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陵拎著黑色的公文箱，走出連接芝加哥聯合火車和隔壁街區的地下通道，然後慢慢走上濕漉漉的樓梯，穿過並沒有什麽人流的商場長廊，站到了一家並不怎麽顯眼的咖啡店門
    門邊立著一塊小小的黑板，除了“正在營業”這幾個字之外沒寫任何東
    楚子航一步不落地跟在他的身後，身後的長廊裏還回蕩著他們的腳步杜少陵在想楚子航正在背後緊緊地看著自己，會不會是眼神充滿期待的真誠模樣，或者還是那副根本看不出表情的麵癱樣
    頭
    杜少陵這麽覺
    真他媽的怪，任務目標確實是接觸楚子航，並要確認他對於混血種情況的掌握程度和尋找卡塞爾學院的意雖說一開始展開的劇本不太對勁，但現在的狀況確實是在平穩地推進著任務進度，也找到一個相對私密的環境下，可以進行正常的詢問，可是總有一點異樣，像是一根毛刺紮在他的心
    拔也拔不
    杜少陵推開玻璃門，門楣上掛著的銅鈴悶悶地響了兩聲，店裏零散的擺著幾張桌子，靠內的吧台上，煮著咖啡的玻璃壺正「咕嚕咕嚕」地響    是個六十多歲的白人老頭，他剛剛正在看報紙，見到杜少陵相當熟悉地打著招
    “是啊，老樣”
    杜少陵伸手打了個招呼，這家咖啡店他常來，老實說口味相當普老板是個血統不高的混血種，曾在執行部任職過一段時間，這家咖啡店姑且算作是執行部的在芝加哥的臨時據點之一，所以24小時基本都在營業，杜少陵半夜出差回到芝加哥，也能夠在這喝上一杯熱乎乎的咖啡，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
    “你呢？”
    杜少陵回頭看向在他背後剛剛進來的楚子
    “”
    楚子航淡淡地
    “行吧，再來一杯水，可別說我小”
    杜少陵
    “ok，一杯黑咖啡加奶，一杯”
    老板用美國南部口音在簡單確認了點單之後，便回到狹小的櫃台後開始忙店裏除了杜少陵和楚子航之外並沒有別的客人，天花板的角落吊著一台老舊的顯像管電視機，正在播著c台的電視劇，杜少陵看過，是部並不怎麽樣的泡沫劇，但這並沒有讓杜少陵覺得無聊，即使聽到生硬的台詞也忍不住地嘴角上
    他很喜歡在空閑的時候看電視劇，算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之
    曾經一度杜少陵覺得看電視劇也挺無聊的，想幹脆找點別事情幹，但是好好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看電視劇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來打發時間，就隻好繼續看電視
    杜少陵走到窗邊的位置，拉開椅子坐下，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楚子航，無奈地對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轉頭看了眼窗
    窗外是傾瀉而下的暴雨，雨勢大得連路邊的電線杆仿佛都被壓矮了好幾厘
    這場雨來得實在是太大了，明明已經下了好幾個小時，但呼嘯的暴雨仍朝著四麵八方湧來，似乎有條縫就巴不得鑽進來，簡直有
    楚子航在杜少陵的對麵坐下，取下了背了一路的旅行包，放到自己的腳
    “我先說明，這不是一次正常的會”
    杜少陵沒有自我介紹，甚至沒想著從自我介紹開始這段對話，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然後放到桌子上，
    “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來確認情況，相對的，你也可以向我提問，但涉及關鍵部分我可能會選擇回避，同時也不會作出什麽承諾，明白嗎？”
    “我知”
    楚子航點點頭，沒有疑
    “介意我點根煙嗎？”
    杜少陵伸手從桌子的另一頭把煙灰缸拉近到自己麵
    “不介”
    楚子航搖
    “看得出來你不太愛聊”
    杜少陵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摸出皺巴巴的煙盒，熟練地晃出一根用嘴叼
    “”
    楚子航點頭，表示同
    “你可以問我叫什麽名字，聊天其實不難，楚子”
    杜少陵先歎了口氣，才把煙點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
    “或者也可以問你最關心的問題，雖然不見得我會回”
    “我知道你姓杜，也知道你是卡塞爾學院的”
    楚子航說，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出類似的話，但這次是陳述句，表示他確認了杜少陵的身份至少和卡塞爾學院有關
    “是的，卡塞爾學院相關人”
    杜少陵吐了口煙，直接承認，這點倒是沒什麽好隱瞞
    “嗯，你看著不像學”
    楚子航點頭，把棒球帽摘了下來，放倒了桌子上，安靜地看著杜少
    我真是謝謝你，杜少陵心裏想，這兔崽子是不是變相在說我
    接著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
    有點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盡管杜少陵想過楚子航不太會聊天，但感覺自己還是有點高估了他的社交能力，畢竟坐下來之後除了被動地回話，楚子航就沒有主動說過任何話，就像一定要有人對著他招手，他才會挪近一
    不愛說話，卻不像是社交恐
    這讓杜少陵有點好奇是什麽樣的經曆才能讓他養成這樣的別扭習慣？
    家庭的原因？還是血之哀的原因？
    混血種因為自身血統的原因和周圍的普通人產生隔閡感，然後下意識地保持社交距離導致性格上相對內向是件很常見的事情，畢竟自己以前也差不多是個同樣的情況，學院的教授們通常把這個情況稱為“血之
    但他更願意管這個情況叫“中二病
    好奇心隻要有了個開頭，就再也無法壓抑，何況杜少陵本身就是個好奇心很重的
    好在老板在合適的時間把咖啡和水送了過來，打斷了杜少陵胡思亂想的念頭，他看著楚子航把水杯拉近到自己麵前，對著老板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拿起來喝了一
    “其實我妹妹和你同校，也是仕蘭中學的學”
    杜少陵也拿起杯子，吹了吹，喝了口熱騰騰的咖啡，
    “比你小一屆，明年也要高考”
    “也姓杜？”
    楚子航放下杯子
    “廢”
    杜少陵差點被楚子航這個問題給嗆到，甚至連杯子都險些沒拿穩，
    “我說的是親妹妹，不是什麽奇怪的幹妹妹，你不會覺得我在開玩笑”
    “有一點，太巧”
    楚子航老老實實承
    這會兒又有幽默感了，杜少陵暗暗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這家夥的腦回路自己真的是有點搞不
    “放心，我還沒閑到編故事騙你”
    杜少陵從桌上的紙巾盒裏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自我介紹一下，杜少陵，在卡塞爾學院姑且算是在職研究員那一掛”
    “研究什”
    楚子航想了想問
    “你認真的？”
    聽到這個問題杜少陵差點又嗆出一口咖啡來，
    “我還以為你會問出一些更正經的問題來，不過這個問題我倒是能回答你，但隻能回答一部分，因為涉及一些保密條款，能透露的隻有我的研究項目是超自然犯罪，好幾所州立警局都是我的合作對象，這些在公開記錄上都可以查”
    “學院還管破案？”
    楚子航
    “不管，這些屬於我個人的研究習慣，我不知道你想象或者了解的卡塞爾學院是什麽樣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學院是在美國教育部注冊的正規院校，和芝加哥大學是聯誼學校，每年在密歇根湖舉辦的馬術、賽艇等校際比賽也都有參加，跟其他院校的學術交流也很頻繁，這些都能在網上查到，隻要你肯動動手”
    杜少陵聳聳肩，給楚子航下了結論，
    “就是一所很普通的大學而”
    “嗯，這些我都了”
    楚子航淡淡地
    “可我對你不太了”
    杜少陵眯著眼睛看著楚子航，
    “你都已經問了我這麽多問題了，不介意我問你幾個問題”
    “可”
    楚子航點
    “嗯……”
    杜少陵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思考問題的同時在觀察著楚子航的表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之前問到卡塞爾學院相關問題的時候也很表情自然，沒什麽異樣，甚至偶爾會露出些許的失望，盡管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這讓杜少陵認為楚子航確實對於卡塞爾學院的的了解程度也就停留在互聯網上的那一堆沒什麽營養的資料
    那問題的關鍵，就在於……
    杜少陵停下了叩著桌麵的手指，問出了那個問
    “你相信外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