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本部，校長辦公
    兩個老人正隔著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對坐著，桌上擺著精致的瓷杯瓷壺，杯中是泛著點點光暈的紅茶，杯旁還擺著製作考究的甜
    坐在內側的老頭盡管滿頭銀發，但依舊神采奕奕，穿著裁剪合身的黑西裝，戴著灰色鏡片的拉風墨鏡，精神得像是二十多歲出頭的年輕
    但另一個坐在外側的老人明顯蒼老得多，發色也接近黯淡的灰白，脖子上覆蓋著暗紅色的傷疤，不斷咳嗽的動作也表示他的身體狀況並不好，更不用提他臉上的正覆蓋著黑色的呼吸麵罩，氣管的另一頭正接在一旁金屬小車的呼吸機
    “馮·施耐德教授，來的真”
    內側的老頭正準備喝下午茶，
    “要不要試試錫蘭紅茶，非常不錯，我強烈推”
    “我不是來找您喝下午茶的，昂熱校”
    施耐德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力道大到像是想把整個肺都咳出
    “那可真的是太可惜”
    昂熱露出惋惜的表情，端起瓷杯喝了一口，
    “看來你是來談公務的，不過你這個身體狀況，是不是讓我去執行部部長辦公室找你比較快，有什麽事情必要到需要在這裏談嗎？”
    施耐德把一疊報告扔在桌子上：“任務報告，杜少陵發來”
    “我記得杜少陵好像在處理殺人取子的案子吧，有結論了？”
    昂熱放下瓷杯，拿起報
    “不是殺人取子的案子，那件案子他還在跟進，報告裏是另一件事情，”
    施耐德說，
    “是那個自己找到卡塞爾學院的孩子，杜少陵完成對他的接觸”
    “嗯，楚子航，我正在看，”
    昂熱一手翻看著報告，一手輕輕扣著桌麵，
    “卡塞爾學院建校這麽久，自己找上門的學生而非學院找到可沒多少，可以稱得上是個奇跡”
    “建校以來隻有個位數，與其稱之為奇跡，我更願意稱之為小概率事件，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這是連中央情報局和克格勃都做不到的事情，但這個孩子卻做到了，太異常了，所以我才讓杜少陵去接觸”
    施耐德
    “所以杜少陵認為楚子航尋找卡塞爾學院的目的和他的父親有”
    昂熱合上資料，他已經快速閱讀完了全部的報告，
    “杜少陵確實做得很好，僅僅用兩個問題就分析出了大部分情況，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麽喜歡派他去處理社會層麵影響力比較高相關的任務了，他善於分解剖析問題能力確實很出色，也很善於心理分析，可惜血統並不高，而且……”
    “而且沒有覺醒言”
    施耐德替昂熱說了出來，
    “他如果有言靈，剛進入執行部我就會把他劃分為a級，讓他去處理更加複雜的任務，他的能力應該用在屠龍上，而不是去處理所謂的超自然案”
    “他對於屠龍的意願並不強烈，他的動力是讓他的妹妹享受到更好的醫療待遇，我們可以逼他，但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他是你最後帶過的一批學生，你應該知道他的性”
    昂熱說，
    “更何況消除混血種在社會層麵的影響也很重要，混血種並不需要站在人類曆史的麵前，我相信你也明白這一”
    “我不認為，他隻是差一個讓他變成真正屠龍者的契”
    施耐德說，
    “他的妹妹也是混血種，初評估為a級，我正在考慮讓曼施坦因去接觸，以醫療援助的理由轉去卡塞爾學院在中國的預科班，然後直升本”
    “她確實也是計劃的一環，但沒有這個必要，安排她明年和路明非一樣走正常的麵試入學流程就好，”
    昂熱搖著頭反對，
    “我知道你擔心杜少陵會不同意，你可以引導、勸說甚至心理暗示，手段隱晦一些，但不要替他做這個決定，他很聰明，太急於促成這件事他會意識到不對”
    “您說了算，您是校”
    施耐德咳嗽著點點
    “還是說回楚子”
    昂熱拍著桌子上的報告問，
    “杜少陵判斷楚子航本人有意向進入卡塞爾學院進行學習，給出的建議是安排教授進行麵試，他接觸下來似乎對楚子航的印象很好，你覺得呢？”
    “但就事實而言，我們並不知道楚天驕的行蹤，目前他處於長期失聯的狀態，”
    施耐德說，
    “即使楚子航進入卡塞爾學院也無法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而且楚天驕也從未提及他有這麽一名後代，甚至把他和楚子航的關係在社會關係層麵基本給抹除了，諾瑪黑進了婦產醫院的係統才找到了一份紙質文件的數字副本，那家醫院在楚天驕失蹤的這幾年才把紙質檔案進行數字化備份，楚子航的出生證明這才被諾瑪檢索到，不然以楚子航推測為a級的資質，我們肯定不會漏掉”
    “楚天驕或許並不希望我們知道他有這麽一個孩”
    昂熱說，
    “按我對楚天驕的了解，他的初衷必然是希望他的兒子生活在普通的人類社會，不希望他過早甚至不要接觸到混血種這個畸形的真實世界，但現在卻因為他的失蹤，反而推動楚子航自己找到了卡塞爾學院，關鍵在於我們要不要接納”
    “杜少陵提交的報告確實很有說服”
    施耐德淡淡地說，
    “但是我還是抱有懷疑，我不相信一個孩子能夠這麽輕易找到卡塞爾學”
    “善於懷疑是好習慣，但坦白地說，我並不是很喜歡你這種過分懷疑的態”
    昂熱伸手拿過瓷壺，往杯子裏添了一些熱茶，
    “你在給杜少陵指派這個任務的時候，甚至給他準備了執行官的標準外勤裝是準備在楚子航一旦表現出任何可疑行為的時候，讓杜少陵直接製服或者殺掉他嗎？”
    施耐德沉默了很久，才說了“是的
    “你不是一個能夠徹底冷酷的人，你之所以安排杜少陵去接觸，是因為不安，而且你知道杜少陵不可能因為一點可疑的行為就直接開槍爆了楚子航的頭，不然你完全可以派其他人過”
    昂熱盯著施耐德的眼睛，
    “你在猶豫，你在想是不是真的會有這樣的小概率事件，一個混血種男孩靠著零碎的信息，能夠千裏迢迢來到美國，想要尋找他失蹤父親的痕跡，想要加入他父親加入過的組施耐德，你應該明白的，你和我雖然都是瘋子，但是我們依然保有感性的部分，雖然可能並不”
    “我知”
    沉默了一會兒，施耐德低聲說
    “接下來的事情你處理”
    昂熱把報告推回施耐德麵前，
    “教授的人選由你來挑，不要選曼斯，他這個時間應該還在中國執行考察任務，來不及趕回來，也別選古德裏安，他的執教水平還不太夠，芬格爾就夠他受”
    “不用選”
    施耐德扶著一旁的金屬小車，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我會親自去麵試楚子”
    “你確定？”
    昂熱皺著眉問，但沒有太意外，
    “從格陵蘭回來之後你就再也沒帶過學生，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負擔起日常的導師工作嗎？”
    “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自己了”
    施耐德
    “別太勉強自己”
    昂熱無奈地笑了
    “我知”
    施耐德對著昂熱點了點頭，推著呼吸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