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失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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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柏桐睜開眼睛,世界一隅映在眼裏,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像似感覺不到身體的存
“你醒”
一張生疏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她仔細想著這是誰,逐漸的一些喧鬧擠進了了腦海,她是死了嗎?這是哪裏?她怎麽會在這?
劉貝貝拉著她的手說:“你終於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楊柏桐想開口說話,發現使不上力氣,但還是努力動了動嘴說:“我怎麽了?”說完,一些信息如流水似的湧進大腦,那是關於吞咽的記憶,她把一大瓶藥順著喉嚨吞下去了,像吞著堅硬的石子,她還看到了藍天,是碧藍的,自由的藍天……
劉貝貝眼裏含著淚,說道:“你現在什麽也不要想,好好養身體,一切都會好起來”這幾天都是劉貝貝和束虹照顧著
楊柏桐定定的看著前方,在腦袋串聯著一些不知道是真實還是是夢境的事,又回頭盯著劉貝貝,難道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她得了腦瘤,夢到她辭去了工作,還夢到和黎望分了手,還夢到那個村子……
突然一位醫生走進來,掰開她的眼皮檢查了眼珠子,然後又看了床邊儀器,說道:“她已經沒大礙了,但要徹底恢複需要半個”
楊柏桐看著醫生,突然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病房,她辨認的看了幾秒鍾,說道:“柏林……是你嗎?”
楊柏林帶著笑,眼裏卻含著淚說:“是我,姐,是我……”
這時束虹買飯回來了,看到她醒了,隻是微笑著,很熱烈的笑,這笑讓楊柏桐忽然想起了油菜花,就是她剛回村時見到的那一片金黃的油菜花,緊接著她在油菜花旁看到一個拿著相機拍照的男孩……
楊柏桐回神看著劉貝貝,又看著束虹和柏林,心想肯定夢還沒醒,她眨了眨眼,緊接著耳邊響起了耳光聲,那是劉貝貝扇她的聲音,也是趙巧蓮扇她的聲音……
劉貝貝看著恍惚的她,終於忍不住掉下了淚,說:“柏桐,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啊……”
束虹手放在劉貝貝肩上,像似提醒她注意不要刺激楊柏桐,也像似在安撫
楊柏桐閉上眼,仔細在大腦捋著這一切……都連上了,都明白了,她自殺了,但沒有死,她沒有死……怎麽會沒有死?她眼珠快速的轉動
束虹走出病房,看到宋朝暉垂首坐在走廊的長椅,過去說:“人都醒了,你不進去看看?”
“如果她真的死了,也就輕鬆”
聽著宋朝暉蒼白的話,束虹的眼裏也盡顯蒼白,坐在了他身旁,盯著前邊的牆壁說:“是啊,死很簡單,難的是活著,但……”她側頭看著宋朝暉,“人可以為希望活下去,我們努力的成為她的希望”
宋朝暉有種無力感,他害怕麵對柏桐,想讓她活,但看到她接下來還有更難的路要走,或許還要再經曆生死掙紮,就不忍
束虹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們會幫她撐過去“她理解宋朝暉,就像母親剛中風,她心情又抑鬱,恨不得和母親一起離去,母親也解脫,自己也解脫,但她已經挺了過來,前邊一定會柳暗花
宋朝暉手緩緩握成拳頭,站了起來,突然雙眼發黑,扶著牆,等血壓平穩,然後向病房走去,當視線和楊柏桐的視線交織在一起,他整個人忽然變得柔軟,雖然微笑著,卻想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堅定不移的看著她,像要把自己全部的力量給
楊柏桐轉而看向劉貝貝,眼睛像似在問她為什麽在
劉貝貝擦了擦眼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我是自己找來的,我懷孕了,黎望的……”她不敢再看她,而是羞愧的低著頭,但心裏輕鬆了好
楊柏桐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著黎望是誰,過了很長時間,眼睛裏浮起了一絲溫柔的笑意,她看著劉貝貝說:“你比我更適合他,我恭喜你們……”
“可是……他……他是你……”
楊柏桐碰了碰她的手,示意不要再說下去,然後淡淡的說:“你們都出去吧,我累了……”說完閉上了
等確定房間裏沒人了,她才睜開眼,或許是藥物的作用,她沒有任何情緒,她感受不到快樂,也感受不到痛苦,就這樣醒著,很多事在腦海就像火花,閃一下就滅
一周過後,楊柏桐可以出院了,但還沒徹底恢複,她變得遲鈍,而且有些口吃,當她走出醫院,感受到熾熱的陽光,在回村的路上看到車窗兩邊的風景,覺得像似假的,這個世界的一切仿佛都隔著
宋朝暉通過後視鏡看著她煞白的臉和發白的嘴唇說:“回去得好好補”
楊柏桐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再沒有說宋朝暉感覺她雖然救回來了,但魂卻還沒回
到了束虹家,束虹媽媽看到她就掉眼淚,楊柏桐則對這一切都很漠然,像似她從沒在這個院子住
束虹已經燉了一上午雞湯,而楊柏桐就一言不發的坐在屋裏,天氣炎熱,束虹盛著雞湯到屋子裏,宋朝暉跟著端菜,楊柏晴也抱著西瓜來了,笑裏似乎藏著一抹黑暗,說:“姐,這可是咱家地裏的西瓜,可甜”
楊柏桐隻是淡淡看著她,然後淡淡的看著西瓜,淡淡的說了個“哦”字,亦或是連這個字都沒說,隻是嘴巴動了
楊柏晴似乎很害怕這樣的氣氛,放下西瓜就跑
吃過飯,楊柏桐就躺在床上,不到一會兒就睡著了,等再睜開眼,天已經大黑,她穿上拖鞋,站在院子裏,隻是呼吸著,腦袋空空如也,束虹馬上從另外一間屋子出來,把泡的檸檬水給她,笑著說:“餓嗎?想吃什麽?”
楊柏桐搖了搖頭,這時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從門口的黑處進
“秋生叔,你來啦?”束虹連忙找凳子讓他
楊秋生帶了一些地裏的菜過來,看著楊柏桐說:“你看爸給你摘得”說著從褲兜裏拿出一把酸
楊柏桐用兩隻手接過,一聲不吭得去廚房放到碗出到院子就一邊喝著束虹泡得檸檬水,一邊靜靜的坐著看著前
楊秋生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娃啊,你得去治病啊,隻要還有希望咱就得”然後又長歎一聲:“那個女的死了,就是你在城裏撞見和我一起的那個女的,死的那天正好是你媽在河邊放火的那”
楊柏桐終於開了口,說:“當時你開口問我要錢,我就應該給你,興許那女的還能活”
楊秋生搖搖頭,說:“活不了了,她一身病,錢隻是延長她的痛苦,走了也好,但是……”楊秋生兩隻渾濁的眼睛發出一絲亮光,盯著她說:“娃啊,你得活啊,你後頭日子還長,還有福等著你享”
楊柏桐沒再講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前方,然後打了個嗬欠,眼皮好像又開始發
楊秋生回到家,趙巧蓮拿著蚊拍坐在院子裏,柏林也從城裏回來了,對楊秋生說:“我姐怎麽樣?”他也很想去看看,但怕給她壓力,他和束虹姐還有朝暉哥已經開過會,不要過度的關注她,給她空間和時間,但這個病又不能拖太
楊秋生點上煙,吸了口,然後徐徐的吐出來,說道:“讓她先緩緩,現在咱們的趕緊拿錢出來,你姐這後邊要花不少錢”
楊柏林說:“我姐有三十萬在我這,不行就把房子賣了,反正也是我姐給我買”
趙巧蓮兩道嚴肅的目光朝他射過來,說:“賣了房你住哪?沒有房哪個閨女願意嫁給你?”
“媽,都這個時候了,我姐的命重要還是房子重要?”楊柏林生氣的
楊秋生瞪了趙巧蓮一眼,說道:“你真是被錢迷了心竅,桐桐為什麽不回家住,還不是因為”
趙巧蓮把蚊拍扔到一邊,站起來說:“反正你們覺得我是惡人,我也和你們說不”然後負氣出了
趙巧蓮到了宋朝暉大伯家,進門先找板凳坐下,然後笑著問宋朝暉大娘:“靈花去江海可還習慣?”
宋朝暉大娘也坐在她身旁,笑著說:“習慣,還要感謝你家桐桐,那個活一點不累人,靈花說吃的好喝的好,住的也”
趙巧蓮帶著絲驕傲說:“我那丫頭在外邊呆了十來年,自然神通廣大,再說咱兩家什麽關係,肯定得特別照顧”
宋朝暉大娘在心裏琢磨了下,怎麽也想不通自家和趙巧蓮家有什麽特殊關係,這時宋朝暉大伯也從屋子出來,手上拿著杯茶葉說:“看見沒,這個就是靈花寄回來的,普洱茶,一點都不”
趙巧蓮依然微笑著,咽了口唾沫,開始說正事:“我來就想和你們商量下朝暉這娃的婚事,他爹娘走的早,還得你們做”
宋朝暉大娘如有所悟,原來他們兩家的關係是這層關係,隨之和宋朝暉大伯對視了一
宋朝暉大伯沉吟了片刻,歎了口氣說:“你還真和我說不著,朝暉這孩子一向心裏有主意,他的婚事還是得他自己做”
趙巧蓮說:“朝暉肯定沒問題,他親口跟我說看上了我家桐桐,他倆前些日子不都住一塊兒了嗎?既然孩子們兩下有意,咱們做長輩的也要在後邊使把勁,把這好事給辦下”
宋朝暉大娘和大伯都沉默了,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桐桐得了腦癌,那是絕症,想不到趙巧蓮上趕著嫁閨女,如果朝暉真的娶了桐桐,等於娶了個病人伺候,他們還得勸他三思,更別提什麽撮合,也虧得趙巧蓮能想出來,這不是明擺著把這個病秧子給打發出去
宋朝暉得大伯還算客氣得說:“現在不是給孩子說親的時候,現在最關鍵是把桐桐的的病給治好,婚禮日後說不遲,而且巧蓮,我們真做不了朝暉的主”
趙巧蓮從凳子上抬起屁股,黑著臉說:“我知道”然後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