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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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個人才,也就是生在邊地,若是能得到名師指點,日後成就不可估量”聽完楊兆的話,洪承疇沉吟良久,終於憋出了一句誇讚之
    楊兆卻很是不屑的笑了笑,兩世為人,還能預知曆史的走向,這算不得什麽本事,隻能說剛剛夠了穿越者的及格
    “大人謬讚了”楊兆淡淡的回了一句,興致談不上很高,三年廝殺生涯,看盡生死離別,功名利祿對他而言實在很難提起興趣
    “寵辱不驚,很不錯”洪承疇站了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居高臨下俯視著楊兆:“你的才學說服了本官,本官自會保你一條性”
    “兆爛命一條,大人有此心已經感激不盡了”
    楊兆其實真的求生欲不大,在明末的日子,活著與死了,差別不大,他甚至還在想,是不是死了便可以穿越回去了,若是不能,也好,眼睛一閉,總好過再看那些生死搏
    洪承疇聞言眉頭微微一挑,他何等聰明的人物,如何看不出楊兆此刻的心境?
    “你是個人才,才學不應埋沒在溝壑之間,而應施展兼濟天下,此番南下好好表現,若是能有所建樹,本官絕不吝保”洪承疇出言誘惑
    “功名利祿,過眼雲煙,兆早已看的開了”楊兆卻絲毫沒被吸引,隻是淡淡的回複
    洪承疇聞言一愣,眼前這小子,年不過二十,卻看的如此透徹,是他沒想到的,饒是他年近不惑,卻也未能做到如此灑
    不過旋即洪承疇便話鋒一轉:“你不是一個庸碌的人,庸碌的人不會洞察天下局勢如此明了,你一個什長卻已經著眼陝西大局,如此人物必不可能是甘於碌碌的人”
    洪承疇卻是想錯了,楊兆對陝西局勢的了解,純純是來自後世史書,跟他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是沒有
    但是,洪承疇接下來的話卻讓楊兆內心微微一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這是讀書人信條,你是軍人,自然不當在此列,但本官以為,腹有韜略,卻不肯兼濟天下,這便是一種罪過,如今天下傾頹,有識之士無不想要報效朝廷,建功立業,你麾下的兄弟跟著你,不外乎也是如此,而你卻如此消極,豈不是讓他們寒心?”
    此言一出,楊兆微微一怔,說實話,他能堅持到現在的支柱之一便是要給弟兄們謀個出路,若不是如此,他早就當逃兵,或者索性死在戰場上
    “何況,你可知道你的姊姊,整日在榆林擊鼓鳴冤?如此親眷,便是不考慮自己的功名利祿,難道不考慮給家人榮華富貴嗎?”
    洪承疇這話倒是說到楊兆心坎上了,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
    見楊兆默認,洪承疇心中暗喜,自己的話已經說到位了,剩下的讓他自己想想便是,於是正色說道:“陝西將亂,是大展拳腳的好地方,未來若要馬上取功名,舍此求誰?你且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便好好殺敵立功,本官雖然看好你,卻也不會徇私提拔,但隻要你建功,本官斷然也不會埋沒你!”
    說完,便轉身離去,楊兆盯著洪承疇離開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這位洪大人確實好魄力,通過跟他的交談能夠感覺出,這個大人在自己麵前並沒有架子,而且凡是自己講的有道理的地方,他都在認真的聽,他自己的一些看法,也和楊兆所洞悉的曆史吻
    這是一個厲害人物啊,可是洪彥演這個名字自己確實在曆史上沒聽說過,難不成又是一位被史書埋沒的大才?
    楊兆怎麽想的,洪承疇不知道,他離開了監獄徑直就去了巡撫衙門拜見朱童
    朱童蒙正在院中練習射箭,一聽洪承疇求見,先是一錯愕,旋即臉色一冷,冷哼一聲說道:“他來幹什麽?”
    可洪承疇畢竟是陝西派來的人,他也不可能完全冷遇,於是還是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們去擺上茶水接待洪承
    洪承疇一見朱童蒙也沒有彎彎繞繞,朱童蒙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讀書人,相反他的性格更像是個武夫,說完不喜歡繞彎,喜歡直來直去,洪承疇自然深諳其中的道理,也就沒有那麽多鋪
    “撫台大人,下官這次來其實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隻是想保一人而”洪承疇抱拳笑吟吟的對著朱童蒙說
    朱童蒙正在喝茶,聞言一怔,旋即將茶碗放了下來,頗為錯愕的問道:“洪參政說笑了,本撫記得不錯的話,洪大人是福建人士,難不成在這榆林還有什麽遠房親戚?”
    洪承疇聞言哈哈一笑,拱手說道:“撫台大人沒有記錯,下官確實是福建人士,隻不過這次要保的人並非下官的族親,而隻是大人麾下一小”
    朱童蒙聞言一愣,旋即反應了過來,慢悠悠的舉起茶碗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緩緩開口說道:“這小卒子是何等的手段嗎,倒是請了洪大人來說情?”
    “下官的為人,撫台大人是清楚的,若是說想要以金帛求之,那自然是不可得,不過此人下官見過是個人才,竊以為若是殺了,頗為可”洪承疇連忙解釋
    “人才?一個小小的什長便是人才了?洪參政這眼皮還是淺了”朱童蒙喝了一口茶水諷刺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撫台大人倒是不好以身份論才”洪承疇笑吟吟的反駁
    朱童蒙被隱隱頂撞了一下,心中頗有不快,將茶碗微微用力的放在案幾上,發出一陣響聲,宣示著自己的不
    “這個楊兆的事情,本撫台也有所耳聞,確實,他殺人有理在先,但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的事情,斷個死罪又有什麽不可?何況這本就是鬥毆,又以利刃殺人,依例斷個故殺,又有什麽問題?”朱童蒙皺眉說
    “故殺?”洪承疇聞言卻是一笑,搖頭說道:“撫台大人,非是下官有意頂撞,這‘故殺’斷的卻是頗為不合”
    “哪裏不合理?”
    “凡是故殺,當得先有殺心,而楊兆一行整個鬥毆期間都沒有亮出利刃,殺人的刀刃是孫威所有,這顯然並非事前起殺心,下官竊以為斷個‘鬥殺’已是了不”洪承疇拱手說
    “那楊兆跟孫威結怨已久,孫威多次毆打他的姊姊,心中有怨恨,事前起意殺人有何不可?”朱童蒙顯然有些不高興,語氣也變得不善了起
    “何況,洪參政是文官,久不曆邊事,這幫子邊軍,在邊地跋扈慣了,如今要入內地剿匪,若不殺一二個禍首,震懾一下,還指不定會在內地為禍百姓到何種地步,本撫台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這其中的關竅,自然有所考”
    朱童蒙這話明裏暗裏都是指責洪承疇沒帶過兵,沒資格討論邊事,隱隱也有警告洪承疇不要染指兵權的意思在裏
    “撫台大人此話又是不對”洪承疇卻絲毫不退讓,當即笑吟吟的又反駁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陝西動亂四起,正是用人之際,而這邊地士卒,據下官了解不少都跟楊兆的情況差不了多少,今日若是用刑殺了楊兆,豈不是寒了邊地士卒的心?既要用其拚命,又要殺雞儆猴,豈不是反而傷了士氣?於剿局不利啊!”
    “洪參政這樣子是要死保這小卒了?”朱童蒙已經聽出了洪承疇的話外之音,當即直切要害的問
    “撫台大人若是執意如此,那下官隻能上書總督,依其裁決”洪承疇不卑不亢的說
    三邊總督跟洪承疇關係很不錯,反而跟朱童蒙有些不親近,這便是妥妥借勢壓人了,誰叫洪承疇人家是青年翹楚,而朱童蒙呢?大概這任巡撫做完也就隻能混個閑職等死了,而且朱童蒙跟閹黨的關係牽扯不斷,也讓士林之人發自內心鄙夷不
    “洪參政,本撫台還是要告訴你,此番助剿,是我綏延的兵馬助你陝西,手還是莫要伸的太長好!”朱童蒙抬高了語調,頗有警告意味的說
    透過現象看本質,洪承疇就是要借保楊兆來在軍中樹立話語權,朱童蒙不是傻子,看的出來這一
    “撫台大人這話言重了”洪承疇連忙拱手謝罪道:“此番下官是奉陝西巡撫大人以及三邊總督大人的令來督糧草諸事,綏延邊軍南下助剿確實不錯,但糧食究竟還是陝西出的,若是陝西全然不問,豈不是瀆了守土之職?”
    朱童蒙聞言臉色一黑,但卻又無話可說,入了陝西,糧草終究還是要陝西給,若是全然鬧翻了,不消到地方,綏延的邊兵便都得餓
    “罷了罷了,你若是想保,便保吧,這幫子驕兵悍將,等到了陝西,你就知道本撫台的良苦用心”朱童蒙扶額擺了擺手說
    洪承疇聞言心中一陣不屑,陝西百姓的死活幹他何事?他要的是功勞!要的是能打的士兵!還要的是在陝西拉出一套自己的班底,莫說是軍紀了,便是這些士兵如建奴一般一路三光下去,隻要能破敵克城,他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