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誌才賺田豐,文和亂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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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誌才賺田豐,文和亂長安
    荊州,襄陽。
    田豐看著州牧府所在位置,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本以為,想要在荊州索要一百萬石糧草,並不會非常容易。
    卻沒想到,自己根本沒有費太大功夫,荊州上下幾乎就同意了這件事情。
    田豐也知道,對方這麽做,除了是想要解荊州之危以外,也是想要借此交好周琦這位揚州牧。
    否則以周琦的實力,如今又占據江夏郡,想要圖謀荊州的話,荊州根本無險可守,就好像是甕中之鱉。
    甚至於,田豐還隱約感覺到,荊州的某些世家大族,在提到周琦這位車騎將軍的時候,顯得有些興致勃勃。
    誠然,周旌大肆屠殺江夏郡世家大族之事,才開始的確在荊州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後來,周旌在搶奪到了足夠的錢糧土地以後,並沒有對各大家族斬盡殺絕。
    周旌此舉,也讓荊州的世家大族稍微鬆了口氣。
    至少從目前看,周旌所作所為,乃是為了給沛國周氏爭奪生存空間。
    如今應該改成江夏周氏了。
    周氏出了幾位二千石高官,還有揚州牧周琦作為後盾,實力已經冠絕整個江夏,真正躍遷成為了世族。
    無論周旌手段多麽激烈,終究屬於世家大族內部的爭鬥。
    大家處於同一個階層,哪怕互相爭鬥,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同仇敵愾。
    相反,若周琦以揚州牧的身份,針對江夏郡各大四家,性質可就大不相同了。
    特別是周琦在揚州的種種聯姻政策,也讓荊州的世家大族看到,對方沒有打壓世族的意願,反而願與各大家族共同掌權。
    這樣的統治者,最得各大家族喜愛。
    正是為此,荊州的某些世家,在聽到了周琦之名以後,態度才會如此熱切。
    畢竟,相比起單騎入荊州,隻能仰人鼻息,卻無法外禦強敵的劉表而言,手握重兵且驍勇善戰的揚州牧周琦,更能守衛一方安定。
    卻說田豐與荊州文武商議完畢以後,就帶著隨從打算返回揚州,勸說周琦出兵相助。
    與此同時,戲誌才所派遣的使者魯肅,也正在趕往冀州的路上。
    此時的冀州牧袁紹,卻是與公孫瓚在界橋大戰。
    公孫瓚麾下兵馬眾多,而且又身經百戰,無比驍勇,保持著攻勢。
    反觀袁紹,卻由於初得冀州,人心未附,沮授當即勸道:“公孫瓚先平張純叛亂,又討烏丸各部,前段時間更是大破三十萬黃巾,兵威正盛,氣勢正洶,將軍不可與之正麵爭鋒。”
    “冀州糧草充足,將軍可率兵固守城池。待其銳氣盡喪,糧草耗盡,再率眾而出,必可一舉破之。”
    此時的袁紹,尚未占據北方四州,還沒有膨脹,知道公孫瓚驍勇善戰,當即采納了沮授的建議,不與公孫瓚正麵交鋒,以防禦為主。
    如此一來,戰事便呈膠灼之狀,每日消耗錢糧都非常恐怖。
    稍有不慎,都可能大敗虧輸。
    袁紹焦躁不安,也在擔心南方戰事,不知道劉表能支撐多久,也不知道周琦是否會答應與自己聯盟。
    如果周琦轉而投向袁術,則荊州必然保不住。
    沒有了劉表的牽製,袁術就可以揮兵北上,與公孫瓚兩麵夾擊冀。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冀州必敗無疑。
    因此,周琦現在的態度,幾乎能夠決定天下未來的局勢。
    就在袁紹焦急無比之時,卻是聽聞車騎將軍派遣使者前來,不由心中大喜,急忙親自前去相迎。
    侍看清男人麵容以後,袁紹不由心中暗自驚訝:“這個使者也未免太年輕了,應該尚未及冠吧。”
    此次前來冀州出使之人,正是揚州別駕魯肅。
    “拜見驃騎將軍。”
    看到了名滿天下的袁紹以後,年紀尚輕的魯肅,也是不由眼睛一亮,急忙上前見禮。
    袁紹儀表堂堂,頗有威儀,而且出生世家,名聲在外,很多人見到他的第一感覺,都非感覺非常驚豔。
    魯肅自然也不例外。
    袁紹也沒有自恃身份,反而微微回禮,有些好奇的問道:“孤觀先生麵容,應該年齡不大,卻能被子異任命為揚州別駕,想必出生定然不凡。”
    “不知先生是何出身?”
    袁紹這麽問,反而讓本來心生敬仰的魯肅,對其評價低了一籌。
    很顯然,袁紹以己度人。
    他覺得像魯肅這種年齡之人,就算有才能,也不可能厲害到哪裏去,更沒有資格擔任一州別駕之職。
    除非對方出身極好,周琦為了拉攏對方所在家族,才會給予如此高位。
    袁紹的想法也沒有錯,按照常理也的確應當如此。
    他隻是沒有想到,周琦是個穿越者,早就知曉魯肅大名。
    而且魯肅捐獻了那麽多糧草,周琦也想利用這件事情樹立一個典範,好讓揚州的世家大族能夠有樣學樣,多捐錢糧。
    魯肅說道:“我隻是出身沒落士族,家中已經數代未出高官,談不上家世顯赫。”
    袁紹聞言,反而呆愣當場,吃驚道:“莫非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這才被子異委以重任?”
    魯肅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車騎將軍初入揚州,缺乏糧草,我捐獻了八千石糧米,這才被將軍委以重用。”
    魯肅話音剛落,眾人皆驚。
    袁紹眼中,更是閃過一縷輕蔑以及不屑,熱情的態度頓時消減不少。
    若非他還有求於人,恐怕會直接拂袖而去。
    作為汝南袁氏出身的袁紹,隻看重出身與名望,對於這種類似買賣官職的行為,算得上是深惡痛絕,而且從心底瞧不起。
    他原本還覺得,周琦未來會是自己的大敵,可是看到對方居然為了八千石糧米,就把揚州別駕這麽重要的位置讓了出去,頓時起了輕視之心。
    “寒門出身,終究還是沒有見過什麽世麵,區區八千石糧米,就能將一州別駕之職賣出,終究難成大事。”
    念及於此,本來隱藏在袁紹心中的那抹忌憚,頓時悄然散去。
    好在袁紹腦子沒有抽風,知道現在有求於人,倒也沒有表露的太過明顯,而是轉移話題說道:“不知子異派遣魯別駕前來,所為何事。”
    魯肅何等聰慧,僅僅通過對袁紹稱呼的變化,就大致能夠猜到對方心思。
    他不由在心中歎息:“陽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與明公相比,袁本初雖然看似禮賢下士,終究缺了一份真誠,也太過看重家世名望。”
    “明公能夠唯才是舉,並且真心重用。袁本初反而是沽名釣譽之徒,想必手下多華而無實之輩。”
    心中是有此想法,魯肅表麵卻不動聲色,道:“實不相瞞,吾主與田元皓相談甚歡,恨不能抵榻而眠。知其此行乃為結盟之事,欲留先生於揚州任職,以彰顯兩家之友好。”
    “吾此來冀州,正是為了此事。若將軍同意田元皓任職揚州,揚州便與冀州永結盟好,共禦外敵。”
    魯肅話音落下,除了沮授以外,其他人全都麵露喜色。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
    袁紹手下更是派係林立,以逄紀、辛毗為首的外來元從派,雖然職位並不高,卻深得袁紹器重,被其引為心腹。
    以沮授、田豐回首的冀州本地士人,袁紹為了穩定人心,對他們大加封賞,占據了主要的官職。
    而且袁紹麾下的武將,很多也出自河北。
    如此一來,河北派係的勢力就顯得非常龐大。
    這種情況,無論對於袁紹而言,還是對於逢紀這些心腹來說,削弱冀州派係的實力,對於他們都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如果能以田豐換取揚州的結盟,讓冀州短時間內不會受到來自南方的威脅,絕對是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不過沮授知曉田豐才能,覺得袁紹如果想要王霸天下,絕不能放過田豐這等大才。
    而且有了田豐作為外援,他們兩人一文一武,也能讓冀州派係在袁紹手下穩坐第一把交椅。
    眼看屬下各執一詞,有的讚成,有的出言反對,袁紹卻是輕咳一聲,示意眾人閉嘴。
    他看著魯肅,有些為難的說道:“元皓乃吾心腹肱骨之臣,怎能留於揚州為官?”
    魯肅正色道:“將軍出身世族,名聲顯於海內,恩義播於四海,天下豪傑聞將軍之名,皆恨不能千裏相投。”
    “且冀州戶口百萬,人才輩出,豪傑眾多,將軍麾下豈缺田元皓一人乎?”
    “反觀吾主,出身寒微,名望不及將軍,真正賢德之士,未必願意相投。”
    “正是為此,才會任命我這乳臭未幹之人為揚州別駕。”
    “相比起將軍,吾主更需要田元皓此等人才。”
    “舍一人,而得揚州二十萬兵甲、數百萬臣民為外援,孰輕孰重,還請將軍思之。”
    袁紹被說動了,卻仍舊故作為難的說道:“話雖如此,然元皓究竟是何想法?彼若不從,孤豈可強人所難?”
    魯肅聞言卻是笑道:“將軍但請放心,田元皓與吾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且先生乃忠貞識大體之人,知曉一人得失與冀州安危相比,孰輕孰重。”
    “若能以一人而換取揚州之盟約,想必不會拒絕。”
    袁紹這才舒了口氣,道:“既如此,那便將元皓留於揚州吧。孤與車騎將軍,此後永結盟好。”
    魯肅聞言大喜,當即代表揚州與冀州簽訂了盟約,臨走之前,對袁紹說道:“田先生客居千裏之外,吾主恐其思念家人,希望能將其家眷遷往揚州。”
    對於這點小事,袁紹自然沒必要刁難,當即應允了下來。
    田豐此時正興高采烈自襄陽返回壽春,卻是沒有想到,經過了戲誌才的精心謀劃,袁紹在沒有經過自己允許的情況下,就把自己賣給了周琦,而且還賣的非常徹底。
    如果家眷尚在冀州,田豐還可以找機會自己偷跑回去。
    可是現在,家眷都被帶到揚州來了,又能往哪裏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董卓自遷都長安,得知諸侯撤兵自相攻伐以後,就覺得自己危機解除。
    再加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士人的支持,再也不想以前的宏圖大業,也就開始了耽於享樂,連政務都不怎麽處理,而且性格變得越來越殘暴。
    他為了震懾朝中公卿,當著百官之麵,將數百名誘降而來的北地郡叛軍士兵虐殺致死。
    百官皆麵如土色,嚇得手中筷子、勺子掉落在地下,都未曾察覺,董卓卻仍舊談笑自若,從容飲食。
    經過了袁紹等人的背叛,董卓不僅對士族起了戒心,哪怕是自己手下將領,有時候也疑神疑鬼。
    屬下將領若有人膽敢言語冒犯,董卓就會勃然大怒,將其立馬殺掉。
    如今的董卓,可謂是喜怒無常,哪怕身旁最親近的呂布,看到對方之後也不敢多言。
    蓋勳病逝,董卓擔心周琦找自己麻煩,再加上蓋勳的確頗有名望,所以對其追諡爵位,由蓋勳長子繼承。
    蓋勳死後,由故汝南郡守趙謙擔任司隸校尉之職。
    一方麵是趙謙名望極高,頗得董卓尊敬,另一方麵卻是因為對方與周琦頗有交情,董卓這麽做也算是在向周琦示好。
    時有車師王所遣質子,深得董卓喜愛,對方仗著自己受寵屢次觸犯法律,趙謙秉公執法,收而斬之。
    董卓勃然大怒,奈何趙謙頗有名望,不敢妄動,隻得將怒氣灑在司隸校衛府門下都官從事身上,將他們全部抓起來殺掉。
    時有何顒、鄭泰等人,對董卓不滿,與荀攸商定計策,策反董卓親近的越騎校尉伍孚,令其刺殺董卓。
    行刺當日,伍孚藏刀於衣服之內,前去麵見董卓。
    董卓素來來善待伍孚,對其並不生疑,反而熱情接見。
    會見結束,董卓親自為伍孚送行,還摟著伍孚肩膀,十分親密。
    就在此時,伍孚卻是突然抽出佩刀,直接刺向董卓。
    好在董卓久經沙場,反應迅速,身體急退數步,疾呼護衛將伍孚製服。
    董卓驚怒交加,破口大罵:“汝欲反耶?”
    伍孚昂著脖子,大聲說道:“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亂國篡主,罪盈惡大,今是吾死日,故來誅奸賊耳,恨不車裂汝於市朝以謝天下。”
    董卓勃然大怒,令人將其亂刀砍死。
    卓餘怒未消,派人四處搜查伍孚同黨,何顒、荀攸等皆入獄,鄭泰等人逃亡投奔袁術。
    此事過後,董卓感到了深深的疲憊,以及為人所背叛的憤怒。
    他費盡心機討好拉攏,卻得不到士人的支持,反而被一個又一個拉攏過的士人所背叛。
    這件事情,可以說得上是董卓心中永遠的痛。
    現在的董卓暴怒不已,心緒極不穩定。就在此時,呂布卻是滿臉喜色的走了進來。
    自從投奔董卓以後,呂布深得董卓器重,再加上他本人勇冠三軍,所以呂布的小日子過得極為滋潤。
    方才他在外麵玩得正高興,忽然聽到董卓召喚,不敢怠慢,急忙前來麵見董卓。
    董卓現在正一肚子的怒火,看到呂布滿麵春風,一臉笑意,頓時勃然大怒。
    他想起了那些被自己極力拉攏,最終卻反叛甚至刺殺的人。又想到呂布這是廝,非但沒有盡到護衛之職,反而跑出去尋歡作樂,滿麵春風。
    董卓越想越氣,就忍不住拿起了身旁的武器,向呂布扔了過去。
    他扔武器的時候,口中仍舊大聲罵道:“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吾如此厚待爾等,爾等卻全都反叛我!該死,該死,真是該死!”
    呂布見狀,心中大駭,急忙躲避董卓扔向他的武器,而後轉頭就逃向了外麵。
    “莫非義父知道了,我與他婢女私通之事?”
    想起董卓的殘暴以及喜怒無常,呂布心中就感到十分惶恐。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直接帶領自己的部曲,直接逃離長安,徹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呂布倉惶跑到門外,突然將一人撞倒在地,呂布定眼望去,才發現是李儒。
    以李儒在西涼軍中的權勢,哪怕呂布也不敢得罪他。
    他急忙扶起了李儒,說道:“衝撞了郎中令,還請勿怪!”
    李儒起身,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屁股,看著滿臉驚慌之色的呂布,不由問道:“奉先為何如此慌張?”
    呂布這時才想起來,剛才屋中發生的事情,不由惶恐說道:“太師想要殺我,還請郎中令救命!”
    李儒聞言一驚,急忙安慰呂布道:“奉先勿憂,此事必定有所誤會,待我先去向太師問個明白。”
    聽到了李儒的話,呂布這才心中稍定。他向李儒行了一禮,說道:“如此,就有勞先生了。”
    話畢,呂布匆匆離去。
    李儒走進屋中,看著淩亂的大廳,隻是待立一旁,也不說話。
    董卓發泄完畢,情緒穩定以後,李儒才上前問道:“主公方才為何要殺奉先?”
    董卓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說道:“我方才隻是太過憤怒,所以才將武器扔向他,並沒有想要殺他的意思。”
    李儒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對董卓說道:“奉先有霸王之勇,在軍中也頗有威望。主公若是果真想殺他,亦當早圖,遲則生變。”
    “若隻是一個誤會,主公當好生撫慰奉先,以安其心。”
    董卓想了一下,知道他的麾下還有很多並州軍事這些士卒,都隻聽命於呂布。
    若是果真要殺呂布,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李儒才說要盡早圖之。
    好在董卓也甚愛呂布勇武,根本沒有殺掉他的心思,方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一時沒有控製住情緒罷了。
    想了一下,董卓說道:“賞其金銀財物如何?”
    李儒搖頭說道:“以吾觀之,奉先心中已有懼意。若是太師不當麵向他解釋、道歉,其心中必定難以安定。”
    董卓怫然不悅的說道:“奉先乃孤之義子,孤又豈能向他道歉?此事文優休要再提!”
    李儒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說些是什麽,但是他忽然想到,此時位高權重喜怒無常的太師,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董卓了。
    哪怕李儒深得董卓器重,卻也不敢出言頂撞,畢竟此前頂撞過董卓的那些將領下場,可都曆曆在目。
    李儒當即閉嘴不語,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迷茫。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了周琦給自己的那封書信。
    不過很快,他就用力搖了搖腦袋,將那個想法剔除腦海。
    無論如何,董卓對其都有知遇之恩,李儒此生絕不會背叛。
    卻說呂布回到家中以後,心中一直難安。他思來想去,仍舊以為,董卓是知道了自己與對方婢女私通之事,這才要殺自己。
    直到董卓派人賞賜了他很多的財物,呂布心中才稍微有些安定。但是每當想起,董卓殺氣騰騰將武器扔向自己的樣子,呂布心中都不禁有些發寒。
    就這樣,呂布提心吊膽的過了一段時間。
    這日,家仆來報,說是溫侯請呂布前往府中一敘。
    “溫侯?”
    呂布低聲呢喃了一下,才猛然驚醒:“那不是王司徒麽?”
    董卓把持朝政,雖然很多士人都與董卓為敵。但也有像王允這樣的士人,曲意逢迎董卓,追求榮華富貴。
    對於這樣的士人,董卓自然是封官賜爵,所待甚厚。
    董卓見王允不僅很有才華,而且對自己忠心耿耿,就破格提拔王允為當朝司徒。去歲,他更是封王允為溫侯,食邑五千戶。
    呂布雖然也被封為都亭侯,但他的這個爵位隻是亭侯,與食邑五千戶的溫侯之間,根本沒有絲毫可比性。
    可以說,現在的王允,在董卓麵前非常得勢,董卓對他也極為信任。
    呂布聽到王允相邀,不敢怠慢,就攜帶了禮物,前去拜訪。
    為了款待呂布,王允亦是擺下了豐盛的宴席。
    一方有心拉攏,一方曲意奉承。就這樣,雙方推杯換盞,關係極為融洽。
    王允這個官場的老狐狸,自然是把呂布哄得高高興興。酒過三巡之後,呂布已經稍微有了一絲醉意。
    王允不經意間問道:“奉先,我聽聞前段時間,太師想要殺你,可有其事?”
    呂布這段時間一直為此事心煩,猛然聽到王允的話,再加上他已經有了一絲醉意,當即一拍案幾,怒聲說道:“某殺掉丁建陽,率領並州士卒投奔於他。”
    “但有戰事,某必定衝鋒向前,為其立下了多少戰功?卻不想,隻是為了一個婢女,董卓就想要殺我!”
    直到現在,呂布仍舊以為,董卓是知道了他的婢女自己私通,才起了殺心。
    王允聽到呂布的話,心中一喜,臉上卻裝作憤怒的樣子,說道:“好你個呂奉先,太師待汝不薄,不想汝卻對太師滿懷恨意。”
    “今日,我就要拉著伱去見太師。”
    話畢,他拉住了呂布的手臂,就要帶他出門。
    呂布見狀,心中大駭。那些喝進腹中的酒,頓時化作冷汗全部流了出來,頭腦也變得清醒了起來。
    呂布眼中凶光一閃,就要殺人滅口。但是略一思索,就知道不能如此行事。
    於是乎,他急忙向王允哀求道:“某方才隻是酒後胡言,司徒可千萬不要告訴義父啊!”
    王允鬆開了拉著呂布的手,打量了他一番,幽幽說道:“將軍身材奇偉,相貌堂堂,又怎會成為他人螟蛉之子?”
    呂布以為王允還在試探自己,頓時說道:“義父威震四海,待我亦是很好。成為他的義子,某深感榮幸。”
    奈何王允是個老狐狸,又怎麽聽不出呂布的言不由衷?
    他當即跪在呂布麵前,悲泣到:“大漢江山,黎明百姓的命運,都在將軍身上。”
    “某觀將軍臉有正氣,鐵骨錚錚。還請將軍看在天下百姓的麵子上,助我誅殺亂國逆賊董卓吧!”
    呂布驟然聽聞王允之言,駭得麵無人色。他指著王允說道:“王司徒,你不是非常擁護我義父麽?”
    王允卻是咬牙切齒的說道:“董卓壞事做盡,吾恨不能生啖其肉,又豈會與其同流合汙?”
    “這段時間某之作為,隻是為了迷惑董賊,取得他的信任,好再尋機為國除賊而已。”
    “將軍若是願意助我誅殺董賊,匡扶社稷,必定能夠名揚天下。豈不好過屈居人下,認賊作父,每日擔驚受怕的活著?”
    呂布聞言,心中有些動搖,口中仍舊說道:“並非我不願幫助司徒,奈何我與他有著父子名分,不忍殺之。”
    這個時候,王允卻是起身說道:“將軍自姓呂,董賊卻姓董,又哪來的父子關係?若是董賊顧念父子情義,那日又豈會將武器扔向將軍?”
    呂布想到自己那日差點被董卓殺掉,頓時惡向膽邊生,怨恨的說道:“某願意為國除賊,奈何董賊勢大,急切之間難以圖之!”
    王允卻是大笑起來,將嘴巴湊到呂布的耳朵旁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呂布聞言,頓時麵露喜色。
    初平三年四月,正逢天子大病初愈。朝廷百官在未央宮集合,恭祝天子龍體安康。
    事前,呂布派同郡騎都尉李肅等人,帶領十多名心腹親兵,讓他們穿上宮廷侍衛的服裝,潛伏在宮殿側門兩邊。
    董卓出現在側門外時,立即遭到李肅等人的突然襲擊。
    董卓急呼呂布,呂布手捧聖旨,大呼:“奉旨殺賊!”
    隨後,董卓被呂布所殺,且誅連三族。
    長安城,李府。
    李儒這兩日,總是感到心緒不安,每日亦是有些昏昏沉沉。
    忽然之間,他聽到了門外的喧嘩之聲,頓時臉色一變。
    李儒的一個家仆,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驚慌的神色。他對李儒喊道:“主人,呂布聯合王允反叛,已經殺掉了太師。”
    “現如今,李肅又帶著兵丁前來李府,要抓走主人啊。”
    李儒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歎息一聲:“我早知會有今日,卻不想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話畢,他整理了一下衣著,對那個家奴說道:“某之頭顱在此,汝可以將其取走,拿到呂布那裏請賞。”
    那個家奴聞言,駭得麵無人色,急忙跪在地上,說道:“主人待我恩重如山,吾又豈能做出如此事情?”
    “還請主人喬裝打扮一番,我這就率領家中的奴仆,為主公斷後。”
    李儒聽到家奴的話,欣慰的笑了起來,隨後搖頭道:“真要如此,咱們誰都活不了,你還是拿著我的腦袋獻給呂布吧!”
    長安城中,亂成了一鍋粥。
    這次誅殺了董卓,李肅心中感到十分興奮。當初他投奔董卓,說降呂布,本來以為是件大功,能夠得到董卓的重用。
    卻沒想到,之後的董卓,並沒有重用他,這不禁使得李肅一直鬱鬱不平。
    “這次幫奉先殺掉董卓,為國除賊,我一定能夠聞名天下。若能再抓到李儒,必定又是大功一件。”
    想到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李儒,將會被他狠狠踩在地上,李肅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將軍,前麵就是李府!”
    一個士卒來到李肅麵前,向他匯報。
    李肅揮了揮手,說道:“爾等將李府團團圍住,休要放走了一人!”
    眾軍士聽令,頓時將李府圍得水泄不通。
    “哐當!”
    李肅一腳踹開了李府的大門,帶著一些士卒衝了進去。
    他正要讓眾人散開捉拿李儒,卻發現有人提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向自己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方才李儒身旁的那個家奴,他跪到李肅麵前,說道:“將軍,李儒這廝助紂為虐,方才還想著逃走。”
    “好在小人眼尖手快,這才一刀結果了那廝的性命。”
    “還請將軍念在小人識相的份上,放過府中的仆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李肅接過李儒的腦袋,細細打量了一陣。
    雖說死者的臉龐顯得非常猙獰,但是依稀之間,仍舊能夠看到李儒的模樣。
    既然李儒已死,李肅的任務自然就已經完成。
    他揮了揮手,說道:“就依你所言,除了李儒親人,餘者皆可保全性命。”
    而後,李肅猛然拔出腰中的佩劍,將那個家奴的腦袋砍了下來。
    那個家奴絲毫沒有防備,被殺死的時候,眼睛仍舊睜得很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李肅將劍上的鮮血在那個家奴身上擦了幾下,不屑的說道:“其他人我可以放過,但是像你這種賣主求榮之輩,卻沒必要活在這個世上。”
    話畢,他對著身後的士卒高聲喝道:“誅殺李儒家眷,拿走他家中的財物。至於其他的人,且放他們一條生路!”
    一時間,整個李府之中,李儒家眷被誅殺一空。
    誅殺掉了長安城所有的董卓黨羽,王允為了撇清與董卓的關係,辭掉了董卓封給他的所有職務。,且將溫侯的爵位封給了呂布。
    他自己卻是領著錄尚書事的職位,總攬朝政大權。
    錄尚書事是漢昭帝時期設立,當時大將軍霍光柄政,與金日磾、上官桀共領尚書事。曆史上三國時期,蜀丞相諸葛亮,也曾擔任錄尚書事的職務。
    由此可見,錄尚書事的職位,是何等的顯赫。可以說,王允現在的職位,哪怕比起當初獨斷朝綱的董卓,亦是不逞多讓。
    大權在握,以及百姓、士人們的稱讚,使得王允有些飄飄然。
    以前王允為了圖謀董卓,所以不管麵對何人,總是一副折節下交的態度。但是現在,每逢在別人麵前,他總是擺著架子,板著一張臉。
    下麵的人稍微有些不如他的心意,他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好言撫慰,反而肆意責罰。
    與他人議事,王允甚至連做下樣子都不願意,一直都是正襟危坐,麵無和悅之色。慢慢的,所有人都開始疏遠王允,並不像以前那麽親善他。
    王允的行事,越發飛揚跋扈。以前,就連董卓都不敢擅殺那些德高望重之輩。但是王允,卻因為蔡邕的一句話,就將他斬殺。
    時蔡邕與王允對坐,談到董卓被殺之事。
    蔡邕想起了董卓對自己的器重與尊敬,歎息了幾聲,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王允見狀,頓時勃然大怒,斥責蔡邕道:“董卓國之大賊,幾傾漢室。君為王臣,所宜同忿,而懷其私遇,以忘大節!今天誅有罪,而反相傷痛,豈不共為逆哉?”
    王允隨即將蔡邕收付廷尉治罪,想要殺他。
    蔡邕乃當世大儒,滿腹才華,在士林之中頗有名望。就連董卓這個出身西涼的武夫,都對他敬重有加,更何況是其他士人?
    蔡邕雖然不怕死,但他當時正在撰寫《後漢書》,不想半途而廢。所以就遞上辭表道歉,請求受到刻額染墨、截斷雙腳的刑罰,以求繼續完成漢史。
    卻不想,王允斷然拒絕了蔡邕的請求。
    太尉馬日磾對王允說:“伯喈曠世逸才,多識漢事,當續成後史,為一代大典。且忠孝素著,而所坐無名,誅之無乃失人望乎?”
    王允答道:“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既無益聖德,複使吾黨蒙其訕議。”
    馬日磾退去,而告知眾人曰:王允必不能長久於世。有道德的人,乃國之綱紀;著書立傳,乃國之典籍。廢棄綱紀與典籍,王允豈能長久?”
    依照蔡邕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漢代士大夫的道德觀念。董卓雖然令人厭惡,卻對蔡邕有著知遇之恩。
    若董卓身死,蔡邕拍手稱快,那才會讓人瞧不起。
    一代大儒,就這樣死在獄中。他死的那日,滿朝公卿,以及長安士子,全都痛哭流涕,為蔡邕鳴不平。
    王允見狀,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追悔莫及。
    除此之外,王允在商議是否赦免董卓部曲的問題上,反複無常。
    當時呂布勸道;“此輩無罪,從其主耳。今若名為惡逆而特赦之,適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
    呂布又想以董卓的財物,賞賜給滿朝公卿、將校,好得到他們的支持。
    王允卻是不從。
    而且,王允認為呂布是一介武夫,心裏非常瞧不起他,常把呂布當成家中蓄養的劍客。
    呂布卻認為,這次能夠誅殺董卓,自己占據了首功,所以常常自誇自擂。
    王允與呂布之間有了矛盾,自然開始貌合神離。
    董卓被殺時,他的女婿牛輔屯兵於陝地。呂布派李肅前去征討牛輔,被牛輔擊敗。呂布心中大怒,就斬殺了李肅。
    卻不料,由於董卓的身死,牛輔營中軍心大亂,不少士兵半夜背叛出逃,造成內亂。
    牛輔以為整營皆叛,於是帶著金銀珠寶,獨與親信胡赤兒等五六人出逃。胡赤兒等人謀財害命,於途中將其斬首送往長安。
    呂布惱怒胡赤兒賣主求榮,將他斬首示眾。牛輔這一路的叛軍,就這樣被平定了。
    五月,李傕、郭汜,以及董卓以前的部曲,見董卓身亡,就向朝廷上表請降,希望朝廷能夠赦免他們的罪過。
    王允卻是執意要殺掉他們。
    董卓麾下部將,李傕、郭汜等人心懷不安,打算各自逃亡
    時賈詡為董卓舊部,若被朝廷通緝,彼亦不能獨善其身。
    就是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中,賈詡為了保命挺身而出,主動出麵阻止了二人,勸道:“吾聞朝中欲盡誅涼州人,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束君矣。”
    “不如先率兵西進,收攏太師舊部,再攻長安,為董公報仇。事濟,可奉國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遲也。”
    李傕等以當然,各相謂曰:“京師不赦我,我當以死決之。若攻長安克,則得天下矣;不克,則抄三輔婦女財物,西歸鄉裏,尚可延命。”
    於是西涼諸將達成同盟,率軍數千,趁夜西行。
    二人在賈詡的建議下,沿途散播謠言,說王允要斬殺盡所有涼州士卒。
    涼州軍聞言,人心惶惶。
    李傕等人,趁機鼓動眾人反叛,收擾數萬兵馬,轉而前去圍困長安。
    六月,呂布軍中叛徒引李傕、郭汜入城,呂布率數百騎突圍衝出長安,王允身死。
    李傕等人攻陷長安,俘獲天子。
    他們威逼當朝皇帝,加封李傕為車騎將軍、開府、領司隸校尉、假節、池陽侯;郭汜為後將軍、美陽侯。
    樊稠為右將軍、萬年侯;張濟被封為鎮東將軍、平陽侯,外出屯駐在弘農,又以賈詡為左馮翊。
    自此以後,李傕、郭汜把持朝政,欺淩天子。
    他們缺乏了董卓的那絲敬畏,其所作所為,相比起董卓,猶有過之。
    至此,大漢再次經曆浩劫,漢室越加威嚴掃地,再無複興可能。
    ps1:呂布溫侯的爵位是王允所封。
    ps2:蔡邕不是給董卓哭喪被殺,就是言語間為董卓歎息,就被老王嘎了,這點老王比老董狠,哪怕沒有西涼軍作亂,老王也活不久。
    ps3:州牧可以稱孤,是一州之長的意思,袁紹在給公孫瓚的書信中,就這麽自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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