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鴻顯然對他的敏銳很滿意，這個少年，算是他帶過的最有潛力的新人
    “當然是單個這就意味著，任意一個調查員的行動過於魯莽，都有可能導致項目重”
    見喬木眉頭緊鎖，他笑了起
    公司既然組織調查員進入項目，自然就不會出現這種無解的局
    智腦就是他們最大的依
    調查員完成必選任務後，就會接到可選任每一次發布可選任務時，智腦都會同時公布當前的集體無意識應激，以供參
    此外，如果項目中有人的集體無意識應激過高，或漲速過快，智腦也會對項目內的所有調查員發布緊急通
    “不過集體無意識應激並非隻有這一種反擊手段，”範鴻進而強調道，“或者可以說，它的手段是無窮無盡小到突如其來的攔路搶劫和車禍、警察的盤問與抓捕，大到地震、海嘯、隕石撞擊，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做不到”
    當然了，主要作用就是維護項目自身基調，那集體無意識應激就不可能做出違背項目基調的反
    例如冷兵器世代，絕不會出現熱武器；城市槍戰，就不會出現重武器；戰爭片中自然也不會出現超能力，等
    從這個角度來說，隻要有足夠的經驗，還是能對集體無意識應激即將采取的手段做出一定範圍內的預測
    此外，集體無意識應激也是可以降低主要方法有兩個：
    一是主動修正劇情，盡可能讓被破壞的劇情回歸原本的軌
    例如本該在車站相遇的兩位主角，被調查員的行動破壞當集體無意識應激因此暴漲時，如果不想結束這次項目，調查員就必須扛著對方的反擊，為兩位主角再策劃一次類似的相但這種方法吃力不討好，除了極個別的情況，很少有人會選擇這條
    第二個方法則是最簡單也最常用的，直接結束項目，讓項目在沒有你幹涉的情況下自行運這個過程中，它會漸漸適應並接受你之前帶來的改
    直到下一次你再進入時，集體無意識應激就會因此而清這個時間最長也隻需要現實中的一
    不過項目運轉的前提，就是裏麵必須有調查員的存
    但你不在的時候，別的調查員進入這個項目，很可能會無意破壞掉你所取得的成
    “所以調查員們要習慣放棄，執行過的項目，就算再有價值，該拋諸腦後的時候，也不要舍不
    “想要留住一個項目，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的表現實在太優異了，導致公司決定將這個項目設為你的專”
    “我記得公司規定，每次執行項目後，至少要休息一周，就是因為這個嗎？”
    “有這方麵的考量，主要原因還是項目頻率過高，會大幅提升調查員罹患心腦血管疾病的風公司要為員工的健康考”
    範鴻向後靠在沙發上，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每次脫離項目後的眩暈感，是無害的吧？不過你放心，公司這麽多年的研究加實踐，基本已經確定，一周執行一次項目，對身體的傷害不會超過一天抽一根”
    說到這裏，他不再往後說，而是等喬木先消化掉前麵的內
    “公司手裏究竟有多少項目？”過了好一陣，喬木才問了新的問題，“調查員之間不會因為爭奪項目而產生衝突嗎？”
    “米工這個都沒說啊，”範鴻若有所思地舉起平板，“這就涉及到一個新的概念：‘鏡像”
    每個項目，並不是唯一的，而是分成了很多個，而且相互之間互不幹
    “就好像……飛馳卡丁車，你也在玩對吧？裏麵會有很多個房間，這些房間裏，明明是同一張地圖，卻相互獨立，完全沒有任何聯這就是鏡
    “……這個，qh042012372617，你上一個項目的項目編qh是‘奇幻’的縮寫，04是公司的編號——別問我怎麽來的，反正一說新起點，就是0
    “201237，就是說這是公司在2012年獲得的第37個項目；26，這是這個項目的第26個鏡像；17的意思是……這是這個鏡像第17次重啟
    “每個項目的鏡像數量都不一樣，有的多達上百個，有的一個沒不過鏡像的數量也會逐漸增加，這個似乎和智腦有關，具體情況我沒了解”
    這個情況，還真像元祖無限流那種多元宇宙的設定啊……
    所謂的集體無意識應激，也很像那個什麽蓋亞的設喬木這麽想
    如果不是這個“主神”的表現實在太o，他都要懷疑那些所謂的“項目”和“鏡像”，其實就是一個個平行宇宙
    《無限恐怖》中，是主神將一個個平行宇宙偽裝成自己創造的虛擬世
    而這裏，這個“主神”……或者直接說公司，毫不掩飾，自己和那些“項目”沒有關係，那些“項目”的幕後大佬，要比自己牛
    會不會是扮豬吃老虎？
    想到這裏，喬木啞然失笑：毫無證據的情況下，這種“猜我在第幾層”的遊戲，其實毫無意義，而且會沒完沒
    範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個思維活躍的小屁孩兒又想到什麽了，這麽嚴肅的話題，都能把自己逗樂
    不過他還是繼續做自己的工作：“你說說看，按我之前所說，我們該怎麽終結掉一個項目？”
    喬木毫不猶豫地回到道：“想辦法和主角相識，讓自己成功融入劇情，以合乎邏輯的手段，去一點點改變劇情，聚沙成塔，最終量變引發質”
    範鴻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笑道：“真不愧是麵試拿a+的家要不是公司對試用工的項目資料嚴格保密，你現在已經是四大事業部上下的重點關注對象”
    誇讚完，他沒搭理喬木的一臉嘚瑟，指著窗戶說：“外麵有一所中學，我現在告訴你，裏麵有主角兩人、配角若幹，請你去把他們找出你要怎麽做？”
    喬木仔細想了想，就愣住
    他幾乎沒怎麽想過這個問因為他有熟知劇情的優勢，選擇項目時，必然會選自己知道的項目，那些一看就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他多一秒都不會考
    “所以……最難的不是怎麽融入劇情，而是怎麽找到劇情人物！”他恍然
    “嘖，”被這個敏銳的家夥搶了自己的台詞，範鴻無奈地齜著牙，直接跳過提前準備好的大段講解，指著自己手中的平板說道，“沒錯，你選的項目，就正麵臨這個問”
    “所有的項目，都會在某一個節點上自動重啟，不是那種致命的重置，而是有明顯預兆和充足時間的重
    “我們推測過，項目的本質，就是文藝作那自動重啟的原因大概率是：這個項目的劇情已經徹底結束
    “就好像咱們看短視頻，播放完後，會自動循環播放一
    “而你選的這個項目，它的重啟周期是：一這個時間實在太短暫了，而且這個項目真的隻是普普通通的世界，沒有任何超自然的力量或轟動的凶殺，至少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發
    “所以，我們至今都沒有獲得任何有效情當然了，它的優勢在於，至今仍維持著零傷亡的記錄——喝酒打架和意外事故除
    “目前大部分調查員選擇這個項目，不是為了工作，而是為了……休息和放”
    他看著喬木略顯意外的表情，得意地笑道：“所以你選這個項目我完全沒意見，權當進去度假而且你也可以見識一下項目重啟，那景象……”
    他感慨地嘖嘴：“我學工科的，實在描述不來，太壯觀了，你看了就知道很多人都是衝著那個景象去”
    這個項目的項目資料完全是一片空白，喬木並不清楚自己看沒看
    他選擇這個項目的一個原因，就是留言中全都是“一定要去看！”“第27次打卡！”“太牛逼了，每月必刷！”的留言吸引了
    正好他12月沒有保底項目的壓力，現在又聽範鴻的話，去意更盛
    不過作為年輕氣盛的新人，他自然也有著獨屬於自己的野心——或者說是幻想，怎麽可能輕易接受“什麽都不做，就是進去玩兒”的預期？
    尤其是聽說全公司的調查員都無功而返後，更是產生了一種一鳴驚人的衝
    “這樣啊……”聽了他的想法，範鴻自然表示理解，“你倒也不用灰調查員之所以離不開智腦，除了關鍵時刻能夠保命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智腦也幫我們分析我們分析項目信”
    “簡單來說就是，隨著調查員執行某一項目的次數增加，我們每次的降臨地點，也會越來越接近某個劇情人物或某段劇情的所在這樣能夠有效幫助我們縮小調查範
    “這也是為什麽我們進入一個開放的虛擬世界後，麵對一個嶄新的地球和幾十億人，還能搜尋出蛛絲馬
    “當然了，它所需要的調查次數，是以萬為單位的，你別指望自己硬著頭皮進去個十幾二次，就能起作
    “目前的降臨點，就在不久前剛剛被固定在一所大學的男生與女生宿舍這兩棟樓基本可以確定，這個項目的劇情人物，是這所學校的學你要是感興趣，可以朝這個方向調”
    範鴻看了看【進階情報】欄中的一片空白，無奈聳了聳
    喬木想了想，信息太匱乏了，實在沒什麽思路，也不再糾結，轉而關注別的事
    “大部分項目的持續時間都不會長吧？”他問道，“畢竟以年為單位的劇情，還是偏少”
    “那你想個問題，”範鴻一臉神秘的笑意，“文藝作品中，主要角色與劇情有重大關聯的‘回憶’部分，在項目裏要怎麽體現？”
    喬木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項目的起點，竟然可以將“回憶”容納進去……
    這種“人造”的刻意感越來越強烈難怪那麽多調查員，沒人會懷疑這些“項目”是真實的世
    “這算什麽，”範鴻笑道，“當年歐洲那邊有個項目……”
    剛說著，他立刻打住了，似乎是在考慮能不能不過在看到喬木一臉的渴求後，他苦笑了一下，繼續往下
    “開場是美國南北戰爭——你知道南北戰爭是哪個年代的吧？那邊執行了一段時間，越做感覺越不對
    “然後他們耗費了規模驚人的資源，對一個鏡像進行了反複加速處理，最終確定，主線劇情的起點，是150年後的一個南方小鎮！
    “就是說，如果不采取特殊的手段，項目每次重置後，調查員要在其中接力150年，才能等來主線劇”
    “然後呢？”範鴻剛停下，喬木就催促他繼續範鴻的嘴挺嚴的，這種八卦可不常
    “還能怎麽樣？”對方聳肩道，“和那些戰爭或喜劇項目一樣，束之高閣”
    “喜劇？喜劇怎麽了？”此話一出口，化身好奇寶寶二號的喬木，注意力立刻又被轉移
    他能理解戰爭類項目為什麽困難，但喜劇？
    “不怎麽，就是號稱無解的類”範鴻吃吃地笑起
    “調查員必須極具即興喜劇的天賦，否則三句話不帶梗，你還什麽都沒做呢，集體無意識應激就蹭蹭往上
    “而且你幽默的方式還必須符合項目的調比如少兒戲劇你講葷段子，那就是找死
    “目前喜劇類項目被終結的數量是最少的，而且它們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都不好”
    明明很科幻很嚴肅的工作，讓範鴻這麽一說，反而披上了一層喜劇的色
    喬木也被這奇怪的設定和難題逗樂
    大部分注意事項都介紹完，又閑聊了一陣子，喬木才想起分部出事的那天早晨，他產生的一個疑
    “公司的智腦，是否具有高級智能？就是真正的人工智能那種？”
    “怎麽可能？”範鴻想都沒想就直接否定，“智腦不過是硬件與算法先進、經過海量深度學習與訓練，能夠取代人類處理幾乎所有非創造性工作的超級計算機罷”
    “你想一想，公司將生產、財務、采購、後勤和安保這五大重要部門完全交給智腦管理，又將調查員在項目內的行動完全交給智腦進行約
    “如果它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公司和上級主管部門怎麽會放心？早就把它插頭拔”
    聊著聊著，就到了晚飯時範鴻一邊為喬木答疑，一邊招呼他下樓吃
    兩條街外有一家鴻禦削麵館，按範鴻的說法，那是他吃過的最香的刀削麵，那臊子，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