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血契為引,祭壇困龍

字數:10224   加入書籤

A+A-


    紫衣女尖銳的叫聲戛然而止,就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烏鴉。
    她眼睜睜看著那兩人被吸入吊墜,臉上扭曲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得像風中殘葉。
    祭壇上的半截青銅編鍾“當啷”一聲滾落,在空寂中格外刺耳,仿佛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
    時空裂縫中,戲煜和蔡文雙如同墜入無底深淵。
    狂風呼嘯,撕扯著他們的衣衫,冰冷刺骨的空氣灌入肺腑,讓人窒息。
    周圍一片渾沌,隻有無數金色符文如螢火蟲般閃爍,像某種古老的咒語,神秘而詭異。
    戲煜的意識開始模糊,胸口劇痛一陣緊似一陣,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他艱難地睜開眼,卻看到蔡文雙正驚恐地望著他,眼中滿是無助和絕望。
    “戲煜….”蔡文雙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哭腔。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戲煜,卻又不敢,怕加重他的傷勢。
    “別怕……”戲煜虛弱地吐出兩個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暗。
    突然,蔡文雙像是觸電般縮回手,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的傷口……它…它在愈合!”
    剛才還血肉模糊的傷口,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鮮紅的血液漸漸凝固,形成一層薄薄的痂。
    戲煜也感覺到了異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一股暖流從傷口處湧出,流遍全身。
    幾乎同時,蔡文雙感到一陣暈眩,山羊吊墜在她胸前劇烈震動,仿佛要破體而出。
    她下意識地抓住吊墜,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她的體內,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
    “這是……怎麽回事?”蔡文雙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時空裂縫中突然出現了一幅奇異的景象。
    那是一個全息影像,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影像中,一個年輕力壯的山民正被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挾持著。
    山民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和不甘,而那官服男子卻一臉冷漠,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
    “爹!”蔡文雙驚呼出聲,她認出了影像中的山民,正是她年輕時的父親!
    而那個官服男子……竟然是二十年前的戲煜!
    “這…這怎麽可能?”蔡文雙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她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戲煜也看到了這幅影像,他原來,山民和丞相的血脈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共生關係。
    二十年前,他挾持蔡文雙的父親,無意中觸發了這種共生關係,也注定了他們今生的糾葛。
    “原來如此……”戲煜苦笑一聲,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就在這時,時空裂縫的另一端,一隻青銅手臂猛地伸出,如同鬼魅般抓向蔡文雙。
    那手臂上布滿了古老的符文,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小心!”戲煜大吼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蔡文雙推開。
    “快去找我暗衛營!”
    蔡文雙隻感覺一股巨力將她甩了出去,耳邊傳來戲煜虛弱的聲音。
    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不……”青銅手臂停在半空中,紫衣女的聲音從裂縫深處傳來,帶著一絲不甘和憤怒,“你們逃不掉的!”
    狂風裹挾著碎石,像無數把鋒利的刀子,無情地切割著蔡文雙的肌膚。
    她感覺自己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身不由己地飄向遠方。
    耳邊是戲煜撕心裂肺的呼喊,那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最終消散在無盡的虛空中。
    “不——!”蔡文雙聲嘶力竭地呐喊,拚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可指尖觸碰到的隻有冰冷的空氣。
    就在她即將被甩出時空裂縫的瞬間,一股巨大的撕扯力從右臂傳來,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撕成兩半。
    她痛苦地悶哼一聲,低頭望去,隻見一隻青銅手臂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右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那是紫衣女的手臂!
    蔡文雙強忍劇痛,左手緊緊抓住戲煜的手,想要將他一起帶走。
    然而,紫衣女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她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放手!”戲煜的聲音虛弱而堅定
    “不!我不要放手!”蔡文雙淚如雨下,她死死地咬著嘴唇,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鮮血淋漓。
    “聽話!”戲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一甩手,想要將蔡文雙甩開。
    然而,紫衣女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她獰笑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蔡文雙的右臂硬生生被撕裂開來,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一串晶瑩剔透的血珠。
    這些血珠在空中盤旋飛舞,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然漸漸地凝結成了“戲蔡”二字,鮮紅欲滴,觸目驚心。
    這是血契!
    蔡文雙慘叫一聲,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她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噗通!”
    一聲悶響,打破了軍營的寧靜。
    蔡文雙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一個營帳的桌案上,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撞得七零八落。
    “什麽人?!”
    幾名正在營帳中議事的暗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紛紛拔出腰間的佩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當他們看清倒在桌案上的蔡文雙時,不由得愣住了。
    “這……這不是……”
    一名眼尖的暗衛認出了蔡文雙,他記得這個女子,她是丞相大人身邊的人。
    來不及多想,幾名暗衛連忙上前將蔡文雙扶起。
    “姑娘,姑娘,你怎麽樣?”
    蔡文雙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幾張焦急而陌生的麵孔。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簡陋的營帳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藥草味。
    “這是……哪裏?”蔡文雙虛弱地問道。
    “這裏是暗衛營。”一名暗衛回答道。
    暗衛營?
    蔡文雙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她想起了戲煜臨別前的話:“快去找我暗衛營!”
    難道,這就是戲煜的暗衛營?
    蔡文雙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右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右臂已經血肉模糊,隻剩下一層皮肉勉強連接著,觸目驚心。
    “你的手臂……”一名暗衛驚呼出聲。
    蔡文雙這才想起,自己的右臂是被紫衣女硬生生撕裂的。
    她強忍著劇痛,咬牙說道:“我沒事……快……快帶我去見你們的首領……”
    幾名暗衛麵麵相覷,其中一人說道:“統領他……他不在營中。”
    “不在?”蔡文雙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這時,蔡文雙的目光落在了營帳角落裏的一堆灰燼上。
    那堆灰燼中,隱約可見一些未燃盡的紙片,上麵似乎寫著什麽字。
    蔡文雙心中一動,她掙紮著走到那堆灰燼前,蹲下身子,仔細地查看起來。
    她發現,那些未燃盡的紙片上,竟然寫著一個“血”字。
    這是……血書?
    蔡文雙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隱隱覺得,這封血書一定與戲煜有關。
    “這是什麽?”蔡文雙指著那堆灰燼,問道。
    幾名暗衛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其中一人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是……”
    “這是丞相大人的血書。”另一個暗衛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沉重地說道。
    “什麽?!”蔡文雙如遭雷擊,她一把抓住那名暗衛的衣領,厲聲問道:“血書上寫了什麽?!”
    那名暗衛被蔡文雙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顫抖著聲音說道:“血書上……血書上說……”
    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號角聲突然從遠處傳來,打斷了暗衛的話。
    “嗚——嗚——嗚——”
    號角聲低沉而悠長,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不好!是鐵甲衛!”一名暗衛驚呼出聲。
    “什麽?!”蔡文雙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鐵甲衛,那是戲無疆的親兵衛隊,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快!快去看看!”
    幾名暗衛顧不上蔡文雙,急匆匆地跑出了營帳。
    蔡文雙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戲煜……”她喃喃自語,
    營帳外,一名暗衛統領模樣的人正冷冷地注視著蔡文雙,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血脈相連……生死相依……”
    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狠狠地抽打在蔡文雙的臉上,像刀子般割裂著她的肌膚。
    她渾身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恐懼。
    恐懼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扼住她的喉嚨,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鐵甲衛,戲無疆的親兵,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冰冷的目光,森然的刀鋒,都讓她感到一陣陣的絕望。
    營帳外,暗衛統領——一個身著黑色勁裝,麵容冷峻的男人,正用一種近乎狂熱的眼神注視著她。
    他手中的玉佩殘片,散發著詭異的紅光,像是在呼吸,像是在跳動。
    蔡文雙本能地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血脈相連……生死相依……”暗衛統領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猛地抓住蔡文雙的手,鋒利的匕首在她白皙的指尖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
    殷紅的鮮血,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滴落在玉佩殘片上。
    “不!”蔡文雙驚恐地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鮮血被玉佩吸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玉佩中湧出,直衝雲霄。
    大地開始顫抖,營帳搖搖欲墜。
    祭壇的地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仿佛沉睡的巨龍被喚醒,即將破土而出。
    蔡文雙的心沉到了穀底,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與此同時,原本氣勢洶洶包圍著楚瑤的鐵甲衛,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紫衣女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原本寂靜的雪地,瞬間變成了修羅場。
    楚瑤站在祭壇的中央,神情冷漠,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操控著傀儡,萬千銀絲在她指尖飛舞,如同一條條毒蛇,纏繞著紫衣女的身體。
    “戲家血脈與天機閣主的雙生契約,才是真正的天機鎖核心!”楚瑤的聲音清冷而堅定,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猛地將傀儡刺入自己的心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襟。
    “不!楚瑤!”蔡文雙撕心裂肺地喊道。
    就在這時,一道時空裂縫突然出現在祭壇上空。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裂縫中緩緩走出,正是戲煜。
    但他脖頸上,赫然浮現著紫衣女的雙星刺青,那刺青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當年我挾持蔡父,是為阻止紫衣女借你血脈重生!”戲煜的聲音冰冷而陌生,不帶一絲感情。
    蔡文雙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戲煜,那個曾經溫柔體貼,對她百般嗬護的男人,竟然……竟然是為了阻止紫衣女重生才挾持她的父親?
    “你……你在說什麽?”蔡文雙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戲煜沒有回答,他隻是冷冷地注視著蔡文雙,他緩緩抬起手,朝著蔡文雙伸去……“你,不是戲煜……”
    風雪更狂了,像無數細小的冰錐,紮在蔡文雙的臉上,刺痛無比。
    她卻感覺不到,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戲煜身上,那個從時空裂縫中走出的男人,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
    可是,他的眼神,如此陌生,如此冰冷,像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螻蟻。
    脖頸上的雙星刺青,如同兩條紫色的小蛇,在她眼前扭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你……你不是戲煜……”蔡文雙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絕望的確認。
    戲煜,或者說,占據了戲煜身體的紫衣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戲煜?他已經死了,現在,我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如同指甲劃過黑板,讓人毛骨悚然。
    一股寒意從蔡文雙的腳底直竄頭頂,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她想起與戲煜的點點滴滴,想起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笑容……那些美好的回憶,如今卻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讓她痛不欲生。
    “不!你不是他!你把戲煜還給我!”蔡文雙嘶吼著,絕望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顧一切地衝向戲煜,想要將他從紫衣女的控製中解救出來。
    “不自量力。”紫衣女冷笑一聲,輕而易舉地躲過了蔡文雙的攻擊。
    她伸出手,如同鷹爪般扼住蔡文雙的喉嚨,將她高高舉起。
    窒息感襲來,蔡文雙的眼前開始發黑,耳朵裏嗡嗡作響。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就像風中飄散的落葉,無力而脆弱。
    就在這時,一股腥甜的味道在蔡文雙的口腔中蔓延開來。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將口中積攢的蔡父的山民秘藥,混合著鮮血,噴向了戲煜的臉。
    秘藥帶著濃烈的草藥味,以及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落在戲煜的臉上,順著他的脖頸流下,浸染了那詭異的雙星刺青。
    戲煜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痛苦地捂住胸口,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咳嗽。
    黑色的血液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啊——”紫衣女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她的身影在戲煜的身體裏劇烈地掙紮,仿佛要破體而出。
    隨著黑血的不斷湧出,戲煜的眼神逐漸恢複了清明。
    他茫然地看向蔡文雙,“文雙……我……我這是怎麽了?”
    蔡文雙看著戲煜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喜悅,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這一次,是喜極而泣。
    “戲煜!你回來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擁抱,異變突生。
    祭壇的地麵突然開始劇烈震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緊接著,祭壇中央的地麵緩緩下陷,露出一個巨大的青銅鼎。
    鼎身上刻滿了圖案,仔細一看,竟然是戲煜和蔡父幼年時的合照,他們手拉著手,笑得天真無邪。
    與此同時,戲無疆的鎧甲突然活了過來,化作無數條閃爍著寒光的鎖鏈,將紫衣女牢牢困住。
    他深深地看了戲煜一眼,
    “煜兒……保重……”戲無疆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無奈和不舍。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與青銅鼎一同沉入了地底,消失不見。
    “父親!”戲煜悲痛地大喊,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卻隻抓到了一把空氣。
    祭壇的震動越來越劇烈,裂縫也越來越大,仿佛隨時都可能崩塌。
    “戲煜……”蔡文雙緊緊地抓住戲煜的手,
    “別怕,我在。”戲煜反手握住蔡文雙的手,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地底深處響起,帶著無盡的威嚴和滄桑:“血脈相連……宿命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