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學生還配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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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四王皆擅仿古,但要論誰水平最高,當屬王翬。後世評價他“仿誰像誰”,就連張大千也說過“仿古無人出王石穀之右者”。再論藝術價值,他的作品和王時敏、王鑒不相上下,成集的畫冊曾拍出過上億的天價,單幅作品也均拍出過幾千萬的價格,而且全是仿的前代名家之作。反倒是他自己創作的作品,價格要稍低一些。而眼前這一幅也是仿的,也正因為他仿的是王時敏仿黃公望的作品,所以價格才高。再看創做時間,康熙十二年也就是1673,王翬四十歲,正值盛年,也正是創作水平最高的時候。而恰好,這一幅是他最具代表的“秋林賦詩山水”,不敢說是巔峰之作,但稱一句鼎盛時期的佳作完全沒問題,相對而言價格又要高一些。所以係統估價兩千六百萬,還是比較中肯的。李定安之所以說還能翻一番,是上麵的印和題跋。王時敏、王鑒、王原祁的印和題詩就不說了,每多一位名家鑒賞後留字留印,畫的價格就會漲一到兩成,這是藝術品市場公認的常識。關鍵的是,除了這三位之外,還有兩枚印,四句詩。一枚是《恭勤不倦》,印章之下有兩句詩:金秋富佳日,勁柏葆長年。上午才見過,這字跡印象不要太深刻:蓋章狂魔乾隆。另一枚是《睿鑒》,同樣有兩句詩:暮從秋山下,山嶽隨人歸。印他沒印像,仔細再看字,稍微有那麽一絲眼熟。問題是,不論是印,還是題跋,位置都比乾隆的高那麽一點點?換種說法:除非是乾隆之前的皇帝親筆所留,不然絕不會出現這種現象。那會是誰?稍一思索,李定安就有了答案:順治沒這愛好,所以不大可能。雍正也不好這個,而且康熙的諡號中有“文武睿哲”這個詞,所以他也絕不可能用“睿鑒”的印章,所以,就剩被乾隆奉為一生之偶像的康熙了。畫既然是真的,那題跋和印呢?要是有問題,係統早就指出來了……所以,這可是兩代皇帝鑒賞過,且留下墨寶的珍品,這幅畫絕對出自清朝內廷之皇室宮藏。要是值不了五千萬,李定安敢把畫給吃了……哈哈,又賺了?徐徐的吐了一口氣,他指了指兩枚印鑒:“高師兄,當時請專家鑒定,看到這裏,又是怎麽說的?”“這兩枚印都找不到出處,專家就稱是仿畫之人臆造的……所以又說乾隆的字也是仿的,不過仿的極真……”明白了:內行看東西,哪怕九十九處沒問題,隻要有一處找不到來曆,就絕不會下定論。何況這畫不止一處不對:畫風不對,畫工也不對,意境更是與王時敏背道而馳,當然就成“看不準”了。再加上這枚找不到出處的印鑒,以及又莫明其妙的冒出來一個《睿鑒》,而且比乾隆的位置更高,就更顯的不倫不類,自然而然的,這幅畫就成了贗品。也因此,就壓根沒人往“是不是名家仿的王時敏”這一點上想過,甚至是這會兒李定安拿著這畫說是王翬畫的,十有**會惹來幾句“神經病”……其實要是下點功夫,還是能找到出處的。《睿鑒》不敢說,但《恭勤不倦》絕對有相關記載,資料就在故宮裏,他前兩天還見過。不過不怎麽好查:滿文的!稍頓了頓,他又問:“鄭總請的是哪裏的專家?”“是華夏書畫院的程院長……”“這可是好幾千萬的東西?”李定安眉頭一皺:“沒請國博和故宮的研究員,或是請吳教授他們看一看?”高勝東一臉驚恐:你當這些人是大白菜,想請就能請的動?一看他這副模樣,李定安就知道自個想的太簡單了。這麽說吧,高勝東怎麽也是吳湘的親傳弟子加左膀右臂……要是這麽容易請動吳湘,他能賠幾百萬?他悻悻的抽了一下鼻子:“再看看其它的!”“行!”高勝東點頭,在前麵給他領路,李定安剛要跟上,又覺腰裏一緊。舒靜好又拽住了他的衣角,還不時的拿嘴往旁邊努。好家夥,這會兒又不迷糊了?李定安瞪了她一眼:你給我悄悄的!舒靜好用力一點頭,一瞬間,兩隻大眼睛裏冒出了賊光……其它的東西也不少,差不多七八十件,而且五花八門。不過大都是真品,假的也就兩三成。這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玩家。不聽高勝東說,京城的隱形富豪沒一萬也有九千,其中的八千八都愛玩收藏。但那收藏室簡直是慘不忍睹:完全就是打眼展覽館,就跟進了潘家園或琉璃廠似的。你要問這些富豪們花了多少錢?嗯……百億不敢說,但每人幾十億是最少的。說明鄭總的眼力還是極高的……順道品鑒了一下民國著名畫家“四任”和蕭俊賢的幾幅作品,又看了雜器,李定安來了收藏室的另半邊。這邊全是瓷器,整整四座架子擺的滿滿當當,從漢代的無釉陶罐,到民國時期的五彩瓷,幾乎每個朝代的瓷器都有。珍品很少,但精品還是有幾件的,最亮眼的兩隻晚清時期的粉彩細頸瓶。上麵有“儲秀宮”的款,說明是“慈禧”時期禦窯出來的東西,稱一聲“禦用之物”也沒問題,每一隻都能值個百多萬。看完禦瓶,李定安又走向另一座木架,大致掃視了一圈,看到兩隻青花碗時,他眼睛一亮。色澤很豔,也很亮,代表年代並不久遠,最早也就是清中晚的東西。也沒有土泌色,說明並非從墓裏挖出來的。李定安好奇的是這兩隻碗上的花紋造型:並非青花瓷常見的渲染技法,也非傳統的“以形寫神”,更沒有什麽氣韻、意境……說直白點,這上麵的就不是國畫,而是有點像油畫:葉就是葉,枝就是枝,細膩逼真,立體感極強。再仔細看,還真用的是油畫的經典技法:幾何分割構圖。展開整隻碗的畫麵,所有的圖案完全可以囊括進一個圓當中,單獨的區域則是圓中套圓,不停的套,不停的分割……還真就少見?李定安下意識的把碗拿了起來,剛一上手,他又頓了頓。還是釉上彩?簡而言之,就是先高溫燒一遍,使泥胎定形、成釉,出窯後再在釉胎上做畫、上彩,然後再次入爐,低溫固化顏料。一般的青花都隻燒一遍,所以叫釉下彩,也有入爐兩次的,叫“青花加彩瓷”,一般都是在青花釉上麵再加其它顏色。像這種先燒原釉,再在釉麵上加青花的很少見,但也算不上珍貴。因為從工藝的角度來說,完全多此一舉。這就更加奇怪了?所以,李定安看的格外認真,也格外的仔細,不但看,還使勁的摸。而越摸,他就越覺得不對勁:太硌手了!釉上彩也注重立體感,有的時候為求生動,上色的時候會特意加稠顏料,使圖案凸出釉麵,但這擺明不止是“稠”,感覺更像是“堆積”出來的?再仔細感受,感覺和這段時間研究的那批蒙古瓷有點像,都像是浮雕瓷,不過區別也很大:蒙古瓷是“刻”,而這隻瓷碗感覺像是“堆”。除此外,這隻碗用的是普通的顏料,蒙古瓷用的則是琺琅彩……嗯,不對……普通顏料哪有這麽亮?不但亮,照著燈光的時候,上麵的花紋還有一種“亮晶晶”的感覺,就像女士常有的那種唇彩,閃閃發光。有點像珍珠的色澤……嗯,珍珠?好像清代宮廷禦瓷當中,確實有一種瓷器用的是珍珠調色。不過據史料記載,早在八國聯軍進京的時候,一把火給燒光了。不但燒光了東西,連技法也失傳了,所以後世想仿都仿不出來……嘿喲……我去……想到這裏,他猝然一愣,猛的把碗舉了起來。沒錯,就是閃閃發光……就是珍珠粉調彩……又撿漏了?沒一絲猶豫,李定安打開了係統,一刹那,被那一長串的零給震的心尖兒發顫。再一看具體信息,眼中流露出幾絲迷醉和狂熱,更多的則是自豪。看吧……既便沒用係統,哥們這眼力是不是也沒拉胯?再看底下的備注,李定安竟然有些心蕩神搖。稀世之珍!撿到熹平石經的時候,都沒出現過這四個字……舒靜好又好奇的湊了過來:“這隻碗怎麽了?”“哦……”他吐了口氣,定了定心神,“比較少見,伱也看看!”她下意識的接到了手裏,仔仔細細的瞅了瞅:“嗯,釉上彩?”李定安點點頭:“還有呢?”“嗯……還有?”舒靜好睜了睜眼睛,“感覺和這段時間研究的……稍有點像?”這段時間研究的……那不是蒙古瓷嗎?高勝東眼睛一亮:“我也看看?”舒靜好遞給了他。盯著看了幾眼,高勝東又陡然一歎:“噢……這是浮雕瓷,應該仿的是浮雕青花,但仿的不倫不類:一般的浮雕青花是‘刻’,蒙古瓷也是刻,但小舒你看,這隻碗上的花紋並不是刻出來的,而是堆上去,貼上去的……還有這色,也不是純正的顏料,絕對是加了化工原料,所以才會這麽亮……”舒靜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李定安則是暗暗歎氣:高勝東又打眼了?果然,真要那麽多人認識,哪能輪的到自己?這玩意也就更不可能被係統評定為“稀世之珍”……看了幾眼,高勝東也放下了碗。到了這裏,屋子裏的東西基本上算是看完了,李定安大致算了一下:雖然沒看,但那幅周臣的《秋山勁鬆》大概率是真跡,隻這一件,估計就應該在一千五萬左右。還有兩幅“民國四任”和蕭俊賢、金城等人的作品,每幅價值也在百萬以上。除此外,還有幾幅名家之作,所以隻是畫,差不多就是兩千多萬。雜器中沒什麽精品,林林總總三十四件,估計千萬就能頂到頭。剩下的則是瓷器,有兩隻宋代的瓷窯、幾件明清時期的定窯,還有那兩件晚清粉彩,大致都在一兩百萬左右。再加上七七八八的一些,差不多又是兩千多萬。這麽一算,大致價值應該在六千萬左右。當然,這其中不算最後看過的那兩隻碗,也沒算王翬的畫。所以,隻要鄭總不異想天開的獅子大開口,張嘴就是幾億,這一屋子的東西,李定安今天要定了。再算算卡裏的錢,足足一億五千多萬,應該是夠了……正算著賬,鄭總領著兩撥客人也來了這邊,但看樣子並非是看瓷器,反倒像是專程來找他們的。“高老師……哦,李老板,看的怎麽樣?”高勝東輕輕一點頭:“還行!”“還行就行……”鄭總點點頭,“李老師是第一次,但高老師、金教授、賀總、肖總都不是第一次了,該看的早都看過。所以,幾位要是沒意見,咱們就……談價格?”不得不說,這位鄭總還是很會做生意的,竟然想搞個現場拍賣。李定安微微一點頭,高勝東便說:“可以!”“好……這邊請!”幾人出了收藏室,來到了之前的客廳。然後鄭總居中,又做了一番介紹。原來之前的那四位是兩拔客人:五十多歲的男子和司機是一撥,自稱是河北某學院的教授,但看架勢,應該是領導。一男一女是一撥,但是女人主事,自稱做點文玩小生意。輪到高勝東,隻說是老師,又著重介紹了李定安。這個時候,這兩撥客人才明白:合著買主不是這位帶眼睛的,而是那位看著還像是學生的年輕人。再問,真就是學生,正在讀研究生,但沒說在哪讀。再一細問,旁邊長的像明星似的女孩竟然不是女朋友,而是助理?真的,四位客人瞪起了八隻眼珠。第一次聽說,學生還配助理的?漲見識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