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桓彝的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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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原來是獨眼將軍,失敬失敬!”
    桓景在城樓上毫不客氣地回敬石虎,城牆上一陣哄他心中清楚此番麵對的是勁敵,絕不可輕視,但在部下麵前,可萬不能露
    “此番破城之後,桓司馬可未必能剩下一隻眼睛!如果立刻開城,倒是能保你雙眼俱”石虎勒著胯下駿馬,恫嚇
    “石虎,我入你娘親!”桓景身後陳昭之罵罵咧咧地喊道:“什麽狗屁桓司馬!你麵前的是譙國內史!”
    “桓內史,你的部下可真是不通禮兩軍接戰,不出惡言,你雖傷我一隻眼睛,我石虎可從沒......”
    今日的石虎居然絮絮叨叨,實在是反桓景向石虎軍陣後方望去,發現其軍隊正在迅速朝南調
    不好,看來石虎親自在西門叫陣,不過是吸引城中守軍的注意,其主力卻在向南門調
    他趕緊朝冉良耳語幾句,“去告訴桓彝,讓他守好南”
    “塢主,要不要換上二塢主”,冉良猶豫地說,“都尉沒打過什麽仗......”
    原來,此時除桓景外,唯一有帶兵經驗的桓宣尚在城中安置剛來的平民和軍士,守衛南門的是譙國都尉桓冉良的擔憂不無道
    渦水在譙城拐了個彎,所以譙城北麵和東麵都有渦水環護,但西門和南門卻要直麵敵此前沒有料到石虎能如此快的到來,所以南門暫時交由擅長吏治的桓彝來處理,而桓宣卻在城中安置軍
    “不換”,桓景思索片刻,給出了答複:“如果堂叔能挑起擔子,就讓他來指揮,有不懂的,你和王仲堅教他如果他挑不起擔子,冉良,你和仲堅就頂替”
    “我麽?”冉良指著自己,懷疑地問道:“我才十三歲啊!如何能教都尉打仗?”
    “霍去病十四歲就精於騎射,十七歲就能大破匈奴,你比他也就小不了多何況你實戰經曆已經不少”桓景鼓勵道,但心中清楚王仲堅大概才是協助桓彝臨時指揮的人
    “好!”冉良自在新軍讀書以來,最崇拜的就是霍去病,現在被灌了口雞湯,精神一下振奮起來:“對了,都尉的夫人動了胎氣,要不要叫都尉回去探”
    “不必了,也不要告知桓彝,讓他堅守陣地就”
    冉良點頭而望著冉良遠去的背影,桓景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過分了,桓彝的妻子正麵臨危險,自己卻瞞著下屬,僅僅是為了讓其安如果在原時空,這可算不上是個好領
    但原時空的老板們考慮的僅僅隻是賺錢,現在他自己肩上卻扛著全城的安危,責任本來就不一為了譙城,乃至譙城背後渦水下遊百姓的生命,桓彝個人的幸福又成了微不足道的事隻求此戰能夠快速結束,能讓桓彝去探望妻子
    城門下,石虎還在罵罵咧咧,桓景搖搖頭,望向南門,此時似乎已經開始接戰
    待冉良抵達南門城樓時,桓彝端坐在一張小巧的胡床上,警惕地張望著城樓下聚攏的騎因為家學淵源,他讀過不少兵書,但從沒打過一眼下敵情倉促,他腦中飛快閃過從前背誦的兵書,但“趙括”這個名字卻不斷在他眼前晃
    也是,自己從來沒有打過一仗,從前那些兵書自然作不得數——不過自己好歹知道自己不知道,那麽光這一點就比趙括強多
    “內史有令,請都尉堅守崗位,賊軍馬上就要進若有疑問,我和王仲堅都會解”冉良傳來了西門的命
    “知道了,我會堅守此地”桓彝回答
    他不由得望望身後,王仲堅正昂然站立,看來之後指揮上的事情得多問他他們之前在打擊譙城胥吏的行動中合作默契,在桓彝眼中,這個年輕的新軍是個鐵一樣的漢子;而在王仲堅嚴重,桓彝則是一個足智多謀的神
    “我們需要現在放箭麽?”桓彝遲疑地問
    “還不用,現在拋射殺傷甚小,卻要浪費大量箭不如等敵軍進入射程,才能齊”
    王仲堅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流民“王二順”了,現在的他在聰敏之餘已經能夠沉住氣不到射程不射箭,是新軍的鐵律之一,不過外人如桓彝不懂也是常
    城下的騎兵一開始隻是蹭著射程邊沿行軍,待集結完畢,突然一聲鳴鏑帶著淒厲的叫聲劃破天際,千餘騎兵渡過護城河,一齊向城牆衝鋒,那氣勢好似光憑馬槊就能捅破城牆似
    “射箭!”不等身後王仲堅提醒,桓彝下達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命
    迎接敵騎的是一陣箭雨,桓彝緊張地看著箭矢擊打在敵軍陣中,有些失望地發現敵人隻倒下了十餘其餘的騎兵依舊騎在馬上,飛速向城牆接
    這和他從前讀兵書時所想象的箭如雨下的場景確實不太一
    “上箭——”他繼續下令,掩蓋心中的不
    “射箭!”第二輪箭矢射出,這一次由於敵人接近了許多,有二三十人倒下,但敵人馬快,基本已經全數接近城牆下方他們開始揮舞起套索,希望能攀緣上城
    這和石勒突襲苟晞用的是同一招,但桓彝和王仲堅並未見過這個架勢,不禁有些遲本來他們期望敵人能夠向城門衝撞,這樣就能進入甕城的圈套,但敵人圖快,反而沒有向城門進攻,而是轉而衝向城
    “快!把那些繩索和鉤子都從牆上扔下去!”桓彝大聲疾呼,守軍手忙腳亂地割斷繩索,但更多的繩索向城牆上擲先登的勇者
    “都尉,別忘了還有連弩和金”王仲堅提醒
    “對”,桓彝轉身下令,“連弩射擊,倒金汁!”
    遠程精度不高的連弩,此時麵對擁擠的敵軍,正是大顯神威之利簇穿透鎧甲,滾燙的糞水浸入肌膚,南門城下一片鬼哭狼
    但敵軍的勇猛顯然超過了桓彝的預計,少數敵人依然能頂著箭雨和糞汁翻身爬上城頭,這些敵軍都不顧性命地往前衝,往往在殞命之前能砍傷三四個守漸漸南段城牆上被拉出一個缺
    桓彝不禁有些膽寒,坐在胡床上,雖然努力想作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心中已生出退但一個念頭突然闖入了他的腦海:曾祖父桓範在高平陵可沒有退縮過!
    是啊,高平陵桓範的失敗純粹是因為曹爽的膽怯,如果麵對壓力,先輩能多堅持一下,或許命運也會大不一樣
    “譙城的軍士們,隨我去補上缺口!”他從胡床上站立起來,一揮手,身旁的軍士也隨之喝
    新軍軍士雖然和舊晉軍有著不同的麵貌,但多少存留有嚴重的主官意識,此次桓景留桓彝指揮,最重要的考慮,就是桓彝譙城都尉的身份能夠穩住人心,而桓宣雖然貴為駙馬,卻暫時隻是白身而
    桓景隻求桓彝能夠坐在城樓上不動如山就好,但桓彝卻選擇振臂一呼,出乎意料地提起了南門守軍的士見主將向缺口處移動,前線的士卒奮勇爭先,竟然硬生生地將先登的敵軍擠了回
    不過,敵軍畢竟身經百戰,憑借嫻熟的武藝又漸漸穩住了局勢,在城牆上,兩軍陷入了僵
    此時城樓下部分敵騎又重新上馬,組成環陣向城頭射新軍之前必須密集靠攏,才能擠回先登的敵軍,現在以密集陣型麵對箭雨,傷亡有些慘重,看似又要退
    桓彝氣血上湧,扒開後陣正欲退卻的士兵,向激戰之所逆行而退卻的趨勢重新被穩住,但城牆上激戰的雙方都有些疲憊
    突然,城門大開,一支騎兵從城門中衝敵騎猝不及防,他們有的棄了馬正在登城,有的正組成環陣射箭,來不及抽出馬現在麵對新軍騎兵的馬槊,無法近身作戰,隻得立刻狼狽地拔馬回
    騎兵一路追到護城河旁,見對方援兵一到,方才停下,緩緩回而留在城牆上的敵軍全都做了俘新軍騎兵主將向南門城樓上揮手致意,桓彝下瞰,卻正是桓
    原來桓景隻是讓桓彝作正兵拖住敵人,卻讓精通騎術的桓宣作為奇兵,在兩軍相持的時候殺桓彝一拍腦袋,有些懊惱:如果他不去努力擠回對方先登的勇士,或許敵人留在城牆上的俘虜會更
    “都尉,孔夫人她入城時受到驚嚇,動了胎氣......”一聲怯怯的話語從他身後響起,他回頭一望,卻是冉
    “什麽?”桓彝差點驚得跳起來,趕緊脫去厚重的戰衣,向城中奔
    西門的罵戰還在繼續,石虎長篇大論地指責桓景背信棄義,而桓景也回罵石虎是個屠雖然罵戰激烈,但兩人的心思皆不在此,都在南門的戰鬥上,不時向南眺
    待南門的大戰結束,見己方騎兵撤退,石虎終於淡淡一笑:“桓司馬,啊不,內史,今日算你贏了,但我終將挖出你那兩隻眼睛!”
    桓景搖搖頭,歎了口氣,這屠夫還真會占嘴上便
    “好啊,你那一隻眼睛也小心點!”
    當晚,石虎乘著暫時沒有下雨,引兵稍稍向後撤了半裏地,卻在譙城西北處快速紮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