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三軍盡沒,蓋勳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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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三軍盡沒,蓋勳守節
    兩人之間突然爆發的爭論,嚇住了在場所有官吏。
    他們沒想到,向來謙遜好說話的周都尉,居然會選擇與新任涼州刺史硬鋼。
    不過聽完兩人的對話,再想想周琦往日戰績,這些郡中官吏大多都選擇相信周琦。
    可如今處於戰爭時期,刺史的命令就是軍令。
    他雖不能處置周琦這種秩比兩千石的武官,可兩千石以下的官吏,對於刺史的權威還是頗為忌憚。
    周琦被下獄以後,楊雍將目光放在了蓋勳身上,沉聲道:“蓋長史可願領兵前去救援護羌校尉?”
    蓋勳略作遲疑,最終還是應承了下來。
    牢房,幹淨而整潔,獄卒態度也十分和善。
    像周琦這種秩比兩千石的高官,哪怕被下獄,也不是這些獄卒所能得罪的存在。
    當然。
    想必任何獄卒,看到人高馬大且手持武器的典韋、許褚,態度都會變得謙卑吧。
    周琦倒也沒有仗著身份故意刁難這些獄卒,反而對待所有人都非常和善。
    “那刺史自己不通兵事,反而要將都尉下獄,簡直豈有此理!”
    許褚虎目圓瞪,顯然憋了一肚子氣。
    周琦坐在牢房內,卻是沒有了方才與楊雍據理力爭的銳氣,反而顯得頗為輕鬆愜意。
    “都尉,你難道不生氣?”
    典韋看著周琦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言問道。
    周琦歎了口氣,道:“生氣又如何,不生氣又如何?”
    “涼州局勢糜亂至斯,朝廷接連派來的三位刺史,都根本不通兵事。”
    “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朝廷但凡早點派出一位精通兵事的刺史,局勢也不至於到了此等程度。”
    一開始,周琦有能力改變涼州局勢。
    奈何他處處受人掣肘,上麵還壓著涼州刺史,自己沒有獨自領兵作戰之權,胸有溝壑又能如何?
    有時候,他還挺懷念在趙謙手下領兵的時候。
    雖說趙謙統兵才能不咋地,至少對方願意放權,而且對於周琦無比信任。
    正是因為這份信任與放權,周琦才能大展拳腳。
    可自從來到涼州以後,他雖然名義上乃是漢陽郡都尉,能夠統管全郡兵馬。
    奈何有刺史壓著,卻什麽也做不了,豈不憋屈?
    典韋、許褚聞言,皆默然無語。
    就在此時,卻是有腳步聲傳來。
    三人轉頭望去,看到了滿臉愁容的蓋勳,朝著牢房內走來。
    “先生。”
    哪怕周琦官職比蓋勳高,卻始終保持著恭敬,是以看到蓋勳來了以後,第一時間站起身見禮。
    蓋勳看著周琦,問道:“子異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周琦聞言,卻是心中微驚。
    按照周琦往日性格,屬於那種有能力、謙遜且比較苟的類型,基本不太可能當麵與刺史翻臉。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蓋勳卻是感覺到了周琦的反常。
    周琦臉上露出苦笑,道:“涼州局勢糜亂至此,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希望朝廷能夠派遣一位真正有能力的刺史。”
    “未曾想,接連三位刺史都不通兵事。”
    “再這麽持續下去,叛軍實力必然會繼續膨脹,最終恐怕會變得難以控製。”
    說到這裏,周琦看向蓋勳,道:“此次叛軍圍困護羌校尉夏育,明顯就是一個圈套,想必先生也能看出來吧。”
    “明知是圈套,刺史還讓我們前去救援,豈不糊塗?”
    蓋勳聞言,先是沉默半晌,繼而歎道:“此間或另有隱情。”
    周琦神情微動,問道:“還請先生細說。”
    蓋勳見牢房內收拾的非常幹淨,索性引著周琦兩人一起坐在床上,開始娓娓道來。
    “子異可知,新任護羌校尉夏育何許人也?”
    周琦說道:“此人乃段太尉昔日麾下驍將,隨段太尉南征北戰,斬敵無數,可謂是戰功赫赫。”
    蓋勳再問:“段太尉又是怎麽死的?”
    周琦聞言,當即沉默不語。
    段熲之案,可是周琦一手經辦,還被段熲贈送了平羌之策,眼睜睜的看著段熲死於獄中。
    戰功赫赫的段熲落得如此下場,不外乎黨爭罷了。
    蓋勳見周琦不語,當即自顧自說道:“段太尉雖然戰功赫赫,卻為了升遷投靠宦官,夏育作為段太尉昔日麾下驍將,自然也是宦官爪牙。”
    “昔年因黨爭之故,宦官暗中鼓動陛下發兵攻打鮮卑,令夏育、田晏、臧旻三人,領兵數萬,分三路進兵,遠赴塞外兩千餘裏剿滅鮮卑。”
    “最終三將落入重圍,數萬精騎全軍覆沒,三人各率數騎逃回,皆被貶為庶人。”
    說到這裏,蓋勳口中滿是唏噓。
    這場戰事,發生在熹平六年,周琦穿越過來還沒多久。
    這也是漢朝在對外的戰爭中,極其罕有的大敗,朝廷為了臉麵,並未大肆宣揚此事,就連史書記載都不多。
    所以對於此戰,周琦了解也並不多,隻知道確有其事。
    蓋勳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周琦對漢軍的那場慘敗,有了較為清晰的認知。
    說起這場戰爭,其實也與段熲有關。
    段熲此前因病被罷官,夏育、田晏作為段熲舊部,雖然因為依附宦官的緣故,才開始混的風生水起。
    可沒有戰事以後,再加上靠山被罷官,兩人在朝中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
    田晏犯事被治罪以後,也想要打一場仗建功立業。
    剛好當時鮮卑在北方做大,並且連年南下寇邊,所以兩人就買通了大宦官王甫,請求出塞征討鮮卑。
    這下可好。
    王甫聽到二人的建議,覺得這是壯大自身黨羽的時機,如果真能出塞剿滅鮮卑,也足以留名青史,對於宦官的名聲也是有好處滴。
    天子劉宏,當時又恰巧弄死了渤海王,還滅了宋皇後全族,惹得士大夫以及宗親憤怒不已,全都上疏彈劾宦官,而且指責天子。
    這個時候,北擊鮮卑既能轉移內部矛盾,也能開疆拓土名垂青史。
    於是乎,天子當即不顧眾人反對,執意發起了這場對鮮卑的戰爭
    士大夫集團雖然覺得,夏育、田晏二人不太可能建功,卻也擔心他們果真能夠擊破鮮卑,讓宦官聲勢大振。
    思來想去,他們最終也推出了自己的代言人臧旻,令其跟隨夏育田晏一同領兵出塞。
    估計是夏育、田晏擔心臧旻過來蹭自己功勞,索性建議兵分三路,各自領兵出塞攻打鮮卑的大部落。
    然後呢,全軍覆沒了。
    周琦聽到這裏,不由暗自咂舌。
    好家夥。
    朝廷兵馬本就不多,再兵分三路出塞兩千餘裏擊賊,那不是妥妥的給鮮卑人送菜嗎?
    數萬精銳折戟北方,並不能說這些人戰鬥力不行。
    隻能說,他們死的冤,死於朝廷黨爭,死於宦官與當朝天子的好大喜功。
    或許正是因為那場慘敗,才讓王甫在天子那裏徹底失寵,才有了陽球緝拿王甫,滅其全族之事。
    漢末發生的許多事情,其實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可謂是一環扣一環。
    按理來講,夏育經此慘敗以後,或許政治生涯就已經到頭了。
    王甫、曹節先後身死,等到張讓、趙忠等人執政以後,卻發現自己沒有了能夠統兵的外援。
    於是乎。
    本來被棄用的夏育,再次有了騰飛之機。
    可惜給他機會他不中用啊,最終又被叛軍圍困於草原之上,眼看性命不保。
    如果夏育不是張讓等人推舉的將領,死就死了,就算全軍覆沒,楊雍也不見得會發兵救援。
    但是,夏育身為張讓等宦官推舉的將領。
    如果這麽輕易被叛軍所殺,張讓這些舉薦的宦官也會有連帶責任。
    他們,自不可能為此背鍋。
    假如楊雍沒有什麽動作,那麽張讓等人肯定就會進讒言,稱涼州刺史坐視友軍被圍,卻不發兵救援,然後將這口鍋甩到楊雍頭上。
    楊雍可不傻,知道其中的風險。
    故此,他哪怕明知這是叛軍的圈套,還會大張旗鼓的派人前去救援。
    他並不是真心救援夏育,隻是想堵住宦官之口,避免對方最後將鍋甩到自己頭上。
    說到底。
    無論周琦還是蓋勳,亦或是那些被派去救援夏育的士卒,都隻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而已。
    楊雍之所以如此針對蓋勳,其實並非沒有原因。
    首先,蓋勳在涼州的名望實在太高,楊雍很難駕馭,自然想要借刀殺人。
    其次,蓋勳接連彈劾了兩位涼州刺史,都讓他們被罷官治罪,這種以下克上的行為很容易受人猜忌。
    楊雍作為新任涼州刺史,自然不希望自己最後也栽在蓋勳手上。
    周琦了解了事情的詳情以後,當即氣得咬牙切齒,對著蓋勳說道:“無論朝廷亦或是刺史,都將我等性命當做博弈之籌碼。”
    “先生既知楊雍所謀,萬不能如其所願啊。”
    蓋勳聞言,卻是正色道:“無論黨爭亦或是算計,我都不願參與其中,隻想為這個國家盡一份綿薄之力。”
    “前任護羌校尉泠征已經被叛軍所殺,金城太守陳懿也死於叛軍之手,若新任護羌校尉夏育再被叛軍所殺,則叛軍之勢再不可擋,朝廷威嚴必將掃地。”
    “故,出兵救援夏育,並沒有錯。”
    周琦提高了聲音,道:“然賊人擁兵十數萬,麾下又多為騎兵,擅長草原作戰。”
    “明知必死而發兵援之,何苦來哉?”
    蓋勳坦然道:“明知不可為,就不為嗎?”
    周琦聞言,呆愣當場,不知如何應答。
    他與蓋勳終究不是一類人。
    周琦雖有兼濟天下的心思,卻顯得更加理智,先慮己而後慮天下,說自私也不為過。
    至於蓋勳。
    卻是妥妥的仁人君子,乃是理想主義者,算得上是這個時代士大夫之表率,若所行之事於國有利,哪怕明知必死也絕不後退。
    論品德、操守與覺悟,周琦的確比不上蓋勳。
    或許也正是因為蓋勳這種純粹為國為民的性格,才能在日後得到天子的信任。
    看著周琦沉默不語,蓋勳卻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無需為我擔心,既然已知乃賊人奸計,我自會多加注意。”
    “至於你,乃袁氏門生,隻要我領兵前去救援夏育,想必楊雍也不會與伱過分為難。”
    周琦聞言,沉默了許久,才看著蓋勳說道:“經曆這麽多,先生難道還沒明白吧?大漢淪落至此,根源乃在朝堂,而非地方。”
    “我們在地方拚死平叛,以命相博,就算擊殺再多叛軍,恐怕也比不上朝廷一封詔令。”
    “一封詔令,可令多少人揭竿而起。”
    “一封詔令,又可令多少人放下武器。”
    “此行危險難測,我希望先生不要去,或許前往雒陽,更適合你。”
    蓋勳聞言眉頭微皺,深深看了周琦一眼,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起身走到牢房門口,對著典韋、許褚說道:“照顧好都尉。”
    目送蓋勳離開牢獄,典韋看向周琦,有些遲疑的說道:“先生此行危險重重,要不我跟隨前往,或能護得先生周全。”
    周琦聞言,先是搖了搖頭,繼而深深歎了口氣。
    他知道,蓋勳此行,必敗無疑,而且要全軍覆沒。
    蓋勳自帶光環,叛軍以及羌人都不敢殺他,典韋、許褚可就不同了。
    他們雖然勇猛,可是在草原與十幾萬叛軍廝殺,個人勇武又算得了什麽?
    叛軍不會殺蓋勳,卻不會在乎典韋、許褚的生死。
    他們殺得叛軍越多,拉的仇恨也越多,幸存的可能就越小。
    周琦自不願兩人前去送死。
    卻說涼州刺史楊雍征調州郡兵馬兩萬人,令蓋勳統領前去營救護羌校尉夏育。
    哪怕蓋勳提前有所防備,仍舊在抵達狐盤之時遭遇了羌人叛軍。
    隻得慶幸的是,蓋勳並未陷入叛軍包圍之中。
    奈何叛軍兵力眾多,且又多為騎兵,蓋勳很快就被叛軍分割包圍,斷了糧道,燒了輜重。
    蓋勳被圍三日,糧盡,隻得率兵突圍,結果被叛軍所敗,麾下士卒盡皆戰死。
    蓋勳收百餘殘部,擺出魚麗之陣,欲死戰殉國。
    羌人精騎四麵圍攻,蓋勳麾下士卒大多戰死,他本人身被三創,仍舊絲毫不懼,反而指著身邊的一棵樹,說道:“今日,我必橫屍於此。”
    時有句就種羌滇吾,素為蓋勳所厚,見蓋勳麾下死傷殆盡,仍舊死戰不降,當即揮舞著武器,驅趕那些想要衝上去殺死蓋勳的叛軍,喝道:“蓋長史賢人,汝曹殺之則為負天。”
    蓋勳麾下盡沒,已存死誌,並不領情,反而指著滇吾罵道:“死反虜,汝何知?速來殺我!”
    眾叛軍見狀,相視而驚。
    滇吾被人指著大罵,卻也不惱,反而下馬想要將自己的良駒贈送給蓋勳,放其離去。
    蓋勳看著身邊袍澤的屍體,心中充滿了悲憤,已經存了死誌,閉眼立於原地,不肯上馬。
    滇吾見狀,擔心自己離去以後,蓋勳就算不被叛軍所殺,也可能會自刎謝罪。
    他思來想去,索性令人綁了蓋勳,將其帶回營寨。
    羌戎敬重蓋勳之義勇,不敢加害,派遣精騎將其送還漢陽。
    卻說蓋勳帶兵救援夏育以後,周琦在牢中每日神情恍惚,心憂無比,擔心因為自己穿越的緣故,改變了原有的曆史軌跡,以致蓋勳被叛軍所殺。
    他讓典韋、許褚每日探聽前線戰報。
    當他得知,蓋勳在狐盤為羌人所破,麾下士卒全軍覆沒以後,心當即沉入了穀底。
    “先生如何?”
    典韋沉聲道:“先生為羌人所擒,生死不知。”
    周琦聞言,反倒是長長舒了口氣。
    以蓋勳的名望,隻要沒死在戰場上,想必羌人也不會加害於他。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蓋勳遭遇埋伏,麾下兩萬州郡兵馬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涼州刺史楊雍頓時麵如土色。
    他雖然聽到了周琦的那番話,終究還是低估了叛軍的實力,想著派遣兩萬州郡兵馬前去營救夏育,縱不能功成,或許也能自保。
    未曾想,居然會是這種結局。
    此番雖是蓋勳領兵,卻為楊雍指使,而且出兵以前郡都尉周琦還極力反對。
    如今出了這種大事,楊雍罪責難逃。
    他尚未想到應對之策,就得知州郡官吏齊聚刺史府,許多官吏甚至不顧其刺史身份,出言質問。
    “兩萬州郡兵馬盡沒,蓋長史忠勇不降,為賊軍所執,皆因刺史不聽周都尉之言也。”
    “州郡兵馬死傷大半,叛軍聲勢更大,涼州危在旦夕。”
    “刺史既不通兵事,何不釋放周都尉,令其領兵平叛?”
    “周都尉年少英雄,知兵善戰,還請使君釋放周都尉,率領州郡兵馬主持大局!”
    “兩萬州郡兵馬盡沒,刺史如何向那些士卒家眷交代!”
    看著氣勢洶洶前來質問的州郡官吏,楊雍隻感覺頭疼無比,卻也不敢再耍刺史威風。
    說到底。
    他隻是一位空降的刺史,在涼州並沒有什麽人脈,這次讓蓋勳陷入險境,又讓兩萬州郡兵馬全軍覆沒,顯然是激怒了涼州官吏。
    他們此時都在想,楊雍當初如果早早聽從周琦的建議,也不至於有此大敗,蓋勳也不會被賊人所擒。
    麵對眾人的逼宮,楊雍無奈,隻得命人放了周琦。
    事實上。
    正如蓋勳臨走之前所說那般,周琦作為袁氏門生,楊雍本就不打算為難對方。
    隻是楊雍新官上任,周琦卻不給麵子,當眾頂撞讓其下不了台,才讓楊雍盛怒之下將周琦下獄。
    周琦出獄以後,受到了州郡官吏的隆重接待,對待周琦的態度明顯比以前更好。
    如果說此前,他們與周琦相善,乃是因為蓋勳的緣故。
    那麽這次,周琦為了州郡兵馬不受損失,而仗義執言與刺史正麵硬鋼,已經博取了涼州官吏的好感,他們也開始真心接納周琦。
    周琦知道是因為眾人逼迫,自己才得以釋放,遂向在場眾人一一見禮。
    官吏不分官職高低,周琦都一一感謝,謙遜的樣子頓時深入人心。
    漢陽郡從事辛曾說道:“兩萬州郡兵馬全軍覆沒,蓋長史也被賊人所擒,生死不知。今賊勢甚眾,州郡惶恐,都尉可有良策破敵?”
    周琦沉吟半晌,最終歎道:“如今冀縣隻有萬餘兵馬,其餘各郡縣兵馬亦不多,守城尚且不足,怎能奢求破敵?”
    孔常問道:“那麽都尉以為,我們如今當如何行事?”
    周琦略作沉吟,道:“為今之計,當令各郡縣嚴守城池,而後上奏朝廷,請求援兵。”
    他看著麵露惶恐之色的眾人,說道:“諸位也無需太過擔憂。”
    “叛軍擊敗涼州州郡兵馬,生擒護羌校尉夏育與蓋長史,入寇三輔之地,意在西都長安,而非涼州。”
    “我們隻需死守城池,朝廷會派遣大軍前來圍剿叛軍。”
    周琦正整兵備戰之時,忽聞蓋勳被羌人送回,急忙帶人出城相迎。
    當他看到蓋勳本人以後,差點沒有認出來。
    本來非常重視儀表的蓋勳,此時卻是不修邊幅,邋遢的宛如乞丐。
    他眼眶深陷,眼圈烏黑,身體幹癟好像經曆了大饑荒,本來充滿睿智的眼睛,此時也變得十分木訥,整個人都宛若行屍走肉一般。
    周琦揉了揉眼睛,發現來人果真乃是蓋勳以後,急忙跑上去將其扶住,問道:“先生何至於此?”
    蓋勳看到周琦以後,木訥的眼中露出了些許神采,繼而流出了兩行渾濁的眼淚。
    周琦看到蓋勳這副模樣,既心痛又憤怒。
    他拔劍在手,指著送蓋勳回來的那彪羌人騎兵,厲聲喝道:“蓋長史名傳涼州,豈能受爾等如此虐待!”
    典韋、許褚以及城中士卒,看到蓋勳這般模樣,亦是怒火中燒。
    他們紛紛拔出手中武器,隻待周琦一聲令下,就準備衝出去殺光那支羌人騎兵。
    為首那名羌人見狀,卻是急忙解釋道:“我等素來敬重蓋長史,怎敢虐待於他?”
    “我們打了清水,蓋長史不肯洗漱;送了幹淨衣物,蓋長史不願換上;奉上美酒佳肴,蓋長史亦不吃一口。”
    “我們擔心蓋長史在營中餓死,才星夜兼程將其送回冀縣。”
    周琦聞言,將目光放在了蓋勳身上。
    “吾為漢將,兵敗被俘,豈能受賊人衣食?”
    嘶啞的聲音,從蓋勳那幹裂的口中傳出,周琦這才收回了佩劍。
    他對著那些羌人騎兵行了一禮,正色道:“今日送還蓋長史之恩,某日後必有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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