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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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紛紛,到處白茫茫一片,從十一月初那場早雪後,又接連下了幾場雪,將京畿地區變成了白雪皚皚的銀色世
    年底了,京城西市酒樓迎來了最旺的旺季,大周朝十八個省給內閣六部九卿堂官們送年敬的人都要提前好些日子進京,一邊在京城打聽消息,一邊等候各位官老爺的傳
    若想訂個包間都要提前好些日子,就連一摟大堂也用屏風相互隔著,以便這些官客飲酒談
    大門外飄著紛紛揚揚的白雪,一位披著大氅、罩著鬥篷、隻露出兩眼的人被酒樓管事親自引著,兩個便服隨從在後麵跟著,向著二樓包間走
    這座酒樓坐落在西市的繁華處,一排兒六開間大門臉,正中門楣上方掛著一塊泥金黒匾,上寫著“太和樓”三個大字,據說和宗室沾著關
    一行人走到二樓一間包間門前站住了,那管事的推開了包間的一扇門,“你老約的人早到了,請!”
    就在這時,旁邊跑來了一個人撞了他一下,他被這股外力猛地一衝,重心不穩向前跌去,那人便舉手去抓他的手腕,二人就這麽衝進包間,摔倒在地,那人則趁機打量包廂中的情景,卻是微微一怔,連忙站起,“不好意思”躬腰轉身急忙要走,肩頭卻被一隻大手抓住了,動步不
    “找死!”
    這時兩名隨從露出了凶相,一人抓住他的雙腕,另一人端住他的頭頸一
    那人哼也未哼,便雙眼暴突,死於非
    那管事這才怕了,渾身顫抖,“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包間門關上,披鬥篷大氅那人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摘下雪帽,露出了幾乎是光禿禿的頭,還有那一根很細的小辮兒——金錢鼠尾
    那管事:“韃....滿清人.....”
    ...........
    冬寒早至,室外飄雪,上書房早早地就燒著兩大盆火,內閣首輔宋成良、次輔張尚文和兵部尚書王鶴堂、戶部尚書趙子勳這時都坐在椅子上,卻一聲不
    建武帝走了進
    “臣等參見陛下!”
    建武帝點點頭,對眾人道:“幾位愛卿請坐!”
    “忠順王呢?”
    當值大太監:“回陛下,忠順王爺不在府裏,奴才已經派人找去”
    建武帝:“哦.....”接著在禦案前坐下,“大同的軍報呢?打了個什麽勝仗?念來聽”
    王鶴堂:“察哈爾右翼前旗三千騎兵趁著風雪偷襲駐紮在豐鎮廳的大同衛先鋒營,被我軍伏擊了!”
    “哦?”建武帝一振,“具體戰況如何?”
    “我軍大勝,斬獲兩千一百一十八顆首級,繳獲戰馬七千餘匹,我軍戰亡三百三十七不過.....據俘虜交代,烏蘭察布盟各旗會在年後向察哈爾右翼前旗增兵,預估計在五到八萬.....因此大同鎮的兵馬肯定是不夠了,大同總兵請旨從速調兵增”
    這個消息讓建武帝的心情糟糕起來,自從滿清吞並了朝鮮之後,蒙古草原各部就有了隨時南下扣關的底氣,隻是苦了朝鮮人,據說今冬上京又餓死了數萬人,前不久鎮壓朝鮮義軍又殺了十餘萬,照這麽殺下去,朝鮮遲早被滅
    一片沉默,首輔宋成良自奉旨養病一事後就養成了少說話、不說話的習慣,趙子勳不懂軍務,王鶴堂也因沒有找到合適的言辭默在那
    這時,次輔張尚文站起身:“陛下,臣覺得不必太過於擔心,此事應該與滿清使者入京有”
    建武帝:“哦?”
    “滿清人在寧遠吃了大虧,一來是想在大同、宣府方向報複,二來也是向朝廷施壓,為接下來的談判提供籌”
    建武帝點點頭,又對其餘三人問道:“幾位愛卿有何看法?”
    王鶴堂和趙子勳一齊道:“臣無異議!”
    建武帝盯著宋成良:“怎麽了?”
    宋成良這才斟酌著答道:“臣認可張閣老的猜測.....但滿清人不可信,朝廷應立刻向大同增兵,另外傳令各鎮提高警惕,小心滿清人的突”
    “唔?”建武帝眼睛一
    停了一下,宋成良又道:“臣以為,當務之急無非錢、糧兩第一,立刻降旨山東、兩江以及湖廣調糧進第二,立刻降旨兩淮鹽政衙門提前征收建武二年的鹽”
    頓了頓,“寧遠大捷證明隻要錢糧充足,我大周邊軍是可以戰勝滿清人”
    宋成良說完,上書房內一片沉寂,這是表態了?這是宋成良自己的意思?還是太上皇的意思?
    沉吟了好一陣,建武帝把目光望向張尚
    張尚文:“首輔的辦法雖然不錯,但不太現實,恐怕行不”
    建武帝的臉色沉了下來:“怎麽了?”
    張尚文猶豫了一下:“陛下,糧食好調,各省擠一擠也能撐到夏糧入隻是.....”
    “隻是什麽?說下去!”
    “國庫現存庫銀八百七十五萬兩,除去不能動用的五百萬兩壓庫銀,留下一百五十萬兩維持朝廷的日常開支,年底了,官員的俸祿和相應的賞賜也要準備好,去年戶部一共支出了一百三十八萬兩,能撥的軍餉不足百萬兩!如果北方全麵開戰,那麽一個月就需要三百萬兩以兩淮那點稅銀,杯水車”
    雖是實話,卻太不合時宜,殿內的氣氛陡地緊張起
    建武帝的目光徐徐掃視了一遍宋成良、張尚文、王鶴堂,然後落在趙子勳身上:“趙尚書,次輔的話你聽到了,怎麽說?”
    趙子勳:“回陛下,臣最近整理了戶部的案卷,發現宗室勳貴和京官們從戶部借了一千五百餘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
    建武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唔?!”
    趙子勳:“倘若能在年前追回一半庫銀.....”
    建武帝背著手來回踱步,讓官員們還錢?誰願意?幾十年欠下的銀子,上上下下牽扯到這麽多人,特別是宗室勳貴,揮金如土,鋪張無度,借的錢早就花光了,除了抄家當產,他們從哪裏拿錢還債?抄他們的家,就是在掘大周朝的根
    上書房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了,京城米貴,居之不一個四品京官,一年的俸祿銀子才一百多兩,這點錢養家糊口也僅溫飽而已,好在五品以上多數位居要職,每年收受地方官員的冰敬、碳敬、節敬、年敬不知多而低級官員隻能向戶部借銀,這類人最但借的最多的卻是各衙門的堂官、司官和宗室勳貴,這些人的欠款可不好追,沒人願意出這個
    建武帝看了一眼宋成良,問道:“首輔?”
    宋成良站了起來:“俗話說‘借錢容易還錢難’,幾十年欠下的銀子,一下子叫還.....不說宗室勳貴,就是那些老臣,要資曆有資曆,要功勞有功勞.....這個賬難討啊.....”
    建武帝歎了一口氣,就在此刻,趙子勳突然大聲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麽簡單的一件事為何到首輔這裏就有了困難?是欠款追不回來嗎?不是首輔不願得罪人,更怕失去某些人的支持.....”
    “放肆!”
    “好了!”
    建武帝不高興地打斷了他們的爭論:“現在已經漸漸到了年底,這件事過完年再說趙尚書,朕聽聞京城鹽價五十文一斤,可是真的?”
    趙子勳點了點頭:“五十文已經算便宜的了,直隸好些州縣已經漲到六十文,甚至七十文,若兩淮的鹽再不進京,恐怕到新年時就會突破百文,甚至鬧出搶鹽的風”
    百文?這是建武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就在此時,忠順王走了進
    建武帝:“為什麽這個時候才來?”
    忠順王快步走到自己的座椅前,躬身施禮,答道:“回陛下,臣在東城稽查鹽號去”
    不等建武帝發問,接著說道:“從休市的幾家鹽號中查抄了七千多石”
    “這麽多?”建武帝一
    王鶴堂:“這幫鹽商,討嫌至”
    忠順王點了點頭:“掙的錢三輩子都花不完,還鋌而走險的發國難是該好好整整這幫鹽商”
    “那好,由步軍統領衙門負責,有一個抓一個,絕不姑息!”
    說到這,建武帝憂心忡忡道:“眼下國庫空虛,朕很擔心滿清人是來打探虛實的,為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又把目光轉向宋成良,“你是首輔,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新年時京城的糧價不能超過五百錢,鹽價不能超過四十文,否則朕唯你是”
    宋成良無可奈何,“臣遵旨!”
    建武帝又道:“朕不打算接見滿清使者,此事次輔負責即”
    頓了頓,“內閣即刻擬旨,薊州、山海關各抽調三萬兵馬增援大同、宣府兩鎮,戶部立刻調撥十萬石糧”
    眾人齊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