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打穀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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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日之間,石虎隻是在譙城西麵加固營城中新軍軍士力請出城作戰,但都被桓景否決
在由太守衙門改造而成的指揮所內,新軍將士圍繞沙盤而坐,正在激烈地爭
“將軍,為何不趁敵軍立足未穩主動出擊呢?”陳昭之激憤地進
“敵軍已經安營紮寨,就是希望我軍能夠出城決戰呢!”桓景解釋道:“不能做敵人想讓你做的事”
“敵軍目測隻有七八千我們當初在山桑縣能全殲支雄部七千人,為何此時又要害怕呢?”
桓景歎了口氣:“昭之,你還不知道我們當時是怎麽取勝的麽?當時支雄西岸的軍隊疲憊驚擾,又士氣低下,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才會被一擊而而東岸那一千胡人軍士,戰意稍稍高昂一些,我們打得就很吃
“對了,根據昨日審問俘虜得到的情報,此番石虎麾下,皆是由河北並州兩地來的老營,一共七千想想看吧,現在我們麵對的是七倍於當初東岸支雄部的戰力,如何能正麵取勝?
“此外,還有夔安部緊隨其後後麵,即使我們能血戰慘勝,也會被隨後而來的敵軍收”
桓景心中非常清醒,此時不是快戰決勝負的時候,隻能依靠堅城慢慢損耗敵他向西麵望去,或許夔安部此時已經和石虎會和了
“如果讓水師沿渦水溯流而上,襲擊賊軍後方呢?”冉良問
“這是個好主意”,桓景讚許地說:“然而溯流而上船速較慢,如此大張旗鼓,勢必會被敵軍發現,起不到突襲的效”
“那麽繞道北岸不就行了麽?”一旁桓彝有些摸不著頭
桓景歎了口氣,這個譙城都尉還不熟悉過往的情況
“堂叔,你有所不知,現在渦水北岸並非我們的地目前管轄那片土地的,是樊”
而正在譙城內士卒陷入激辯的時候,冒著大雨,夔安率領著剩餘軍隊也陸續趕到譙城城下與石虎會石虎倨傲地立在營門前,等著夔安進入營
夔安牽著馬,來到石虎麵他此番前來還是害怕石虎進軍過快,萬一有什麽閃失,自己可不好向石勒交代,於是也連夜從苦縣趕
“前日夔將軍說以穩重為要,要徐徐而進,為何今日來得如此之快啊?”石虎嘲弄地看著眼前的老將:“之前你說的什麽鴿子塢、白雲塢的守軍呢?他們現在在何處啊?”
“之前不能明白少將軍的深意”,夔安彎下腰,折眉說道:“現在末將明白了,行軍當以全速為要,先前固守兵書上的陳規,是我的過”
石虎一轉頭,喚來一小廝,小廝點點頭,獻上一副馬他接過馬鞭,向地上啪地一
“夔將軍此番雖然低頭,誰知道你是不是暗中腹誹”,石虎歪嘴說道:“你若能受我三下馬鞭,就接受你的誠意!”
夔安本石勒部宿將,哪兒受過這番折辱,但為了全軍的安危,此刻也不得不低頭,脫去鎧石虎把玩著手中的馬鞭,繞著夔安打量了一圈,猛地一揮
“一下!”
夔安雙手撐在地上,緊咬牙關,挨過了第一
“兩下!”
“三下!”
他滿頭大汗,但硬挺著一聲沒石虎狠狠地瞪了一眼四周,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
“以後如有與我爭辯者,即使是夔將軍這樣的宿將,也免不了挨鞭子!”他怒吼道:“你們先散去,我有話要單獨訓斥夔將”
見石虎正在氣頭上,眾將士縱是驕橫,也不敢繼續圍觀,隻是紛紛散留下石虎獨自麵對夔
此刻,石虎卻低頭彎腰,一把將夔安從地上拉起來,小聲說道:“方才多有冒犯,後生無禮,還望將軍恕”
夔安被石虎突如其來的謙卑搞懵了,立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此前石虎殘暴的名聲早在營中流傳開了,但他萬萬沒想到,石虎竟會主動在事後來向他夔安道
不等夔安回複,石虎繼續說道:“若目標是譙城,乃至整個譙國,夔將軍緩緩而進的思路是正確而穩妥然而,夔將軍隻知其一,不知其
“首先是軍中的情緒,士兵們之所以跟著我們,不是為了什麽奪取天下,興複漢室這種虛無縹緲的東我相信你自已也不信劉聰那幫屠各佬真能代表漢
”士兵們之所以跟著我們,不過是有糧吃,有女人你之前治軍嚴明,但把搶來的糧食全數運往淮河前線,而又禁止藏匿女人,這樣士兵們如何肯替你賣命呢?”
夔安點點頭,他沒想到,這個之前在陽夏臭名昭著的屠夫,分析問題竟如此冷峻,不禁倒吸一口涼
“而更重要的則是叔父的心夔將軍久在外領軍,對與叔父的誌向反而不甚了了”,石虎繼續說道:“知道為何之前叔父讓張賓來防備桓景嗎?”
夔安搖搖
“我們的征東大將軍根本就沒想過攻占譙國,不過是軍中糧草不夠,需要找辦法補充糧食罷
“那麽與其和城中守軍硬拚,不如先屯兵於此處,然後將士們四處打穀”
“打穀草?”或許是夔安太久獨當一麵,從來都隻是依軍紀行事,一時竟沒有反應過
“呃......就是到附近去‘征收’糧草罷”石虎滿不在乎地解釋道:“附近雖然平民都往南逃了,但富戶的穀倉都還在至少可以解叔父的燃眉之急”
原來這幾日,石虎的部隊一直在四周搜尋穀士族大戶們的存糧被挖了個幹幹淨有了糧食,石虎的軍隊越來越驕橫
“既然少將軍沒有打算攻城的意思,為何又要放任先鋒攻城?”
“哼,那群愣頭青”,石虎露出輕蔑的笑容:“那些家夥個個是不安定因素,現在為晉軍擒去,反而是件好”
夔安感到這個少年簡直是個魔放任戰友送死,除去了不安定因素的同時,卻趁機收獲了主戰派的好
“之後夔將軍你可自率所部屯駐此處,料桓景必不敢出城決”石虎露出得意的眼神:”那麽城內的士卒們隻能困守城中,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打家劫舍,豈不快哉?“
“少將軍計謀老朽自愧不如”,夔安頭低得簡直要伏在地麵上:“隻是還有一個疑問,如果我屯兵於此,而少將軍四處‘征糧那麽苦縣不就空虛了?”
石虎歪嘴一笑:“過了譙城,渦水又窄又是逆流而上,桓景的船隊隻要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們立馬可以發”
“那麽如果繞道渦水北麵呢?”
“夔將軍難道不知道?渦水北麵可是樊雅的地去年桓景和樊雅剛剛死鬥過一樊雅當時的精銳幾乎被一掃而不過這之後,桓景再要夾渦水而進,怕是難”
兩軍在譙城對峙了數日,期間桓景組織小部隊發起了幾次試探性的夜襲,但石虎早有斥候在外偵查,往往出城不久被發現,小分隊隻能草草回小部隊尚且如此,大規模的反擊顯然無法做到出其不
而於此同時,渦水的運糧船隊則不斷帶來石虎在四處劫掠的消桓景不禁感到心中煩悶:現在雖然石虎軍暫時無法突破城防,城中補給良好,但是自己也遠遠沒有能力向城外軍隊發動反兩軍相持之際,正是石虎率軍四處打穀草之
從渦水入城的探子傳來一個又一個石虎軍在附近轄地出沒的消每一次石虎軍出動打穀草,就意味著又有一處百姓遭到荼春耕的工作也被打斷桓景身在城裏,急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