼見她語氣都變了,薛蟠更是大感恐懼,不自覺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王妃,其實這事……隻是……”
薛蟠向左右望了望,一時間欲言又止。
“你們都退下!”寶釵顧左右道。
“是!”
待眾人離開之後,寶釵目光如炬盯向兄長,聲音清冷道:“你可以說了!”
“妹妹……其實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可小……”
“真要論的話,也可以說……是個誤會!”
“撿要緊的說!”寶釵語氣森寒。
“是!”
勾著腰站在原地,薛蟠小心翼翼說道:“昨天晚上,因想著要到京城,總算可以鬆快些了,於是我多喝了幾杯……”
“我喝多了就話多,迷迷糊糊就去找了同行的柳湘說話,哪知道言語之間冒犯了他,就被他給……給打了一頓!”
“隻是言語冒犯?”寶釵目光幾欲噴火。
薛蟠當然不隻是言語冒犯,這廝完全就是酒壯慫人膽,覬覦柳湘的“美色”想要用強,最終才會被人痛打。
如果換做別人,顧忌薛蟠是王妃兄長說不定就從了,但柳湘卻是死都不會屈服。
而薛蟠之所以會害怕,倒不是他覺得自己錯了,而是擔心柳湘把事情捅到朱景洪處。
在他心裏,朱景洪跟活閻王差不多,那真是懼怕到了骨子裏去,這次可以說是保命來的。
“還有些毛手毛腳……”薛蟠老實答話。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他不敢有絲毫隱瞞。
自家兄長什麽德性,寶釵自是再清楚不過,隻聽她罵道:“難道你不長腦子?那柳湘是王爺要用的人,也是你可以隨便招惹的?”
“平日我跟你說那些道理,你都一一應了下來,如今看來全當了耳旁風!”
被自己親妹妹訓斥,這情形著實少見,但薛蟠連頭都不敢抬,更遑論與寶釵爭辯。
連續嗬斥了幾句,寶釵稍微氣順了些,想著正好借這次的事,好好讓親哥長長教訓。
略微思索後,就聽寶釵說道:“此事終究是你不對,若到時王爺過問……我也難護你周全!”
聽到這話,薛蟠差點兒沒被嚇死,“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然後爬到了寶釵跟前。
“妹妹,伱可得救我……咱們這一支就為兄一顆獨苗,如今母親年事已高,我若真有個好歹,你讓她老人家怎麽辦!”
“你自己要惹禍,我能有什麽辦法?若你真有個好歹,母親自有我來奉養!”“至於家族傳承,我會從族裏過繼一人到你名下,不會叫你沒了香火!”
聽到寶釵說這些話,薛蟠被嚇得五內如焚,一時倉皇失措到有些語無倫次。
“我不想死……我還沒成婚啊……”
“妹妹……你可得救我,得救我啊……”
薛蟠一邊磕頭,一邊哭訴說道:“你我兄妹,血濃於水,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看著跪到麵前的兄長,寶釵忍不住歎了口氣,最終說道:“先自己回去反省,這次能否留得一命,全看你有多少誠意!”
難道妹妹真不打算幫自己?
看著寶釵冷漠的表情,薛蟠心中越發擔憂,隻感覺後背涼嗖嗖的。
“妹妹,你一定得幫我啊……這些年在家時,我可處處維護……”
薛蟠話還沒說完,就聽寶釵嗬斥道:“出去!”
雖然薛蟠一口一個“妹妹”叫得親熱,但後者的第一身份是親王正妃,此刻含怒嗬斥哪是薛蟠能承受的。
隻見這廝當即閉嘴,老老實實向寶釵行了禮,然後便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
待其離開之後,因為顧忌王妃之怒火,僅鶯兒與文杏進入殿內。
“娘娘,您真不管大爺?”鶯兒麵帶憂色。
此時寶釵餘怒未消,隻聽她冷冷說道:“這不是你們該過問的事!”
寶釵知道朱景洪的性格,這件事連她都不好直接幹涉,幾個丫頭插手豈不是找死。
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件事要平息下去,在寶釵看來還得靠薛蟠自己。
“王爺何時回來?”
“這可難說,出去打獵……隻怕要回得很晚!”鶯兒答道。
為了救下兄長,這件事情寶釵也不敢妄動。
略微思索後,寶釵吩咐道:“讓兄長先留別院,給他安排個住處,等王爺回來再說!”
“是!”
寶釵的這一決定,簡直讓薛蟠生不如死,待在別院讓他有等待受刑的感覺。
頭頂上的屠刀,隨時都可能落下,讓其坐立不安狂躁不已。
此時他是萬分後悔,為何就被鬼迷了心竅,非要對那柳湘行不軌之事。
因此不但受了一番痛打,如今還惹來了這般大麻煩!
若是在自己府裏,此時他已開始罵人打人摔東西了,但在王府別院他一件也不敢做。
在他萬分煎熬之中,時間過得是格外的慢。
中午,王府內侍送來了豐盛飯菜,薛蟠卻是一口都沒動,一直餓到了天快黑的時候。
終於他聽到外麵有人通傳王爺回府,隨後府內奴婢們都忙了起來。
而這一消息,猶如一把利劍直刺薛蟠心口,驚恐之下他竟直接被嚇暈了。
且說別院正大門處,朱景洪已躍下馬背,看得出來他今天心情很好。
“今日王爺大顯神威,臣等算是漲了見識!”
“十三隻獾,十六隻麅子,六隻鹿,還有一頭虎……”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隻虎是被射中眼睛而亡,全身皮毛完整無缺……”
此刻出言恭維的人,便是百戶高鴻和張仲祥,相交於另兩位他二人要“滑”一點兒。
將手中馬鞭扔給了高鴻,朱景洪隨口吩咐道:“好了,其它東西你們都分了,但這隻虎得好生處置,剝下虎皮送給聖上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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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打了這麽多的獵物,朱景洪隻要一張虎皮,其餘全都當福利發給了他們。
雖說王府侍衛待遇極好,但這意外之財同樣讓人欣喜,幾位百戶紛紛謝恩磕頭。
道別了一眾侍衛,朱景洪便進到了王府,這時鄧安便找上了他,稟告了薛蟠來了府上的情況。
“他來做什麽?”朱景洪疑惑問道。
因當時寶釵屏退眾人,所以鄧安不知談話內容,隻能老老實實回答不知道。
朱景洪也沒多想,徑直往寢殿方向走了去,而此時寶釵已在屋子裏等著他。
待他進入屋子,寶釵便主動迎了出來,同時讓殿內當值的宦官侍女下去。
猜測可能是為薛蟠的事,朱景洪並未主動開口詢問,而是等著寶釵自己道出。
“王爺今日一行,收獲如何?”
“還算不錯,獵得了一隻虎,打算剝下虎皮送給老頭子!”
接過朱景洪取下的帽子,寶釵順口誇道:“王爺神勇如此,著實令臣妾欽佩!”
朱景洪沒有接話,而是順口說道:“如今你已有孕在身,這些伺候人的活兒讓他們做就行,何至於你親自來!”
“臣妾雖是有孕,卻仍是你的妻子,妻子伺候丈夫……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朱景洪笑著說道:“你總有自己的道理!”
說到這裏,朱景洪自顧坐到了椅子上,同時拉著寶釵在一旁坐下。
接下來,二人又閑扯一陣之後,寶釵終於開口:“今日我兄長來了!”
“哦?”
“這次柳湘去金陵,給王府掙了不少銀子,其中我兄長也算幫了忙,王爺說是不是?”寶釵轉過頭問道。
“嗯!”
“隻是他這人你也知道,冷不丁的就會犯蠢,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見寶釵斟酌語句實在艱難,朱景洪直接問道:“薛蟠又惹禍了?”
“唉……他是爛泥扶不上牆,今日我也被他氣到了!”
“到底怎麽回事?”朱景洪問道。
“昨天晚上,他和柳湘……”
寶釵把情況講了一遍,說出緣由讓她也覺得難堪,可她並未偏袒薛蟠。
此時,朱景洪臉色很不好看,寶釵也並未出言求情。
隻聽她說道:“是該好好罰他,讓他長點兒記性,否則隻怕還會闖禍!”
朱景洪點了點頭,隨後說道:“今天已經晚了,叫柳湘明天過來,把這件事料理了就是!”
“嗯!”
此事對朱景洪來說可大可小,所以他也沒怎麽放心上,甚至都沒想過召見薛蟠。
與寶釵談完了事,朱景洪又陪她吃了晚膳,然後才去了可卿的住處,召琪琪格諾敏談心去了。
當天夜裏,柳湘就接到了襄王府的傳話,得知第二天要去城外別院覲見。
他知道薛蟠提前去了,所以此番夜裏得到傳召,實在讓其深感憂慮。
不管怎麽說,薛蟠乃是王妃兄長,朱景洪的大舅哥。
所謂疏不間親,他柳湘畢竟是個外人,惹怒薛蟠又豈能不能讓他憂心。
當然,他信得過朱景洪的人品,知道這位不是偏聽偏信之人,所以他雖心慌卻比薛蟠好過許多。
這一夜,柳湘睡得還算安穩,而薛蟠卻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柳湘就騎馬往襄王府別院趕去,一個時辰後他來到了別院外。
經過通傳之後,乃是鄧安親自迎了出來,領著他向王府內走去。
二人閑聊著幾句,才走進了王府大門,柳湘就聽到有慘叫聲。
在他心生疑惑之際,他便跟著鄧安進了二門,然後就發現慘叫聲的來源。
隻見二門內西側位置,有一人被扒去了上衣,正趴在長凳上挨鞭子。
定睛一看,柳湘差點兒被驚掉下巴,隻因挨打人的人正是薛蟠。
“鄧公公,這是?”
鄧安答道:“薛大爺做錯了事,王爺震怒……便命抽他二十鞭子!”
鄧安雖不知道內情,卻明白薛蟠定是得罪了柳湘,才會在此時此地受罰。
所以此時,在鄧安心中柳湘地位再度拔高,基本可以追平到賈芸的檔次。
因是朱景洪召見,所以他二人並未在此逗留,而是直接被帶往了會客廳。
因有朱景洪嚴令,所以內侍動手並未放水,薛蟠的慘叫著實是撕心裂肺,這還是他盡量忍耐的結果。
隻有這實實在在的痛苦,才讓薛蟠有了進一步反省,心徹底杜絕了心裏某些想法。
再說柳湘這邊,當他被引進書房時,朱景洪正在磨刀。
沒錯,在本該寫字作畫的書桌上,他擺了一塊精巧的磨刀石,正在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刀。
雖然畫風有些古怪,但柳湘神色毫無波動,很自覺且順暢向朱景洪稟告。
“叩見王爺!”
“免禮免禮,快起來吧!”
柳湘是個有能力的人,更準確的說他能力極強,價值比薛蟠高出了幾個量級。
示意柳湘在一旁就座後,朱景洪說道:“我聽說薛蟠冒犯了你,便命人抽他二十鞭子,若你還覺得不解氣……我再罰他便是!”
雖然很不恥於薛蟠,但柳湘也知見好就收的道理,當即答道:“多謝王爺愛護,那薛蟠既受了罰,此事便算了了!”
“也怪我平日寬縱了他,才使這廝膽大妄為,此事我也有過失!”
對柳湘這樣的人,就得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方才能使其真正歸心。
眼見朱景洪為此事致歉,剛坐下的柳湘又站了起來,麵露惶恐道:“王爺此言,實令小人無地自容!”
“王爺於小人有再造之恩,屢次提攜照拂良多,如此恩德小人……”
柳湘說了很多,這些話都是他有感而發,故而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這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朱景洪暗暗道。
再度示意其落座,朱景洪方問起了關於海貿的事,尤其是關於西洋諸國的事。
將近一年時間,柳湘出了兩次海,雖然最遠不過是到呂宋,但也親眼見識到了不少東西。
從他這裏,朱景洪對海貿的利潤和海上的威脅,都有了更精準的掌握。
事實很清晰的證明,如果沒有足夠的海上力量,現如今的海貿就是空中樓閣。
人家西洋人製霸大洋,貿易規矩都是他們來定,想要從這些人身上持續掙大錢,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水師的建設,必須要加快進展才行……朱景洪越發感到緊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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