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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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街殺人其實在明末不算什麽大事,尤其是各家將帥的家丁如此幹的也是不少,奈何楊兆並非哪家將帥的親信,又碰上了朱童蒙這麽個軍紀嚴明的巡撫,自然也就容他不
    楊兆歸案後,朱童蒙直接斷了他個死刑,而且不打算等著秋決,就定在大軍發兵之日,便是要用楊兆的腦袋來祭
    按照朱童蒙的說法:“好以此獠震懾全軍,使之整肅矣!”
    巡撫把話都是說到了這個地步,其餘的人也就都不敢就此說什麽話了,饒是楊桃穿著素服跑去府衙敲鼓鳴怨也不過是換來亂棍打出而
    當然,現在還是有兩個人也是心急如焚的,那便是高保權跟趙平
    “娘的,當真要殺老大?若是如此,索性俺們衝進監獄給老大救出來,然後去落草為寇得了!”高保權急的團團轉,他本身便是不畏生死的人,想的辦法也是相當簡單粗
    趙平戎卻還有著基本的理智,臉色凝重的思索
    “若不是你這賊廝下手沒個輕重,何至於讓事情到這個地步?”趙平戎看著高保權就來氣,這賊廝每次下手都沒個輕重,若非是害了孫威性命何至於如
    “是是是,都怨俺,俺是想清楚了,若是朱巡撫執意要殺老大,俺就拿著刀去巡撫衙門自刎,反正爛命一條,死了便死了!”
    “行了!少說兩句吧!老大保你不是讓你尋死覓活的!”趙平戎猛的一拍桌子罵
    高保權底氣明顯不足,被一訓斥也就軟了下來,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楊兆替他頂罪,他內心是絕對過意不去
    “此事我看還有轉圜的餘地”趙平戎想了想說
    “哦?什麽轉圜的餘地?朱巡撫已經定了老大的死罪,那可是俺們綏延一等一的大官,還能有什麽辦法?”高保權煩躁的說道:“要俺說,索性劫獄得了,這兵不當便是,憑俺們的本事,怎麽樣還做不了一個宋公明嗎?”
    “匹夫之見!”趙平戎聽著這話就來氣,罵了一句,然後徐徐分析
    “若是綏延的大人們自然是保不住老大的,但有一人或是可”
    “誰?”
    “新來綏延的陝西督糧參政!”趙平戎咬著牙說
    ......
    洪承疇自打來了榆林,便被朱童蒙安置在了一個兩進的院子,按照朱童蒙的說法,榆林條件不好,隻能請洪參政委屈一下
    洪承疇本來是福建人,對北方的氣候便是不習慣,這院子談不上多奢華,甚至有些老了,整日塵土飛揚,沒幾人就搞得洪承疇上吐下瀉,顯然是水土不服了起
    洪承疇心裏是知道的,綏延的官吏們有意給他個下馬威,那日軍議他鋒芒太露,讓朱童蒙心中頗為不爽,而李昌齡等人也是清楚他洪承疇來是幹嘛來的,無外乎就是代表陝西官場過來,想要染指軍權罷
    這些雞賊的官員怎麽可能給洪承疇這個機會,自然各種舉動都要惡心洪承疇一
    “老爺,府邸外那倆軍漢已經跪了三個時辰,要不要見一見?”一個家奴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他是洪承疇從福建老家帶出來的,也算是親信
    洪承疇此刻正一臉憔悴的喝著清火的茶水,連日的水土不服已經讓他的精力難以為
    “倒是頗有意誌力啊......”洪承疇飲了一口茶水,感歎道,旋即擺了擺手說道:“行吧,且讓他們進來,本官也想看看他們究竟能說出個什麽花”
    不一會兒,趙平戎跟高保權便被帶了進來,甫一進來兩人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
    洪承疇玩味的打量了兩人一眼,標準的邊軍長相,看起來也算是孔武有
    “你們是綏延的邊軍嗎?”洪承疇明知故問
    “回稟大人,是的!”趙平戎連忙開口說
    “既然是綏延的人,來找本官幹嘛,本官是陝西督糧參政,幹涉不了綏延的政務,何況朱撫台是個明事理的人物,若是爾等當真言之成理,朱撫台也不至於不”洪承疇端起茶碗,拿著碗蓋刮了刮碗簷,徐徐說
    高保權聞言剛想說話,卻被趙平戎一個眼神堵了回去,高保權這憨貨殺人是一把好手,但論起勾心鬥角他是遠遠不夠的,而趙平戎則不太一樣,他生來心思細膩一些,一些彎彎繞繞和語言藝術,他還是能拿捏到
    “大人,倒不是朱撫台不明,隻是事發倉促,恐為小人所惑,而大人名動陝西,人人皆知大人少年神童,斷事如神,小的便鬥膽前來求情!”
    這話倒是漂亮,先將責任從朱童蒙身上摘掉,然後又給洪承疇帶了個高帽,顯然是兩邊討好了
    一個軍漢說話這般滴水不漏倒是有趣,洪承疇將茶碗放在案幾上,盯著趙平戎開口說道:“有點意思,你們是來為那個當街殺人的邊兵求情的嗎?”
    “是”趙平戎沒有否認,隻是抱拳承認
    洪承疇喜歡這份坦率,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當街殺人更應該罪加一等,朱撫台斷的並無毛”
    “但是凡事總歸是要講個前因後果,豈能完全不顧前因後果便斷一個人的是否好壞?”趙平戎立馬開口說
    “那你便給本官講講這前因後果吧”洪承疇擺了擺手,示意讓趙平戎發
    趙平戎旋即一五一十將楊兆的姊姊楊桃跟孫威之間的齷齪全部講了出來,包括孫威如何毆打楊桃,如何羞辱楊兆,最後楊兆忍無可忍才大打出手,最後釀成了人命官
    洪承疇倒是聽的頗為入神,這般曲折離奇的故事編成話本也是不錯,但等趙平戎講完,卻也不見洪承疇變了什麽表情,依然是淡然坐在那
    “所以,人其實並不是楊兆殺的?”洪承疇摸了摸下頜的胡須問
    “不是俺老大殺的!是俺殺的!”高保權當即抱拳朗聲說道:“若是撫台當真非要人賠命,便拿俺的去賠好了!”
    “笑話!”洪承疇聞言直接笑了出來,然後起身背著手說道:“朱撫台既然已經斷了楊兆死罪,如今再行更改豈非是打自己的臉?便算是你去自首,了不起將你與那什長一並砍”
    “這......”聞言高保權也啞然了,他簡單的大腦確實想不通這其中的關
    “大人!還請你救救我家什長!”趙平戎直接一個頭就磕了下
    洪承疇聞言卻絲毫不為所動:“其情可憫,但是殺人是真,判個償命也沒什麽問題,何況,我是陝西的官員,左右不了朱撫台的決策,你們找錯人了!”
    “大人!”趙平戎聞言大急道:“現如今,整個綏延,便隻有您有這個本事就我家什長了!隻要大人幫助俺們這一次,日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要你們赴湯蹈火有什麽用?”洪承疇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玩味的看著二人,然後開口說道:“本官倒是頗為好奇,為何為了你家什長這般熱情,便算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高保權聞言,頓時紅了眼眶,猛的從懷中掏出一物,隻見這是一條皮索,上麵掛滿了人的牙齒,還都是人的大
    “這是何物?”洪承疇看著那一串人牙不由得都覺得一陣瘮
    “大人,這些都是俺們戍守邊關的時候殺掉的韃子的牙齒,不怕大人笑話,自打跟了我家什長,大小戰陣二十四,哪一次不是肝膽相照,先前俺戰場受傷,幾乎不能存活,是什長背著俺跑了二十裏路,才撿回這條爛命,如今若是能救俺們什長,便是丟了也沒什麽了不起!”
    聽到這殺氣衝天的話,洪承疇都不覺得一陣膽寒,當真是邊兵啊,所經曆的惡戰苦戰,絕非常人所能想
    可話是這麽說,但洪承疇還是不打算出手幫忙,隻是微微歎息著說道:“可歌可泣啊,但是本官還是愛莫能助,爾等可以親自謁見朱撫台,將此事直接將給他聽,我可以代為引”
    “大人!”趙平戎終於忍不住
    “救我家什長,非是為了我二人,更是為了大人!”趙平戎大聲說
    這話引起了洪承疇的興趣,眼神淩厲的盯著趙平戎問道:“哦?此話怎麽說?”
    “大人來綏延,所為不過建功立業而已,而建功立業則豈能沒有軍權!”趙平戎大聲說
    此言一出,洪承疇神色瞬間嚴肅了起來,抬手示意家奴們退下,顯然趙平戎已經勾起了他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